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最後還是把那封情書接了過來,迅速揣入兜裏。

他好像在做賊,偷偷摸摸地拽著一紙情書回到教室裏。

薄薄的一張紙,好像在他懷裏太重了一樣,手指總是忍不住地伸進去摸這張情書,紙張是漂亮的粉色,外麵還有一層淡淡的紋路,手指按在上麵能明顯感覺到紋路。

白洋隻覺得這情書燙手,又覺得心裏有些壓抑的奇怪。

這股奇怪讓他接下了幫忙遞情書的事情,但他總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好像又有一點生氣和心虛?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白洋忐忑地坐回位置上,心虛的小表情格外明顯,紀謙都不用多想,就知道白洋心裏藏著什麽事。

但紀謙等了半天,白洋還是那副欲言又止的小表情,就是吸氣吐氣,像是一隻小金魚。

他覺得有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來,問他:“你到底怎麽了?”

白洋被他嚇了一跳,整個人都跳起來,他手還揣在兜裏,心裏一慌張,把情書刷一下拿出來。

紀謙睨見他手裏的粉色信封,嘴角的笑意僵在原地,他嘴角笑意不減,眼裏卻沒了笑:“你收到情書了?”

他把周圍防得水泄不通,怎麽還有人給白洋遞情書?

白洋生得一副可愛白淨又乖巧的模樣,一頭柔軟蓬鬆的卷發就蓋在頭頂,人又愛笑,露出兩顆小虎牙,高中女生當然有喜歡他這一款小弟弟的。

都說他是小奶狗。

奶乎乎的,又可愛,想上去rua腦袋。

但白洋一直跟他在一起,他早就在無意間放出了風聲,白洋不會談戀愛啊,家裏不允許,他自己也有了喜歡的人。

在之前的時候,不管是給他還是給白洋遞情書的人,都會被他支開。

但是沒想到就一個洗手的功夫,還有人給白洋遞過情書來。

白洋聽他這樣說,紅著臉搖頭:“你不是說不要早戀嗎?我才沒有接別人的情書。”

紀謙麵色微緩,問道:“那這是什麽?”

白洋抿直嘴角,覺得心口有些悶悶的,說出的話也悶悶的:“這是你的,一個學妹給你的情書。”

紀謙垂下眼簾,情書的封麵是認真挑選的,甚至上麵的字也清秀不已,他淡淡地說道:“她讓你遞情書,你就接下了嗎?”

“那不是女生的心意嗎?”白洋抬起頭來,看見紀謙正盯著情書上的字發呆,突然生出一股氣來。

他把情書往旁邊一扔:“反正你應該也不感興趣,我就.......”

卻不料紀謙伸手按下那封情書,緩緩拿過。

他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又生得好看,此時拿過那封漂亮的情書,把上麵的褶皺一一撫平。

似乎是極其小心又愛惜。

白洋就看著他的手指在上麵輕撫,隻覺得那股無名氣更加厲害了些:“你為什麽還收下了?”

紀謙緩緩道:“這是女生的心意。”

明明他隻是複刻了自己說過的話,但白洋怎麽感覺像是他在心頭火上澆了一勺油。

火氣騰地一下就要衝到天靈蓋。

白洋看著紀謙手上的情書,越看越覺得氣人,他鼓起臉來:“你說了,不準早戀的!”

“而且現在是學習的關鍵時期!”

紀謙隻是用書本壓著情書,將其壓平,慢慢說道:“你忘記了,說是比你大七個月,其實我比你一歲,再過一個月就成年了。”

“而且,我已經拿到了保送名額,現在隻輪到我來挑選學校而已。”

白洋如臨雷擊,甚至忘記了怎麽反駁,他看著那份情書,又看著紀謙,眼睛都紅了。

紀謙瞥了他一眼,幫白洋把他的試卷拿出來:“不能早戀的是你,現在寫試卷。”

白洋呆呆地看著麵前的試卷,突然發現紀謙真的快要成年了,馬上就可以談戀愛。

談戀愛之後,是不是就是娶老婆?

然後生兩個小孩,一家人親親熱熱。

親親熱熱??白洋被自己腦海裏這個詞嚇到,甚至嚇到紅了眼眶。

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伏到課桌上不能說話。

為什麽紀謙什麽都已經準備好了,但是他還要寫試卷去高考?

