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二之宮雅紀一本正經的告訴昶家裏之後對他的安排, 到了昶這個層次,繼續留在家裏閉門造車已經沒有意義,他需要到危險的地方曆練, 將那一身的陰陽術融會貫通,最好變成本能!

二之宮昶聞言若有所悟, 在問清地點後, 目送看背景有些灰溜溜的雅紀離開,等他走後, 他臉上那副若有所悟的神色立刻消失。

“將陰陽術練做本能啊?”他自言自語道, 之前燈光明亮還不明顯, 當他來到走廊裏麵, 廊簷下的燈籠在微風中搖晃黯淡的燈火, 他腳下的陰影中一顆顆水珠浮動上來, 隻在腳邊淺淺的一層高度靈活起伏。

除了睡覺, 大腦休息之後,二之宮昶一直都在維持著陰與陽之力平衡的狀態,保持這種狀態,禁術之下的陰陽術信手拈來。

家裏還不清楚短短一天的時間,昶陰陽術的造詣又深厚了,這一次他不光把同輩甩在身後, 連現在許多成名已久的“前輩”都可以不放在眼裏。

這種狀態也是名單精將現有的強者排成金字塔後, 二之宮昶卻能位列第三層的主要原因。

隻要這層平衡不被他主動破壞,他和天地之間的聯係就是誰都無法比擬的!

不過這也是當然的,正兒八經的修行哪裏比得上複建, 這種狀態早許多年他就習慣了, 現在不過是稍一過手就找回了“手感”。

之後又過了幾天。

二之宮昶可算抓住某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家夥。

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五條悟(誰?)被麵無表情的惡霸(二之宮昶:我?)堵在角落, 因為身高問題, 兩人的視線其實不太匹配,但是嘛,意思到了就行了。

昶不高興的問最近經常跑沒影的戀人。

“你幹什麽去了?”

還能不能好了,才確定關係幾天,人就浪外頭不回來了?

“除了睡覺和吃飯,我就沒見著你的人!”

準確說連毛都隻在衣服上見過,挺白的。

思及某人最近經常變成貓到處亂跑,二之宮昶陰著臉,心情和瓢潑大雨時的天氣那樣陰霾。

這是連五條悟都沒法忽略的事實,不過他轉念一想,笑了。

“幹嘛這麽生氣啊,”他笑吟吟的摟住昶的腰,手感好的他加重了力道,黏黏糊糊的和他貼貼,“別生氣啦,我不就是沒跟著你嗎?又沒什麽大不了的。”

看了他一眼,二之宮昶幽幽說道:“一天一共二十四小時,白天根據季節不同會有縮短和延長,但也占下了一天的一半!”

“如果我的壽命是八十年,那你已經不在我身邊四十年……”綠眼睛的少年不忿的怒道:“所以這種話你是怎麽說出口的!”

五條悟:啊……

頓了頓,秉持他的KY人設不變,白毛少年幽幽道:“你其實就是想吵架吧?”

二之宮昶瞪他:“……”

五條悟攤開手吐槽道:“借口找的太爛了,我當貓的時候不也成天不在……”

二之宮昶打斷道:“這不是借口,不過你提醒我了,要不現在就把你變成貓吧,我也安心些。”

五條悟:“???”

你這個人是怎麽回事!

二之宮昶十分憂鬱,說實話五條悟不信,明明他是真的想,抓心撓肝的想……目光中失去高光:想那個什麽……

抓抓脖子上痛苦的緊箍咒,心說他還不如是隻貓呢,起碼動物能自由的在春天的大草原上“打打鬧鬧”“愉快戀愛”。

雖然沒辦法具體的聽見昶的心聲,但一股強烈的懊惱還是不客氣的填滿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沒想到這人搞突然襲擊的五條悟懵了一下,然後多少已經有了抗性的他很快恢複過來,恢複過來後……人就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不是、我說你啊,你這樣以後離不開我怎麽辦?”他哈哈大笑,笑得人都站不穩,抱住了二之宮昶把臉埋到他的肩膀上仍在悶笑。

“那就不離開!”肩膀上傳來的呼吸聲透過了布料讓那塊皮膚上升起一片難耐的癢意,細微的震動加劇了這種感覺向周圍蔓延的速度,二之宮昶一陣無奈,但回答的很果斷,完全忘記自己本來的打算,不過看看悟那張招蜂引蝶的臉,虎著臉又添了句,“說的好像你又能離開我似的。”

五條悟:“說不準呢。”

二之宮昶:“?”

