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之宮昶在接住五條悟的一瞬間就後悔了, 他可沒忘記前不久他為什麽要換衣服去溫泉,聽見自己耳邊傳來的幹嘔聲,他眼皮抽筋的連挺拔的個子似乎都無形中變矮了許多, 仿佛承受不起這個人的重量……
媽個雞,別又吐我身上!
“昶……”之前喝得那點醒酒湯早消化掉了, 這會嘔了半天沒吐出什麽東西, 身體不爽利的夠嗆,隻憑本能的叫二之宮昶的名字。
一聲一聲, 別提多粘人了。
迎著這麽多長輩們揶揄的目光, 搞得昶像是被叫破了什麽似的, 臉蛋飛紅, 卻又不得不忍耐, 好聲好氣的哄起這個喝醉後就不管洪水滔天的家夥。
“我在, 我在, 我特麽在啊,你亂掏什麽……!!”
機敏的抓住五條悟開始亂動的爪子,冷汗一層一層開始往出流的二之宮昶現在就想快點把這個丟人現眼的寶寶拉走!
衝在場的這些人胡亂的點點頭,他就連摟帶抱控製住某人……拖走!
“昶,今天的份兒的……”
二之宮昶不耐煩的回頭,就撞入一片閃著星光的蒼藍之中, 五條悟眼神狡黠的眯起, 嘴唇磕磕碰碰的撞到一起……
啊?
二之宮昶被親了個措手不及。
“喲!!!”
“咻咻~~~~~”
看戲的人瞬間精神,鼓掌的鼓掌,起哄的起哄, 連喝多了的那幾個都突然清醒過來, 大聲吹口哨……就是沒有一個幫忙製止, 場麵可歡樂了。
幾次親密過頭的接吻過後, 呆住的二之宮昶一把按住他的腦袋壓上自己的肩膀,臉紅的滴血徑自把人拽出去,把那些嚷嚷著有的沒的的聲音一齊甩到門後麵。
可惡,一群老不修!
眼見昶狼狽的逃了出去,剩下的人擠眉弄眼一陣,笑得一個比一個雞賊……
這個晚上的喧鬧理所當然的被二之宮家年紀最大的那幾位鎮宅之寶得知了。
一間比別處來的素淨許多的和室,剛泡製出來的茶水在杯子裏往外散發著熱氣,一疊疊甜膩的羊羹切成小塊……
光線從薄薄的門扉外麵透進來,落到古拙的置物架上,陳列的盆景,擺台,宛若這個家內一些地位特殊的客人,以獨特的身份參與一段段古老時光之中。
古樸蒼拙的毛筆字懸掛牆壁左右兩側……整個房間缺少屋主人的存在感,但另有一種渾厚的氣場充斥其中,任誰進入這間和室都會感到訝異。
因為這裏有當世最優秀的幾名陰陽師留下的小型術式,陰陽術形成的陣很好的填滿了這間屋子的“空隙”,所有流動的“氣”都是呈圓滿形狀的,一旦發生危險,那麽這些氣就會將任何具有惡意的攻擊阻攔在外,不容許任何帶有殺傷力的術式入內,包括詛咒在內,無人可以帶一些不規矩的東西進來……
而這座怎麽看怎麽普通,卻布置森嚴到怎麽看怎麽小題大做的房間,其實正是幾位長輩的隨手之舉。
比如牆角處的置物架,那些東西就是今天剛從老朋友那裏回來的大奶奶二之宮蜜妃的作品,架子上放滿了她這些年來收集的戰利品,還有一些拿出去會很麻煩的東西。
牆壁上的毛筆字是二奶奶桃枝的親筆,別看桃枝審美有恙,在一群二之宮中都奇葩的和女鬼似的,但她一手毛筆字已至化境,連陰陽術都能不動聲色的融入其中,足以證明她在製作咒具方麵的本事已是當世大師。
至於將整間屋子包圍在內,還能平衡另外兩位大師的傑作將之完美融入其中的“陣”,正是這最後一位“二之宮”的手筆。
三爺爺二之宮美姬,一位溫柔和善,一眼看去就如同日本男人夢想中的大和撫子般的男性。
三人聚集到一起,在他旁邊的大奶奶二之宮蜜妃一副老人家的模樣,不動聲色的端起美姬泡的茶喝了一口,再不動聲色的放下,指尖在微微顫抖……
“美姬啊,你這手藝……”
“嗯?”
