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學開始,白洋就是和紀謙同桌的,即使紀謙一直都比他高出半個頭來,但他還是死磨硬泡坐在一起。

現在紀謙竄個頭,抽條一樣長高,就像是河邊的柳樹抽出新芽一樣,嗖嗖快。

隻是紀謙的背脊依舊挺直,瘦高個的,穿著的衣服都大了一圈,嘴角帶笑,讓人如沐春風般。

白洋要麽和他一起坐到後排去,要麽就隻能和他前後桌。

他們老師不太按成績劃分座位,都是按身高來的,青春期的孩子,一天一個樣,老師也總是在調整著座位。

白洋義無反顧地陪著紀謙坐到最後排最裏麵的位置,然後從紀謙的抽屜裏掏出自己的零食來:“哥哥,你看,我對你好吧,都陪你一起做最後麵了。”

他又掏出一個奶酪條來遞給紀謙:“哥哥吃,等會兒又餓了。”

他其實想說又會腿痛,因為個頭躥得快,才十五歲就有一米七八快一米八的個子。

晚上睡覺的時候紀謙偶爾會皺著眉醒來,腿上都在抽筋,他是被疼醒的。

醒來後他會按著腿,自己吃兩顆鈣片才睡下。

白洋有時候和他一起睡覺也會被吵醒,一開始紀謙還能瞞著,後來就瞞不住了,被白洋發現了

白洋氣他瞞自己,但每天都會給他帶來很多零食和補充維生素的東西。

時刻盯著他吃東西。

紀謙拿過奶酪棒放入嘴裏慢慢地咬著,又拿出白洋的作業遞給他:“你的作業,幫你補完了。”

他們的曆史作業,老師從來都不布置,都是讓學生跟著進度來寫,每月交一次就行。

有的學生提前寫,有的學生跟著進度寫,有的學生壓根沒寫。

就像白洋這樣的,從來不寫自己的曆史作業,每次到了要交作業的前一天晚上就急得哭哭啼啼。

紀謙隻好把他的作業拿過來,左手寫字給他寫完。

甚至後來白洋的曆史作業一直都在紀謙的抽屜裏麵了。

白洋拿過自己的作業,嘿嘿一笑:“哥哥,你可真好呀。”

又是甜言蜜語的賄賂,紀謙都沒說話了,隻是挑眉笑一笑,咬著自己的奶酪棒去辦公室裏拿試卷。

有人看見他在吃東西,打趣道:“班長,你在吃什麽東西?又是那些女孩子送給你的嗎?”

紀謙搖頭,嚴厲地製止他們:“我沒有收過抽屜裏的禮物,也不要幫任何人遞禮物。”

受到歡迎應該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情,但紀謙從不。

他不會收取別人的小零食和禮物,即使在課桌裏看到了,他也是完完整整地拿到失物招領的地方去,讓原主領走。

紀謙這種心態和初中的大部分男生都不一樣,顯得他有些格格不入。

尤其是在大部分男生在調侃女生的發育和肩帶的時候,紀謙會嚴厲製止他們。

所以他這個班長總是會被罵作假清高。

有人箍著白洋的肩膀和他調侃:“你看看班長,又開始假清高了,說什麽不收禮物,指不定心裏多得意呢。”

白洋拿著肩膀上那隻手甩下去,眼睛圓圓的,但又是透亮的:“他沒有假清高,又不差這點零食,我每天都給他帶好多零食的。”

男生嗤笑一聲:“這不一樣啊,你是兄弟,那可是妹子。聽說前幾天還有一個發育得極好的妹子。”

白洋直接遠離他:“我就不懂了,你們難道沒有姐姐妹妹嗎?要是姐姐妹妹的心意被人這樣糟蹋,在外麵被別人這樣說,你們心裏會很好受嗎?”

“無語。”

白洋走出去,他和這些無聊的男生才不一樣,從小他就從白鬆柏那邊學會了要尊重女生,才不會拿人這種開玩笑。

就好像女生問他那啥發育了沒,大不大小不小一樣,他也會不開心的!

!!!

