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遠,白洋幾人便閃到某個巷子裏,他癱靠在牆壁上:“我剛剛裝逼裝成功了沒?”

陳清霖衝他豎起大拇指:“真不錯,三分譏笑三分冷漠還有四分漫不經心。”

“完勝!”“幹得漂亮!”“特別像電視劇裏的邪惡大反派!”

“狗屁,我們白洋明明是打勝仗歸來的少年將軍!”

四個人高馬大的年輕人堵在巷子裏,窸窸窣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什麽小混混聚集一起,準備做些什麽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壞事。

比如正好放學的小學生,背著厚實的大書包,手裏還拿著包辣條,一臉震驚地看著麵前四個不良青年。

一個白毛,一個青毛,頭上還帶著發帶,還有兩個雖然是黑發,但是一個大男人穿著粉紅色襯衫,看起來就奇奇怪怪,唯一一個全身上下看起來都很正常的陳清霖,此時歪頭看著麵前的小胖墩。

“嗯?”

“小朋友,你看著我們幹嘛?”

小學生哆哆嗦嗦地翻出自己口袋:“我的零花錢,都......在這裏了......”

胖乎乎的油手,捏著一張五塊錢的票子,紙票在風中飄揚。

四個年輕人麵麵相覷......

“誰要你這五塊錢啊!?”

小胖墩哇地一聲哭出來:“再多的我也沒有了!”

......

為了彌補小胖墩內心的傷口,幾個人跑到外麵的便利店,一人買了根雪糕叼在嘴上吃。

四個年輕帥哥,外加一個啃著最貴冰淇淋的小胖墩,齊刷刷地坐在門口的小矮凳上,吹著好心老板提供的小風扇。

好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想起剛剛那位鳳眸輕眯的人,容貌昳麗,身形清瘦,許銳摸了摸下巴,感慨道:“說實話,這大叔還真是挺漂亮的啊,他幹嘛想不開一頭紮進老男人身上。”

身姿如鬆,像是學跳舞的,又帶著一股柔軟的單薄韌勁。

尹玉春嘖嘖了兩聲,略帶羨慕地說道:“是不是搞藝術的,身上都有那種感覺?特別飄忽,但是人一看就是搞藝術的。”

“他是彈鋼琴的吧?”

“確實好看。”

“好好的一個帥哥,怎麽眼睛瞎了?”

白洋很不服氣,嚷嚷道:“我也是搞藝術的啊。”

他不會彈鋼琴,但是他很喜歡彈吉他。他在寢室的時間不怎麽多,但是有一年的聯歡晚會上,他在班級裏彈了吉他,又帥氣又吸睛,年輕人的朝氣一覽無餘。

陳清霖笑了笑,摟著他道:“所以你身上有一股瀟灑又自由的勁啊。”

確實,不知道喜歡彈吉他的人是不是都這樣,隨時可以背著自己的吉他上路。隨便到一個廣場上、石碑下、噴泉前或者是路上,把琴包往地上一扔,憑借今日的心情,就可以彈奏一曲。

甜滋滋的雪糕外麵裹著一層脆皮巧克力,香濃又冰涼。白洋伸直雙腿,在前麵左晃晃,右擺擺,垂著眸子問:“你們說,我和他真的很像嗎?”

“哪裏像啊?根本一點都不像!”

“一絲一毫一厘都不像!怎麽可能會像啊?”

“就是就是,我們羊咩咩又乖又可愛,活潑陽光,身為團寵那還是有資本的啊!”

“渣男的眼睛就是歪的,瞎的,非要傻逼地找個借口說你們很像。”

“就是就是,渣男的話就不能信!”

“這就是渣男的經典PUA手段!我們千萬不能上當!”

“都什麽世紀了,跨國而已,坐趟飛機幾個小時的事情就能相見了,除了飛機還有手機電話、視頻,而且這麽大個總裁,還有自己的私人飛機哎!見白月光多簡單的事情。”

“就是就是,又不是古代,又不是沒錢,還搞這些小說裏的情節,我看他就是又懦弱又無能,現在還喜歡自欺欺人!”

旁邊吃著雪糕的小胖墩好奇地問:“哥哥們,什麽是渣男啊?”

小胖墩肉嘟嘟的臉上全是好奇,嘴角邊上都是黑色的巧克力殘渣,吃得滿臉都是。

正說著話的幾人唰地一下轉頭看過去,又按著小胖墩的頭轉過去:“大人的事小孩別管,專心吃你的雪糕。”

“哦!”