他好像被紀謙隔離出一個世界來。

白洋咬著下唇,越想越生氣,越生氣還越難過,眼眶都熱了,直接從裏麵淌出淚水來。

紀謙坐在原地,看他頭發絲一顫一顫的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片刻後,他似乎是歎了口氣,湊過來,伸手捏著白洋的後頸肉,在白淨的軟肉上揉了兩把,才問他:“怎麽了?生氣了?”

白洋反著手拍開他,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隻覺得自己要委屈死了。

紀謙又俯身過來,抱著白洋,把他的頭抬起來,隻見一個紅眼睛的兔子正委委屈屈地看著他。

紀謙伸手擦過他濕漉漉的眼睫,語氣縱容又引./誘:“乖乖,在氣什麽?”

白洋癟起嘴來,眼眶裏的淚珠子在滾動,他吸了一口氣:“你要去看那個情書嗎?是不是還要接受別人寫給你的情書?”

一想到這裏,白洋就難受得要死,心髒都像是被人用力攥緊了一樣,疼得厲害。

紀謙眉眼無奈,雙手捧著他的小臉,給他擦拭眼淚:“我去把情書還給她。”

白洋也覺得丟人,自己用袖子用力擦臉,聽到他這樣說倒是心裏鬆了鬆,又問他:“那你不看嗎?”

紀謙從口袋裏拿出手帕,手帕還帶著薄荷的香氣,給白洋一點點仔細擦幹淨,一張花臉又被他打理幹淨,他語氣輕柔:“你給我看嗎?”

白洋拽緊他的手,脫口而出:“不給看!”

紀謙笑了兩聲:“那就不看。”

白洋這才放鬆下來,有些紅著臉。

陳清霖他們從旁邊路過,有些好奇地問:“這是咋了,一會沒見怎麽變小兔子了?”

他看白洋紅著眼眶,詫異到方言都出來了:“啷個咯?哪個欺負你了啥?”

白洋連忙搖頭:“我沒有!”他看著麵前的試卷,給自己找著借口:“我就是看題目太難了,壓力好大!”

陳清霖有些不信,這沒心沒肺的瓜娃子怎麽還會覺得壓力大?

這不是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還有紀謙班長寵著給他兜底。

現在這個時候還經常逃課出去玩,班長也不管他,還帶他一起翻牆,給他打掩護,出去買烤餅回來給白洋吃。

就這還能壓力太大啊??

但白洋不想說,他也沒問,反正不是被欺負了就行。

白洋覺得哭出來還掉眼淚了有些丟人,他一下午都沒敢和陳清霖他們打遊戲,認認真真老老實實寫作業。

在聽課的間隙,又傳小紙條給紀謙:【哥哥,你什麽時候去還情書?】

他的字其實有紀謙幾分模樣,但又帶著少年人的清澈和圓潤,遠不如紀謙的筆鋒外露。

紀謙看了眼他的紙條,在上麵寫著:【放學後吧。】

白洋看了眼時間,怎麽還要放學後啊?

但是他也知道,就課間去叫女孩子出來,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尤其是紀謙過去,肯定是轟動,指不定還會有人問東問西。

再不耐煩還是要等到放學沒人的時候。

等一放學,白洋就衝出去找那個女生,但她隻是在接過情書的時候迷迷糊糊記得她是那個什麽幾班的,沒聽清楚那女生叫什麽。

要是不早點過去,指不定女生就回去了,還要拖到第二天。

等到了班上,女孩子似乎也有些神情恍惚和忐忑,沒有離開。

白洋鬆了一口氣,讓紀謙在外麵等著,他去換那封信。

紀謙卻沒有把信遞給他,反而說道:“既然是給我的,也應該我自己交還。你去把她叫出來,我在教學樓後麵等她。”

白洋一驚,聲音都大了起來:“你還要和她見麵嗎?親手還給她??!!”

紀謙嗯了一聲,溫柔地朝他:“你都遞給我了,自然也要我還回去。”

白洋看見他這樣笑反而心底一顫,很是不得勁,卻沒有等他繼續說話,紀謙已經往教學樓外麵走去了。

白洋怕女生收拾東西離開,也隻好咬著牙進去傳話。

等女生聽到後,眼睛都亮了起來,紅著臉和他確認:“真的嗎?紀謙學長在後麵等我?”

