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咒術高專。
平平無奇的二年級教室。
五條悟的兩條長腿一如往常那樣翹到桌麵上交疊, 兩手放到腦後,大腦放空,眼睛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無聊到骨子裏去了。
而和他截然相反的是身旁那名丸子頭的黑發少年,一言以蔽之:埋頭苦讀!
自從二之宮昶建議他學法之後, 夏油傑就找到了真正的“自我”, 再加上硝子也為了更好使用反轉術式開始學醫。
一個班級,三個學生。
一個學法, 一個學醫, 隻有五條悟自己頭發茂密, 被排斥在外, 這合理嗎?這不合理!
更別說那個狀態的夏油傑五條悟都不敢多看, 看一眼就眼睛痛, 他珍貴的六眼受不住這等折磨。
窗外的蟬吱哇亂叫, 叫的人心煩透頂。
終於,他忍不住呼喚了一聲小夥伴,視線還是沒有轉移過去,還是那句話,傑的發際線真的快後移了,昶你這造的是什麽孽啊?
“呐, 好無聊啊, 傑哥。”
旁邊位置的夏油傑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就看出他和平時的不同來。
細長的眼睛下方是濃濃的黑眼圈,紫色的眼珠裏遍布血絲, 一臉學法之人特別能感同身受的憔悴。
此時他揉揉眉心, 語氣盡量保持平和的回道:“不要和昶學。”
“好的, 傑哥, 沒問題,傑哥。”
“你故意氣我嗎?”
五條悟慢吞吞扭頭過來,視線在接觸到夏油傑的一瞬間就像是被紮了一下,飛快收回。
夏油傑:拳頭硬了!
五條悟百無聊賴的晃晃腳:“因為確實很無聊啊,我又不像是你和硝子。”
不要把我們兩個說的好像有多奇怪一樣!
夏油傑無力的又揉了揉酸脹的眉心,他昨天熬了一晚上用來複習,今天是實在沒什麽心力應付五條悟時不時的找事。
“你難道沒有事情要忙嗎?新上任的五條家主。”
“……”看了他一眼,五條悟鼓鼓臉頰,漫不經心的開腔:“好吧好吧,這不是忙完了嗎?”
夏油傑譏誚道:“你們五條家的事務還真清閑!”所以爆炸吧!
他現在看不得任何一個嚷著無聊的閑人!
五條悟打了下哆嗦,扭頭盯著死黨,“你是不是在心裏詛咒我來著?”
“……沒有。”夏油傑露出虛偽的微笑。
白他一眼,五條悟又晃了晃腳,沒有計較,反而從頭發絲,到腳後跟的詮釋何為無聊。
夏油傑見狀十分不滿的道:“你正式上任家主那天,昶不是特意過來一趟嗎?你還沒玩夠嗎?”
他分明記得那天某人超興奮,二之宮昶到了之後直接把人拉出去玩足了一整個星期。
要說為什麽傑會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那一周屬於五條悟的任務全是他處理的,算是慶賀禮物的一部分。
“沒記錯,昶給你的禮物也時髦的不得了,居然是跨世界傳送器,現在你們兩個都能隔著世界互相送東西了。”
所以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五條悟嗤了聲,“那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他衝夏油傑比了個手勢,充分說明他的不屑一顧和喜新厭舊。
對此,夏油傑的反應也很真實。
“OK,我會原封不動的把你對他的不滿告訴昶的……以及,昶怎麽還不甩了你找個更善解人意的戀人?”
“因為他就喜歡我這樣的!”
夏油傑頭也不抬的翻開律法書,慢悠悠的道:“昶到底是為什麽會吊死在你這棵歪脖子樹上?”
“你是沒有聽見我說話嗎?”五條悟哼哼唧唧的道:“當然是因為我又帥又棒又好看?”
夏油傑一愣,以他近來學法學的愈加敏銳的頭腦輕易捉住了這句話中的嘩點。
“也就是說,你根本不清楚昶都喜歡你什麽?”
“……為什麽我們要討論這個話題?”五條悟搖晃的腳尖一頓,他以為自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難以言喻的看向小夥伴,“你這個樣子好三八啊。”
夏油傑麵無表情的衝當麵腹誹自己的五條悟比出中指,另一隻手裏的簽字筆筆頭敲敲桌麵,沉吟兩秒後覺得是時候想個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了,這隻閑極無聊,意圖生事的拆家貓合該原封不動的還給飼主。
“你最近有和昶君聯係過嗎?”
“沒,”五條悟放下腦後的手,這個小動作體現出了他的不爽,“他說最近很忙,讓我不要打擾他。”
夏油傑秒懂,這就是悟隻能禍害自己和硝子的原因了。
“那看來這個月是沒辦法見到昶君了,本來還想聊聊的……”
忙得都沒時間通訊了,估計那邊的學業也很重。
也是,畢竟都是目標東大的人,兩邊世界的情況雖然有差距,但是最高學府錄取難度是不會改變的。
正當夏油傑想著自己有什麽可以幫忙的時候,五條悟卻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驚訝的大叫道:“什麽什麽!你們兩個要聊什麽?你們兩個要背著我聊什麽?”
