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的很漂亮, 本該是班級裏的風雲人物……”
少女抬眸眼下一顆淚痣妖嬈嫵媚,長相漂亮的就像是雜誌封麵上的模特……
“但是她卻為了一個人自放學後就始終在等待……”
“等待他來見自己……”
“但是那個人沒有來,少女也迷失在這如血般的殘陽之中……”
神色間有種成熟風情的少女眉目之間隨著他的訴說多出一絲古怪的妖異, 就像是從單薄的紙片人一下子變得鮮活詭譎。
二之宮昶對自己身旁發生的異象視若無睹,平靜的講述下去。
“她在走廊裏迷了路, 明明隻有一條路, 卻怎麽都走不出來,這可怎麽辦呢?”
“很簡單——”
“這個時候有人說道, 隻要讓路上遇到的人帶著她走出去就好。”
“哪怕那不是她想等待的那個人, 也是拯救她的人。”
“到時, 希望那名漂亮的少女能對那位幫助她的人說一聲——”
由傳言構築出來的美麗少女與前方的黃昏少女融合, 具備智慧的少女壓倒性的取代了黃昏少女的存在, 怪異反過來影響了傳聞。
靈絲收束回去, 被從半空中解放的少女裙擺翩翩落地, 她用那雙多情的眼眸輕聲講述完這個故事。
“你要來愛我嗎?”
少女的形態被血色殘陽穿透卻散發出較之先前更為滲人的冷意與惡念。
二之宮昶眼裏的神色這一刻平靜的極為異常,但也正因如此,這名剛誕生不久的名為富江的美豔少女才後退一步,半透明的身體就這樣消失了,消失之前,那雙嫵媚上挑的眼睛仍貪婪的注視著他, 似乎非常不甘心就此離去。
“源前輩——”
輕描淡寫的改寫了一個隨著時間發展肯定會變得狂暴的怪異將之變得更為危險, 二之宮昶收起淡漠的神情,眼底的神采重新回歸,翠眸褶褶生輝的他沒好氣的把某個藏起來的天才驅魔師叫出來。
“看戲好玩嗎?”
源輝舉起雙手, 神色尷尬不失禮貌的從走廊對麵的轉角處走出來。
“抱歉, 稍微有些好奇你這個普通人是不是貨真價實……”
“現在呢?”
“果然是假貨。”
“……”
真失禮啊, 人家明明真的不能再真。
二之宮昶看看剛才一瞬間牽引出無數靈絲的手指, 想法忽然就不那麽堅定了。
他想起自己剛才的行為,回味著當時賦予怪異其形的愉悅滋味,各種各樣的問題冒出來。
一,我是誰?
二,我這能力是怎麽來的?
三,老爸他們都在隱瞞我什麽?
這三個問題排列組合一下,不下於我是誰,我在哪兒,我應該幹什麽的失憶三件套。
二之宮昶掀桌,這特麽還不如失憶呢!
頭疼的按壓眉心,昶無力的拖長了聲線。
“前輩,我來這裏就是為了解惑的,球球了,不要瞞著我了,好奇心快死了!!”
孩子真的受不了了。
“抱歉!抱歉!”
源輝急忙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請二之宮君淡定。
少年抬起一雙失落的翡翠色眼睛,那張本就厭世感濃厚的五官長相別提讓這一眼看起來多喪了。
源輝這樣的天才都承受不住的向他道歉。
“抱歉,我隻是覺得有些事不該我一個外人覦西告訴你。”
二之宮昶一點給家裏人留麵子的意思都沒有,不客氣的吐槽道:“那也要我能從內人嘴裏逼問出來啊?”
“比起一被追問就打岔轉移話題,忽悠裝傻齊齊上陣的自家人,我覺得像源前輩你這樣實在的外人挺好,非常好……”
源輝幹笑:我難道該高興嗎?
“源前輩!”二之宮昶雙手合十低下頭,“拜托了,真的拜托了,我想弄清楚自己身上都發生了什麽……”
“……”源輝困擾的抬眼,想了想,最終還是磨不過他。
“我知道的也不多,如果能幫助到你的話……”
開了這個頭,源輝便和昶說了轉生體的事情。
當然,轉生體隻能活到三十歲這件事,源輝並不知情,他隻是談起自己這些年從長輩們口中聽到的一些傳聞,再加上自己的猜測。
比如轉生體是二之宮家曆史上某些大陰陽師轉世這點,每次覺醒後都會給陰陽道帶來新氣象屬於史實。
但同時這些人的名字本身也被那些家族所忌諱,幾乎都用“那位”“那一位大人”指代。
可以說,轉生體最後不管會成為怎樣一個人,覺醒後都會是一個被所有人畏懼的角色!
二之宮昶現在就在覺醒成那些大人物的關鍵時期,所以自身會散發出比普通二之宮族人多出數百倍的濃鬱香氣,吸引來想要吃掉他這塊大肥肉的妖怪。
也因為他的到來,海鷗學院的怪異們都活化了,一些剛出現不久的傳聞也在這股力量的推動下飛快成型,這也是源輝之前立刻提出慣例檢查的原因。
二之宮昶初初聽聞的時候,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還有這功能?隨後就想到因為自己增加了工作量的源輝,他無言捂臉,感到特別不好意思。
這事太尷尬了,他不是一個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人。
“……”
“我大致就知道這些,希望能幫到你的忙。”源輝說完爽朗一笑,襯得那張王子般俊秀的麵龐如寶石般光輝萬丈。
二之宮昶成功被閃的眯起眼睛。
“不不,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我這邊才是應該道謝……”
源輝倒是不在意他的謝意什麽的,他的要求很簡單。
一手握住他的肩膀,一手來到二之宮昶麵前攤開,人湊的很近,就是態度有種微妙的強硬。
源輝:“不要說這麽生疏的話,等未來昶君覺醒之後,能幫著想想消滅怪異的方法,我會很開心能交到你這個朋友的。”
“……”
微妙的哽了一下,這人太現實了,但在被那雙眼睛笑眯眯看著的情況下,二之宮昶眼觀鼻鼻觀心,乖巧應聲,“是的,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源輝這才滿意的和他拉開安全距離。
二之宮昶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
雖說同樣是少年天才,但和源輝相處就是沒有跟五條悟自在。
為什麽呢?
因為五條悟夠皮??
源輝太給人壓力?
二之宮昶暫時想不出來原因,但他已經意識到此行的收獲夠多了。
來到校門口,源輝衝他揮揮手。
“接下來就不需要我了……”
發現二之宮昶迷茫的看著他,源輝點點他背後,笑道:“你的保鏢不是已經來了嗎?”
“!!!”二之宮昶猛然扭頭,一時沒顧上關心契約在看見那道身影時重新連上了,隻是整個人很無措,又很高興。
源輝目送他道別後快速朝對方小跑過去,整個人總算放鬆下來。
“這就是二之宮家這一代的轉生體嗎?性格和記錄中的不太一樣。”
正思考著,少年的目光和遠處的那雙蒼眼不經意接觸到一起,源輝一愣,他這是瞪了我一眼?
不會吧?
想來想去不覺得自己有招惹到對方的源輝掏出手機,找出一個號碼,給安排自己接觸二之宮昶的人打了過去。
……
二之宮昶朝他可愛的保鏢跑去,還沒來得及給出一個熱情的擁抱,就被五條悟用一根手指頭隔離到一臂範圍之外。
五條悟滿臉嫌棄:“別靠過來,身上這都是什麽味兒啊?”
二之宮昶無辜的低頭嗅嗅,確定沒聞出什麽來的他委屈的望向對方。
“戴上。”五條悟就在這時掏出口袋裏的東西丟給他。
二之宮昶打開兩隻手,看著裏麵用特殊術法製作的禦守舒緩的彎起眸子。
“你是不是擔心我啊?”他把護身符裝到口袋裏後,身上就好像沒那麽大的味道了,因為他看見五條悟的眉宇舒展開來,他湊過去嘚瑟他也沒再和他拉開距離。
五條悟瞧眼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夥,墨鏡下的眼睛危險的眯起。
“剛才那是誰?”
“一個前輩。”
二之宮昶感歎道:“教了我很多,但不知道為什麽,和他相處起來很有距離感,可能是我不適應和那樣的好學生相處吧?”
五條悟本來想皺眉,但聽到後麵的話嘴角得意的翹起。
“希望你別產生自己很受歡迎的錯覺。”
二之宮昶:“?”
“你以為我過來是因為你的安全?別癡心妄想了。”五條悟表示不就是小心髒嗎?碎了就碎了,那麽不堅固的玩意扛不住老子一拳!
二之宮昶卻表現的比他以為的還淡定,壓根沒痛訴他不是為自己來的,反而好奇起來他的目的。
不知怎麽覺得有點失落的五條悟幹脆掏出自己特意來找二之宮昶吐槽的東西。
“快看,你爸給你預備的未婚妻名單!”
