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消失時的眼神至今仍令他們發寒, 沒人認為是黑死牟的出現驚走了對方,他們隻以為這裏麵有更大的陰謀。

“不管怎麽說,多虧你及時趕到, 黑死牟。”

蝴蝶香奈惠一副慶幸的口吻衝老派武士作風的黑死牟說道。

被她感謝的人輕輕點了下頭,就按照平日的習慣沉默寡言的立於一側。

“總之, 這次童磨背叛, 無慘複生都讓這個時代沒辦法繼續和平下去了。”蝴蝶香奈惠凝重的說道。

感受到對方不遜色三百年前的實力,她們難以置信當他認真起來, 這個世界還有人能阻止他嗎?

鬼舞辻無慘怕不是將再一次君臨日本, 給這個國家帶來無盡的黑暗。

其他幾人想起他們的攻擊落到對方身上時, 無慘表現的雲淡風輕, 那雙彼岸花般的眼睛隻不過朝他們一瞥就帶來數不盡的絕望。

強大, 駭然, 恐怖, 陰冷,就好像濕骨和蛇的化身,冰冷的盤踞在曼陀羅的花身上,那種美麗與妖異並存的存在,讓他們冥冥中意識到與他為敵是多麽無望和無力的事情。

蝴蝶忍掃眼西浦二人的表情,心知這一次我方的士氣遭到嚴重打擊, 她忍不住道:“姐姐, 我們要趕快回去通知其他人。”

“先不急。”出乎意料,蝴蝶香奈惠平靜的搖搖頭,“無慘既然已經在我們麵前出現過一次, 那麽接下來的這一段時期都會平穩度過, 我們不能因此亂了方寸, 反而更應該利用這段時間結交更多的盟友。”

麵容保持在二十歲左右的美麗女性環視周遭, 堅定的說道:“團結而來的力量越多,鬼王下一次出現時我們就有更大的勝算!”說到這裏,她溫和又懷念的笑了起來,“這還是秀儀大人教導我的。”

記憶中的那道身影總是一副身體不好的樣子,但不管她和忍怎麽勸說,也始終煙酒不離手。

“香奈惠,你知道嗎?當你打不倒敵人的時候,隻要給他增加更多的敵人就好。”

“到時總會出現能將他擊敗的人。”

“啊……不過如果是那種不親自動手就不舒坦的複仇,還是當我什麽都沒說,我個人是不推崇這種莽漢行為的,不過我必須承認這對當事人很爽。”

排除最後這句暴露出秀儀大人本質的內容,香奈惠仍記得那一天的月和雨。

細密的雨絲敲打屋簷,那是一個潮濕的連空氣中都是水氣的天氣。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不適合用來喝酒的天氣,豔麗的花朵灰撲撲的失去了顏色,那位大人卻興致勃勃的點燃煙杆,手裏的酒碟鮮豔異常,一麵飲酒,一麵熟練的吞吐著雲霧,麵對不讚同的她和妹妹,他笑著說:“我在等一位好友。”

“我可是和他做過死後約定的關係,他不敢不來。”然而直到最後,她也沒有親眼見到那位友人,隻知道那天秀儀大人一個人獨自飲酒到天亮。

那時就心思縝密的香奈惠想過那位友人是否不曾到場,不過第二天秀儀大人神色如常這讓她又不是很肯定,再加上馬上就要開始討伐鬼王的戰鬥,她和妹妹很快就進入緊張的備戰之中,再沒有心思去思索那一天的細雨,與風。

月下,那位總是孤孤單單的大人在雨幕中又思考了什麽?

她們無從得知。

眼睫如蝴蝶的翅膀般落下半圓的影子,溫柔嫻雅的女性連吐字都是柔和的,但在場人卻沒人忽略香奈惠話語中的鋒芒。

她打算聯合本就是這個國家最強戰力的二之宮家,一同重建鬼殺隊,這是讓眾人大吃一驚的決定。

可冷靜下來想想,又覺得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首先,他們雖然是為了確認鬼王是否複生而來,但經過剛才那場戰鬥已經沒人覺得之前的推測是神經過敏。

因為鬼王真的複活了!

其次,二之宮家在裏世界的名聲太勝,就算不論轉生體留下的諸多事跡,光這些年來二之宮家陰陽師在人族前線打下的赫赫威名就很讓人有安全感。

她們鬼族這些年能安穩的坐鎮後方,鎮壓國內的妖魔怪異,很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些人類之中層出不窮的精銳戰士。

回顧那些人經常在前線廝殺的拚搏與決意,香奈惠和忍總會有種既視感,仿佛鬼殺隊的同伴在這些人身上複活了。

正因為這樣的共情,她們很願意相信二之宮家的人在對待鬼王複蘇方麵的態度。

雖說這次她們本身懷抱著對二之宮家轉生體不算友好的意圖,但此時鬼王已經複蘇,所有猜忌都將一筆勾銷,她們反倒可以用更磊落的態度坦然的尋求同盟。

不過這裏有個大前提,她們需要先見見轉生體本人。

正想著呢,當事人就一路小跑的狂奔過來。

一臉焦急額頭上隱隱能見到汗水的二之宮昶出現在眾人麵前時看也不看這些人一眼,直奔五條悟而去。

平心而論,這真不是個好時機。

然而昶從親手打飛五條悟就很慌,哪怕很篤定自己下手的分寸,但沒看到五條悟完好無損的模樣他就冷靜不下來。

其實想想這種狀態……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擔心一個人。

也許這就是真摯的友情正在自己和五條悟之間萌發吧!