五條悟:“是我的錯覺嗎?你們好像突然之間關係就好起來了,”他迷惑不解,“明明一開始矛盾還蠻大的來著?”
夏油傑……夏油傑虛偽假笑,手指用力手中的筆發出沉痛的吱嘎聲。
“為什麽會有矛盾,某人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嗎?還有……”
“不是錯覺,不如說我們兩個的關係確實不錯。”夏油傑拉扯開一個扭曲的笑容,“所以我會好好和昶君聊聊,在我正忙的時候,聽著你和窗外的蟬一樣大叫無聊無聊無聊時的心情,以保證,你不會再犯。”
重點完全沒有抓對的五條悟吐槽道:“說我是蟬什麽的太過分了吧!還有啊,你把昶當成什麽人了?我的監護人嗎?”
“每次他一來你就和找到雞媽媽的小雞似的,粘著他不放……這難道不是你故意給我留下的印象嗎?”
夏油傑指著他說道。
五條悟瞪眼:“才不可能好嗎?!我粘著他是習慣!習慣!誰讓他之前就是個弱雞!全靠我保護……”之後他又嘚啵嘚啵了一通二之宮昶完全離不開自己的自傲之詞。
對此——
“習慣啊……”這幾個字被夏油傑說的意味深長,隨後他馬上指著五條悟不放,“但是怎麽看起來養成這個習慣的人隻有你一個?”
五條悟一哽,接著生氣的扭過頭去。
夏油傑看到連背影都寫著“不要打擾我,我在生氣”這一行字的悟,漠不關心的繼續起手邊的事。
複習的時候沒人打擾可太棒了,開始學習法律後才發現這種快樂有多麽難得。~
沒想到小夥伴居然真的不理自己的五條悟氣成河豚。
恰好這時硝子回來了,手裏的袋子中裝著三根冰棍。
“傑。”她丟了一根過去,課桌後麵的黑發少年頭也不抬的接住,之後才抬起頭道謝。
“悟。”
家入硝子又扔了一根背對著自己和傑的五條悟。
白發的少年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靈巧的接住,硝子丟東西時沒用多少力氣,導致他現在半個身子落到課桌籠罩的範圍之外,之後穩穩當當的恢複原本的姿勢,這個柔韌度都能和貓一較高下了。
拆掉包裝袋,硝子一口含住自己的那份,慢吞吞的挪著腳步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少女的眼眶底下有著睡眠不足留下的青黑。
“硝子,悟覺得無聊了。”
夏油傑衝打哈欠的家入硝子提起剛才五條悟無理取鬧的事。
家入硝子拍拍嘴唇,打完哈欠後,擦掉眼裏出現的水光,幾秒鍾的思考後,她笑道:“無聊啊,和我學醫啊?”
夏油傑“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很有創意,其實和我一起學法也行。”
五條悟:“!”
刺啦——
五條悟撕開了包裝,咬住冰棍衝他們兩個控訴。
“嗚嗚恩唔唔唔啊唔哼……”
家入硝子揉揉耳朵,扭頭問夏油傑。
“他在說什麽?”
夏油傑:“……悟,要不別說,要不吃完再說,你這樣我們聽不懂的。”
聞言,五條悟吐出冰冰涼涼的雪糕,朝他們兩個指指點點。
“一看就是不懷好意!你以為我會上當嗎?天真!”
夏油傑眼也不眨……雖說眨了可能也看不清的敷衍道:“那就請您自己想辦法排解無趣吧。”
五條悟不滿意這個回答,扭頭去看硝子。
“硝子~~~~”
家入硝子摸了把自己的頭發,疲憊又無奈的說道:“我和傑現在經常討論的話題是洗發水,你要加入嗎?”
五條悟:“……”
致命一擊!
這可比傑的鄙視要嚴重多了,往大了說,毛囊的奧秘在裏麵,所有男人過了中年後都要承受的重中之重!
夏油傑托腮看著五條悟一言難盡的表情,突然發現對方放在桌麵上的手機震了震,他提醒道:“悟,有人聯係你,說不定是任務。”
家入硝子慢吞吞的道:“這不是很好?他可以不用無聊了。”
五條悟在夏油傑提醒時就把手機拿了起來,此時邊操作邊回複道:“我就算想找樂子也不會想和咒靈跳貼麵舞,任務就是這麽難以言喻的東……”
嗯?