一張張長相完美戳中二之宮家人審美的照片加個人檔案從文件夾裏倒出來,這玩意兒的用處直接讓剛還淡定的二之宮昶傻眼了。
終於看到自己想看的表情,五條悟十分滿意,然後他就不厚道的當著二之宮昶的麵開始幸災樂禍。
這些東西是他從昶的書桌裏麵找到的,本來他是想翻遊戲打發時間,一個人在家的時光沒過多久他就後悔了,不該放昶一個人走的……卻不想家裏居然有這麽大個驚喜留給他,讓他壓根沒猶豫,穿鞋出門打聽到海鷗學院的位置,他一刻也不願意浪費的就跑來找本人八卦……
還別說,二之宮爸爸挑選出來的未婚妻人選確實有不少過人之處,個人履曆都好看的能去給首相當兒媳婦,長相有一說一,都是彌子小姐那個級別的,幾乎看的二之宮昶的基因當場就動了。
敏銳的有種帽子扣腦袋上的預感的五條悟投來犀利的視線:“喂!你想什麽呢?”
關鍵時刻,某六眼一把抓回這堆資料,把前麵那堆漂亮的小姐姐放到後麵,把真正震驚他一年的那部分拿出來懟到二之宮昶的臉上。
“看看這個,你爸爸真是深思熟慮,看樣子你性向不明的問題老早就暴露了。”
二之宮昶把拍在臉上的紙拿下來,看到照片上的人是年紀更小一些的源輝時,他的嘴角不受控製的抽搐起來。
我如果犯了錯請讓法律懲罰我,而不是給我看這玩意兒……
“這到底是什麽時候……??”他匪夷所思的翻起這些完全就是為了相親才準備出來的東西,內心深處的荒唐感一層一層增加,他快要搞不懂了,他到底算什麽?
妖怪眼裏的唐僧肉?
除妖人眼裏的唐僧肉?
還是……一個性取向不明的變態?
五條悟推推墨鏡,看向黑線快把自己埋起來的二之宮昶,同情的說道:“人還活著嗎?”
“……”
沉默了好一陣子,那具“屍體”才散發出點活人的氣息。
他舉起了手,發出虛弱的聲音。
二之宮昶恍惚道:“還活著,但也快不行了,這特麽萬一暴露出去就是社死吧?絕對是社死吧!”
五條悟兩手背在腦後,事不關己的調侃他:“其實蠻正常的,你也終究是要結婚的,隻不過你家裏人急切了點兒。”
二之宮昶頭大如鬥,已經完全搞不明白了。
“到底是什麽時候放我房間的?”
“我也想問,這東西看起來已經放在你的抽屜裏有段時間,你就一點沒發現?”
“沒有……別這麽看我,真沒有,我抽屜裏一般不放什麽東西,沒必要的情況下我當然不會打開它就為了看看裏麵有沒有被人放了東西進去?”
“好吧。”五條悟收回狐疑的視線,朝他手裏的相親名單撇撇嘴,“這些……你打算怎麽處理?”
二之宮昶想了想,道:“要不燒掉?我看了看有不少個人隱私的內容,流落出去不太好。”
五條悟嘴角輕輕上翹,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既然這樣,我們回去就去找燒垃圾的鐵桶……唉?”
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把他人拽了回去撞上二之宮昶的胸口,少年的翠眼眯起,語氣危險的道:“你不會以為就這麽算了吧?”
五條悟:“……”
吹口哨。
“別想著蒙混過去!”小臂用力,二之宮昶勒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發現這種事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跑來嘲笑我,友情的小船今天翻了,我告訴你!”
五條悟瞪眼反駁:“哈啊?”
二之宮昶心裏清楚憑他們兩個之間的實力對比,五條悟隻要稍微反抗他就要翻車,但他就是肯定他不會反抗,沒什麽理論支持,隻是直覺。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沒錯,五條悟確實沒有反抗,哪怕被勒住脖子這種要害他也頂多是翻個白眼,嘴巴裏嘲諷不斷。
“像這麽‘有趣’的東西,不找當事人分享的人是在想什麽啊?”
“正常人都會選擇裝作沒看見好嗎!你個不正常人!”
“艸,你這是在罵我神經病?”
“謙虛了,你豈是區區神經病可以比擬的,要我看,國家精神病院都裝不下你。”
“給我鬆手!二之宮昶!”
“略略略,鬆手了你打我怎麽辦?”
“你以為這樣我就收拾不了你嗎?”
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少年一路打打鬧鬧,看的路邊的行人會心一笑。
很有點這就是青春的意思。
但實際上二之宮昶正在拚了老命的逃跑。
認真起來的五條悟真的超恐怖!
仿佛被詛咒尾隨追殺的二之宮昶奪命狂奔,不知道的人還會誤會這是多麽和諧的畫麵。
但實際上,光是五條悟就讓畫麵變得不怎麽和諧。
二之宮昶最後還是被追上了,在一個陰暗的小巷裏,五條悟凶殘的把他壁咚到牆上,捏住他的下巴抬起臉,一雙大大的六眼很有種先殺後快的猙獰感。
二之宮昶:“……”
再一次懷疑,自己召喚來的這家夥真是守序陣營的嗎?真的嗎?
二十三
“怎麽不說話了?”
五條悟等了一陣,沒等來二之宮昶給出什麽反應,他就有些無趣了。
十幾歲的少年正是好玩好動,想一出是一出的年紀,就算是五條悟也不例外,有些時候他做出什麽行為不見得是有什麽事先考量,大多是一時興起。
這種獨屬於年輕人的輕狂年長者是做不到的,他們習慣了反複思量才能決定一件事,這並非不好,隻是衝動,率直,熱血,任性,這些隨著成年而逐漸拋棄的東西,之後從其他年輕人身上看見難免會心生感慨,對他們多出幾分包容。
然後漸漸的,這就成了年輕人們獨享的特權。
而在眾多的年輕人中,五條悟身上的青春氣息張揚的最為徹底。
他無所畏懼的模樣透出股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整個人如同一塊未經打磨的原石,展現出不經修飾的野蠻魅力。
這個人可能根本沒想到,當他神采飛揚的決定去做什麽的時候,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會明亮到刺眼的程度。
望著那張完全就是由神精雕細琢出來的俊美麵孔,二之宮昶無意識間透過眼前的五條悟看到了一幕場景。
那是仿佛從時間的縫隙間窺看到的未來景象,一座繁華的現代城市,赤紅色的高塔上,白發戴眼罩的男人從那個有些寂寞的角度俯瞰人間,神靈一般的高度,讓人無法想象呆在那個高度的人都擁有怎樣的思考……
這畫麵一閃而過,唯一出現的人物帶給他一股詭異的熟悉感,以至於思考之時他當著五條悟的麵走神了。
五條悟:“…………”
不理我是吧?
嘿嘿一笑,藍眼睛的少年伸手——捏!
“唔唔唔——”
被嘴巴上的異樣喚魂回來的少年看清自己的處境後無言的睜大一雙碧眼。
五條悟見他終於搭理自己,微微用力的夾緊了手指。
二之宮昶:“唔唔唔——!!!”
五條悟好整以暇的擺出耳朵。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唔唔唔——”
我說你小心眼啊!混蛋!
二之宮昶歎了口氣,五條悟這家夥居然趁他思考的時候捏住他的嘴巴,這家夥到底是怎麽想的?小學生嗎?這麽不喜歡被忽略?
五條悟:“嗬,某人是不是忘了自己剛剛得罪我了?”
二之宮昶:“………………”
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慫了。
“窩戳啦。”
“哼!”
五條悟哼了聲才放開手,嘴巴恢複自由的二之宮昶像是還在心有餘悸,一刻不停的巴巴道:“你今天到底怎麽回事?心氣不順?還是誰惹到你了?”
這看誰誰不順眼的架勢,他有些承受不住。
五條悟聞言控製不住的白他一眼。
“我算是發現了,你家裏根本就沒有正常人。”
“……”
“怎麽不反駁我?”
“……”二之宮昶一言難盡的看著五條悟那副驚訝的模樣,很想說你到底怎麽回事?你這人有病你知道嗎?
五條悟見他沒有反應隻是望著自己,從這個人清澈的眼睛裏他看到臭著一張臉的自己,出於一種說不清楚的心思,他伸手把這雙眼睛捂住,身體隨之壓上去……
二之宮昶沒反抗,順著這股重量向後直至靠到牆壁上,對五條悟的態度有多少包容隻有他自己清楚。
“怎麽啦?被人欺負了?”
“沒有,就是吧……”五條悟的下巴壓上他的肩膀,聲音聽起來就在二之宮昶的耳邊,“特別鬱悶,那種自己身邊沒有一個正常人的鬱悶。”
“喂喂。”
“好吧,你算一個,那本大爺身邊正常人的概率也太低了點兒?”
“多新鮮啊,您老還在意這個?”
“之前不在意,但是你爸打電話過來後,我就在意了。”
“唉——”
二之宮昶有些疑惑,他爸怎麽會給五條悟打電話。
五條悟仿佛猜到他會是這麽一個迷惑的表情,保持這個對兩名少年來說溫度有些增高的親密姿勢,跟告狀似的將他爹發神經的表現一一說來。
“……你爸是不是有毛病?”