白洋又覺得心裏堵堵的,隻是低聲應:“對,他在教學樓後麵等你。”

女生這一下子又變得激動起來,迅速收拾東西出去。

等到了地方,他們同時看見紀謙站在樹下。

正值六月,即使是下午,也有透明的陽光透過樹梢穿過,那是一種仿佛可以抓住和煦陽光,籠罩在紀謙身上。在金色的光暈跳躍下,紀謙露出少年人獨有的青澀帥氣。

白洋想把這樣的他藏起來,他率先衝了過去抱著紀謙,像是抱著就能和他更親近一些:“哥哥,我把那個女生叫過來了,你快說。”

紀謙垂眸看了他一眼:“你去樹墩子下等我吧。”

白洋急了:“我不能在這裏嗎?”

紀謙抬手彈了他一下:“不管是接受還是拒絕,都要給女生留一點麵子。”

煩死了!

白洋深處的後悔越來越多,尤其是轉身過去的時候,聽到女生害羞地喊了一聲“紀謙學長”,他心裏那股後悔之感傾覆壓下來。

就要把他壓暈過去。

白洋咬著下唇,躲在樹後麵悄悄看他們,隻見那女生垂著頭,而紀謙似乎是和她說著什麽。

聽不清啊!!

白洋內心跟被貓撓過一下,難受死了。

他隻是低聲喊著:“快把情書還回去啊!”

隻見那女生好像眼圈紅了,在紀謙麵前默默掉著眼淚,而紀謙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遞過去。

白洋覺得內心深處那貓爪子更加厲害了些,直把他心髒都要撓破撓出血來。

早知道!

早知道!

早知道這麽麻煩他一定不會接那封情書的!!!!

終於,紀謙拿出了那封粉色的情書還給對方,而女生哭著拿過情書跑著離開了。

等女生哭著離開,白洋覺得自己好像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他簡直是卸下肩膀,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狂奔過來抱著紀謙:“哥哥,你把情書還給她啦?”

紀謙嗯了一聲,在他毛茸茸的頭頂輕柔:“你不是看見了嗎?”

白洋沒一點被抓包的尷尬,反而笑著說:“我是看到了,那我還是想聽你親口說啊。”

紀謙笑了兩聲,帶他離開。

等在自行車上,白洋照例蹭上紀謙的自行車後座,按捺了半天的好奇心終於冒出頭來,戳了戳紀謙的腰,問他:“哥哥,你們怎麽要說這麽久啊?”

紀謙隻管往前騎著車:“我總要和人說清楚。”

白洋用力戳著他的腰:“說清楚還要這麽久,都不能按時回家吃飯了。”

紀謙隻是淡淡說道:“這是誰害的?誰接的情書?又是誰遞給我的?”

白洋被他這樣一說,又是心虛又是有些難受:“我再也不給你接情書了,我把你所有的情書都扔掉!”

紀謙語氣裏帶著一絲微妙的笑意:“知道就好。”

沒過多久,白洋又問:“那你到底是怎麽說的啊?”

紀謙淡淡地說:“我和她說自己已經訂婚了。”

“訂婚??!!”白洋被他嚇一跳,用力抱著紀謙的腰就開始連環問,“什麽訂婚,你什麽時候訂婚了,我怎麽不知道啊?你怎麽就訂婚了呢?現在還流行商業包辦婚姻嗎?不行不行,我得去和紀箐阿姨說,你怎麽都不拒絕啊??”

紀謙聽到他一連串都不打殼的話,笑了兩聲:“我是訂婚了,從小就訂婚了。”

白洋突然想到了什麽,看著紀謙的背,舔了舔唇瓣問他:“你和誰訂婚了啊?”

紀謙笑著告訴他:“和我的童養媳。”

白洋臊紅著臉,臉皮發熱,又抱緊了紀謙,嘟嘟囔囔地說道:“誰是你的童養媳,哼。”

等到了家裏,紀謙把他抱下來,在他紅著的臉蛋上捏了又捏:“誰喊著當童養媳誰就是。”

白洋的嘴都變成金魚嘴了,他嘟嘟兩聲,含糊地說不出話來。

等沒過一會兒,紀謙又說道:“誰是童養媳?”