除了這樣一群男生,自然也有和白洋玩得很好的,比較天真單純的一群男孩子。

他們過來抱著白洋一頓揉搓:“羊咩咩,我們去打球吧。”

陳清霖站在旁邊,看著白洋那白裏透紅的小臉蛋:“弟弟啊,你怎麽一個暑假過去,又變得更白嫩更小了啊?”

白洋本就比他們矮小一點,在班上被女孩子看做是可愛的洋娃娃吉祥物。

長得白淨可愛無公害,笑起來又露出小虎牙,甜滋滋的,說話還甜。

女士都覺得和白洋說話很舒服,就像班長說話一樣舒服,是一種很開心的滋味。

青春期懵懂的時候,大部分女生還不懂這是什麽,但不妨礙女生對白洋有一種來自弟弟的喜歡。

陳清霖是他們五年級的時候轉過來的插班生,沒想到初中也在一個班上,大家都混熟了。

上手就去捏白洋的臉蛋:“水嘟嘟的啊,羊咩咩寶貝。”

一群男生開始烏鴉一樣學著怪叫:“寶貝~”

“羊咩咩小寶貝~”

等紀謙回來的時候,就看著白洋落入一群男生手裏,一頭小卷毛被揉得雜亂無比,小臉蛋被捏起來,還有那此起彼伏的“寶貝~”。

紀謙突然停在他們麵前,把白洋解救下來。

白洋臉色的笑意不減,看到紀謙很是高興:“哥哥,我們去打球,你去嗎?”

陳清霖他們也喊著:“班長,走,去打球了。”

紀謙看了陳清霖一眼:“去。”

不過他又順手給白洋把頭發絲弄整齊,笑著說了一句:“乖乖,被摸頭會長不高的。”

“什麽?”白洋捂著自己的頭,大驚失色。

他已經比紀謙矮一大截了,要是被摸頭再長不高,那不是在紀謙邊上像個小學生了。

不行不行,他按住自己的頭和那群搞怪的男生說道:“以後都不準摸我的頭了!”

“通通不準!”

陳清霖笑出聲來:“知道了羊咩咩寶貝~”

然後又是一群怪叫:“都聽我們寶貝的,誰也不能讓我們寶貝長不高!”

按在白洋頭頂的那雙手突然有些用力,白洋頂著紀謙手看過去:“哥哥,怎麽了?”

紀謙平靜的臉上挑起一抹笑意:“沒怎麽。”

白洋哦了一聲,沒當回事。

他喜滋滋地帶著紀謙去打籃球,紀謙長得高,平常又愛運動跑步,打球的時候跳躍力極好。

隻是這一次不知道怎麽回事。

陳清霖擦著身上的汗:“班長,給我們留一點餘地吧!”

其他人也在喊著:“是啊,班長你左一個三分球,右一個扣籃,看這周圍,全是來看你的小女生。”

圍觀的那些女孩子嘻嘻哈哈笑起來,紀謙也不生氣,隻是隨意轉著球:“還來玩嗎?”

他指尖轉著球,隨意又帥氣。

男生上去就給紀謙一個鎖喉:“班長,不要耍帥了,快給我們留一條活路吧。”

白洋看見男生踮起腳尖鎖住紀謙,姿態親昵,突然心生不爽,上手去把他們扒拉開:“幹什麽幹什麽,不準欺負我哥哥。”

男生嬉鬧著:“寶貝,這是我們大家的班長。你也是我們大家的小寶貝。”

“噦!”白洋抱著紀謙不撒手,“才不,這是我一個人的哥哥。”

紀謙看他抱著自己,眼裏閃過愉悅的笑意,問他:“還想不想打球?”

白洋搖頭:“累死了累死了,不打了。”

他臉上都是汗水,蓬鬆的發絲都塌下來搭在額間,頂著紅撲撲的臉蛋:“哥哥,你這個指尖轉球教一教我唄。”

紀謙拿過籃球,單手轉了一圈,隻見籃球就乖巧地停留在紀謙的食指上麵。

酷!