最後的結論被他大聲埋怨出口:“講道理,不就是想忽悠你回老家一趟嗎?至於繞這麽大彎子嗎?”
二之宮昶:“……如果是去海鷗學院之前,我可能會和你一樣臭罵我爹故弄玄虛,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之前的我了……”
在打聽到關於轉生體的內幕後,他閉著眼睛都能猜到他爹是怎麽忽悠五條悟的。
五條悟正準備聽聽二之宮昶這是遇上什麽了,忽然脫胎換骨變精明了他蠻不適應的,突然感到後背的衣服被拉了拉,順勢起身,對方自然而然的捏住他的下巴,在他迷惑的眼神中把他的臉打量了一個來回,然後重重歎了口氣。
“五條悟,我挺舍不得你的。”
“?”
“不論怎麽說,你都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
廢話,說的好像我不是一樣……
五條悟眉梢**,很想讓這個講話突然不通俗了的二之宮說人話。
他認識的二之宮不多,但就眼前這個還算順眼,可別出門一趟就長歪了……真是想想就後悔,他早上就不該放他一個人出門!
二之宮昶望向五條悟的眼神越發不舍,可他更不認為學他爸那樣隱瞞就是正確的,所以他將從源輝那裏打聽來的內容統統說給五條悟聽了,連一點隱瞞都沒有。
做主人做到這個份上,二之宮昶也算有點覺悟,在還不清楚人形代的任期是有限製的隱藏設定之前,他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願意為五條悟打算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對得起這段時間的兄弟情義。
“所以接下來我會回老家找到平安無事解決契約的方法,到時候你靈魂回到自己世界的肉/身裏,我也就放心了。”
在雙方達成聯係的那一天,二之宮昶就隱約有種感覺,想要釋放這個靈魂隻有到契約正常解除的那天,不然不論他們做什麽,五條悟都有生命危險。在這個世界脫離肉/體保護的靈魂是會被從黃泉中跑出來的怪物盯上的,如果沒有做好後續準備,翻車一次就後患無窮!所以他隻能盡最大努力幫助五條悟遠離這攤未來可見的渾水。
五條悟沒有急著開腔,他推推墨鏡擺出一副先閉嘴,看我思考的架勢,幾分鍾後,他忽然說道:“關於轉生體那個設定……”
“……這不是遊戲,悟,還有,我現在在說的是你的問題。”
“又不重要,比起契約那種小事,我覺得那個轉生體的說法一看就很不妙啊。覺醒之後你要變成你家祖宗,那你‘本人’還在嗎?”
比起幾百年前牛逼的大陰陽師,他的注意力出乎意料的沒有跟上節奏,反而執拗的關注起了二之宮昶的安全問題。
轉生這種說法在不清楚前因後果的小青年看來和奪舍也差不多了,當那名大陰陽師蘇醒之時,隻有十幾年歲月的人格還能不能存在完全就是未知數。
往大了說,事關生命,二之宮昶表現的都太輕描淡寫了。
往小了說,自己身上忽然多出個隱藏設定,他第一反應卻是操心他這個朋友……五條悟真是又好笑又好氣就是沒怎麽感動到,他不喜歡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戲碼,從來都不喜歡……
“別告訴我,你就打算束手就擒,被個不知道哪裏來的老妖怪吞掉?”
二之宮昶聞言有一瞬間的神色變得奇怪,因為他聽見那個心底裏出現的聲音忽然不知是嘲諷還是玩味的說了句話。
【這小子還真是什麽都不懂啊。】
“什麽意思?”他在心底問道。
事關自己,昶其實也沒有表現的那麽漠然。
然而那個聲音又沉默了下去,就好像在故意吊人胃口,二之宮昶在心裏恨的牙根癢癢,暗罵不愧是惡魔,太壞了!
“喂,昶,這回你別想糊弄過去。”
二之宮昶一抬頭就撞入那雙混著厲色的藍眼睛裏,麵對如此美色他很難生氣。
“容我提醒您一句,您口中的老妖精是我家祖宗。”
“又不是我祖宗?難道你家祖宗上你身,你就主動洗幹淨自己打包送過去嗎?昶,你居然是這樣的抖/M!”
用一句話表達了自己的不屑,說著說著五條悟就想動手搖幹淨這家夥腦子裏的水,昶無奈抬手把他抓住自己衣領的手扯開。
“先不要這麽考慮,轉生體隻是有覺醒一說,具體是怎樣一個過程……說不定根本不像是你想的那樣。”
五條悟麵無表情的雙手環胸。
“這話你信嗎?”
“我信啊。”
二之宮昶整理著衣領,笑著衝他眨眨眼睛。
“沒有調查就發言這種行為我做不出來。”
“……如果你家祖宗真是這樣想的呢?你就是個消耗品?”
“那我肯定會反抗啊,不過在此之前,我願意給我的家人信任。”
恰好有一道天光破開他們兩人積蓄至今的陰霾,落到翠眼少年的身上,那張冷酷俊美的麵龐擁有一雙翡翠般韻味悠長的雙眸,尤其在他訴說信任的時候,擁有這個世界上任何語言都無法比擬的魔力。
“昶……你……”五條悟動容道:“你傻的還挺可愛的嘛!!”
毛?
二之宮昶整個人都不好了,你這人有病吧?
就你還有臉說身邊就我一個正常人?我還想說,自己身邊連正常人都隻剩下半個了!
那半個是誰你知道嗎?是你啊!!混蛋!!!
“總之,我打算先回老家。二之宮家藏書豐富說不定就能找到沒有生命危險的解除你和我之間契約的方式……”
別開臉不去看那張損耗了情商彌補了顏值的大臉,二之宮昶心平氣和的道出接下來的打算。
“然後我也要和老家的人打聽一下關於轉生體的事情,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似乎除了從來沒回過老家的彌耶,二之宮家的所有人應該都是此事的知情者……”
“就算是自家人就我一個被蒙在鼓裏,我也是會生氣的。”
二之宮昶一開始就擺出姿態,他鄭重的希望五條悟到時候幫助自己恐嚇老家的族人。
五條悟當然沒有問題,不就是壞人臉嗎?這他天賦,他當場比了個OK的手勢。
“什麽狗屁大陰陽師啊,老子天下無敵!敢來就看我怎麽祓除了他吧!”
二十四
二之宮昶熱情鼓掌,很給五條悟麵子,就差直說,你這家夥的惡人臉太傳神了,不去當反派可惜了,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是要手撕活人。
一開始五條悟還驕傲了一下,不過這話越聽越不是味兒,他決定用結實的手臂教教這家夥怎麽說人話。
兩人打打鬧鬧的回家,踏著火燒雲爛漫的風景回到家中。
出乎意料,家裏已經有人先回來了,看到沙發上自己老媽的身影,二之宮昶很是吃驚了一番。
二之宮奈奈沒好氣的白了家裏的傻兒子一眼,有種兒子白養了的不爽感。
“你之前給我發的什麽東西?”
二之宮昶凝神思考,沒想起來。
“昶!”
“好了好了,媽媽,我明天就要回老家了,最後這點時間,您老用來罵我合適嗎?”
二之宮媽媽剛想說這有什麽不合適的,卻在開口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神色一時微微變化。
“回老家,是不是你爸那老混蛋幹了什麽?”
“他什麽都沒幹,好多事都瞞著您兒子,還覺得這是為我好。”
“你可別這麽惱了你爸,咱們家從來不是家長至上主義。”
二之宮奈奈雖說也對自家老伴最近和上司同事同流合汙折騰兒子的動作挺不滿的,但她好歹跟眼前人高馬大的大兒子說了句公道話。
“依我看,你爸這表現其實就一個意思。”
“兒子保不住了,但是孫子還可以指望一下,當然,你爸還是覺得你的想法最重要,所以你要是找個男的他也不介意。”
二之宮昶:“……媽,你好像一不小心說了特別可怕的話?”
什麽兒子保不住了?
你大兒子養的白白胖胖這麽多年,說保不住就保不住了?
人家不依哦!
五條悟也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架勢,看這模樣昶就知道他八成將自己老家當做龍潭虎穴了。
這到底是怎麽搞得?
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最關鍵的是,為什麽所有人都在搞他卻沒人告訴他搞他是因為什麽?
二之宮昶發出了正常人呆在謎語人中間的聲音。
那仿佛對人生產生懷疑的迷惑之音,聽起來特別惹人憐愛。
五條悟恰在這時趴在沙發靠背上開了口。
“媽媽你好像知道很多東西,不考慮跟昶說明嗎?”
“悟!”
“喲,一天不見兩人就直呼名字啦?”比起二之宮昶本人的反應,二之宮奈奈的重點一如既往的很有二之宮家人的風格,歪了。
年過三十仍風韻猶存的大美人雙手捧臉,心動的叫道:“你還叫我媽媽了,這是成了嗎?我要告訴孩子他爸!”
二之宮昶:“……”
五條悟:“……”
接受到來自五條悟的懷疑眼神,二之宮昶感覺到了頭疼,他用眼神示意他先回房間,決定自己留下安撫住激動起來的老媽。
五條悟走後,他正色道:“媽。”
二之宮奈奈興奮神色一緩,嘴角下落,不高興的埋怨道:“這麽長時間還沒把人搞定,兒子你不行啊。”
二之宮昶:“……媽,你講講道理,我才和人家認識多久?”
