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涼亭隻有她們二人,姚清弦說了剛剛未盡之言。
“寧姐姐,在收到你的請帖之前,清弦的確在關氏金鋪遇見了萬小姐。”
在寧舒蘭不解的眼神下,說出了更加震驚的話,“還有你的夫君——徐大人,他們二人在旁人眼中情意綿綿……”
她將自己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告知寧舒蘭,權當還她今日的盛情相邀,將她看作朋友。
既是朋友,此事也該說清楚,讓她有一個準備。
寧舒蘭一臉不可置信,不小心打翻了茶盞,茶漬浸入衣衫。
隨即苦笑,心中刺痛無比,淚光在眼中閃爍,一字一句道:“他竟這般待我。”
從成婚以來的打壓、欺辱,她都以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如今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
徐臨霄對她的愛,竟不如轉瞬即逝的煙花,不絢爛也不奪目,但是誅心。
青梅竹馬多年,他們之間難道一點情分都沒有嗎?
“寧姐姐,”姚清弦輕聲細語地喚她,拿出絲帕擦拭她被浸濕的位置,用柔弱的聲音,說出殘酷的事實。
“那日府中宴席,清弦瞧見他刻意弄皺自己的衣領,細細想來隻怕如同在女席一般在男席汙蔑你。”
她客觀地將自己的分析說給寧舒蘭聽,隻希望寧舒蘭能夠好好慎思,莫要再被徐臨霄的三言兩語給擊垮。
一些小事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性。
“多謝你同我說這些,我會好好考慮的。”
她確實該好好同徐臨霄談談了,不能一直單方麵被徐臨霄打壓,喪失理智。
“我先去更衣,你隨我一起回去,我有東西給你。”
“好。”
到了寧舒蘭的院子,姚清弦等了一會兒,待她換好衣衫後,同她道。
“你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找我,清弦自當盡力。”
她痛恨那樣三心二意的男人,如同她父親一樣,當年若他的父親真正關心她的母親,母親也不會這樣死去。
若現在她不幫寧舒蘭,隻怕她的下場不會好過她的母親。
徐閣老年歲已大,這徐府做不了幾年的主了,一旦徐臨霄沒了徐閣老的壓製,隻怕是會磋磨她。
寧舒蘭沒有母家,唯一能夠依靠的隻有徐閣老。
“多謝,我會好好處理的。”
寧舒蘭也在怕,她不想徐閣老憂心她,可也不希望用自己的一生去豪賭。
她將自己份例中的蒙山黃芽分了一些給姚清弦,將人送走後,一個人坐在臥房的榻上。
偏房傳來了孩子的哭聲,像鼓一樣敲打她的胸口,沉悶壓抑。
最後她還是去將孩子抱了過來,輕輕哄道,“軻兒乖”
頭貼在那嬰兒的額頭上,感受著對方的溫暖,“娘給你唱歌,月兒明~風兒靜……”
孩子很乖,沒一會兒就不哭不鬧,對著她咧嘴笑,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寧舒蘭笑著望向懷中的孩子,心中有了些安慰。
他確實不該對徐臨霄抱有幻想,不該為他的錯找理由。
晚間徐臨霄回來,直奔裏間。
看著搖籃中閉眼沉睡的孩子,露出笑容將孩子抱起來,遞給了一旁的丫鬟。
“把軻兒抱給奶娘,一會兒醒了會鬧到舒蘭安寢。”
“是,大公子。”
見人影不見,剛剛還溫和的臉瞬間沉了下來,轉身凝視著正在繡虎頭帽的寧舒蘭。
語氣嘲諷,渾然沒有剛剛的柔情,“我的兒子不需要一個下賤之人繡的東西,軻兒會嫌髒!”
說完一把將那虎頭帽拽來,手一揚丟棄在旁。
眼神像是淬了毒,開口質問,“不是讓你別同外人說話嗎?怎麽還將人請來了府中,就如此不守婦道!”
他不允許寧舒蘭有任何的好友,她要將人完完全全圈養在這院裏,無人與她相識,任何時候都想不起她,直到悄無聲息死去。
“不守婦道?”
她像是聽到什麽笑話,眼中全是疑惑,“徐臨霄你告訴我,何為婦道?同一女子喝茶賞花便有違婦道?”
平日裏他說什麽,寧舒蘭隻會默默忍受,受不住時就變得暴躁不安,讓他閉嘴。
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質問他了。
“也不知你這書是不是沒讀進腦子!”
“你!”
徐臨霄氣急,不過很快又接著說,“我讀的是自家的書,進不進腦子又何妨。”
上前捏住她的下巴,“舒蘭你太不乖了,外麵的人你不該見的,好好在徐府做你的徐夫人有何不好。”
用力將人的下巴向上一抬,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從她的眼中看出了憤憤不平的反抗。
他討厭她反抗的眼神,不過是一女子,竟然妄想做爹的女兒。
“你還真是和你娘一樣️,當年那碗烏雞湯怎麽沒讓你喝上。”
寧舒蘭掰開他擒住下巴的手,可惜對方力氣太大,這麽也掰不動。
半天下來,隻扣住了一節拇指。
“徐臨霄你才是那個真正卑鄙無恥的下賤之人。”
從前她為他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就算他欺辱她,打壓她。
她依舊會因為曾經的美好而美化他,心中暗示自己再忍一忍,或許是自己做了什麽錯事,才會讓恩愛的夫婿變成如今的樣子。
可今日下午,在榻上想了這麽久,她從來就沒有做錯過什麽,一直以來是他在肆無忌憚傷害她。
“你說什麽?”
像是說痛了他的內心,徐臨霄控製不住用力,他沒想到這麽久以來默默忍受的人,居然學會了還嘴。
“我說你卑鄙無恥。”
他突然大笑起來,誌得意滿道,“你現在才知道啊。”
“哈哈哈,太晚了!”
他眼睛裏全是興奮,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激動,一字一句地挑釁。
“你乖乖做我的夫人,這樣也還有些用處,至少爹能寬心,他養了你這麽久,做兒子也願意發發慈悲,養著你讓他老人家開心。”
看出寧舒蘭眼中的不屑,對他的唾棄,毫不留情道,“這世上也就徐府能有你一席之地,日後聽些話,你也還有飯吃。
還有軻兒是我一個人的兒子,你少碰他一些,我嫌髒。”
在他眼中,寧舒蘭遲早是要死的,不能同孩子有感情,若不然日後孩子念著她怎麽辦。
他厭棄寧舒蘭,但軻兒到底是他的血脈,做父親還是要為孩子好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