白洋眼巴巴地看著紀謙:“教我教我。”

紀謙示意他:“你把食指舉起來。”

白洋就乖乖地舉著自己的手指,紀謙將球遞到白洋的食指上,像是一種傳遞的模樣。

“哇。”

白洋眼裏閃過亮晶晶的光,崇拜地看著紀謙:“哥哥你可真厲害啊。”

他一直盯著自己指尖上的球,招呼著陳清霖他們一起來看。

等球不動了,他拖著紀謙去小賣鋪:“我們去買冰棍,你們有要的嗎?”

陳清霖他們坐在樹影底下乘涼,扯著校服給自己扇風,聞言大喊:“要要要,還要冰水。”

白洋比出一個ok的手勢:“知道了!”

他樂顛顛地挑選著冰棍,剛打開冰水想灌下去,紀謙就把他的水拿開了,換了一瓶常溫的給他:“剛運動完不要猛喝冰水,心髒會不舒服。喝常溫的,小口喝更解渴。”

白洋都沒來得及反駁,聽他這樣說隻好應道:“好吧。”

他小口小口喝著水,喝夠了就遞給紀謙,紀謙也沒嫌棄,就著這瓶水對嘴喝了幾口。

白洋拿出一個袋子,往冰櫃裏挑選冰棍:“哥哥喜歡吃這個,貴貴的。”

紀謙還沒來得及挑起笑意,隻聽白洋又說:“陳清霖喜歡吃這個,他喜歡有巧克力脆皮的.......”

紀謙在旁邊看他挑選冰棍,無意間問道:“他們喜歡吃什麽你都記下來了嗎?”

白洋頭也沒抬:“沒啊。”

“嗯。”紀謙正抬手拿出幾根綠豆冰棍。

白洋又說:“就記得你喜歡吃的,陳清霖喜歡吃的,陳清霖每次都老說,想不記住都難。”

紀謙的手僵在原地:“這樣啊。”

等他們回到球場上時,陳清霖拿過脆皮巧克力的雪糕,直誇他:“羊咩咩,你可真是我的小寶貝,還能記得哥哥喜歡吃什麽味道。”

紀謙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

陳清霖咬著最外麵的脆皮,覺得身邊好像有什麽冷風吹過,看紀謙盯著自己,總覺得有些心虛之感:“怎......怎麽了嗎?班長你怎麽這樣看著我?”

紀謙笑了:“沒什麽,繼續打球吧。”

隻是這一次球風好像更狠了一點,陳清霖被他蓋帽蓋得沒脾氣了,坐在球場上耍賴:“班長!你怎麽盯著我蓋啊,我這一個球都沒進,多丟人啊。”

周圍一群小女生看著呢,陳清霖脆弱的小心靈受到了打擊。

紀謙摸了摸鼻尖,睨見白洋好奇的表情,隻能走過去伸手拉起陳清霖:“好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晚上作業給你看。”

陳清霖火氣又沒了,搭上他的手起身:“班長可說好了啊,晚上作業都給我看。”

紀謙聳肩:“嗯,都給你參考。”

其他人也湊了過來:“班長班長,還有我還有我。”

被圍著的人變成了紀謙,白洋被這群人高馬大的小夥子擠在外麵,憤怒大喊:“給我挪個位置!”

煩死了。

白洋總覺得最近自己小乖乖的地位要失寵了。

以前也沒發現啊,紀謙怎麽這麽和煦又溫柔。

每個人來問他問題,都會回答。

作為同桌的白洋隻能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女生和男生經過,尤其是一個個臉紅的女生,居然還有隔壁班的人湊過來問問題。

白洋想喊他:“哥哥,吃布丁啦。”

結果紀謙前麵又有一個人來問問題,白洋看著她試卷上的輔助線,哢哢拿過來一頓比畫:“你輔助線都畫錯了,怎麽可能作對題目。”

他把輔助線一畫,又把試卷交給那女生:“快去重新做一遍,要自己想出來的知識才是自己的,總是要別人教怎麽行。”

等女生一離開,他就氣鼓鼓地扒拉著紀謙的抽屜。

紀謙垂眸看向他:“怎麽了?”

白洋把紀謙的抽屜扒拉得嘩嘩作響,零食袋子相互碰撞起來,最後從裏麵抽出鈣片塞到紀謙的嘴裏:“沒什麽!”