“你都有契約這種神器了,怎麽還沒發展到**去?”
“您和爸是真打算不要兒子,連孫子也不要了嗎?”
二之宮奈奈一拍手,“兒子,你這話你媽我沒法接啊。”
二之宮昶撇嘴,直白的表達出不滿。
“有一說一,轉生體的事情我不主動你們還要瞞著我多久?”
“……你爸告訴你了?”
“不是他。”不過二之宮昶也沒說自己是從哪裏聽來的。
二之宮奈奈抿抿唇,忽然說起一件事。
“你知道嗎?和外界對轉生體的推崇不同,二之宮家內部其實是不希望有這樣一個孩子出生的。雖然這個孩子一定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巨大的變化,但是沒有任何一對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年紀輕輕就為了使命而活,在無數目光中肩負起整個陰陽道的未來。”
“可是盡管再怎麽不願意,那一天還是來了。孩子出生的時候,所有二之宮家的人都生出了感應,最明顯的就是生下你的我,還有產房外麵的你爸。”
“當確定你是這一代的轉生體時,你爸哭了,和家族裏的長老怒吼,為什麽要我兒子承受這些。”
“你爸也是第一次當父親,和家裏鬧的很不愉快,不過大家平時關係都不錯,也都理解他。”
二之宮昶在自己媽媽談論起當年的事情時就安靜下來,聽著二之宮奈奈耐心的講述起自己出生後的衝突,矛盾,消沉,最後重新振作。
“你爸平時表現的沒心沒肺,但我心裏清楚,他其實一直記著這事,他用了十年才接受自己的兒子是轉生體,同時也接受你會在十六歲這年開始覺醒……”
“這一代的二之宮距離上一位轉生體誕生的時間太遠了,沒人清楚‘覺醒’代表了什麽,但大家都願意往好的方向去想,隻有你爸爸是個例外。”
“他擔心你……不想失去你。”
“為了當時還在繈褓中的你,他要求所有族人用普通的態度對待你,不把你嬌養成不知天高地厚的蠻橫小子,也不讓你表現的太出色,然後被那些眼裏隻有轉生體的人利用,他希望你平平安安,普普通通的長大……”
“他給你一個平凡的起點,為了讓你的未來既可以光輝萬丈,同時也有腳踏實地的餘地。”
……
訴說的最後,二之宮奈奈用母親的眼神掃過自己長子那張和自己丈夫不是很相似的麵孔。
禪是那種兩眼眯起來,乍看起來溫和,相處久了就會覺得這人頗有心機的腹黑長相,但自家兒子不同,冷峻酷帥全養在外麵,內在卻是幹幹淨淨,但這樣的兩個人卻是親父子,在這件事情之前關係一直很好。
二之宮奈奈作為家裏的女主人當然不會坐視他們對彼此產生誤會,所以這種時候就需要她出麵調解,讓這兩個都很頑固的男人真正看到那份付出。
“原諒你爸吧,他隻是不知道怎麽才能幫助到你。”
為人父母的,可不就是這樣一腔心思都是想把好東西捧到孩子麵前嗎?不管這行為傻不傻,初衷肯定是無可挑剔的……
二之宮昶現在就被感動到了,他抽著鼻子問道:“爸他居然這麽愛我?”
“是啊。”
“那他為啥費盡心機要給我找個媳婦呢?”
“嗨,又不是沒給你介紹妹子,你不是看不上嗎?”
二之宮昶本來想說才沒有介紹過,忽然想起今天五條悟從自己房間裏翻出來的那些個人簡曆,人一下就啞了。
等等!不對,既然如此,幹嘛要如此委婉?
他不解的問道,他媽淡定回了一句:“這不是怕你逆反嗎?咱們二之宮家祖祖輩輩都是自由戀愛,千年前都是這規矩,鬼知道你小子逆反後會不會離家出走……”
在你們心裏我就是這麽不靠譜的形象嗎?
二之宮昶心碎了。
“我明明從小就聽話……”
“是啊,你比一般孩子懂事多了,但你爸這不是急傻了嗎?”
“……媽,你說的好有道理……”他爸可不就是急傻了嗎?
“別急著有道理,往後你爸犯傻的時候多著呢,到時候你這個做兒子的就擔待著吧。”
“!!!”
“憑什麽?!”
“憑你剛出生一泡尿差點呲你爸嘴裏。”
啊這……
二之宮昶捂臉,忽然無法直視小時候的自己了,他爹他媽到底掌握他多少黑曆史啊!
二之宮奈奈仿佛看穿自家兒子心裏的想法,嗬嗬一笑,抬手比劃一個讓他心驚的厚度。
“多著呢,知道你是轉生體之後,咱們家的人誰不人手一台相機,你剛才說明天要回老家吧?正好,你小時候在老家長大,家裏麵那些婆婆阿姨,可是留下不少你小時候的照片。”
四舍五入,那些都是黑曆史。
二之宮昶蔫了。
“有這麽坑兒子的嗎?有這麽坑兒子的嗎?有這麽坑兒子的嗎?”
二之宮奈奈倒是比他想的開,“反正兒子你也快覺醒了,大不了你到時換位思考一下。”
“?”
“咱們家坑祖宗是傳統。”
“……”
二之宮昶最終一臉懷疑人生的上了二樓。
他走後,二之宮奈奈給還在上班的老公去了一通電話。
“打探清楚了,兒子已經知道自己是轉生體這回事了,但似乎還不清楚活不過三十歲那個詛咒,而且對你的自以為是相當不滿呢。”
“不是我說啊禪,昶也是大人了,你不應該再瞞著他。”
“好,我知道作為一個父親要接受自己兒子活不過三十歲,還要親口告知他他的人生從一開始就這麽短暫屬實是一件艱難的事情,可是我們要正視一個事實……”
“昶總會覺醒的,等那個不知是不是‘他’的人醒來,你就沒辦法再以父親的身份和他說話了。”
“禪,哪怕是為了多留下些回憶,你也該改改那個頑固的念頭。”
“我不是不心疼兒子,但我也心疼你,為了這事你從三年前就開始折騰,目的是為了什麽別以為我猜不出來。你想對先祖動手吧?這可是對二之宮家的背叛,雖然家裏人對轉生體早有不滿,可你現在就想做這件事還是太急了。”
二之宮奈奈從沙發上起身來到窗邊,望著窗外乏善可陳的街景,她懷念起了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然後定定神,沉聲說了下去。
“兒子和你真的很像,在從你我這裏得不到答案之後,他決定回老家尋找真相。”
“我其實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麽,但是那是轉生體,二之宮家的記載中轉生體分別有六位,每一位都曾導致整個世界的變化。在覺醒之前,沒人清楚醒來的那一位是誰。而覺醒後,那些轉生體隻會承認已經在使用的這個身份。他想問自己覺醒後會變成‘誰’,我又哪裏有答案告訴他?”
“同為轉生體,那些先人卻心有靈犀的使用著不同的名字,以不同的形象活躍在不同的時代。或給異類帶去毀滅,或分裂國家上層,解放平民,或開辟嶄新的陰陽道,或在不同的時空間跨越做一名自由的旅行者,從未正麵承認哪些變化與自己有關……我不得不懷疑這種隱瞞正身的行為,於轉生體而言存在某種特殊的意義。”
“轉生體的古老和神秘已經超出了現今陰陽道的承受能力,所以他們才會恐懼的想要把你拉上同一條船。”
“使用聯姻這種滑稽可笑的手段不過是因為我們二之宮家的人自血脈開始流淌起,就極為愛重身旁的親人。”
“他們想利用昶未來妻子的位置做文章,你居然也跟著湊熱鬧,禪,你犯蠢可以,但不要蠢到讓我看不過眼去!”
手機一直保持著接通的狀態,對麵的人久久不語,一直到二之宮奈奈坐下緩了口氣,裏麵才傳出二之宮禪的聲音。
“奈奈,我是真心認為給昶找一個牽掛對他覺醒後的自我意識有好處。”
二之宮昶那雙眼線深邃眼型細長的眼睛就是繼承自二之宮奈奈,此時那雙眼睛淩厲的上挑,嫵媚風情散了大半,倒如同提槍上戰場的女戰士,威風凜凜。
“兒子現在不是找到了嗎?你就別跟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瞎起勁了!”
“可是奈奈,那是我哄你的啊。兒子和那個叫五條悟的小子根本不是一對……”
“那是之前,這次回來後我發現了,你有時候也**差陽錯做些靠譜的事。”
“唉?”
“五條君叫我媽媽了,”二之宮奈奈羞澀捧臉,剛凝聚起來的威風氣勢一掃而空,可可愛愛的嬌嗔道:“你這個傻子背地裏使勁還不如人家小兩口自己努力,你知道嗎?剛才他們兩個當著我的麵互相叫對方名字了,這麽短的時間就有這麽大的進步,可不比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計劃有用多了?”
“咦!”