二之宮昶真誠道:“你是不是想打架?”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下次去哪裏和你說一聲,好了吧?”身高腿長,長相還超級帥氣的美少年拉住昶的胳膊努力做出小鳥依人的姿態,他笑靨如花的模樣像是眼睛裏在往外飛小星星,“其實今天我也想告訴你來著,沒想到你先一步急了。”

對這個評價不置可否的昶有點忍不了五條悟揶揄的眼神,但是能怎麽辦?他悶悶不樂的瞪他。

“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五條悟思索了一會兒組織語言,“其實我在後山發現了個好東西。”

“???”二之宮昶震驚:“你居然還有膽子上山?”

五條悟口中的那座山就是雅紀測試昶身上的血脈之力的那一座,不算特別高,但林被豐富,不少本地常見的樹種在那座山上都有十年以上的樹齡,同時那座山也是家裏不少年紀輕輕所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用來磨礪自己的場所。

算是比初級低一等的訓練場,培養隻會幾個小法術的年輕人野外生存能力的地方。

然而這個本來沒什麽危險,連普通人打起精神都能無事往返的山林,在昶摘下護身符的那一刻一下子變成了超危級禁地!

要不是當時雅紀反應及時鎮壓了剛蘇醒過來的山中大妖,光憑當時的他們兩個可能要非常狼狽才能成功脫身。

死是不可能的,這是二之宮家的後山,家裏的三位活祖宗可不會看著妖怪吃掉自家人,就算這事錯的是摘下護身符的昶,妖怪純屬於無辜被引誘……但是斬妖除魔千百年的古老世家什麽時候和異類講過道理?

要不趴著閉嘴,要不跪著臣服,要不躲到我們看不見的地方,不然隻要有非人之物敢傷害人類同胞,那麽這些陰陽師,守衛人族的戰士就能追殺它到天涯海角,直至徹底拔除為止!

非常的蠻橫無理!非常的暴力殘酷!但是被這些人以這樣獨斷專橫又暴躁的態度守護卻是人族群體安全感的來源,也是文明之火不會輕易熄滅的主因!

對外族,人類以手中的利劍,並指釋放出來的術法,守護在人族領地的邊疆,自始至終不會放鬆警惕。

二之宮家的大半族人成年之後就會投身戰場,有些連成年都來不及就已經學會了殺敵。

滿門忠烈,不是說假的!

因此當昶決定放棄普通人的生活之後,禪心裏哪怕再反對,也做好了自己兒子未來將會上戰場的準備。

國與國之間哪怕是和平年代也不缺戰爭,更別說人與異族之間那纏綿數千年的愛恨情仇了。

本身日本這個國家的曆史十分短暫,但人族的曆史卻能追溯到古老的神代,那神靈仍能在大地上行走之時,弱小的人族先祖就已經開始為了保證種族延續而戰鬥。

作為流有第一代人類血統的二之宮家的人,最終的歸宿也將是戰場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故而雅紀前來將家裏的決定通知到位之時,順便也說起了二之宮這個姓氏在作戰部隊中的地位,可別真以為他們家不顯山不漏水,就以為自己隻是個小人物!

權利等同於義務,這句話在戰場上會被不打折扣的執行,所有二之宮家的人一旦走上這條路就要背負起沉重的責任。

“恐懼的話,不甘心的話,現在都可以說出來,但是在你的部下,你交付後背的夥伴,以及你的敵人麵前你絕對不能露出那副不成體統的樣子!”

那是二之宮昶頭一次見雅紀的神情變得那麽嚴肅,就好像這個男人早已將一生奉獻給了人族的信仰,並以此告誡後來人決不能忘記此時此刻的決心與怒火。

聽說五條悟最近一直往那座給他們兩個留下嚴重心理陰影的山上跑,昶一邊覺得他好閑,一邊將雅紀的話語轉告給他知曉。

“你肯定是要和我一起去的吧。”說完正事,他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當然了。”五條悟不做猶豫的回道,神情間充斥著一股子的躍躍欲試。

在他那個世界可不會遇到這麽有意思的事情!

