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前, 服務於天皇的五條家現任家主是生來就流有神靈血脈的“異類”。
那仿佛能將世間萬物洞悉的[六眼],與絕對無法跨越的無限術式,構成了宛若實體的強大與孤高!
在那個仍然篤信鬼神的年代, 自小就被當做神子培養起來的少年有著“地上神”的器量……
然而就仿佛宿命一般的,“神”與異世界而來的旅人相遇了。
起因是剛跨越世界的陰陽師不小心拽下了家主臉上用來屏蔽六眼視界的封印, 當時的兩個人, 一個低頭,一個抬頭, 猝不及防的對上眼神……
那一幕可謂經典!
更經典的是二之宮冬矢當時嘴巴還很皮。
他說:“哇哦——美人妹妹!”
這又是妹妹, 又是美人的……
五條家主不客氣的用當世最強的武力值告訴他, 自己的便宜不是那麽好占的。
不過也正是這一架, 異界來的陰陽師雖說被捶翻在地, 但也歪打正著的和這個世界產生了聯係。
後來也逐漸發展出了羈絆。
到底是怎麽變成朋友的, 二之宮冬矢表示自己也很迷, 他一向目標明確,和那個黑心魔女做交易跑來異世界是為了找到解救族人,解除詛咒的辦法,為此他連自己轉世的原因都丟到一旁,沉迷研究不可自拔,但卻每每不如人意。
“冬矢!冬矢!”
那個不順利的原因就是這個家夥!
二之宮冬矢非常迷惑, 自己身邊是什麽時候莫名其妙多出這樣一個存在的?
打開被人拍的“砰砰響”的窗戶, 不需要低頭就能看到這個抽條迅速,已經有了成人身高體魄的“同齡人”那張盛世美顏。
“我說,家主大人, 你總是這麽不請自來我會很困擾。”
現任五條當家撩開那麵和蓋頭差不多的封印, 一雙冰晶般瑰麗唯美的藍眸彎成討喜的形狀, 吐出的每一個字眼都令人難以在這樣的笑容前拒絕。
“我找到一個很有趣的妖怪, 要不要一起!”
二之宮冬矢揣著手:“雖說我確實有這方麵的材料需求,但這不是你總來打擾我的原因。”
“有什麽關係?”五條家主推開他翻窗進屋,高挑挺拔的身量一下子就把窗口堵得嚴嚴實實,二之宮冬矢見狀扶額哀歎:“所以繼不請自來之後,堂堂五條家主又要變成強闖空門的賊人了嗎?”
“有一說一,你還在呢,我這不算闖空門吧?”
“誰和你講道理了?”
結果最後陰陽師還是被本地的咒術師抓走了。
沒辦法,誰讓他拚不過近戰法師的力氣?
春去秋來。
五條家主也從偶爾來一趟,變成了經常跑來坐客,說是做客,其實和反客為主差不多。
對此,二之宮冬矢大有意見。
他走出內室,瞪著屋頂上背對著自己曬太陽的人,心裏卻在想,這個人並不像是表現的那樣沒有分寸,再加上他平時因為家主的責任其實也挺忙的,會這個時間跑來八成就是那個原因——
“我說,家主大人,你這是又和家裏吵架啦?”
二之宮冬矢篤定的說完就招來對方不快的回應。
“吵死啦,是那幫老家夥不好。”屋頂上的少年頭也不回的說道。
“所以他們又要你幹什麽?”
“……要我娶妻。”
“這不是好事嗎?”
二之宮冬矢不解,他上輩子沒成親,這輩子也是個單身狗,但不代表他不向往和諧有愛的婚姻生活。
在親眼見過神靈之後,二之宮冬矢仍然被這張臉迷惑住就可見此人的美色有多麽出眾。
哪怕他在生氣,其聲色仍如供奉在神前許久的寶珠,享用萬千虔誠的信仰,最後凝結成的光彩亦是能讓真正的神佛黯然失色。
對,他就仿佛大地上因人而生的神靈一般,忠實的反應著“人”這一群體的豐富多彩。
因此性格也格外……難纏。
五條家主:“打一架吧。”
“……”
二之宮冬矢死目。
我幹什麽了你就要揍我?
有著稀世美貌的少年撇嘴,“誰讓你不站在我這邊?”
二之宮冬矢更加費解。
“這話說的,連歪理都不算,我為什麽要站在你這邊?”
五條家主一哽,少年瞪著二之宮昶,自來到他家封印雙眼的咒縛就不知被隨手放到哪裏,此時一雙幹幹淨淨的清冽藍眸靜靜的注視著他,宛若神靈一般的崇高空遠,卻在雲端低垂,落到了凡人身上。
“……”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確定自己聽見了少年神靈的聲音。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二之宮冬矢摸摸自己的耳朵,確認自己沒聽錯後,指指他,又指向自己。
五條家主全程沉默,隻在二之宮冬矢投來確認的視線時不確定的道:“不算嗎?”
以人之神降臨的神靈從未有過朋友,或者說雖然術式是[無下限],但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他人與神子間的聯係本就是比無下限更為絕對的咒縛。
神子不需要朋友。
五條家的家主也不需要朋友。
因此身懷雙重咒縛的少年也不會有常世之人所具備的羈絆。
“……”二之宮冬矢想清楚之後默了,片刻後,一巴掌拍在臉上,“算!”