“咦什麽咦?還不快回來!兒子要去老家了,你還打算裝死嗎?”
“不不不!!!等等,奈奈,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和我說清楚啊!!”
“不說,我聽到那聲媽媽高興的不行,才不想搭理你個臭老頭子呢。”
說完,輕巧的掛斷通訊,她開開心心的上樓回自己房間,一個完美的晚上要從皮膚護養開始……
獨留對麵被掛斷電話的二之宮禪滿頭霧水,懵逼的樣子和昶神似到了極點。
這到底是怎麽發展才能神展開到這個地步?兒子,你到底幹了什麽?!爸爸很擔心啊!!!
二十五
二之宮奈奈哼著歌路過昶房間外的走廊。
房間裏的昶當然聽見了老媽開心時才會輕哼出來的小調,掀開眼皮,他看向床底下坐著沉思的五條悟,有些擔心自己的解釋是不是還是沒辦法把他說服。
房間裏沉默了好一陣子,二之宮昶實在忍不住了,從床裏麵探過身來。
“你還沒想好嗎?”
“沒。”
“有那麽難理解嗎?”二之宮昶頭大的回想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麽。
他先是講述一個笨蛋父親如何中年犯傻的無厘頭笑料,之後說明了老家的具體狀況,龍潭虎穴是沒有了,但人手一份黑曆史的婆婆阿姨一大堆,某種程度上這比龍潭虎穴還可怕,最後是他表示自己會去找族長談談學習陰陽術的問題。
二之宮家是現存的頂級陰陽世家,在裏世界和除妖人,驅魔師,通靈人同樣歸類到陰陽道的範圍內,至於路子比較接近的咒術師早已自立門戶,平時排外的很。
除妖人對付妖怪,祛除惡靈,很少針對怪異。
驅魔師主要負責對象正好是除妖人不擅長的怪異群落,而且普遍比前者存在的時間久遠,且傳承不曾斷絕過,不然驅魔師是沒辦法處理怪異引發的事件的。
因為一些怪異的存在年限可能追溯到千年之前。
在裏世界有句話,唯有用古老才能戰勝古老,驅魔師消滅怪異的主要做法就是這麽一回事。
不過驅魔師比起其他同行算是全能選手,這方麵也就陰陽師能與之比比業務涵蓋範圍的廣度。
驅魔師除了怪異,碰到虛,咒靈,妖怪也會消滅,不過針對起虛和咒靈手段橫向對比出來的結果就是相對來說不是那麽在行。
陰陽師則相反,和除妖人更為類似,退治妖怪是主要業務,祓除咒靈也算是老本行,虛有點難辦,但也不是不可以,但確實比不上前兩者精通。
說白了還是因為陰陽師大袖飄飄實在不擅長肉搏。
最後是通靈人,他們針對的是靈魂方麵的淨化,咒靈,怪異,虛,都能一定程度上歸為己用,但是這些年是陰陽道整體的衰落,所以大家都不景氣。
據說美國那邊連通靈王大賽都湊不齊參賽人選,被迫天窗。
因此二之宮昶這個轉生體很有點時代的救星的意味,一出生就被很多人盯上了。
但是因為二之宮禪的緣故,本該一懂事就安排上的陰陽術課程遙遙無期,昶得以像個普通孩子瘋玩到上學的年紀,原本按照正常發展,他未來的成長路線幾乎肉眼可見,奈何大家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轉生體生而知之,覺醒後不下於大陰陽師的可怕實力,現在的陰陽道根本沒有能與之對抗的人選,年輕人裏倒不是沒有幾個天才,可天才成長是需要時間的,誰能像轉生體那麽bug?
這個堪稱時代最大的作弊器的人選現在終於要走回原本的人生路線,有些人恨不得拍手稱快!
但是五條悟很不高興,他的不爽幾乎寫在臉上,還故意讓昶猜到他不高興的原因。
原本這事白天已經過去了,二之宮昶用自己的本事說服了自家焦躁的小夥伴,小夥伴還發出老妖怪敢來他就敢祓除了他的豪言壯語,但是到了晚上,他媽言辭裏透露出的那麽點東西又讓和自己契約相連的友人不安了。
不完整的契約會放大人形代對主人的情緒,就算是五條悟在這種潛移默化的增幅下他也沒辦法擺脫影響,可要說受到影響之後會不會造成一些喜聞樂見的誤會,那也是沒有的。
人形代對主人的情緒是單一的,是對血肉的渴望,這種情感五條悟這種專業人士很容易就能品出不同來,所以即使經過增幅有了防備也影響不到什麽,除非被人有意放縱……但想想五條悟也沒有這麽做的理由,那二之宮昶隻能認為這是五條悟自身的情緒在作怪的緣故。
說到底,他們兩個現在的這個相處模式很有點上天拉郎配的意思,他們對彼此的興趣從不缺乏。
本來就對彼此感興趣的人在契約之下,情感尤其透明,他們會不自覺去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但這又因為是他們本來就想做的事情,契約隻是去掉了迷惑糾結的時間,所以兩個人看起來特別投契。
二之宮昶和五條悟現在就處在一個“全世界都想撮合這一對”的詭異處境中。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二之宮昶能克製住隻是做到關心一下同居室友的心理狀況,已經很不容易了,換個黃暴文的寫手,別懷疑,這文已經在海棠見麵。
更別說,二之宮昶這個人有種微妙的氣質,必要時候他似乎可以看穿人心的柔軟之處,給出堪稱必殺一擊的發言。
“你擔心我?”
“……”五條悟沒有回答,但他確實朝昶看了過去。
一雙清冷冷的眸子比冬日的冰棱還要好看,比大海還要廣闊,就像是一顆忽然闖入你的世界的碩大星辰,冰藍色的眼紋是細碎的星辰紋路,橫空劃過,眨眼間就仿佛到了永久……
很難有人不為此著迷,二之宮昶也不例外,他原本就對五條悟很好,他現在心情不好,昶認為這都是自己的責任也便好聲好氣的低聲解釋起來。
“我想好了,我想要弄清楚我到底是什麽人。你可能不會相信,但我有種感覺,覺醒對我不是壞事,但哪怕是為了像你這樣關心我的人們安心一些,我也會努力看看,能不能改變這個讓你們不安的未來……唉?”
“說夠了沒?”
五條悟張開五指,罩在他的腦袋上,語氣透出一股子危險的味道,像是壓根沒去聽二之宮昶的保證。
“還擔心你?嗚哇,你臉皮好厚哦,你主動找死,我幹嘛要擔心你?”
二之宮昶:“………………”
你知道嗎?你這樣真的讓人沒辦法好好講話。
我要罵人啦!
“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嗎?”五條悟冷眼觀察這家夥的反應,結果是不行,完全不行,這人壓根沒有求生欲啊,哪怕是再蠢的豬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會往豬圈外麵跑,可二之宮昶這個人呢?
他是哪裏危險往哪裏湊!
對自己沒個逼數認為自己就是個普通人,幹的事卻特麽比主人公還莽。
這家夥也就是他五條悟的人,換個人保護他,這貨早就涼了!
雖然從某種角度說,五條悟其實也不是不欣賞這樣的性格,但是不知為什麽,當這個人變成二之宮昶就不行,完全不行,他以為是人形代對主人的依戀,畢竟之前都搞出那麽限製級的一出了,他是想自己忍忍就過去了,可是這家夥卻偏偏不安分的來撩撥自己。
行吧,讓你看看誰才是天下第一的最強(老子)!
“說,你是不是沒把本大爺放在眼裏?白天的時候糊弄老子,晚上也打算用同一招?老子告訴你,不——管——用——了——!”
二之宮昶蜷起身體,無辜的望著突然暴起之後就把自己推倒在**的這個人。
兩手支在他臉側,身體覆蓋其上,一雙神秘的六眼有星辰隕落後形成的紋路,迷幻的光影動人心魄,照實說,他真的快要對這雙美麗的眼睛一見鍾情了……
“悟。”
你真的不覺得這個姿勢有點問題嗎?
“都有我在了,你還瞻前顧後個什麽,是我不能保護你嗎?”五條悟低沉的嗓音冰冷的壓迫下來。
二之宮昶飛速搖頭,這可是不能觸的雷點,平時擦邊碰一下都擔心這人要炸,現在正是要命關頭,他不想翻車成車禍現場。
“很好,你搖頭了,那麽——就是老子沒有滿足你,你才會不把我當回事吧?”
五條悟霸氣四射的丟下這句話,嘴角斜翹起的弧度帥氣與神氣並存,露出尖尖的虎牙。
他是個招人的性子,但他很懂撩撥人的分寸,一般情況下,他們之間是不會出現這麽曖昧的對話的,畢竟本來就有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他們,他們兩個要是再不謹言慎行,落實到那些人的眼中,他們兩個的關係——那必定不怎麽清白了!
可是現在五條悟開始失控……盡管他表現的很冷靜,但昶能感覺到他胸口下的心髒瘋狂跳動,他正在一個陌生的領域肆意的釋放自己的情緒……
“悟!你冷靜一點,我也沒說不依靠你,不相信你啊,我就是想對真相抽絲剝繭,靠自己的力量找到解決辦法!”