“……是越來越好啦。”大奶奶蜜妃昧著良心說道,並眼也不眨的把手底下的小輩們推出去,“我就說多練習是有用的,咱們年紀大了味覺退化,品茶也吃不出什麽味兒,美姬你想進步還是要多找那些年輕人提意見。”
二之宮美姬溫和且默契的說道:“大姐您說的是,尤其是現在的年輕人都浮躁,多來體會茶道的妙處,也對心境有所幫助。”
“說的沒錯!我記得禪那家的孩子不是回來了嗎?還說要修行?正好,美姬你可以多把人叫過來聽聽你的教導。”
還有這茶……就不需要給姐姐我享用了,我享用不起……
二之宮蜜妃裝作不小心的把茶推開,舌尖上無法形容的味道正在折磨她的味蕾。
她就搞不懂了,茶這麽簡單的東西,為毛她弟弟就能泡出那麽詭異的味道?
他泡的茶不好喝也就算了,為什麽他還樂此不疲的荼毒她們的味覺?
二之宮蜜妃不懂啊,自己這個弟弟啥時候長歪成這樣的?想到這些年礙不過麵子喝到肚子裏的茶水她就想流一把辛酸淚。
自己年紀真的不小了啊。
三姐弟中,二妹妹二之宮桃枝六十多了,蜜妃自己年紀卻比她還大出一倍,今年一百二十歲,看起來雖然和六七十歲的人差不多,但整天喝這些和毒藥差不多的茶水她可以舉報有人虐待百歲老人……
說話之間,二之宮美姬看眼自家姐姐那張“年輕”的臉,笑著說道:“我還想說這事呢,禪那小子總算不鑽牛角尖了也是不容易。”
二之宮蜜妃插塊羊羹吃到嘴裏,已經麻木的舌頭感覺不到甜味,但心理上到底好受了不少。
“轉生體活不過三十,且在十六歲那年覺醒一事咱們家從未隱瞞,隻不過……”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眼裏閃過一道厲色,但很快這戾氣就被常年修身養性培養出來的氣場壓了下去,淡淡說道:“隻不過總有些人喜歡自作聰明,何時起我二之宮家隻能依靠一名十幾歲的孩子,哪怕那孩子注定是大陰陽師也不行。”
二之宮美姬唇邊淺淺的笑意不變,笑著把茶杯往蜜妃那邊推動。
“姐姐,您就別生氣了,喝些茶水消消火氣。”
看到被自己推開的茶杯又被送了回來,二之宮蜜妃眼皮一跳,若無其事的道:“生氣?有什麽好生氣的,不過一群蠢貨。”
二之宮美姬:“嗬嗬,姐姐總愛說些傷麵子的話,但其實你我都清楚,若非有轉生體現世,二之宮家早在幾百年前就滅族了。”
談及此事,美姬那雙美麗的仿佛迷夢般的眼眸之中也不禁浮現起一層陰霾。
這是一件二之宮家直至今日也無法解釋的異變——
八百年前,所有流有二之宮家血脈的人身上都出現了怪異的轉變,他們的血會散發出吸引邪物的香氣,本來隻是個普通世家的二之宮一族遭到許多大妖怪的襲擊險些就此覆滅。
族人被擄走,陰陽師戰死後屍骨無存,老人,女人,孩子隻能戰戰兢兢的活在結界之中,僅剩下的男人在人族和妖物的迫害中舉步維艱……
就在這形勢越發艱難之際,第一位被家族記載下來的轉生體出現了。
他帶來能掩蓋二之宮家獨特血香的秘法,用咒術師的方式將術式繪製在特殊的布料上將之做成具備庇護作用的護身符。
二之宮家的人隻要攜帶此物就能正常除妖降魔,不怕引發百鬼夜行的暴動。
那兩年二之宮家陰陽師的傷亡數量大大減少,女人,孩子也可以安全的生活下去,不會有妖怪強行打破結界將她們擄走吃掉。
那時的人們都極為感謝這位轉生體帶來的希望,但是這位轉生體很快就下落不明,再一次出現就是將“儀式”交給他們,希望他們盡力保全轉生體的生命,隨之安然坐化。
二之宮那代的家主記下這個承諾並將之轉述給後人……
美姬記得那時的二之宮家仍是弱小的家族,第二代轉生體出生後還是在重重保護中遭到不測,而且那位初代轉生體消失後不知做了什麽導致其他家族的陰陽師都很警惕他,後來的轉生體夭折難說沒有他們的手筆,所以之後再出現的轉生體就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攻擊性,儼然將整個二之宮家劃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誰碰都要被砍掉爪子……
轉生體再強大也活不過三十歲。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二之宮家不可能把家族興衰全放在一個隻有十幾年歲月的大陰陽師身上,但是這不妨礙外界將二之宮家死死和轉生體綁到一起。
族裏的年輕人不知前因後果漸漸信以為真,但實際上,二之宮家和轉生體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卻並不是誰不能缺了誰的關係。
至於更早之前二之宮內部對轉生體的態度……因為最初的改變是由轉生體帶來的,大家的性格又是祖傳的感恩,所以一致決定不管轉生體是誰,都當自家人看待。
不過這種態度隨著一代又一代轉生體幹出的大事,積累出的光環,再加上每一世都來去匆匆,導致大家漸漸和他疏遠起來,到了他們這代這種處境尤為嚴重……
這是轉生體有史以來降生最晚的一代,距離上一位轉生體之間差了足足三百年。
史料上記載的東西都落了灰,翻出來看難免被人罵食古不化,可不這樣做,他們也不清楚怎麽麵對那個孩子。
更糟糕的是禪的態度卻儼然是將轉生體隔離在家族之外,他誤解了轉生體和二之宮家的關係,以為家族的繁榮興衰建立在犧牲轉生體的基礎之上……
——禪有心結,她們看得清清楚楚,這事辦得也無形中埋下了許多隱患,可是她們又有什麽辦法?
