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京城漸漸熱了起來。

眾人也換上較為輕薄的衣裙,脫下春衫迎接六月的夏日。

徐府賓朋滿座,滿院的祝賀聲。

徐夫人抱著孩子在人前走了一圈,那孩子一身紅色童子服,頭戴明黃色的老虎帽,乖巧地躺在母親的臂彎之中。

“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氣的。”衛母看得心都要化了,此刻想抱孫子的決心達到了頂峰。

歪頭對身旁的姚清弦道:“清弦娘不是催你們,等過一年半載,你們得考慮了。”

她知道這二人才新婚沒多久,所以願意等上一等,等他們有了孩子她這個做母親的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姚清弦低頭害羞道:“是娘。”

看她一臉羞澀的模樣,衛母以為她臉皮薄,打趣道:“沒事多聽聽就好了,這才哪到哪啊。”

衛舟站在一旁略顯尷尬,逃不過催婚,也逃不過催生。

“娘孩子順其自然便好,哪裏是想要就能要的。”

“是是是,你閉嘴吧。”

一想到讓她操碎心的衛舟,她便懶得理會。

便對著乖巧溫婉的兒媳道:“走吧,我們隨徐夫人去看看孩子。”這樣她也好沾沾喜氣,早日抱上孫子。

“是。”

二人隨著大部隊去了前院的亭子,衛舟則是回了男席。

亭中擺著幼兒的搖籃,徐夫人將孩子放進去,眼神充滿愛意,輕輕搖晃搖籃,“軻兒,看娘。”

笑得滿臉慈愛,全身被母性光輝所包裹。

“舒蘭啊,這孩子的鼻子瞧著像你,以後定是人中龍鳳。”一位紫衣夫人道。

寧舒蘭抿唇一笑,“我隻求孩子平平安安。”接著晃了一下孩子的小手,“我們軻兒隻需要健健康康就行。”

“對對對,健健康康最好。”

這時姚清弦右邊一位身穿水粉衣裙的小姐嫣然一笑,“表嫂你瞧軻兒的小嘴多像表哥,日後定會像表哥一樣能言善道。”

大家都被這話吸引,對比起了徐大人與這孩子的嘴巴,不禁感歎確實像啊。

隻有姚清弦注意到寧舒蘭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明顯是有些不開心,不過她遮掩得很好,眾人都未能察覺到。

“表嫂可真是好福氣,一直以來表哥就對你言聽計從,如今這孩子隻怕將來也同表哥一樣,對您尊敬有加。”

說話這人是徐老夫人遠房親戚的女兒,名萬嘉嘉,一年前從外地投奔而來,如今借住在徐府。

她語氣帶著豔羨,似乎在感歎寧舒蘭的好運。

“那便祝表妹也能遇到一位對你尊敬有加的知心人。”寧舒蘭沒有絲毫得意,麵帶微笑地祝福她。

萬嘉嘉嘴上感謝,“謝表嫂吉言。”心裏卻是謾罵寧舒蘭。

姚清弦打量著眼前說話的小姐,隻覺得她表裏不一,她剛剛瞧見此人在背地裏一直在翻白眼,眼神中全是怨恨。

“來人,將孩子抱去給奶娘。”寧舒蘭將孩子抱了出去,對眾人道,“今日各位難得抽空來,不如同舒蘭品品茶如何。”

“自然是好。”

聽聞徐閣老喜茶,這府中的茶葉大多是貢茶,乃是陛下親賜。

寧舒蘭照顧著所有人的情緒,可謂是無微不至,盡顯當家主母的風範。

這時徐大人端著一小盅湯來了,溫柔和煦地開口,“眾位夫人打攪了,我夫人如今身子還需精心細養,臨霄這才送補湯過來,望大家莫要怪罪。”

徐臨霄一臉和善,周身的文人氣息看上去謙和有禮,如沐春風。

大家心中因他們夫妻二人的恩愛而酸掉了牙,忍不住打趣。

“這湯什麽時候喝不可以,莫不是徐大人想看舒蘭了,隨便找借口。”

“對啊對啊。”有人附和。

徐臨霄一臉羞澀,“眾位夫人莫要打趣徐某了。”

他細心地將湯端給了寧舒蘭,“來舒蘭,把補湯喝了。”

可不知怎麽的,剛剛還一臉溫婉,神情自若的寧舒蘭麵色難看,強烈拒絕道。

“我不喝。”

眾人一臉狐疑地瞧著,臉上一副吃瓜樣。

徐臨霄依舊好脾氣相勸,“這湯對你身體有好處,怎麽說不喝就不喝。”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來喝湯,這可是我讓廚房燉了一上午的。”

寧舒蘭在眾人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揮手將湯勺打翻在地。

“我都說了,我不喝。”她臉色難看,隱隱壓製不住心中的怒意。

徐臨霄則是將地上的勺子撿起來,並未怪罪於她不禮貌的行為。

“舒蘭不可任性,大家都還看著呢!”

眼底浮現出的不是責怪,而是寵溺。

一旁的婦人們一臉寧舒蘭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甚至有人道。

“這徐夫人太胡鬧了,就算是徐大人在寵她,她也不能如此無禮吧。”

“是啊,簡直就是恃寵而驕,也就徐大人這樣的男子受得住她。”

“虧我剛剛還覺得她知書達禮,是位可結交的好友呢!”

這些話聽得寧舒蘭頭疼害怕,她將那碗湯端起,又重重砸下。

“嘭!”的一聲,湯汁四濺。

大家嚇得向後一退,發出“啊”的叫聲,生怕那湯淋到自己的衣裙。

而寧舒蘭低頭看著這樣的場景,腦子一片混沌,裙角滿是油汙,看得她心煩意亂。

這樣的場景她不想麵對,便道“失陪了。”

提著裙子匆匆離去,惶恐不安地逃離。

徐臨霄開始安撫大家的情緒,維護寧舒蘭。

“對不住了,舒蘭有些不適才這樣,大家莫要怪罪她。”

“不會的不會的。”

有人打著圓場,而有人小聲嘀咕寧舒蘭的怪異行為,暗惱她不懂禮節。

萬嘉嘉也附和徐臨霄的話,“實在抱歉,表嫂不是故意這樣的,她隻是一時沒控製住,大家別怪她。”

這話越描越黑,沒控製住,說明她平時無須控製。

“我瞧著徐夫人臉色不是很好,怕是病了,徐大人還是過去好好看看吧。”

一位年紀稍大的婦人說道。

徐臨霄則是點了點頭,一臉受教,匆匆離去,似乎很擔心寧舒蘭的身體。

萬嘉嘉則是開始招待他們,攬起了剛剛寧舒蘭的活。

瞧著這一幕,姚清弦眉頭一挑,看來這徐大人也不是傳言中那樣。

大家都說他愛妻如命,可剛剛那副樣子真的是這樣嗎?這不禁讓姚清弦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