悟突然的噤聲,讓另外兩人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像是好奇的貓貓似的湊過頭去。
三個腦袋碰到一起,和珍貴的六眼一樣看見了那張傳送過來的照片。
宴會中盛裝打扮的二之宮昶正以微低的角度拍攝下了這張照片,以至於他們三個可以清楚的看見他今天的裝扮十分成熟,個別人還能想象的出喉結在敞開的領口之間輕輕滑動是多麽誘人的景象,以及那比裝扮更性感的眼神是何等蠱惑人心。
外表無可挑剔的熟人此時以這麽一副成熟的模樣出現,別說是傑和硝子,當五條悟被那雙噙著少許似笑非笑的眼睛注視時,都是一股熱氣湧上臉頰,無聲紅了耳根。
這混蛋……**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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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職初次解決事件番外
很多年後,二之宮昶過來定居,曾發生過這樣一起詛咒事件。
那是一所發生在遠離城市的偏僻山中的詛咒,建立在深山中的學校所流傳著“不存在的人”的隱性規則直接導致了詛咒的誕生。
無數在這裏學習,住宿的學生以及三年三班的老師共同製造出了一個近乎無解的規則,最後又陰差陽錯落到偵探社的手裏。
出發之前,沒人想到一個人員意外死亡的事件會和裏世界最難以描述的可怕秘密有關。
但在任務落到社長手裏之後,江戶川亂步第一時間指名了剛入社不久的二之宮昶,不為別的,那所學校成立以來連續不斷發生的失蹤事件讓他看出了規律,而在熟知裏世界情報的他看來,能以一年到數年期間,不斷吞食人命的地方,在這個世界唯有咒術師的天敵,也是人類的天敵——詛咒了。
不過這一切在他把剛入社不久的二之宮昶推出來前,其他人尚且沒什麽概念,畢竟詛咒的特點之一就是無法簡單的被肉眼觀測。
江戶川亂步非常不屑的批判了咒術協會那和形同虛設一般的手段,[窗]的存在大概率是在初期就無視了這麽一頭食人的怪物,以至於最後養出這麽一頭特級來。
這算是二之宮昶的入社曆練,盡管亂步說的難聽,但他又不是咒術師,無可無不可的同意之後就看起官方給出的情報,這麽一看,他就知道為什麽這隻詛咒會被忽略至今。
和其他同類不同,“它”的誕生似乎就是因為某種傳聞,可能是學生們隨口編造的靈異現象,也可能是自學校落成之後就發生的某種詭異征兆。
僅限於三年三班這個班級,“不存在的人”是怪異或者詛咒在他們中間留下的唯一的生存鑰匙,如果不能及時將之除去,死亡就會降臨在這所班級的每一個頭上。
看完之後,值得慶幸的是,那些孩子已經有了這方麵的防備意識,不幸的是,這個詛咒還有能修改記憶的能力。
資料上寫明的“凡經曆者都在不久後失去記憶“這一點讓二之宮昶凝了神色,也意識到為什麽每年都要失蹤那麽多人,卻沒有在社會新聞上引起波瀾。
同時,他更是感知到這起事件對咒術師的棘手之處。
眾多詛咒中,唯有和記憶有關的最為難纏,因為不論多麽狡猾的詛咒隻要有人記得,咒術師就能順騰摸瓜的找到它,祓除它,然而被消滅了記憶就等同於不存在的詛咒,則是隱藏的很好的野獸,而被它看重的獵物則生活在一片黑暗的森林之中……
這樣一想,也就不奇怪[窗]為什麽沒有重視,或者是發現之後,因為這隻詛咒的特殊性,上層反而產生了留下它的想法,從不高估男朋友日後就職的管理層的品德是他和五條悟的共識。
盡管在到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在踏上那片土地是一瞬間,一種異樣的感覺立刻透過濕潤的泥土回**在身體之中,尖銳的汙穢形成了一種“空嘯”般的現象,他看見枯樹的樹枝上有紅眼睛的烏鴉在尖叫,巨大的詛咒陰影籠罩在山間的薄霧之中,將這座山上的所有生靈貪婪的收入自己的領域,這叫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出發前亂步給出的直白提示。
“它隻是很像是‘死’的異常。”
確實。
二之宮昶想到,除了自己,這個世界沒人能處理掉這種東西。
因為這雖然是詛咒,但與人心糾纏的程度,簡直可以說是一隻“寄生怪”!
他如是想道,然後走進了山中。
半天之後,糾纏了三年三班無數年的詛咒破解了。
當時的人們因為某一年的異常,錯誤的以為在班級中找到一個祭品,忽視冷淡,將之視作不存在就能讓詛咒停止進食,但是昶在看到山中那些累累白骨就知道,為了求得平安而主動製造出的“不存在的人”反而使得詛咒的力量暴增,如導/火索般引發了更為強烈的食欲。
將校園冷暴力歸類到詛咒身上,將之視為“正道”,這算是日本校園的傳統,還是人類在不可名狀麵前竭力自保的表現?在這起事件中,昶得出了對校園管理層並不太好的結論。
事後。
這個班級的桌子不會再平白無故的增加一套,使詛咒更加深入人心,也不會有人繼續意外死亡,學校高層大換血,所有的詛咒和齷齪與少年少女們的恐懼幻想都隨著詛咒的消失而塵封,留在山間的也隻有冷酷的陰陽師施展雷霆手段後留下的巨大坑洞。
而此時返回橫濱的大陰陽師則給這起事件的報告上留下一段簡練幹脆的評語。
在日本,校園暴力已經與詛咒無疑。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時出現了巨大失誤,嗚嗚,我添個小番外吧。
五條悟:雖然我不明白,但我覺得這家夥是故意的。
二之宮昶比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