白洋圓溜溜的眼睛亂轉,最後又軟軟糯糯地看著紀謙,告訴他:“我是,我是童養媳。”

...........

這件事過去之後,白洋迷迷糊糊意識到了什麽,但他想不明白,總覺得自己麵前好像有一層小小的透明薄膜,自己戳不破。

戳破之後好像有一種亞當的蘋果在等著他。

分不清是期待還是害怕。

他拿著手底下的掃把,很是恍惚地掃著地。

紀謙上前敲了一下他,咚的一聲把白洋喚回神來,白洋捂著額頭問他:“哥哥,幹嘛?”

紀謙示意實驗室背後的小林子:“老師說那邊石榴樹的花落了,你去掃一下。”

白洋拿著掃帚哦了兩聲,帶著自己的小掃把和簸箕灰鬥嘚吧嘚跑過去。

陳清霖望著他的背影好奇地問道:“班長,你怎麽讓小羊咩咩去那邊啊?”

紀謙笑了笑:“讓他去掃個石榴花怎麽了?”

陳清霖撓撓頭:“那小樹林好看,又人少,班長你是不知道嗎?”

紀謙微睜著眼睛:“好看人少還不好嗎?”

陳清霖不知道為什麽,麵對班長這樣清澈正直的眼神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就是就是了半天,也沒把後半句說出來。

倒是白洋樂顛顛地跑過去掃著落花,然後瞥見在樹下有兩人在那邊摟摟抱抱。

他剛想轉過身去,就看見那兩人十分大膽地親在一起了!!

白洋就像是炸毛一樣!頭發絲都豎起來,整個人恍恍惚惚地站在原地。

還不小心看見那兩人伸出來的舌頭,他猛地驚醒,哧溜一下跑回去。

陳清霖看著白洋臉紅耳赤地跑回來,很是不解:“你咋了?”

白洋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拉著紀謙就要回家去。

“哥哥,回家,我們回家。”

紀謙把他的書包拿上:“那邊打掃幹淨了嗎?”

白洋又想起那段旖旎,心髒一跳,慌亂道:“打掃幹淨啦!!”

紀謙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帶著他回去。

等晚上做作業的時候,白洋時不時想起那兩人抱在一起,還那啥對在一起。

他抬眼看向紀謙的臉,從眉眼滑到鼻梁,又落在唇部。

紀謙的唇不薄也不厚,看起來軟軟的。

他舔了舔自己的唇,手上握著的筆都抖了起來。

紀謙敲他:“直勾勾地看什麽呢?”

白洋隻覺得自己的心髒怦怦直跳:“沒.......沒什麽!”

他就帶著這樣的心跳睡在**,他習慣性抱著紀謙。把頭埋在紀謙的肩頸處,聞著那股薄荷的味道,薄荷的味道還帶著濕潤的水汽。

沒過一會兒,他又抬起頭來,眼神盯著紀謙的唇瓣。

小樹林的人為什麽會喜歡吃對方的嘴邊?

他心髒又砰砰砰亂跳起來,要不然他也來試一試?

他按著紀謙的胸膛湊過去,就要碰到的時候,紀謙兀地伸手捂著他的嘴,眼神有些深沉:“你做什麽?”

白洋被他驚醒,騰地一下紅著臉,紅潤潤的臉蛋,又帶著羞意的眼睛。

他伸手抓住紀謙的手,把他的手挪開,又想湊過去。

紀謙掙開他的手,用力鉗著白洋的臉蛋:“乖乖,你到底想做什麽?”

白洋咽了咽口水,吞咽聲在夜色裏極其明顯,他用水潤的眼神看向自己,輕聲說道:“我想.......我想親......”

紀謙的聲音有些低:“你想親?親什麽?”

話說出去後,似乎都變得順暢起來,又或者是紀謙縱容的語氣給了他勇氣,白洋一次性全部說出來:“親嘴!我想親嘴!”

“什麽?”紀謙似乎被驚到了,眼瞼輕抬起來看向白洋。

白洋卻被這幅美人受驚的圖更加刺激到,又是大聲說道:“親嘴!我要和你親嘴!”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因為在收尾,大概下一章就高中篇結束,高中篇結束就該停下了。

希望大家醒來我已經碼完了~

月末啦,還有多餘的營養液嗎?嘿嘿,想要一點營養液的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