白洋噗呲笑出聲來,笑得跟打鳴的小雞仔一樣。

他就知道這群朋友總是向著自己的,之前的時候,他想著組個局讓陸繹旻和自己的朋友們一起吃個飯,可是陸繹旻總是沒時間。等到陸繹旻空閑下來的時候,他提了這個吃飯的事,陸繹旻也是皺著一張撲克臉,說他的時間很寶貴。

說什麽時間很寶貴,這個意思不就是見他的朋友是件很浪費時間的事情嗎?白洋哼了一聲,再也沒提這事。

但是現在他發現,其實陸繹旻不見自己的朋友也沒關係。因為陸繹旻不配,他不配認識這麽多這麽好的年輕朋友,他根本不值得自己的朋友去相識。

這個男人的身世是如此的顯赫,陸繹旻是如此的高高在上。從初見那日起,那日的所有氛圍下,他被那些虛無縹緲的、看似高不可攀的東西鎮住了。他就覺得自己好像站在台階下,陸繹旻坐在台階之上的黃金座椅上,那個高傲的男人,眼看著自己的卑微,或者是享受著自己的仰視。

也許陸繹旻早已習慣了俯視他人吧。

可惜他仰到脖子痛,仰到肩膀僵硬,都還沒發現那種不正常的內心,直到那位白月光出現,戳破那些美好的泡沫,揭露出這場關係的本質,他才看著自己千瘡百孔的內心。

陸繹旻的冷漠、陸繹旻的皺眉、陸繹旻的喜好......就快讓他失去了自我。

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白洋擦了擦嘴邊的雪糕漬,笑嘻嘻地說道:“所以我把渣男給打了!拳拳到肉,一拳把他鼻梁打歪了!打得可痛快了!”

“好!”

“幹得漂亮!”

“早就看他那一副麵癱樣很不爽了!”

許銳興奮地站起來:“為了慶祝你甩掉渣男,今天晚上我請客,我們去酒吧不醉不休!”

夜幕都快要降臨了,四個人揮手和小胖墩告別:“拜拜啦小胖子,哥哥們去過成年世界了!”

小胖墩哦了一聲,和這群好心的哥哥們揮手拜拜,和今天下午這個奇怪又美好的相遇告別。

他們到酒吧時,裏麵已經有少許人了,經理說樓下最好的卡座一早就被人包了,許銳挑了挑眉:“那你們第二好的卡座呢?還有沒有?”

經理帶著他們坐在位置上去,聽說最好的卡座就是隔壁那個,位於全場正中心,風水寶地,如果有樂隊表演,也是最佳的位置。

他們也懶得計較這種小事,本來也不是什麽鋪張顯擺的人,隻是今天順口一問最好的位置罷了。

桌上的酒越喝越多,白洋開始絮絮叨叨罵著渣男:“我居然是個替身啊!”

“可惡,死騙子,我還以為是談戀愛,我的初戀,居然騙我。”

“傻逼!”

“我的初戀,就是當別人的替身,小心翼翼,他不讓我吃的東西,我就不吃;他不讓我做的事情,我也不去做;他不把我介紹給他的朋友,我也沒關係.....”

“我這真是傻透了啊!我的美食我的夜市地攤一條街!”

“這肯定是被冷暴力了,妥妥的一個PUA男!”

白洋越說越激動,最後一整個單腳踩在桌子上,揮舞著雙臂:“然後我就拳打渣男!腳踢白月光!把他們狠狠揍了一頓哈哈哈哈哈!”

眼看著他越說越離譜,就小小的絆一下,也叫做腳踢白月光嗎?明顯是在誇大事情。不過陳清霖也隨著他去吧,剛剛分手的人確實是需要發泄一下。

沒想到,這一隨白洋發泄,就出事了。

白洋喝懵了,整個人都處於斷片狀態,仰頭哈哈大笑,越說越激動:“我!羊咩咩!岷江第一快樂小孩!要身材有身材,要長相有長相!在遍地飄零無一無靠的零都有大把的追求者!追我的人可繞申城十圈!!”

“十圈!!”

“今天晚上我就找全場最好看的人去五星級酒店開、情、趣、房!”

他手上的酒瓶子順勢被扔了出去,就砸到隔壁桌麵上。

陳清霖幾人手忙腳亂地扶著搖搖欲墜的白洋,眼看著酒瓶子結結實實地砸下去,好險是砸到桌子上,不是別人的頭上。

幾個人驚慌失措地看著對麵卡座上的帥哥,那位青年想必也是有些醉迷糊了,有些茫然地抬手擦了擦迸濺到臉上的酒漬。

俊美的麵容,修長的手指,還有上麵沾滿的酒漬,緩緩滴落。

這不是滴落在地麵上,而是生命倒計時的聲音在啪嗒一聲。

白洋雖然還是很迷糊,但是陳清霖幾人在他耳畔嘰嘰喳喳地叫喊著:“快道歉快道歉!”

陳清霖把白洋的腳從桌麵上搬下來:“站好站好。”

“羊咩咩!出大事了!闖禍了啊!”

“快,我們快過去道歉!”

尹玉春從旁邊倒了一杯酒塞到白洋手裏:“就說都在酒裏了,待會你記得把酒喝了就行!”

白洋暈乎乎地,但是也意識到自己好像闖禍了,歪著身子,順著力度,慌亂地把自己的腳從桌麵上放下來。

陳清霖拿著一瓶酒,打算待會給人倒酒道個歉,他們三人架著迷迷瞪瞪的白洋走到隔壁卡座上。

白洋歪著身子,根本站不直,雙手抱著一杯酒,睜著一雙圓潤的眼睛看著對方,超級大聲喊道:“對不起!”

作者有話說:

嘿嘿,要看見全場最帥的那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