白洋想說話,但是他控製不住自己的生理反應,滿床好像都是他吐出來的髒東西,他有些惶恐,在下一次即將嘔吐的時候,掀開被子衝到了廁所裏麵。

亂七八糟的消化物堆積在一起,難聞的惡臭味,好惡心。

白洋一邊哭一邊吐,肚子又痛得厲害。

“乖寶?”紀謙急忙跟了過來,蹲在他旁邊,“哥哥馬上帶你去醫院,沒事。”

他顧不上白洋身上的髒東西,立馬抱著他就想往外麵走。

嘴邊還掛著酸臭的殘留物,泛著泡沫的東西和黃的黑色紅的東西混在一起,白洋伸手推他,小腹上方疼痛難忍,胃裏不斷地抽搐,臉蛋煞白煞白的,又覺得丟人和難堪。

白洋伸手按下衝洗,不想讓自己那麽窘迫。

紀謙像是反應過來般,步伐不穩從櫃子上拿過水給他喝:“乖寶,喝水,哥哥去拿東西。”

白洋有時候夜裏起來想喝水,他就在櫃子上麵放了一個保溫杯,到了第二天早上還是溫熱的狀態。

白洋水也喝不下,手握著杯子直發抖,他伏在馬桶上麵,身體在打晃,心裏又慌張,最後挫敗地把杯子往地上一扔,杯子裏的水果幹傾撒出來,透徹的水果落了滿地。

紀謙顧不上那麽多,從臥室裏拿出銀行卡和白洋的身份證,又匆忙從旁邊抽出一塊小毯子給白洋裹上,強硬地抱著他往樓下去。

“乖寶,沒事。”紀謙的吐息變得急促起來,用力抱著白洋出門。

白洋生理反應下不去,張口就吐在紀謙身上,那些醜陋的嘔吐物掛在紀謙淺色的睡衣上麵。

這是紀謙最喜歡的睡衣,淺白色的衣服很快就被酸水和黃色的膽汁弄髒,汙穢難堪。

他眼眶因為疼痛變紅,又因為自己吐在紀謙身上哭得厲害。

怎麽會這樣?

在電梯裏的時候,因為封閉空間裏氣味不好,又因為下落的眩暈,白洋又想吐了,他捂著自己的鼻息,想把那陣反胃之感壓抑住。

紀謙低頭看了他一眼,伸手取下他捂著鼻息的手,安撫道:“不怕,哥哥找人來清理電梯。”

白洋就哇的一聲又吐了,很不幹淨,眼睫上還都是淚花,眼淚嘩嘩地流,邊哭邊做出嘔吐的生理反應。

紀謙隻覺得心裏發慌,用毯子給他擦一擦嘴,本來是托在肩膀處,但是看不見白洋的臉又覺得心裏更慌。

他想起下午的時候,他還抱著開開心心的白洋回來,也是這樣的姿勢,白洋就從機場等候區衝向自己,他就單手抱著白洋回家。

現在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他一遍遍地想著,又一遍遍地把心裏的想法按下來,隻是掏出車鑰匙的時候,隻有幾根指頭稍稍動著,又抖了幾下,才把車打開。

白洋的衣服被水打濕了,有些濕噠噠的醜東西都粘在一起。

他坐在副駕駛上,隻覺得隻是身上的味道都蔓延到了車裏,原本有草木的車輛香水在裏麵,但是被那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味充斥。

美好的東西被摧毀一樣。

尤其是他看見紀謙的眉頭緊皺,一向整潔的人一身汙漬,白洋開始自我厭棄。

太糟糕了。

真的太糟糕了。

可是他就是控製不住那些生理反應,他開始後悔,甚至回想起晚上非要吃的板栗,紀謙都已經提醒他晚上吃會脹氣,但是他還是纏著他要吃。

從板栗,他又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熬夜了,還吃了垃圾食品和燒烤。

不僅僅是昨天晚上,這半個月裏麵,他都是隨隨便便吃著東西。

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裏回想。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上掛著的東西,像是自虐一樣,明明是非常惡心的那些東西,偏偏還要去看,眼角的淚停不下來,有些嗚咽地喊著:“哥哥。”

“乖寶。”

紀謙見他難受,打開副駕駛前麵的小抽屜,裏麵隻看見一排益生菌。他開了幾瓶遞給白洋:“喝一點好嗎?”

平常酸酸甜甜的那些飲品白洋一點也不想喝,他想漱口,他想停止反胃的感覺:“我不想喝有味道的,我要喝水。”

腹部的疼痛轉移到下腹那塊,疼得像是腸子在打結要斷掉一樣。

他開始無限度地發揮想象力,他是不是腸子真的打結了,然後纏在一起?

不然怎麽會這麽痛?

紀謙越發煩躁,他左右看了眼,車上沒有礦泉水,自己也沒有帶水下來。

白洋模糊地看到對方眼裏厲色,心下惶恐,忍不住喊他:“哥哥,我不喝了......”

