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幾輛馬車緩緩駛來,有序地停在了衛府。
前麵下來一位嬤嬤,將車中的老夫人扶了下來,花白的頭發,深沉而又厚重的暗紫錦衣,麵上雖有褶皺,但皮膚卻泛有光澤。
厚唇緊抿,沒什麽太大的表情,眼神掃視著衛府的牌匾。
“娘,兒媳終於等到您了。”
衛母擠出笑容,恭敬地去迎人,姚清弦也緊跟上去。
衛老夫人瞥了她一眼,仰起頭不鹹不淡道,“都說了不確定什麽時候到,你又何苦來這曬什麽太陽。”
這話讓衛母了然一笑,她很清楚,若是不出來迎,隻怕又要鬧上一鬧。
給她安上一個不敬長輩的由頭,讓這些小輩看笑話。
“兒媳知道娘是心疼我,可兒媳也想早些見到娘啊。”
她將人挽住,絲毫挑不出錯處,接著向她衛老夫人背後的馬車看了又看,“二爺和弟妹呢?”
衛二爺是衛老夫人的第二子,如今從揚州調任回了京城。
“老二和老二媳婦還有良兒與善兒在後頭,馬上就下來了。”
衛良是二房衛遠的長子,如今年滿十八,衛善是他的次子於揚州所生,今年八歲,是一個被寵壞了的混世小魔王。
後麵的馬車上陸陸續續下來人,一打扮金貴的夫人走了過來,她一襲橙黃色長裙,衣擺處繡滿了豔紅的牡丹。
妝容精致的武氏,眼神間透露著精明,唇角勾起,朝著衛母打招呼,“大嫂,多年不見您風華還真不減當年。”
明明是誇獎的話,被她說出,倒有些陰陽怪氣。
“弟妹容色也與當年相差不二。”二人暗自較勁,眼神勾出戰火。
一俊秀男子開口道,“伯母。”
他一旁的半高小孩也有模有樣喚,“伯母。”
幾人寒暄一番後,紛紛到了大廳用膳,衛母這才介紹起姚清弦,”娘,這是清弦,桓澈的妻子。”
眾人的目光看向衛母一旁的姚清弦,沒一個人開口。
衛老夫人眉頭皺起,對著姚清弦左看右看,怎麽也不順眼,就像看曾經的衛母,哪裏都不滿意。
“桓澈娶親這麽大的事,你怎麽在信中通知。”
武氏也插嘴摻和,“對啊大嫂,這麽大的事你怎麽等他們成婚了才通知,這是拿我們當外人啊。”
眼中期待著好戲,這幾年她雖然在揚州,但京城關於榮陽侯府的事,她是一件也沒落下。
知道衛母養出一個喜歡男人的兒子時別提她有多高興了。
可惜前兩月收到了衛舟娶妻的消息。
“衛姚兩家的婚事一早就定下的,桓澈那孩子又太忙了,隻能事急從權,匆匆辦下。”
“兒媳也沒想到會如此,望娘勿怪。”
她沒搭理武氏的話,隻接過衛老夫人的話,心中無語嘀咕,就算是提前告訴你又能如何,你會來參加嗎?
他們這一家去了揚州後,隻有用得上她時才會來信。
這麽多年,也沒見衛老夫人關心關心她和桓澈,信中也沒見提過幾次。
最多就是提到她丈夫衛勇的名字。
“來清弦,同你祖母和二嬸問好。”
“祖母,二嬸……”她禮貌地向眾人行禮,問好。
“嗯,坐下吧。”衛老夫人點頭示意,她對這個孫媳的印象就是勉強稱得上得體乖順。
這時武氏眼神示意自己的兩個兒子,還有一旁的侄女武曉月。
他們三人齊聲道,“嫂嫂。”
姚清弦也微笑點頭回應。
“大嫂這是我娘家侄女曉月,也勞您給她安排個住處,這孩子在揚州時就跟著我了,在弟妹心中就像親女兒一樣。”
“都是一家人,曉月在我心中就跟親孫女一樣,這點小事你大嫂自然能辦好,我們侯府又不是沒住的地方。”
衛老夫人為其撐腰開口道,她在提醒衛母,武曉月怠慢不得。
“這事清弦已經安排好了,二嬸不必憂心。”
前些時日,在衛母的告知下,她早就安排好了院子。
信中提到的人和事,她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聽到她的話,大家都滿意地點了點頭,武曉月朝她盈盈一笑表示感謝。
由於衛遠前去吏部報到,這頓飯便結束得很快。
衛母與姚清弦分別領衛老夫人和武氏去了永壽堂、常青院,其餘的則是吩咐丫鬟帶去。
前去常青院的隻有武氏和她的幼子衛善。
路上走著走著,衛善瞧見姚清弦的裙擺微長,時不時會觸地,便趁她們二人閑聊時,伸腳去踩。
一次兩次都沒成功,反而吸引了背後霜雪的注意。
起初霜雪以為這小孩隻是在玩大人的影子,可漸漸發覺不對,她分明是想踩少夫人的裙擺。
心中大驚,若是被踩到了那還得了,到時候少夫人摔倒怎麽辦。
立即出聲嗬斥,“三公子您這是在幹嘛?”
伸手就將人拉開。
前麵的兩人也紛紛轉身,武氏一把將衛善護住,沒好氣對著霜雪道,“你這丫鬟怎麽做事的,也敢拉扯府中公子?”
姚清弦則是默默站上前去,將霜雪擋在身後,“二嬸霜雪不是故意的,您不妨聽聽她怎麽說?”
她相信霜雪不是那種不懂分寸的。
“三公子要踩我家少夫人的裙擺,奴婢擔心釀成大禍這才出手,二夫人莫怪。”
霜雪低頭認錯道。
“胡說八道,我們善兒最是懂事乖巧,豈會做這種事。”
武氏一臉不悅地看著霜雪,接著高聲望向後麵的丫鬟,“你們說有沒有看見三公子踩少夫人的裙擺!”
那兩個拿東西的都是武氏的丫鬟,她們很清楚武氏的秉性,紛紛搖頭道,“奴婢們沒看見。”
“哼!”
武氏得意地望著霜雪,一臉寫著他兒子沒錯。
“你這賤婢還有什麽好說的,汙蔑主子不如趁早發賣的好。”
霜雪百口莫辯,滿眼無辜,正欲開口便被姚清弦打斷。
“二嬸,這些丫鬟站得這麽遠,又怎麽看得清,而且剛剛三公子確實是站在清弦身後。”
“她們看不清,你的丫鬟就看得清了?”
武氏嘲諷一笑,接著道:“善兒你說你剛剛在幹嘛?”
衛善嬉皮笑臉道,“善兒隻是想踩娘親和嫂嫂的影子。”
抬起頭什麽都不懂地看著武氏,委屈地說,“善兒沒有想踩嫂嫂裙擺。”
武氏得到想要的答案,仿佛有理在身,滿臉寫著要姚清弦給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