心裏想著自己都騙不過去的話,二之宮昶滿頭大汗的一把抓住低著頭似乎在思考什麽五條悟,慌慌張張的把他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遍。

看他沒有反應,終於下定決心的伸手——

“幹嘛啊你。”

手掌還沒碰到目標就被一巴掌拍開,二之宮昶屬實鬆了口氣,這口氣一放鬆下來,惱火瞬間充斥大腦,他瞪著這會兒怎麽看怎麽欠扁的五條悟,後槽牙直癢癢。

“你說我幹嘛?”

並不清楚自己當時竄出去給麵前的昶帶來多麽大的心理陰影,五條悟隻覺得自己被瞪的莫名其妙,想了想,他好笑的點點他的胸口,語氣極為欠扁(對昶來說)。

“不是吧?你居然擔心我?”

二之宮昶咬牙道:“不可以嗎?”

五條悟的語氣比他更理所當然。

“我是最強的。”

屁!你TM當時被我一下子抽飛了。

不過這事自己理應是不知情的,不能拿來說……

深吸一口氣,二之宮昶麵無表情的道:“是嗎?這樣看來又是順風局?”字裏行間藏著隻有他才清楚的諷刺。

“不是哦,”五條悟撓撓頭,看看天兒……這時的天空已經被星子和夜幕包圍成了瑰麗的景致,隻望一眼就會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也許是被這一幕震撼到了,五條悟遲疑片刻,忽然慢吞吞的說道:“敵人比我更強。”

“非常強。”隔著一層墨鏡,昶看見了他眼裏的認真,幾乎快把他衝昏過去的憤怒忽然之間就平複下來,是嗎?原來是這樣啊……這個家夥還沒有自負到看不清現狀的程度,“那麽你要怎麽辦呢?”

意識反應過來之前,昶聽見自己說了這樣的話,然後他幾乎是不自覺的觀察起五條悟的神色改變,他也沒讓他失望。

沉吟了片刻,二之宮昶聽見五條悟若有所思的道:“下次,我絕對不會讓他那麽輕易離開的,不過還做不到肯定能贏的程度,沒辦法,那家夥的超規格了,一看就不是適合出現在對戰前期的BOSS。”

二之宮昶都不知道怎麽說這家夥,他隻能一邊聽他說,一邊吐槽道:“你還打算為此來個升級?”

“對對,就是這個!”雙手比劃著手勢對準剛才說話的二之宮昶,五條悟被一語點醒了,這時特別興奮的說道:“如果我能學會‘赫’的進一步‘茈’就一定能留下那家夥!”

二之宮昶:“……醒醒,天剛黑。”

別以為他不知道[茈]是啥,平時閑聊的時候五條悟這人也不是沒吐槽過自家的情況,其中關於家族秘術的內容雖說因為太難懂了自己並沒有當回事,但有心無心的還是做到了初步了解。

比如說[蒼]跟[赫]一起使用就是[茈],這一聽就是難度級別最高的大招,悟這個剛會‘蒼’的小屁孩就不要妄想一步登天了。

這才是昶叫他醒醒的原因,天剛黑就做夢,這人心裏也是沒數。

“昶~~~”五條悟不滿的拖起了長音。

二之宮昶本來是抱著擔心而來,結果看到本人後,擔憂沒了,火氣反而旺盛起來,雖然大頭的部分已經滅的差不多了,但他現在就是看這家夥特別不爽,就算他賣萌的睜大眼睛也還是不爽。

“聯係斷了的時候你就該來找我!”昶責備道。

拉下墨鏡,五條悟用那雙絲毫不掩飾驚訝的漂亮眼睛看著他,昶的發梢有著明顯的汗濕痕跡,很顯然是為了找他跑了不少地方才會變成這樣。

“完全沒想到你會這麽擔心。”他笑眯眯的彎起了眼睛,笑了笑,才放下上揚的嘴角,神色間充斥著認真,“不打敗那家夥我找不到你。”

二之宮昶一愣,從未想過五條悟攻擊無慘的理由是這個。

五條悟不理他的默然,自顧自說了下去。

“我直覺咱們兩個聯係不上就是因為那家夥的緣故,所以不打敗他,我不確定能不能找到你。”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怎麽反應,是該驚歎這個人的敏銳,還是該捫心自問,二之宮昶,你做得到無動於衷嗎?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比心:說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