紀謙眼裏帶著笑,沒有抓著弄開白洋的手,反而讓他捂著自己的嘴,嚼了幾下把鈣片吃下去。

白洋感受到手心處那一點濕漉漉的觸感,觸電一樣收回手掌,然後趴在課桌上麵休息。

想了想,又覺得煩躁,從紀謙抽屜裏又拿出一盒跳跳糖,全倒在自己嘴裏,含著劈裏啪啦的聲響趴在課桌上。

他就想不明白,怎麽紀謙有這麽多的事情啊?

等到了月考的時候,白洋看著自己麵前的試卷,突然抬手擦掉了幾個答案。

反正哥哥也知道,自己不喜歡這個老師的課。

嗯,誰也不會發現的。

他心髒還跳得厲害,但是有覺得沒關係,反正隻是小考,而且也沒有特別差到哪裏去。

等到月考成績出來之後,老師把成績單和試卷發下來給他們:“同學們,馬上就要中考了,你們下個學期都會是緊張的複習,看看這成績。起起伏伏的波浪線,要向班長學習,一直都是第一名從來沒有掉下來過。”

班上又是驚呼出聲,初中幾年,就沒見紀謙的成績落下來過。

要數最開心的還是白洋,他拍著巴掌喊:“好!!”

紀謙在旁邊捂著他的嘴,嬰兒肥還沒消散的臉頰帶著肉,捂著的時候手感極其好。

肉嘟嘟的,又彈彈的,白洋在手掌心下發出嗚嗚嗚的聲音,紀謙才把他放開。

看著自己手心裏麵潮濕一片,沉默了一下,才拿出紙巾擦幹淨。

等拿到白洋成績的時候,紀謙罕見地皺起眉頭來,看白洋的成績就能知道他的喜好,甚至是他對老師的喜好。

白洋他覺得物理老師教課很無聊,他上課從來不聽。

英語他也不喜歡,他覺得英語老師總是看人下菜,不尊重學生。

他的語文又極其好,作文常常是靈氣十足,天馬行空,無意間寫得一些句子總是能被老師圈出來表揚。

他還很喜歡化學,因為化學老師總是讓他去做實驗,滿足了他的表演欲,越學越好。

紀謙看著他這個物理和英語成績,眉心直跳。

這個成績不對勁,幾乎每天晚上他都會輔導白洋做作業,給他補課,即使他不喜歡的課,成績也過得去。

但是現在為什麽英語和物理差成這樣,才七十幾分。

白洋坐在旁邊,瞅著他的臉色,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喊他:“哥哥?”

“嗯?”紀謙把他的試卷翻到後麵,看看他都錯了什麽知識點。

白洋又接下後半句:“我及格了,兩門都。”他比出一個耶字來,就伏在課桌上看著紀謙。

紀謙輕飄飄瞥了他一眼:“為什麽前一天晚上複習的題目也寫錯了?”

白洋抬起頭看了眼那個物理題,啊了一聲:“我好像又和第一遍做錯的時候一模一樣了。”

紀謙靜靜地把他的試卷收起來,一張張疊好:“去把錯題都摘抄下來。”

完了!

白洋完全忘記了這一點,每次做錯的題目紀謙都會讓他寫到錯題本上麵去。

因為不想抄題目,他每次考試都很認真,現在居然要抄這麽多題目。

算了,抄就抄吧。

他把自己的試卷拿過來,和紀謙撒嬌:“哥哥,給我補課,我落下好多不會的。”

紀謙收拾東西的手頓住,轉過來看向白洋:“不是經常在補課嗎?”

白洋的眼睫毛卷翹又長,此時一顫一顫的,黑曜石一樣的眼睛直盯著紀謙:“那每天晚上都要補課,課間也要補課。”

紀謙沒有說話,就在白洋以往自己的小把戲被看穿的時候,紀謙突然笑了出來,眼裏是真心實意的笑意,舒展又清雋:“好,每天晚上都去給你補課,課間也補課。”

他問道:“那你還和陳清霖他們出去玩嗎?”