二之宮昶覺得不行,不能繼續讓五條悟發揮下去了,再發揮下去他倆都要彎成彈簧。
還有這個心跳的力度……連他都要被感染……
不自知的情感充斥胸中,二之宮昶喉嚨幹澀的舔舔嘴唇,讓無意間看到的五條悟眼睛更深了一層。
“哦?你是這麽想的?可我不覺得,我怎麽覺得你這家夥要單幹?二之宮昶,你這人平時還好,自負起來就很討人厭。我不喜歡一條絕路走到底,也不喜歡裝作淡定的樣子接受命運的強迫。老子喜歡把絕路拆掉,修一條新的。誰他媽敢打老子主意,老子就讓他整個人開花。”
五條悟咬牙,眼簾掀起後的風景是激烈的狂風暴雨,二之宮昶不得不被動的接受他的情緒輸出。
“……你婆婆媽媽的我很討厭,但是過分幹脆,想把人甩開我也不會高興,你現在就像是長在我的雷點上,我現在特別想伸手把你捏死,你懂嗎?”
“……”
我懂了。
我還能活著真特麽是您老手下留情的奇跡!
在五條悟接連炮轟他的時候,二之宮昶這個人也很奇怪,他睜著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他發泄不滿,翡翠色這有些清冷的色調因他眼底出現的情緒而變得稠密,純度一再提高,最後變成的模樣能生生將不小心落入這雙眼裏的人溺斃。
這雙眼大多時候沒什麽感情起伏因而顯得涼薄,但深情之時也是真正的絕景,在此之前從未有人想象過這一幕,因此從未想過,不小心成了溺斃在眼中的那個人,自己該如何脫身……
五條悟對他沒有防備,從未想過二之宮昶的眼睛還有這麽一處陷阱等著他,當他深陷那一潭深邃的濃翠中時,他已經被二之宮昶摟在懷裏,輕輕撫摸著後背,像是在安撫一頭食肉猛獸的情緒,熟練中透著親近。
“不用這麽擔心,我也不是在說大話,稍微相信我一次,可不可以?”
二之宮昶甚至可以發誓,他真的沒感覺有什麽危險,甚至連老爸特別忌憚的“覺醒”他都不覺得有什麽。
也許正是因為他是轉生體的緣故,他不像外人反應那麽過激,他在對待覺醒這件事的觀點上甚至是和心裏的那道來曆不明的聲音是一致的,他們都不覺得這有什麽。
奈何其他人和他考慮的完全不一樣,連與自己契約相連的五條悟都沒法淡定,他就很苦惱。
該怎麽說服他們相信自己是有把握的呢?
然而不管他給出怎樣的解釋,他想象出來的大家都會用腦子壞了的眼神看他,個別人還會把他關起來加緊教育,教訓他做人不能這麽沒有危機感……
想必在其他人看來,二之宮昶的生命已是風中殘燭,轉生體的命運就如同古老儀式上的祭品,從生到死已然注定了犧牲的命途。
看五條悟反應這麽大,他的想法應該和上述內容大差不離,可昶真的很想說你們腦補過頭了,轉生體也就是個普通人,根本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問題也擺在那裏不容他回避。
他確實說明不了自己為什麽這麽有信心自己不會出事。
這信心毫無來由,聽起來就不靠譜到懷疑他快被洗腦了。
意識到形勢再度進入閉環狀態的二之宮昶險些自閉,艸,他怎麽就這麽難呢?
這個時候,那個神秘的聲音突然響起。
【小子,你知道儀式上使用的那個名單的真正用處是什麽嗎?】
二之宮昶一愣,想起源輝的說明,他複述道:“難道不是用來保護後人,延續家族的嗎?”
【嗤,哪裏有這麽高大上。這些年雖然不是沒有轉生體以外的二之宮家陰陽師使用儀式,與名單上的人名締結超越生死的契約,但這都是附加價值,這個儀式真正對轉生體唯一起到的作用隻有一個。】
相親用的啊,朋友。
二之宮昶倒吸一口冷氣,情緒一時過度不過來,咬到了舌頭。
艸。
二十六
二之宮昶扛不住了。
一聲艸在心底爆發出來,他腦子裏的念頭隻剩下一個,連五條悟都顧不得了,各種品種的羊駝跑過那片翠綠翠綠的大草原……
竟然是這麽驚人的真相!
大陰陽師傳承千年的寶貴名單,實際上居然是為相親準備的個人簡曆,和他老爹遞給他的那包東西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差別?
這如果要說是詛咒,也太魔性了吧!
等等——
“你說名單是大陰陽師安排給自己相親的?可據我了解,那個儀式是兩位二之宮家的轉生體共同完成……”二之宮昶嚴肅著臉反駁,心說你就忽悠吧,難道兩個轉生體的大陰陽師都恨娶不成?
神秘的聲音用一句話就將自信滿滿的他擊沉了。
【傻子,他們是同一個人。】
“……”
二之宮昶這回是真傻眼了。
【不隻是這兩個,整個世界的曆史上,二之宮家的大陰陽師都是一個人。】
【這事暴露出去不知會震驚多少人,可在我看來不過是老黃瓜刷嫩漆。】
【他裝的再怎麽受歡迎,也沒法改變他找不到對象的事實。】
二之宮昶的耳朵支棱起來,傻眼已經傻眼過了,更過分的反應他現在也做不出來,還不如跟著這個似乎知道很多自家祖宗黑曆史的聲音八卦。
二之宮家的傳統就是逢年過節挑個祖宗吐槽熱場,有祖宗就不怕沒有話題。
二之宮昶自然也繼承了這份祖傳品質,和那道聲音八卦起來。
“照你這麽說,我家先祖有權有錢還有顏,名氣響當當,實力牛皮的天下無敵,為什麽就是找不到對象?說謊也不打草稿啊你。”
【你知道嗎?有種人再牛逼他也沒錢。】
這個例子舉得,慘的二之宮昶都沉默了。
“好像聽說過……但是,這也不能混為一談吧?”
一個是沒有對象,一個是沒錢,仔細想想還是後者更慘一點。
【你祖宗就是死活找不到對象那種,不是他挑人家毛病,就是人家挑他毛病,而且也不是我黑他,你祖宗是真龜毛。】
【就你們二之宮家那個刻到基因裏的審美,你祖宗能看上的人本來就少,在本來就少的人選裏還要找出品行不錯,能力出眾,還不嫌棄你家祖先小毛病一堆的……】
二之宮昶眼睛亮亮的追問:“怎麽樣?怎麽樣?”
【你祖宗最後研究出了跨時空的陰陽術,你說怎麽了?】
這是一個世界找不到對象,隻能擴展交際圈到別的世界拉郎了啊……
二之宮昶揉揉腦袋,聊這麽一會兒天,他冷汗一股一股往外冒,都不知說什麽才好。
等等!我自己現在就是轉生體,難道說這就是我的未來嗎?
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慘淡.jpg!
暫時請那個聲音閉麥,兩個人都是在腦中完成交流的,不會有第三者旁觀,所以冷靜下來的他清楚的感覺到懷裏這具身體的僵硬。
剛才的情緒爆發對某位嘴裏叫囂著最強,其實毛還沒長齊的少年來說可謂是相當丟臉的表現。
二之宮昶理解的幫他想辦法。
“你可以推脫給咱們兩個之間不完整的契約模式,你我都清楚,不完整的契約會放大人形代對主人的獨占欲……”
“……屁,我要是連咒物的影響都壓不住,哪裏還有資格號稱最強!”
“那你就是擔心我……”
“我才不擔心你!!!我隻是討厭你這種做事方法!!”
五條悟炸毛起來根本不給二之宮昶機會,遞過去的台階被掀翻,二之宮昶也來勁了,說到底,他也是毛沒長齊的年紀……
“我懂了。”
翠眼的二之宮轉生體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淡定道:“你大姨夫來了。”
五條悟:“………………”
這家夥可以去死了。
就這麽淡定的決定了今晚是昶的瞑目日,次日清晨,昨晚死期已至的人舒舒服服從**醒來。
天地良心,自從家裏多了個五條悟,他都好幾天沒睡過床了,他明明是換床之後就會睡不著的那種人!
下床時腳不小心踹到昨晚睡地上的那個人,睜開眼皮一看,豁,這家夥睡的肚皮都露出來了。
就他目前所看到的,五條悟的身材好過大多數亞健康的青少年,稍顯青澀的肌肉體脂率極低,一看就是實戰鍛煉出來的形狀,呼吸時漂亮的起伏,強大的爆發力全都隱藏在這薄薄一層的皮肉當中……
二之宮昶出於羨慕嫉妒恨的心思彎下腰戳他的肚臍眼。
一下……兩下……三下……
“你差不多夠了啊!”