她們年紀大了,已經是等死的年紀,生死都看淡了,往日的風風雨雨都忘了,現在隻希望家裏的小輩變得越來越多,沒事玩玩孫子,和老朋友見見麵,聊些大家都會開心的內容,除此以外她們也沒辦法做些什麽。
現在的二之宮家早已變成年輕人的天下,她們不會插手年輕人的決定,這是她們退隱前一同發下的誓言。
哪怕他們很清楚禪執拗下去早晚會吃虧,以大奶奶蜜妃為首的三位長老也不會主動開腔,硬是命令他改變想法。
他是這一代轉生體的父親,決定未來的二之宮家會是興盛還是衰落的也是這些年輕人……
父子間的矛盾,可以等以後轉生體長大了他們自己去商量。
老人家能做的就是幫他們看著房子,守著老家,讓他們有個過年聚會的地方。
隻是……昶也是他們可可愛愛的孫輩,偶爾偏心一下小輩,也沒人能指著她們的鼻子罵不是?
輕笑一聲,想到昶接下來就要留在家裏學習陰陽術,二之宮美姬朝看過來的姐姐說道:“禪還說了,他家的昶有喜歡的人了。”
“這事我聽說了,剛才鬧的那麽熱鬧,對方好像是隔壁咒術界的新人?”二之宮蜜妃問道,神色淡然。
二之宮美姬搖頭:“禪說是人形代召喚來的異界生靈,先祖留下的遺產。”
二之宮蜜妃沉默片刻,平穩的聲線中透出驚奇。
“這還真是不可思議,祖宗顯靈了啊!”
三十六
祖宗顯靈,卻是保佑轉生體找到對象,這顯靈方式也是磕磣的不行。
還是二之宮昶心底的那道聲音說了句公道話。
【二之宮家的轉生體啥都不缺就缺對象,祖宗不往這邊發力,還往哪裏用勁兒?】
然而轉生體搞不搞對象,祖宗們是不是單身,二之宮美姬他們不關心,祖先於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可能會忽然變成身邊人的符號,一個死去多年的老家夥會受到後人的崇敬和懷念,但一個不一定死沒死,說不定這代就轉生回來,變成你膝下小輩之一的老家夥……
麵對這等為老不尊的祖宗,哪個後人能保持的住發自內心的尊敬?
反正即使有,那些人也不姓二之宮。
這些年來二之宮家因為轉生體的緣故受益過,也遭到過不少無來由的敵視,但是由於每代家主都不笨,都能將轉生體留下的東西化為家族延續的資源,所以所有人都能看到二之宮家的蒸蒸日上。
那些人羨慕嫉妒,惱恨自家怎麽也不出現一個轉生體。
然而對於真正受到轉生體庇護的二之宮家卻不覺得這有什麽。
轉生體是好,但他們搞事的能力也是世所罕見,二之宮家要是沒點抗造能力,早就在轉生體拍拍屁股死後留下的一堆破事中被仇家們合起夥來滅門了,哪裏還有如今傳承千年的風光?
隻不過世人都是看喜不見悲的……
這也就導致,總有人分不清二之宮家的輝煌和二之宮家的轉生體之間雖然有關聯,但其實關係不大的事實。
那些圍在禪身邊的人就是這麽一批蠢貨,二之宮蜜妃罵他們都不帶客氣的。
不去談禪這個糟心的,美姬說起昶這個小輩,蜜妃想起每年來給自己拜年的綠眼睛少年,生來一張一看就是二之宮家血脈的反派臉,長得別提多招人了。
蜜妃放下牙簽想了想,問自己弟弟:“這次是桃枝自告奮勇跑去接待昶的吧?”