詛咒對普通人的危害再怎麽可怕,也沒有貨真價實的戰場緊張刺激。

平時隻玩過類似戰場模擬的遊戲的五條悟,已經隱隱開始期待起腎上腺激素分泌的時候了!

在二之宮雅紀開口說明之前,昶就知道這個世界不像是表麵那麽和平,不同種族之間私底下的摩擦一直沒有停過。

就算妖怪中有和平主義的奴良組,鬼族中也有蝴蝶姐妹為代表的一眾建國元老,怪異中七大不可思議偏向人類……

但是除此以外,那些對人類懷抱著惡意的非人之物一直紮堆在城市的陰影,無名的異境之中。

如今的人族人口基數龐大到在不少食人之物看來都是上好的獵物,而人群紮堆的城市更是人類自己修建而成的獵場。

狩獵者會在強壯的犄角的威脅下不對食草的小牛和母牛下手,但當強壯的公牛老邁,牛群失去了保護者,就是這些鬣狗一擁而上之時。

到了那一刻,就是人類的悲哀之日,非人之物的狂歡之時!

曆史上的戰國就是這麽一個時代——

平安之國的崩潰導致大半傳承或遺失或損毀,不全麵的手段隻能讓人族中的戰士憑借先天的強大靈力去戰鬥,對靈力粗糙的運轉方式也讓許多法師,術士不等成功除妖就慘死在敵人爪下。

悲劇一再發生,人類動**孱弱的兩百年是曆史銘記的黑暗紀元,而這之後才有了二之宮冬矢與二之宮萇咗重製陰陽曆書的壯舉。

當時所有世家都承了他們的情,足以說明他們的舉動在當時人族守衛凋零的年代有多麽偉大!

然後最為困頓艱難的時期過去,人與異族之間的戰鬥漸漸過渡至數百年後,其中後方幾度陷落,普通人淪為非人之物的肉食和獵場,但都因守衛者的悍不畏死一次次挺了過來。

到了現代,明麵上的異族勢力偃旗息鼓,簽訂和平條約,大半國家因此安穩下來。

國內的平穩有實力強大的鬼族盯著,域外的土地卻是那些睡夠了,睡醒了,在這個世界重新打開異域大門的神靈與妖物重啟舊日狂亂的主戰區!

它們不在意時代的變遷,隻以為人族仍那般孱弱,弱者被當做食物咀嚼吞食在它們眼裏是天經地義的道理,所以那些駐守邊疆的人族守護者就要給這些睡了幾百年大頭覺的家夥狠狠上一課。

用它們的屍體和鮮血——

用不客氣的暴力,與拒絕告訴它們——

大人,時代變了!

以往安靜溫順,任由強者予取予求的人類不知何時也成了強者林立的大族!再想像幾百年前那樣隨手抓人來吃,那就是不能容忍的挑釁!

因此,這個年代守護者們的工作也就成了驅逐不安分的神靈,封印經過審判的墮神,必要時候弑神斬妖一條龍服務。

五條悟那邊的世界從未出現過這樣傳奇的戰役,所以他覺得特別新鮮,很想親自參與其中!

這心態太沒有逼數了,二之宮昶非常不客氣的翻個白眼,有種本地人瞧不起外地人的優越感,但也打斷了這家夥硬生生靠腦補腦出來的高昂氣勢。

“行了,反正到戰場上你就明白那是一個怎樣的場所,一定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倒是你也差不多該說說在那座山上發現了什麽了吧?隻是一窩土撥鼠的話我是不會笑話你的……”

“啊,我找到一條廢棄的靈道,要不是你叫住我,我本來打算告訴你一聲就去探探情況的,靈道的另一頭通往何處我蠻想弄清楚的!”

二之宮昶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堆小問號出現在腦瓜頂。

“???”

看著搓著下巴對靈道的布置興趣不減的五條悟,他心底不禁升起一股濃濃的後怕。

光知道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沒想到異世界來的問題兒童也有這個毛病……

作者有話要說:

掃把,鞭子,紙折扇,哪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