白洋搖頭,小卷毛在空中亂揮散:“不去,我要學習,哥哥要給我補課。”

紀謙嘴角帶著笑,下午沒有再給別人教題目,隻是顧著白洋。

有人過來他就笑著拒絕:“不好意思,我的精力有限,你可以去問老師。”

白洋坐在旁邊,心情愉悅,簡直就要飄起來了。

對嘛,這就對了。

他是班長,又不是老師。

有不會的題目都快去問老師呀,紀謙也是要學習的。

白洋喜滋滋地咬著筆頭,紀謙給他拿下來,拆開一根棒棒糖遞過去:“不要咬筆頭,髒。”

白洋啊嗚一口含住,笑著說:“好咧!”

過來問題目的女生看了眼他們的舉動,覺得哪裏不對,又覺得好像沒有。

聽說他們是一起長大的竹馬。

但她自己也有妹妹,會這樣照顧妹妹嗎?

看來是她對自己妹妹的關心還不夠。

等陳清霖他們過來喊白洋出去玩的時候,白洋抱著自己的試卷拒絕:“不去了,我要寫作業,上次考試都沒考好啊。”

陳清霖看了眼他的試卷:“怎麽才七十分啊,班長沒給你補課嗎?”

班長紀謙就坐在旁邊,眼尾看了他一眼。

白洋偷瞄著紀謙,語氣尾巴極其上揚:“他給我補呀~”

“現在就要補課呀。”

陳清霖被他這個語氣弄懵了,哦了兩聲:“那你要補多久?總不會每天中午都沒空吧?”

白洋想了想,也是哦,他這個好動的性格,就估摸著和陳清霖說道:“那我學完這段時間,等下次月考結束就去。”

這麽長時間了,哥哥都會覺得別的人過來問題目,那大家肯定都知道他不好接近了。

陳清霖笑起來:“那好,我們先去玩了,你和班長想打球就過來。”

白洋舉著手揮揮:“曉得啦。”

但陳清霖沒有等到白洋過去和他們打球。

等放學以後,紀謙剛推著自己的單車出來,白洋就哧溜一下坐在他的後座上麵,喊著他:“哥哥,我今天不想騎車。”

“嗯。”紀謙笑著看他,“你一個星期有七天不想騎車。”

白洋就在後座上麵笑,抱著紀謙的腰。

紀謙騎車很穩,速度又不快,帶過去秋日的風都是涼爽的。

他的腰很是精瘦,背脊又薄,穿著校服也不會散開拉鎖,不像白洋,直接把拉鎖扯開,披著秋季校服在外麵。

白洋看著麵前紅色的校服背麵,突然覺得哥哥的背脊也很寬厚有力,自行車的後座本就比前麵的座椅低一些,看起來紀謙無比高大,他開口道:“哥哥,你好像我爸爸哦。”

刺溜.......自行車有點不穩,往旁邊歪過去。

紀謙拍向箍著自己腰的那雙手:“下去。”

白洋被拍得手痛,又抱緊了一點:“不嘛不嘛,不像就不像嘛。”

真是的,不就誇他像自己爸爸嗎?

怎麽了?還不能這樣誇的嗎?

其實家裏也說了可以讓司機來接送,但他們覺得沒那個必要,在學校太特殊了。

還是騎自行車就行了。

等路過外麵的小攤販的時候,白洋戳了戳紀謙的腰:“哥哥,要吃這個梅菜幹肉餅。”

這個是用一種特殊的土爐子烘出來的餅,外麵是麵餅,裏麵包裹著梅幹菜和五花肉肉沫,用擀麵杖弄得薄薄一層,貼在熱爐子的裏麵很快就熟了。

得吃熱乎的餅,咬一口香氣四溢,外酥裏也脆,還有梅幹菜的鹹味和肉沫的鮮。

白洋每天都想吃一個,他戳著紀謙的腰:“快呀快呀。”

紀謙抓著他的手:“騎車的時候不要戳我的腰。”

白洋湊過來看他:“為什麽啊?”

他伸手在紀謙的腰上**,紀謙也沒有癢癢肉啊,不像他,全身上下都是癢癢肉。

紀謙吸了口氣,用力抓著他的手離開自己的僵硬的腰杆子:“就算我沒有癢癢肉,也不能在騎車的時候**......”

白洋哈哈哈大笑:“哥哥,你是不是想說不要耍流氓?”