二之宮美姬點點頭:“桃枝姐玩的挺開心的。”
二之宮蜜妃想起自己那個二妹,眼神偏移。
算了,她們開心就好,就是辛苦昶這個小輩了。
“咳,鬧得差不多就行了,昶回來又不是陪你們玩的,有正經事,別耽誤人家修行。”
二之宮美姬頷首:“二姐有分寸。”
“那就好。”二之宮蜜妃抿抿唇,覺得嘴巴裏渴得慌,但她實在喝不下去二弟弟泡的茶,無奈自己起身,穿著打扮挺端莊的一個小老太太身量筆直的提著茶壺自己去衝茶水了。
被姐姐變相嫌棄手藝留在屋子裏的二之宮美姬無辜的睜大眼睛,似乎被姐姐傷到心了,等她的身影走出視野範圍他一下子笑出來,眼底的笑意落到桌麵的羊羹上時變作了含蓄的溫柔。
“家裏最近要變得熱鬧了,真好。”
……
不管二之宮家最年長的那一批人有多期待昶的到來,他轉生體的身世又藏了多少稀奇古怪的秘密……目前他都沒有精力去了解。
光扛回一個喝醉酒的五條悟,二之宮昶就覺得自己被用掉了半條命,秋天晚上泛著涼意的風吹在身上,衣服下麵汗津津的身體頓時打個哆嗦。
昶一用力把五條悟按在床鋪上,沒好氣的捏腰瞪著他看。
等了好一會兒,這家夥發出均勻的呼嚕聲……
二之宮昶:“……”
得嘞,明天再和你算賬!
心塞到跑去溫泉草草衝洗一遍,經過剛才這事,他幸運的沒遇到二奶奶手底下那幫幹壞事不怕被報複的家夥,濕著頭發回到房間,燈一關,再睜眼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二之宮昶從糾纏自己的手腳間爬起來,搓搓肆意亂翹的頭發,眯眼看著門縫外麵的那隻眼睛,他開始思考,這是誰大清早就跑來嚇人?
打個哈欠,他起身念叨著:“一點兒公德心都沒有,這才幾點啊……嚇——”透光的障子門猛地拽開,空****的走廊一個活人的影子都沒有,濕冷的空氣吹過腳背,二之宮昶打了個冷顫搓搓手,遲緩的意識到那隻眼睛可能不是活人的。
早飯時間。
五條悟連續兩天被灌酒,這會兒不出意外的宿醉了。
要不是昶生拉硬拽的把他抓過來,他這會兒還在睡,但盡管如此,讓他能安安穩穩坐在位置上也已經是極限,麵前準備好的飯菜他是一口也吃不下去,看東西都是重影的。
昶不得不請人幫他準備對宿醉有緩解作用的鮮貝湯,一邊幫他揉太陽穴,一邊抱怨。
“酒量這麽差就別和他們喝啊。”
“……我這不也是沒想到嗎?”
“扯淡,你第一天就醉得人不省人事了,這次你就是明知故犯!”
五條悟這回理虧,隻能靠在他肩膀上裝死。
二之宮昶不得不維持一個別扭的姿勢給他揉腦袋,有心想提起早上那顆眼珠子的事,但是門縫間的眼球未免太克係了點,頂著周圍那些若有若無的眼神他實在開不了口……
長輩們充滿深意的視線壓力如山,昶不意外的堅持了一會兒就堅持不下去了。
鮮貝湯端上來他就遞給旁邊的五條悟,自己則快速扒飯,想著先把這頓難捱的早飯對付過去,等下午人走沒了就安全了。
把最後一口味增湯喝掉,一抹嘴,衝負責做早飯和收拾的小姑姑道聲謝,就拉起懶洋洋的五條悟往房間跑。
傳統的和室內,陳設布局都是最常見的日本家庭格局,屋外被特意修整的荒蕪落魄好用來嚇人,房間裏倒是拾掇的幹淨整齊,還讓五條悟吐槽了一把不專業。
十歲就通關日本最恐怖鬼屋的大少爺要求是很高的,有一點點問題都會被抓出來,然後他就被怕這些東西的昶揪住嘴巴好好說了一頓。
房間裏一整麵的障子門透光性十足,五條悟靠著門的位置坐下,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看著正在翻找東西的人。
“昶!”他拖長的聲調,黏糊糊的嗓音像是吃了糖似的膩人,“我想吃蛋糕。”
在家裏從沒缺過甜食,穿越後也沒少過零食,唯獨陪二之宮昶回老家後一直沒碰過甜品的悟發出抗議的聲音。
二之宮昶頭也不回的丟過去一個東西,五條悟撿起來一看,發現居然是根草莓口味的棒棒糖!