“什麽嘛,我就知道我是對的!”
神子笑彎了一雙眼睛,然後單方麵宣布。
“所以你是我的!絕對不準和老家夥們去一邊!”
對此,二之宮冬矢大有意見!
自從確認了雙方身份(重音),自認自己有了第一個朋友的五條家主來的更勤快了,專心研究的陰陽師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打擾,但是當事人不以為意,甚至引以為豪。
在冬矢忍不住提溜他去打一架……沒打過之後,望著囂張的某人,默默把修行提上日常。
看樣子不把此人打敗是沒辦法好好幹活了。
而這個過程中,兩人不可避免的多出許多交手的機會。
少年無底線的實力,與陰陽師無止境的進步,就像是正負兩極。
底線在他們身上都是不存在的,因此也在性格上表現的格外契合。
什麽時候開始習慣了有這麽一個鬧騰的家夥天天來打擾自己,二之宮冬矢也不確定。
高傲,自以為是,經常提出些蠻橫的要求,但在真正觸及到自己的底線之前悻悻放棄,就像是一隻試探著伸出爪子的野獸,實際上更像是善惡未分的神靈,總之,他很難將這個人和正常人畫上等號。
不過……也正是有他在,二之宮冬矢的人生才不至於空洞的全無色彩。
他很了解自己,既然是背負著使命而來,那麽這一世就是圍著這個目的打轉了,完不成下一世,下下一世……反正他不會放棄那些因自己而受到詛咒的族人,但是他下定決心之後也不是說就是放棄了自己。
所以這樣很好,在這個枯寂的贖罪的人生中有個朋友挺不錯的。
“冬矢,你什麽時候能出來玩啊?”
二之宮冬矢收斂起思緒,看向窗外和一隻跑進來的貓一起趴窗沿望著自己的人,低頭收拾起卷軸。
“快了,家主大人。”
少年:“話說,你什麽時候能改口用我的名字叫我啊?”
二之宮冬矢頭也不抬的道:“反正來找我的家主就你一個,比你的名字有辨識度。”
“這話我不樂意聽,你改。”
“不要。”
“可是在家裏的時候成天被人家主大人家主大人的叫,到你這裏還是擺脫不了很鬱悶啊!”
“有什麽關係,那些人又不是我?”
二之宮冬矢反問:“你的朋友隻有我一個不是嗎?”
少年一呆,眼睛睜的大大的,隨後隨著思索眯成了漂亮的弧度,瑰麗的眼眸深陷於細密的長睫中,雪白的仿佛飛鳥的羽翼淩空劃過蒼穹。
“既然這樣,我允許了,誰讓我隻有你一個朋友!”
窗外傳來他明顯雀躍了幾分的聲線,尾音高調的上揚。
窗內的黑心陰陽師·二之宮冬矢:真好搞定。
偶爾……也可以說是一時興起。
研究累了,他也會出外走走。
然後一不小心就在黃昏中看到剛剛除魔歸來的友人可以說是意外。
平安京時期的風雅至今仍未斷絕,服務於皇室的家主本就流有神的血,出色的外貌因生來的神異以封印與世人隔離,高高在上,仿佛足踏大地的神靈,那身不食人間煙火的超然氣質從未這麽清晰直白的出現在他麵前,以至於二之宮冬矢有一刹那的失神。
那是從未出現在“友人”麵前的一麵,令他回想起了初見時的那次交手。
初來乍到的旅人不小心摘下了神的麵紗,因此得以窺見那異常的一角,被刻意培養出來的神性多年下來早就和宿主本人融為一體,真正的神靈什麽樣子,由人培養出來的神隻會更孤高,更偏執。
二之宮冬矢在此之前從未想過自己當年是怎麽得來神靈的青眼的,一如他現在也搞不懂自己是怎麽和這位比神還像神的家夥混成彼此唯一的“摯友”。
哦,這話是他自己說的。
那天完成除魔,孤身返回的神子在看到他時怔愣了好一陣子,封印後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這都是二之宮冬矢所不知道的,在他眼中對方隻是稍微停了下腳步,確認他的身份就和平時一樣的靠近過來。
之後的交流對話也並無異樣。
唯有在分開時,少年仿佛調笑般的說了句。
“冬矢,你會是我的摯友吧?我隻會有你這一個朋友啊。”
二之宮冬矢十分確定這人心血**的時候什麽都幹得出來,不然五條家的長老們也不會幾次三番欲哭無淚的給自家家主收拾爛攤子,但他在自己這裏一直很收斂……
我錯了。
我不該這麽篤定。
或者說,我不該不思考就應承下來。
二之宮冬矢捂臉,頭一次和五條家的那些長老們產生了共鳴。
自從那天他承認了少年的摯友一說,對方就徹底在他麵前放飛自我。
本來因六眼的特殊,落到他手裏的除魔基本上都是最危險的,需要幾十上百條人命去添,結果這家夥居然真敢拽著他去現場!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快完結了,感覺到慌,我新文還沒存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