紀謙沒說話,把他按在梅幹菜扣肉餅店子前麵,和師傅說:“拿一個肉餅,要加辣椒的。”

白洋盯著紀謙耳朵上一點薄紅,笑得更是得意:“哈哈哈哈哈~哥哥你還害羞啦。”

紀謙把熱乎乎的餅對折疊一半,才遞給白洋:“快吃,到家了奶奶該說你了。”

餅被擀得太薄了,白洋就喜歡對折一下再咬下去,這樣厚度剛剛好,滿口生香。

他眯著眼睛享受,燙呼呼剛出爐的梅幹菜扣肉餅,鹹香鹹香的。

他把餅遞給紀謙:“哥哥也吃一口。”

紀謙就著他的月牙印,又在上麵咬了一口,被裏麵的辣椒嗆到了,小聲地吸氣。

白洋好奇地摸上紀謙的嘴唇:“怎麽就一點辣椒就這麽紅了啊?”

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吃不了辣椒,一吃辣椒就嘴邊紅,鼻尖也淌汗出來,細小的汗珠子就落在鼻尖上麵。

紀謙隨著他摸了一把,又把他的手拿下來:“好了,髒兮兮的,該回去了。”

白洋盯著自己的指尖,也不髒啊。

但他還是聽紀謙的話,三兩口把餅吃完了,趕緊又坐到後座去:“快回家吃飯咯,外婆還等著我們吃飯呢。”

今天到白洋家裏吃飯,外婆最喜歡燉大肘子,這大肘子外皮烤過,又燒過,最大可能把外麵那一層味道給去掉。

放入過這裏麵,加入各種大料和白酒一起燉,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燉得大肘子,今天晚上才拿出來吃。

一揭開鍋子,滿屋子裏都是那股香噴噴的味道。

白洋嗅著香味就走進來:“外婆,外婆,大肘子燉好了嗎?”

外婆見他們回來,起鍋燒熱,把鹵汁燒到黏稠給澆上去,連忙端出來給他們:“好了,燉好了,你一個,小謙一個。”

江燕一看這肘子,老大一個了,直嘀咕:“他們倆能吃完嗎?”

外婆又端出不少肉來,聽她這樣一說連忙道:“怎麽不能,他們兩個正是長身體,吃長飯的時候,你沒聽說過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說法嗎?”

是長個子了,但江燕看了眼兩小子的身高差,怎麽一大一小越來越明顯的身高差了呢?

而且他們家小子也跟沒長大一樣,一團孩子氣,圓潤潤的眼睛每天都是跟著紀謙轉悠。

白洋抱著肘子就開始啃,他吃肘子的時候還喜歡咬一種鹵出來的幹辣椒,隻是兩隻手都抱著肘子,沒辦法分出手來。

隻好用胳膊肘推一推紀謙,噘著嘴邊示意那邊的辣椒幹。

紀謙一看他眼神就知道他要做什麽,伸手取出兩塊辣椒塞入他嘴裏,又順便拿了一塊生菜葉子,去掉梗部硬的地方,順手給他塞進去。

白洋都說不出話來,隻能嗯嗯嗯直點頭。

紀謙吃東西斯文,肘子也是拿刀分開來,用筷子慢悠悠地吃著,在吃的間隙還不忘記給白洋補辣椒和生菜。

坐在對方的老人都看習慣了,從小紀謙就是這樣照顧白洋的,小時候還過分一些。

白洋總是喜歡吃零食,正餐就不吃,紀謙還要追著白洋後麵給他塞飯。

等白洋一開口,就用小勺子給他塞一口飯,一口一口盯著吃完才算完。

也不知道紀謙這孩子哪來這麽多的責任感。

但他們不知道,紀謙就喜歡看白洋吃飯的模樣,白洋吃東西特別香,看他吃飯好像自己也能多吃一點。

白洋吃飯大口,但是不吧唧嘴,就是含在嘴裏,腮幫子都鼓出來,然後一點一點咬著,特別像一隻小倉鼠。

紀謙給他塞飯,看他兩邊腮幫子鼓起來,又消下去,他吃東西的時候,好像整個人都泛著光一樣,臉頰在動,眼瞼也在動,眼神又亮堂。

紀謙喂他吃飯格外地有成就感。

等這個大肘子吃完,白洋也飽了,捂著自己的肚子直哼哼唧唧。

他扶著牆壁走路:“哇,我實在是吃得太多了。”

但是他眼睛看向和尋常一樣的紀謙,伸手就去摸紀謙的肚子,蓋在平坦的小肚子上,很是好奇:“哥哥,你怎麽都不鼓出來啊?”

