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我們什麽時候回家呀?”小蕊蕊睫毛輕顫,在秦銘懷中天真的抬起頭。

她年紀尚小,心性純真,顯然還沒意識到接下來將發生什麽。

寒風烈烈,秦銘緊緊將她護在懷中,偉岸的身姿已不再挺拔,他太累了,耗盡了一身的力氣,此刻竟連起身都變得有些困難。

他捏了捏小蕊蕊滑嫩的臉頰,虛弱的笑了笑:“大哥哥很快就帶念念回家。”

巡防衛兵漸漸圍了上來,場中充滿一片肅殺,場外,不少人都閉上了眼睛,不想去看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幕。

“嘿嘿嘿……”秦銘慘笑,眸子裏滿是蕭索。

父親,母親,大哥……銘兒這就來與你們相聚了,我好想你們。

他強提了一口氣,艱難的從地上站起,手在顫抖,仍倔強的揚起長槍,遙指向前。

男兒百戰死,不滅心中誌。

縱然是死,他也要在戰鬥中死去,那便是秦氏一族的風骨!

巡防衛兵到了,但此刻卻沒一個人敢上前,都被秦銘那股不滅的戰意驚到了。

死去的人太多了,滿地的屍骸,他們也不敢確定那名青年會不會突然爆發,他們已經被殺出了心理陰影。

“爾等何故逡巡不前!”巡防統領臉色尤為難看,看向場中那道始終屹立不倒的身影。

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傑啊,隻剩下殘軀,僅憑戰意,亦逼迫的眾將不敢上前。

“本統領的話,爾等沒聽到嗎!”他大聲嗬斥,眸子冷冽的掃向場中。

噗!

終於有一人壯著膽子,將長戈刺進了秦銘的身體,帶起一串血花。

“嗚嗚嗚,你們是壞人,不許傷害大哥哥!”

“嗚嗚嗚,你們都走開!”

“求求你們,放了大哥哥吧,要殺就念念……”

看到秦銘被長戈刺中,小蕊蕊哭的梨花帶雨,是那麽的無助與悲涼。

“念念乖,念念不哭,大哥哥沒事。”秦銘嘴角溢血,搖搖欲墜。

他力盡了,僅靠那股不屈的意誌強撐著,這才沒有倒下去,隻能眼睜睜看著長戈刺進身體。

他蕭索的目光望向南方的天空,流出了血淚,我可以死,可是,蕊蕊還那麽小,誰能幫我照顧她?

他心中淒楚,不甘的摸了摸小蕊蕊的臉頰,眸子裏滿是心疼。

“他沒力氣了!”

“殺啊!”

一群巡防衛兵見狀,皆嗷嗷叫的衝來。

“統領大人!

白色裘衣女子突然站了出來:“且慢!”

“你是何人?”巡防統領眸子冷幽幽:“怎敢攔我?”

旋即,他看到了白色裘衣女子腰間掛的玉牌,臉色不禁一變:“公主……小姐,是在下冒失了。”他跳下戰馬,一臉緊張。

白色裘衣女子點了點頭。

而後看向場中那道倔強的身影,不緊不慢的走去,薄唇輕啟:“結局已注定,我不忍看到秦兄這般落幕。”

秦銘感到有些意外。

從巡防統領對她的態度,可以判斷出女子的身份定然不簡單。

他冷漠的抬起頭,道:“你什麽意思?”

白色裘衣女子攏了攏烏黑的秀發,淡藍色的眸子露出讚賞之色:“我草原部落最敬勇士,秦兄若是不棄,我定會向可汗大力舉薦。”

聞言。

場中頓時一片嘩然。

尤其是一眾巡防衛兵,此刻反應的更加激烈,那名統領喊道:“小姐,此子斬我草原八大高手,屠我部眾數百人,怎可……”

白色裘衣女子擺了擺手,目光始終放在秦銘的身上:“秦兄,你意下如何?”

“原來是想招降我。”秦銘黯淡的眸子迸發出一股璀璨之光,他突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有投降之理,爾等別費心機了!”

白色裘衣女子眉頭微微皺起:“我知秦兄不畏死,可秦兄有沒有想過,你若死了,她怎麽辦?”她指向小蕊蕊。

秦銘默然。

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

他不怕死,就怕小蕊蕊又要一個人孤零零的流浪在漠北草原了。

小丫頭已經受了太多的罪。

一想到這,他既心痛又無奈,大哥僅有的血脈,我卻無法帶回家。

“漠北草原不比你們那裏,才是深秋便已然飄雪千裏。”白色裘衣女子說道,很隱晦的道出一則事實,若是凜冬來臨,小蕊蕊斷無活下去的希望。

秦銘看向懷中的小蕊蕊,疼惜的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悵然一笑:“也許,這就是她的命吧。”

“不!”

白色裘衣女子搖了搖頭:“她可以很好的活下來,若秦兄不棄,我願意收養她。”

秦銘眸子頓時閃過一道光,道:“我乃你草原部落大敵,即使你有心收養,他們也斷然不會相容。”他指向巡防統領等人。

“還請秦兄相信,我自會保她周全。”

“條件呢。”秦銘冷哂。

“我希望你能投降。”白色裘衣女子想了想,又補充道:“秦兄大可放心,我草原部落不會強迫秦兄做任何事,不會讓你將屠刀伸向母國士兵。”

“為了她,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秦銘猶豫了。

若是他自己,他盡可以血戰到底,哪怕埋骨異域,也不可失了氣節。

可小蕊蕊才五歲啊!

秦銘看著懷中柔弱不堪的小蕊蕊,內心很痛苦,他曾發過誓,不會再讓她受一絲傷害。

“好,我答應!”說完這句話,幾乎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為了小蕊蕊,一時失節又何妨?

忠義在於心。

假意投降,待有機會自會殺回故土!

他握緊了拳頭,做出這個艱難的決定。

“希望你說到做到,若是她有失,縱你躲到地府,我也會隻身殺穿九幽!”秦銘斬釘截鐵。

“秦兄無敵風采,在下目睹。你大可放心,我定會保她周全。”白色裘衣女子輕笑道。

“小姐,您不可以帶他走!”巡防統領指向秦銘,突然說道。

“你敢阻我?”白色裘衣女子蹙眉。

“十位大人下過令,不可放他離開,還請小姐……”

白色裘衣女子麵色一沉。

她身份尊貴,但那十位大人也不可輕易得罪,尤其是他們身後的那個人,讓可汗都十分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