被騷擾醒的人沒好氣的掀開被子,翻身一躍而起,率先衝出去占領了衛生間。
自從房間裏居住了兩名男生,每次早上起床都是一場戰爭,誰都不想做第二個進入衛生間的倒黴蛋。
二之宮昶今天原本有機會一舉得勝的,因為五條悟不知怎麽居然賴床了,但是他本人也因為那點青春期微妙的躁動,反過來拖延了自己的步伐,這就導致大好的形勢,在五條悟醒來後瞬間掉了個個。
出乎意料,本來每天都會抱怨一頓的二之宮昶今天卻意外的沒有流露出不滿。
十分鍾後五條悟從廁所裏出來,也沒有聽見他陰陽怪氣的放言,明明總會跟反派似的大吼一聲我還會回來的,結果這次卻是直接越過他,怎麽說呢?看起來成熟穩重了不少。
五條悟摸摸脖子,感覺怪怪的,毛毛的。
這家夥……
據說能看透世間萬物咒力流動的蒼藍色眼眸往旁邊一瞥,他能輕易的發現昶身上的變化,卻沒法叫這個人主動求助。
“明明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能很坦率的朝我求救來著。”順著床的方向躺下,躺在還殘留著二之宮昶體溫的床鋪上,學著他的樣子將視線固定在天花板上,然而盡管都這樣做了,他還是不曾看到那片昶眼中的世界。
他在看什麽?
他在想什麽?
不知從何時開始占據他的心……
那雙不管他做什麽都會用淡定的眼神包容他的眸子,忽然從某個時間段起多出一層深色。
那層深色沒有改變二之宮昶的為人,隻不過讓他多出了一些不為他人所知的秘密。
老實說,五條悟最近不爽的原因特別多,昨天雖然趁機發泄了一通,但其實完全沒起到作用。
他現在也算發現了。
二之宮昶……他特麽也是二之宮家人,和他那些不聽人話,自有一套神邏輯的家人沒有區別!
他爸他媽裝傻打岔的本事爐火純青,當兒子的青出於藍也不是怪事。
他們都擅長用自己的節奏把對麵帶溝裏起,至於溝裏有什麽,端看當時他們的心情。
二之宮昶如果有讀心術可能會嚴肅糾正五條悟此時的誤解。
他認為五條悟的理解中有一個不小的錯誤,他鬱悶完全不是因為這個問題好嗎?
首先,二之宮家坑人從先祖就是家族傳統,姓二之宮的,挖坑埋人的本事不熟練那一定是家裏食物鏈的最底層,一群黑羊裏沒道理生出一頭咩咩叫的小白羊。
其次,裝傻打岔,用自己的節奏誤導別人也不是他們一家的特例,應該說所有姓二之宮的人都很擅長扮豬吃老虎。
明明很強,卻裝作很弱這種事他們不幹,強就大大方方亮出來,頂多就是沒什麽強者的逼格,樂意和那些正統陰陽師眼中的普通人混成稱兄道弟的關係……
在曾經那個階級固化的年代,哪怕當時的二之宮家地位很高,這麽做也可以說是背叛自身階級,冷嘲熱諷沒少聽說,但是心大的二之宮家全然不當回事。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看二之宮家笑話的人在那代轉生體帶領平民,發出反抗的聲音後有一個算一個,全在戰後遭到了清算。
但有一說一,那個時候已經沒人往二之宮家曾受眾嘲上麵聯想了,那個時候大家都被那個神經病一樣的大陰陽師的反水搞懵了,做夢沒想到他們中間會出現一個革命人士。
帶領人民打勝仗之後,大陰陽師猝於二十八歲那年夏天,還很年輕,但是葬禮上來訪的眾人卻將那一代的二之宮家推向巔峰,也是距離二之宮昶最近的一代轉生體。
最後話回正題,二之宮家最擅長的扮豬吃老虎是什麽呢?
他們其實最擅長的是扮虎吃虎,刻在基因裏的反派臉簡直是天生的外掛,稍微有點戲精天賦就看不出那張臉是驚是懼是怒是羞……
再加上二之宮威名在外,所以在外行走的族人哪怕是因為演技差習慣性板起一張麵癱臉,在周圍人看來也是威力十足,全在戰戰兢兢的腦補今天大佬是不是心情不好。
然而當時板起臉的二之宮可能隻是在思考下班後吃啥。
……其實比起反派臉,這種惹人誤會的本事才更像是隱藏在基因裏麵的被動天賦。
在二之宮家,昶他爸那種才算是八麵玲瓏的典型,雖然眯眯眼,好歹看起來親切!其他人出去全是被人捧著慣著哄著,背後激烈腦補。
因此五條悟還是沒怎麽深入了解二之宮這個姓氏所代表的含義,因為“它”真就是一股清新脫俗的泥石流。
你以為它是這樣嗎?
不,它是醬樣的。
但你以為它醬樣就錯了,它其實還可以這樣……
總之,外界公認惹誰別惹二之宮。
奇葩,護短,戀家,牛逼,神邏輯,扮豬吃老虎,心機深沉,反派臉……
瞧瞧這一家的關鍵詞有幾個正常的?
不想體驗和精神病人打交道的刺激,就別惹二之宮家!
如果這算黑,那二之宮也算是黑到家了。
剛開始二之宮昶也不清楚,他這些年一直以普通人的身份活動,普通人一般距離裏世界很遠,但他這趟回老家後卻真正見識到他們家在淺草那些同行眼中的地位。
堪稱神鬼莫測!
所以五條悟鬱悶是當然的,但以二之宮昶的敏銳卻可以肯定,他情緒不佳的原因不僅僅是這個……
昶沒好心的給他點明,最近處事方式已經開始朝成熟的二之宮靠攏的少年這時多少有點惡趣味,就像是小學生欺負自己喜歡的人那樣將喜歡表達的格外招人嫌棄……
二十七
吃完早飯,拿起昨晚收拾好的行禮,再和家裏的老媽說聲我出門了。
二之宮昶和五條悟兩人一路坐公交到車站,買好去淺草老家的車票,不過在上車之前,他和自家老爸見上一麵。
車站裏來來往往的人群,年近四十仍風度不減的二之宮禪一雙眯眯眼格外醒目。
醒目到二之宮昶一眼就看到他了。
“你等我下……”摘下背包丟給五條悟,說罷不等他的反應,抬腿朝那個方向跑去。
“爸!”
二之宮禪在人群裏尋覓了好一陣也沒找到自家兒子,還是昶主動跑向他才發現兒子的位置,尷尬的握緊拳頭又鬆開。
有一段時間都在避著對方的父子隔著一段距離對視。
二之宮禪抿抿唇,率先開口,“你媽和我說了……轉生體的事情是源輝告訴你的吧?”
二之宮禪沒否認,連源輝這人都是他爸指給他的,這人事後做了什麽他肯定也會報告給他爸知道。
果然二之宮禪歎了口氣,細心叮囑道:“這次回老家好好學陰陽術,本來早就該給你安排上的,卻被我推遲了這麽多年……你不會怪我吧?”說罷他偷偷抬眼去看兒子的反應,卻被昶那張拉長的帥臉嚇住,“不是,你真這麽埋怨我?”
“不至於不至於,兒子你這些年過的不是挺開心的嗎?”
二之宮昶:“……我臉臭又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為什麽?”
“爸,事到如今裝傻也就沒有意義了。”
“別這麽說,萬一有用呢?”二之宮禪從口袋裏掏出煙抽出一根沒點,就是咬在嘴裏,“你爸我好些年沒這麽垂死掙紮過了,一把年紀的人,你也不體諒體諒……”
二之宮昶看著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要我怎麽體諒,我昨天才突然發現自己身上有這麽多秘密,最相信的親人還瞞著我,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整個都崩塌了……”
“我沒和您老翻臉都是我脾氣好,換個人你讓他試試?”