他用力挺了挺自己的小肚子,往前鼓出一小節,像是一個小西瓜圓滾滾的。

紀謙看了直笑:“你這是懷了嗎?”

白洋也不生氣,扒著紀謙的肩膀就爬上去:“我懷了你的,你可得好好對我。”

紀謙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掌心下柔軟的肚皮跳動,他嗯了一聲:“走吧媳婦,該學習了。”

白洋臉皮一紅:“誰是你媳婦啊,你怎麽這樣占我便宜?”

紀謙笑著說道:“你不是我童養媳嗎?”

正處於叛逆期的孩子想到自己童年的那些黑曆史,炸毛了!

張牙舞爪地說道:“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哥哥你不準再提了。”

紀謙隨意說道:“好吧,那我不提了。”

等他真不提了,白洋又覺得不是滋味,追著紀謙來到房間裏麵:“哥哥,你真不提了嗎?”

紀謙鋪開兩人的作業:“你讓我提嗎?”

白洋咂巴著嘴:“讓吧??”

紀謙隻是牽著他來寫作業,整理自己的錯題。

可白洋沒等到紀謙和自己插科打諢開玩笑,讀英語的時候也不好好讀,大著舌頭讀單詞。

紀謙伸手鉗住他的臉頰,往裏麵看了眼。

粉色的舌頭尖在裏麵亂竄。

他一甩手,又把人給放下來,隻是問他:“你怎麽了,英語也不好好讀,不是要補習嗎?”

白洋才不管,他雙腿搭在紀謙身上:“哥哥,你之前為什麽要給那麽多的人講題啊?平常你都不管他們的。”

也不是不管,隻是更多時候紀謙的注意力都會在白洋的身上,不像前段時間,課間都沒空和白洋說話。

紀謙看了眼自己膝蓋上那雙白嫩的雙腿,白洋一身都是白色,不是冷瓷白,而是一種很健康的粉白,像是戳一下就會陷進去那種白色。

他看向對方的膝蓋,小時候落入河裏的傷早就好了,在各種祛疤膏的作用下,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

但他還是伸手去按住對方的膝蓋,在上麵捏了兩把。

“下個學期要中考了,幫一幫同學而已。”

白洋哼了一聲:“那你怎麽不幫幫我啊?”

這麽好心的嗎?他知道紀謙雖然很溫柔,但是有一個圈子,不會輕易地動搖他圈子裏麵利益,如果對方的需求和紀謙的想法違背,紀謙都是會非常溫和地拒絕對方。

比如以往的下課時間都屬於白洋,現在下課時間屬於了別人,那白洋就不開心了啊!

這個意思是說他白洋比不上那些同班同學嗎?

紀謙頭也沒抬,左手拿著筆,繼續幫白洋把政治作業給抄完:“我現在不是正在幫你寫政治作業嗎?”

白洋湊過去看,隻見紀謙左手執筆,把他不喜歡的那些大段的背誦題目都給抄上去了。

他的左手字和白洋的字非常相似,或者說就是一模一樣。

白洋臉皮一熱,他不喜歡寫這種很無聊的已經知道答案的題目,都已經能背出來了,為什麽還要再寫上去呢?

但他還是不依不饒地:“哥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紀謙問他:“那你是什麽意思?”

白洋也不懂,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話來:“反正我不是這個意思。”

紀謙停下筆,抬起一雙好看的眼睛看向白洋,桃花眼溫柔含情,眼尾又藏著春意般:“那你說說,到底是什麽意思?”

