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悵然,痛心疾首。

一人道:“宋大人不會眼花,認錯了吧?”

“逍遙子先生的筆跡,老夫怎會認錯!”他斥道,看著破碎的紙張十分惋惜。

人們頓時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沒想到,一張包裹柿子的廢紙,竟會是逍遙子的手稿。

就連秦銘也一陣懵逼,隨手抽的一張廢稿紙,如何就變成了逍遙子的翰墨?

驀地。

他明白了一切。

青雲師兄……竟是那逍遙子!

早先時,正是青雲師兄在他房中寫寫畫畫,他還曾半開玩笑的戲稱青雲師兄難道想成為書法家,對方隻是淡然一笑。

沒成想,青雲師兄竟然真是名動天下的書法大家!

“天啊,真是逍遙子的翰墨!”

“有此一觀,足慰平生!”

“筆力貫蒼穹,磅礴豪邁,卻又不失靈韻淡雅,不愧是出自大賢逍遙子的手筆。”

人們由衷讚歎。

當然,更多的則在惋惜,本是傳世之作,卻被人損毀。

“是她,是她撕壞的!”有人指向沈母,激憤出聲。

“沒錯,本小姐也看到了!”

“果然是毒婦惡女,竟敢公然毀壞逍遙子先生的翰墨,罪不容恕!”

沈母哪裏經得住這種陣仗,此刻早已被嚇得臉色發白,蜷縮在角落不敢說話。

她心中怕到了極點,那畢竟是逍遙子先生的翰墨,價值不可估量,若他秦銘要是計較起來,恐怕賣了祖宅都賠不起。

事實上,逍遙子翰墨已被當做賀禮送出,即便秦銘有心,也不好問罪。

他搖了搖頭,悵然走到人群當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琰世子生辰,在下本不想張揚,可惜了逍遙子的巨作……”

豪門貴女紛紛側目,仰慕之意不加掩飾。

“華而不喧,貴而不顯,胸中有丘壑,眉間顯山河,真君子也!”

秦銘拱手,淡然道:“小姐,謬讚了。”

直到這時。

人們才猛然意識到,秦銘並非是在輕看㺨王府,而是低調不張揚,不於人前顯弄。

尤其是範秉、沈母之流,此刻隻覺臉皮燥熱,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此前,他們百般嘲諷,刻意強調所送之禮有多昂貴,現在再看簡直成了笑話。

“秦公子乃將門世家,又怎會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那種人,人家隻是不喜人前顯弄罷了!”

“就是,不像某些人啊,總是一味標榜價格,這才是對㺨親王的不尊重!”

“秦公子淡雅,不為俗塵所擾,而你們則一身的銅臭味,不害臊!”

有貴女替秦銘發聲。

秦銘站在一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哪裏會知道,普通的一張廢稿就是傳世之作啊!

至於範秉、沈母之流,此刻根本不敢吱聲,無從反駁,畢竟,逍遙子的一幅翰墨,抵得過場中所有禮物。

㺨王妃臉色極為難看。

她故意設局,就是要抹黑秦銘,讓秦銘仰仗軍功,目中無人之名傳遍京都,隻有這樣,綰親王才會心生嫌隙,逐漸疏遠。

怎料,他卻弄來了逍遙子的翰墨。

可惡!

琰世子緊握拳頭,內心憋屈。

幾番針對下來,不僅沒讓秦銘臭名遠揚,反倒成全了其君子之名。

“秦大人怎會有逍遙子先生的翰墨?”宋濂拱手問道,目光熱切。

“秦某與青雲……逍遙子乃故交舊友,此翰墨乃他贈予我。”

他的話一出,全場嘩然。

“秦大人,牛皮吹大了吧!”

“切,整個京都誰不知,逍遙子隱於江湖,從不在人前顯跡,你怎會是他的故交!”

“指不定那幅翰墨是從哪來的呢!”

範秉等人趁機譏諷出聲,口誅筆伐。

就連宋濂也是一副懷疑的樣子,道:“秦大人真與逍遙子先生是舊友?”

秦銘點頭,平靜道出事實:“在下確與逍遙子是舊識,而今府上還另收藏有他的翰墨,若宋大人不棄,秦某可贈予大人一幅。”

宋濂激動了。

差點當場老淚縱橫:“真……真的麽?”

“哈哈哈哈,秦大人這樣戲弄一個老人家,未免過分了!”

“逍遙子乃我薑國大賢,所撰墨寶價值連城,能僥幸獲得一幅,已屬不易,你府中又怎還會有逍遙子的翰墨,吹牛!”

“秦大人,而今琰世子生辰,華賓滿座,你怎可這般口若懸河,好生無禮!”

範秉冷笑一聲,揶揄道:“秦大人不過是隨口一言,諸位萬不可當真啊!”

“本國公若能拿出如何?”秦銘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哼,你秦府若能再拿出一幅,範某願當眾下跪道歉!”範秉信誓旦旦,而後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若秦府拿不出,在下不敢讓秦大人下跪,大人隻需承認此前之言是在嘩眾取寵便可。”

他如是道,信心滿滿。

因為就連當朝陛下想求一幅逍遙子親筆翰墨,都求之不得。

他才不信秦府還收藏有逍遙子其他翰墨。

至於什麽故交舊友之言,哼……

秦銘沒說話,隻是笑著看了一眼伏伶。

“公子,你且等我!”伏伶意會。

哼,看你能裝到幾時!

範秉不以為意。

㺨王妃臉上也漸漸浮出笑意,籌謀多日,終能將你拉下“神壇”了,全城百姓必將看清你的真麵目!

傳奇武將,百戰沙場?

君子雅量,華而不喧?

哼,不過是跳梁小醜、嘩眾取寵之流罷了!

至於琰世子,此刻也愁容漸展,已然開始幻想起,與佳人執手並肩行了。

“秦大人若是不便,他日宋某親自到秦府一觀便可,不急於今日匆忙取來。”宋濂道,並不希望看到秦銘因此遭人詬病。

秦銘則平靜的擺了擺手:“宋大人隻需靜等片刻便可。”

事實上,才過去一盞茶的功夫,伏伶便去而複返。

她將一堆“廢稿”往桌子上一扔,氣喘籲籲道:“公子,都在這了,哎呀,累死我了!”

秦銘微微蹙眉。

這死丫頭,拿那麽老些做甚?

看到桌子上那一堆“廢稿”,眾人先是一愣,而後不禁噗嗤一笑。

範秉佯作一副震驚的樣子,道:“秦大人,你不要告訴我,這些都是逍遙子的翰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