二之宮禪自動忽略兒子語氣中的埋怨,隻回答自己想聽的內容:“那是,也不看看是誰養大的兒子。”
二之宮昶:“…………”
二之宮昶和禪兩人挑了處人不多的角落並排靠在牆邊,長相上不相似,但性格上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兩父子心裏都藏著事。
最終和剛才一樣,第一個開口的仍是二之宮禪。
“我一直想讓轉生體從世界上消失,不管怎麽說,二之宮家又不是沒有人,沒必要讓剛出生的孩子承擔重任。”
“那時候你剛出生,我兩隻手捧著都擔心摔著,在確定你轉生體的身份後,我怎麽都不能接受。”
“你媽心裏清楚,她沒阻止我,應該是想等我自己想明白,但是這太難了,光是接受我就用了十多年,你從小小的嬰兒長大到現在這麽一副可以招惹小姑娘的俊朗模樣,我還想看你娶妻生子,生個可愛的孫女出來呢……”
“……”
“相處的時間越長,我越是做不到沉默著等待,然後忍不住就……急了……”
盡管半途有過沉默,說道最後禪還是苦笑起來,那張英俊的成熟男人臉哪怕做出這樣一個表情也是氣度斐然,足見當初二之宮媽媽的眼光之好。
雖然在長相上更隨家裏老媽和先祖,但氣質上還是個少年的二之宮昶也並不比帥氣的老父親差上幾分,那身青澀的少年意氣其實比沉著穩重的老成更吸引年輕人的視線。
他一張酷帥的臉蛋緩緩勾起一抹看了就會放鬆下來的笑容,目色卻深深的望向腳下的影子,聲音淡的就像是隻說給一個人的悄悄話,潛藏著萬般情緒。
二之宮昶對二之宮禪說道:“爸,您懼怕我會承擔超過自己承受能力的重擔,為我鳴不平,可是轉生體其實可以什麽都不做的,而且我相信曆代轉生體都可以選擇什麽都不做,但是他們為什麽站出來了?隻是因為那些人需要嗎?不是,他們是主動站出去的,隻因為他們看不慣,所以責任不是命運強製施加給轉生體的束縛,而是您小時候教我時告訴我的——”
“違背世俗所製定的規則,主動拿起武器傷害他人,就要有這麽做之後承擔起一切的覺悟,這是為人的自由,也是為人所承受的因果。”
“每一個轉生體都有強大到可以超脫世俗的力量,但他們主動接受束縛,主動承擔因果,那是因為他們對自身的認知十分明確,他們清楚自己的自由是建立在承擔的責任之上。拯救他人,為時代而戰,聽起來輝煌壯烈,就像是曆史塑造的悲劇英雄,可在他們本人看來,或許這隻是一時興起的結果,做不到則問心無愧,做到了也是問心無愧……頂多有那麽一點小小的成就感。”
他如翡翠般濃鬱漂亮的眼睛漸漸抬起,天邊透雲而出的光芒逐步倒映入這雙眼眸之中……整個人散發出的氣勢越發強烈通透,仿佛一眼就能將那不斷推進的曆史的真實模樣塑造出來。
他人是被曆史所塑造,轉生體是塑造曆史。
每一個創造曆史的人都不會為自己的決定感到遺憾。
因此二之宮昶可以大膽的告知給還拿自己當小孩子庇護的父親——
“我很高興能做爸你的兒子,如果要做您的孩子就要是轉生體,我不會為這個選擇後悔。我承受了為人所必須接受的因果,也準備去嚐試肩負起一切,很高興您這些年來一直試圖將我保護起來,但是到今天也該結束了。覺悟不是在庇護之下產生的,我想主動拿起武器,不是為了對準誰,也不是為了反抗您,而是我想這麽做。”
“我想成長為像您一樣可以庇護他人的人,你是我的驕傲。”
“見識過長空,鳥兒是不會願意一直不去張開翅膀的……”
“……”
“現在我做下決定了,您還要迷茫下去嗎?”
緊緊落在身側的手,心下震撼難以贅述,二之宮禪活動聲帶隻感到口中幹澀的隱隱作疼,不過他仍是勉強自己用力的說道:“你也是我的驕傲。”
二之宮昶笑了起來,天光在這一刻仿佛破曉,化作擁有輕盈羽翼的飛鳥破空而去。
他很高興能得到父親的理解……
這一次他是主動起飛的,摔得再慘他也不後悔。
……
“回來了?”
等了有一陣的五條悟回頭去看不緊不慢朝自己走來的人。
二之宮昶擺擺手。
五條悟挑眉:“看你這副樣子……都說什麽了?”他好奇昶會和他那個保護欲旺盛的偏執狂老爸談了什麽。
二之宮昶一向不喜歡瞞著他,何況人形代和主人之間的契約可以說是這世上最親密的關係,某種程度上,從契約之力延伸出來的人形代可以說是昶的另一部分肢體,隻不過現在這部分肢體長了五條悟的臉,有著五條悟的性格,那它就是五條悟。
他選擇接納包容五條悟,那就不會主動拿他當外人。
但你要問他剛才都聊了什麽?
視線朝旁邊飄移,最後回到五條悟身上,二之宮昶語氣清淡的道:“聊了我自己的想法,希望他以後不要插手我的事情了。”
五條悟:“!”
“你們翻臉啦?”他震驚。
“沒啊,我們可是新世紀和睦家庭的典範,我就是提醒了他一下……”正好地鐵來了,二之宮昶拉著專注八卦忘記上車的五條悟上去找到各自的座位後坐下,望著車輛啟動後,成片出現在窗外的遠景,他道出自己是怎樣說服頑固了十六年的二之宮禪的。
“飛鳥總會遠行的。”
“要不現在讓它高飛,要不等到找不到它時再追悔莫及。”
二之宮昶朝呆住的五條悟露出一個牙齒白森森的笑容。
“你瞧,我也沒說什麽?”
“……”
你認真的嗎?
五條悟打個冷顫,沒想到昶這家夥不聲不響,辦起事來卻這麽狠。
這話說的,光是想象一下自己是他的爸爸都覺得紮心,幸好,我不是這家夥的爸爸。
“那你是決定忽略掉你爸他了?”
空氣安靜了一陣,才被五條悟在耳旁的問話聲打破,二之宮昶隨手抽出座位上的雜誌翻看起來,頭也不抬的道:“不用管他,按照我們的步驟來。”
五條悟掰著手指一條一條複述道:“學習陰陽術,打聽和轉生體有關的內容,還有……”
“我和你之間的契約。”二之宮昶合起雜誌,望向他道:“等我有了自保的力量,你就可以自由了。”
五條悟:“……哦。”
自由是很好,但五條悟意外的不覺得開心。
是因為有契約的緣故他可以光明正大賴在昶身邊嗎?
沒了,他就失去了留下的理由……?
五條悟從前沒和同齡人相處過,在五條家的日常也是乏善可陳,古老散發腐朽氣味的老宅,麵無表情,一舉一動都遵守著規矩的仆人,還有那些據說對自己言傳身教的家族長輩……爛掉的味道都從骨子裏冒出來了,他可是半點不覺得有什麽值得學習的。
那種無聊的生活他以為要到去高專才會改變,他原打算是再忍耐一年的,卻沒想到那些老家夥會送上來可以穿越世界的神奇咒物。
初初聽說是先輩欠異世界人人情,他們這些後輩要過去還債,至於這個理由是真是假他壓根沒當回事,老祖宗欠的人情和他五條悟有什麽關係?他可沒有那麽強烈的同族榮譽感。
後來聽說那是一個和他們的這個世界十分相似,但發展截然不同的異世界時,他才生出興趣。
雖然他還沒有正式成為咒術師,但身在五條家,咒術界頂點的世家之中,現代咒術師的生態多多少少他都有看在眼裏。
他本來是恍若神明一般俯瞰那些渺小的生命走向戰場,奔赴死亡的上位者,觸動或許有,但還不曾生出成熟的看法。
畢竟他就算天賦非同一般,未來肯定會成為最強的咒術師,也不代表他一出生就全知全能,他需要時間來成長,需要時間來增加閱曆,需要沉澱後積累出相應的手腕……仿佛每一個人所獨有的人生繪圖那樣,那都需要他自己來創造。
在他看來,這次跨越世界應該就是他無聊生活中偶然出現在積木上的一顆糖果吧。
二之宮昶的存在讓這顆糖果多了幾分酸酸澀澀的滋味。
他可以陪這個同齡人去戰鬥,也可以陪他打打鬧鬧,彌補自己從未接觸過的那部分時光。
但這始終是互惠互利,沒有單方麵給予的說法,直至這家夥一臉坦**的說,接下來你就可以自由了。
搞毛?
五條悟像是被自己選好的飼主拋棄掉的貓那樣不快的甩動了下尾巴。
這樣一來豈不是顯得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再說了他們兩個之間也不是能用單純形容的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b( ̄▽ ̄)d,各位看好喲~可以的話留下評論,沒評論我好無聊啊。
預存稿——《我的尾巴看上別人了》
文案:
季揚這個雄性,慵懶冷淡,缺乏同理心,有著最爛的心腸和道德感,但尤爾還是相信了他說的每一句話,不隻是因為季揚在殺戮星球上救下精神力失控的他,給了他容身之處,還因為這家夥雖然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卻從不說假話。
所以他也就信了。
他說他和自己的尾巴是好搭檔,救他是因為尾巴看上他了。
尤爾信了。
然後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MD,你和你好朋友一起幹自己老婆嗎?
尤爾每次腰酸背痛都會痛恨一次自己輕信了這個狗東西!
……
狄優爾·朱利爾斯,聯盟貴族混血,在孕育精神獸的過程中被敵對勢力下黑手迫降到臭名昭著的殺戮星球,在這個沒有法律,沒有秩序,隻有廝殺和踐踏的星球上,精神力暴走的他在混亂之中遇上了那個立於屍山血海之上的男人。
冷峻的麵容,深海般迷人又危險的眼神,可以在任何高檔宴會上成為寵兒的優秀容貌,卻是一個人形兵器的臉。
隨著軍靴下落的節奏而心髒抽痛的貴族少爺,看著越發靠近的男人,被無袖緊身高領背心包裹的精瘦體魄是大寫的性感強悍。
隻一眼,混亂之中的尤爾就決定要靠著這個男人活下去!
然後——複仇!
所以後來得知季揚的夢想是被漂亮雌性包養的時候,尤爾五官扭曲。
你TM早說啊!
看文提示。
1.大概是主攻。
2.尾巴和小攻等於貓和它的尾巴。
3.尤爾先看上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