白洋被他看得直臉紅,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都看這張臉十多年了,還覺得好帥,每次都會被對方眼神擊潰一般。

他捂著臉,在旁邊嘟嘟囔囔:“不知道,隨便你。”

看他躲過去,紀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沒再說話,隻是把英語單詞又重新翻給他:“繼續背,等我寫完了就幫你抽查。”

白洋哼了一聲,腳搭在對方的膝蓋上沒有放下來,又從旁邊拖出來一條懶人椅子,往後一躺,優哉遊哉地背著單詞。

等紀謙把那些抄寫的政治曆史都寫完,他抽走白洋的英語書:“坐到那邊,給你抽查了。”

白洋往他膝蓋上踹了一腳:“你還嫌棄我,我就不走開。”

要是紀謙沒說讓他坐到那邊去,估計他已經乖乖地坐好了,但紀謙說了,他就不樂意了!

他騰得起身,然後把紀謙推開一點,坐到紀謙的身上來:“我就要坐在這裏。”

紀謙垂眸看向麵前的少年人,白淨的脖頸上麵掉落著毛茸茸的碎發。

白洋氣呼呼地掏出自己的筆和本子,就這樣姿勢說道:“快聽寫聽寫了。”

他一點也看不到背後那人的神情。

紀謙手上的英語書都沒拿起來,隻是和他說著單詞:“Epoch.......”

他的聲音像是剛剛過青春期發育沒多久,有些清冽又有些低磁。

白洋恍惚想起在變聲那段時間裏,紀謙都不怎麽愛說話,他那個時候還嘲笑對方,怎麽還有些偶像包袱呢。

現在過完變聲期,怎麽哥哥的聲音變得這麽好聽了?

紀謙看著小巧白淨的耳垂上泛著紅色,表情愉悅起來。

等白洋聽完所有的單詞,他想要從紀謙腿上下去坐好,但紀謙攬著他的腰,直接就這個姿勢俯身下來,拿過紅色的筆給他批改,一邊改一邊說出他的錯誤。

這個姿勢像是完全圈著他,白洋出不去了。

寫完了英語作業,還有物理。

紀謙把白洋的物理試卷攤開,一個個錯題給白洋講明白,他的手指修長,指尖幹淨,握筆的姿勢又好看。

白洋就盯著他的手,落在試卷上。

關鍵是紀謙現在是右手拿筆,他右手寫字的時候清雋又鋒芒畢露,格外好看。

白洋都不知道往哪裏看了,看著看著,他又忘記了自己還坐在紀謙的腿上。

不過記得又怎麽樣,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坐的。

等兩人做完了作業,白洋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然後起身去洗漱。

隻聽紀謙嘶了幾聲。

正在給自己找衣服的白洋回過身來,很是緊張地問他:“哥哥,你怎麽了?”

紀謙按著自己的大腿,微蹙眉尖:“沒事。”

白洋伸手給他按摩:“是不是有點痛了,我給你按一下。”

按了一會兒,他又問:“是我坐的嗎?”

“我好像太重了,都長這麽大了。”

紀謙抬眉看向他,卷毛的少年頂著一張娃娃臉,可愛又精致,他笑了兩聲:“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躥個頭,腿會抽筋,會痛。”

白洋都沒這個擔憂,他是正常地長高,不明白紀謙的痛苦。

但家裏天天燉骨頭湯給他喝也沒見好,白洋抿著嘴角,用心給他按摩:“哥哥你白天要吃鈣,不能不吃。”

紀謙嗯了一聲,又說道:“有的時候老師讓我去做事,就會忘記了。”

白洋聽這話就急了,用力按下去:“怎麽能忘記啊!我都提醒你了。”

紀謙眼瞼眨了眨,說話聲音有些輕:“你和陳清霖他們出去的時候,我就總是會忘記。”

“事情很多,我也不是一直會記得這個的。”

白洋咬著唇:“不行,每天我都要盯著你,我去玩也要帶著你一起去。”

想了想,他又說道:“我不去玩了,我就在你旁邊,當你的計時器。”

紀謙表情愉悅,像是就在等著他的這句話,笑起來格外清俊帥氣:“好,那你就是我的計時器。”

白洋用力點頭,小卷毛在半空中簡直是要劃出弧度來,鬆鬆軟軟的。

紀謙伸手去揉了揉:“哥哥的小計時器。”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寫高中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