怎麽辦?

紀謙是不是生氣了?

不要生氣好不好?

紀謙碰了下他的臉,又抬眼看向路況,沒有說話。

夜晚車少,紀謙一路急行,不知道自己闖了幾個紅燈,也不知道自己超速了多少。

他單手按在方向盤上,右手拿過毛巾給白洋擦拭嘴角和脖頸上的東西,應了一聲又往前看路。

從學車以來,他從來沒有單手開過車,一直以來都是規規矩矩的雙手在方向盤上。

車輛駛入急診門口,紀謙抱著白洋進去:“醫生,醫生,快來,麻煩來看一下。”

白洋的身體特別熱,渾身又軟綿綿的,紀謙抱著他,隻覺得心口不斷地跳著,眼前晃得厲害。

有穿白衣服的護士推著擔架車出來,擔架車上的床單白得刺眼。

白洋躺在上麵時,臉色比床單還要白。

紀謙第一次覺得,他長得太白了,不好。

太紮眼了,不舒服。

急診的醫生帶著一副聽診器,一看白洋的狀態就有了些判斷,先開了血常規和尿常規的單子,以及彩超ct加急讓護士去做,接著伸手按在白洋的右下腹上某一點:“這裏痛不痛?”

白洋痛得叫出聲來,一張臉皺在一起,難受得厲害,抖著雙唇說不出話來。

護士往白洋手指上一紮抽了一滴血,又往胳膊上係上膠帶,抽了兩管血出來。

紅色的血順著細細的管道,通到另外兩個管子裏。

怎麽會要抽這麽多的血?

紀謙隻覺得白洋的臉色好像更蒼白了些。

他蹲在一旁摸著白洋的臉,隻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跟著一起痛了起來。

白洋額前的冷汗都下來了,紀謙連忙給他擦了擦,失去冷靜:“醫生,還要做什麽檢測嗎?能不能盡快醫治?”

醫生又開了一個胸腹部x光片的單子,接著問:“晚上吃什麽了?一開始什麽症狀?”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檢測要做?紀謙在一旁不斷地深呼吸又吐氣,勉強穩住心神:“晚上吃了些板栗,一開始就是嘔吐,一開始摸著上腹,現在好像變成下腹痛了。”

聽到板栗這個詞,醫生眉頭皺起來,私人醫院裏麵,驗血、彩超和ct速度都非常快,醫生做出判斷後立馬說道:“急性闌尾炎,你是患者什麽人?往前麵那邊繳費,然後簽一下手術同意書。”

“我是他的愛人,我們已經見過家長的那種。”

白洋很怕痛,他已經疼模糊了,屬於意識不清,不能簽字的狀態。

醫生看了紀謙一眼,又低頭問白洋:“他幫你簽字,你確定嗎?”

白洋點了點頭,喊著紀謙:“哥哥,我好痛。”

紀謙才知道自己也會有害怕的時候,他伸手按在白洋手上,十指相扣:“不怕,很快就好了。”

醫生大聲喊人:“來人準備東西!”

白洋躺在擔架車上,感覺自己在被推著往手術室裏去,迷迷糊糊地看見紀謙站在外麵,好像往前跟了幾步,在門前被攔著推了出去。

頭頂的燈很晃眼,他從來沒有做過手術,那麽亮的大燈騰地一下打開,然後醫生給他上了針。

他本就模糊地意識變得更加迷蒙起來,飄著一顆心就閉上了眼睛。

麻醉藥生效之前,他還在想著,哥哥是不是要知道他晝夜顛倒,又亂吃東西了?

是不是覺得他好麻煩?

紀謙被推出門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推著人進去手術室裏麵,穿著一身藍衣服的醫生過來給他一遝紙,讓他簽字。

簽過那麽多的東西,紀謙第一次覺得手有點抖,他伸手接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上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裏麵還有血絲的痕跡。

他道了句抱歉,左右找紙巾的時候才發現穿的睡衣出來,衣服都已經髒透了,找不到一處幹淨的地方,隻好甩了甩手。

還是護士看他模樣,拿了一些大張的醫用紙出來,紀謙倒了句謝,麻木地擦過手,然後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遞給她。

護士喊了他一聲:“帥哥,你也擦一擦臉和身上吧。”

“然後在那邊繳一下費用。”

紀謙條件反射摸了摸身上,又閉上眼睛回想:“卡在車上,稍微等我一下。”

等他從急診室的椅子下找到自己的車鑰匙,拿出銀行卡繳費之後,才覺得自己也腹痛得厲害。

他知道,那是緊張的。

他站在廁所前麵,用清水洗了把臉,這才走出去。

消毒水的氣息充斥在鼻尖,他顧不上一身狼狽,單手撐在急救室外麵的椅子上,才發現自己手還在抖著。

心裏還是咚咚亂跳。

太糟糕了,實在是太糟糕了。

作者有話說:

愛護身體,不要和小羊一樣了。

今天會加更,最後的劇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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