他五條悟難道是會被一根棒棒糖打發的人嗎?
五條悟開始拍地板表示不滿的時候——嗖!
低頭一看,二之宮昶又丟過來一根棒棒糖。
哈密瓜味的。
五條悟:“……”
等昶找到東西,做好準備去見那幾位已經變成家裏傳說的大奶奶和三爺爺,跟在他後麵的五條悟臭著一張臉,嘴裏兩根棒棒糖的棍棍特別顯眼。
昶不用看都知道那兩根棍棍一根是草莓味的,一根是哈密瓜……而五條悟這人連考慮都沒考慮就全塞嘴裏的,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向他表達不滿。
如此孩子氣的舉動……昶還是能容忍的,甚至能繼續慣著。
“昶,我們要去見誰?”
二之宮昶耐心的給兩根棒棒糖都要獨享的大少爺解釋起他們家的食物鏈頂端。
“大奶奶和三爺爺掌管二之宮家的書庫鑰匙,想要修行,必須要去拜見那兩位。”
說到這裏,他舉起手裏的東西,五條悟頻頻側目以為他沒看見嗎?
“二奶奶已經見過了,這是給另外兩位長輩當做見麵禮的和果子。”
日式甜品五條悟不算特別喜好,聞言隨意的應了聲,亦步亦趨的追在他後頭,一道散漫的影子與另一道挺拔的身影時不時在障子門上重疊到一起。
“我也要過去嗎?”
“怎麽?你想留下睡覺?”
“宿醉頭疼,難受,不想動。”
“行吧。”
“好耶!”
五條悟當即停步,歡快的衝二之宮昶揮手,好像巴不得他去了就別回來。
二之宮昶嘴角一抽,衝他比了個老實呆著別闖禍的手勢就轉身而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距離最近的那個拐角,五條悟推推鼻梁上的小鏡子,驟然回身望向這處傳統的木質回廊。
有些年頭的木質地板灑滿早晨的陽光,庭院裏看不出品種的花花草草在天邊第一縷光芒開始破曉之時便徐徐盛放……
五條悟沉默的凝視這片並無任何異常的走廊,不屑的笑聲從唇齒間溢了出來。
“我看見你了。”
“我發現你了。”
“接下來……是捉迷藏的時間了!”
一拍手活動活動筋骨,距離他最遠的那根柱子上出現一隻輕輕開合的眼睛,在發現五條悟饒有興味的發現了自己時,眼睛迅速消失卻又出現在另一根柱子上,同時整條走廊的地板,天花板,障子門,所有東西的上麵都冒出了眼睛……
……眼珠滴溜溜的轉,最後這些眼睛的視線都集中到發現他們的人類身上。
一眨眼,到處都是眼睛的景象能嚇死密集恐懼症,連五條悟都立刻後退一步,避免直接落入“眼睛”的包圍圈。
“你發現我們了!”
“你看見我們了!”
“捉迷藏開始了!”
眼睛整齊的彎起,像是操縱它們的妖怪的獰笑。
五條悟提起眉梢,剛才好像聽見許多聲音的驚呼,再看去時,那些眼睛卻全都消失不見,隻留下一條空****的走廊給他。
“呼,沒想到古書上記載的百目鬼居然是這種小孩子性格。”他驚訝的說道,隨後興致勃勃的開始和這隻大妖怪玩起了人盡皆知的捉迷藏遊戲。
二之宮昶不知自己走後,五條悟又遇到大事了。
百目鬼是二之宮家某位先祖製服後放在家中鎮壓的妖怪,在當年就有禍亂天下的實力,其百目既可以窺見高天,也能洞徹黃泉,無論凡人還是妖怪在它麵前沒有任何秘密……最後栽在二之宮家先祖手裏據說也是因為它說出了那位先祖不為人知的秘密。
雖然搞不清楚這隻百目鬼是如何掙脫封印的,但此時高高興興和對方玩捉迷藏遊戲的五條悟卻無疑是陷入到危險的境地。
然而以妖怪對人類的態度,五條悟這次卻並不是主觀上的找這隻妖怪麻煩,而是被動的發揮了自己人形代的職能——替主人擋災。
畢竟,這隻妖怪一開始盯上的……
其實是二之宮昶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以及加更活動欠的賬還完了啊,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