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你回來啦？”
窩成一團的大貓貓的敏銳不是說假的，二之宮昶多看了他一眼，他就自己主動從被子裏鑽出頭, 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
二之宮昶帶著屋外的寒氣來到床邊坐下，五條悟像是不怕冷似的, 不客氣的霸占了他的腿, 眼睛半開半合，好像打算就這麽睡過去……
“春困秋乏夏打盹, 睡不醒的冬三月, 你不會從我出門後就開始睡覺吧？”拍拍他的臉蛋, 昶還沒壞心眼到把自己冰冰涼涼的一雙手塞到五條悟的肚皮上, 但趁機讓他清醒一下還是不會放過的。
五條悟果然就被臉蛋上冰一樣的手掌給凍得打個哆嗦。
“昶, 你故意的是不是？”
二之宮昶看著迅速清醒過來, 並打算炸毛給自己看的五條悟, 語氣忽然複雜起來。
“粘人，犯困，提不起精神，減少消耗……”
隨著他一個詞一個詞的蹦出來，五條悟臉上誇張的怒氣漸漸消失了，他揉揉自己那頭白毛, 翻過身不客氣的把自己埋到被子裏。
“你好煩。”
二之宮昶推推他, 五條悟沒反應，又推推，貓貓抓起他的手丟到一邊。
“還想瞞我多久？”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膝蓋, 一雙泛濫著綠意的眸子此時如月夜下的湖海一般深邃清冷。
“……”磨磨蹭蹭的……五條悟磨磨蹭蹭的冒頭出來, 眼裏充斥著淡淡的倦意, “前不久有一瞬我和你之間的聯係徹底斷開了。”
二之宮昶換了個靠在床頭的姿勢, 一條腿放在**，一條腿半彎著踩著地板，就著這個大半個身子在**的姿勢，他語氣飄忽的道：“我沒感覺到。”
五條悟意外的看了過去：“那就是我這邊單方麵的出了問題？”
“不，契約一旦失效，我的靈力不再成為你留在這個世界的錨點，你會一瞬間從人形代裏麵彈出去，之後根據契約上的留名，返回你所在的世界。”
二之宮昶邊做回憶邊解釋道：“單方麵的失去聯係，說明你們家當年留下的債務還的差不多了，就差一筆勾銷，你就可以自由了。”
“聽起來還不錯……”五條悟蔫蔫的靠近他的手邊拱了拱，昶熟練的把他攬到懷裏，任由他拿自己的肚子當枕頭。
人形代依附主人的靈力而生，本能的渴望著主人的生命。
又因為受到契約的束縛，操控人形代的靈魂是具備理智的“人類”，所以嗜血的欲望轉為單方麵的“索求”。
平時全靠契約保持的危險關係，一旦發生差錯，壓力會成倍的反饋到人形代身上。
具體表現就是悟這樣，索取肢體接觸的舉動增加，潛意識加倍關心“主人”的所在，無意識的要求對方的關注，而得不到這些就會從精神上開始萎靡不振。
二之宮昶不過是離開了這麽一會兒，五條悟就已經出現困倦，提不起精神，用睡覺來減少消耗。
再加上他說他們之間的聯係曾斷了一瞬，之後哪怕重新連接上了，對使用人形代為依附物的悟而言，恐怕也是相當不好受的經曆。
揉揉這顆毛茸茸的腦袋，昶想起這家夥比自己還小一歲呢。
“還好嗎？”
“……”五條悟雙臂收緊，摟住昶的身體用力吸了一大口，身體突然癱軟下來，臉埋在他的肚皮上，許久之後，聲音才悶悶的傳出來，“糟糕透了。”
二之宮昶又安慰的摸摸他的頭，聽他抱怨。
五條悟揚起臉，尖尖的下巴隔得昶肚皮疼，但還是要忍受。
因為光是聽他說話都能想象的出來那一瞬他的經曆有多難過。
“身體慢慢失去知覺，好像血肉逐漸變成了木塊，大腦還能活動，但就像是被困在盒子裏，什麽都感覺不到，什麽都做不到，隻能一遍一遍重複思考……”
五條悟說的輕巧，但昶還是有感覺到他握住自己的手在不斷用力，好像那個瞬間給他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悟？”
“我想吃甜的。”二之宮昶默了下，忽然慶幸自己在那麽混亂的狀況之後特意去了趟蛋糕店，“我買了你喜歡吃的蛋糕。”
“好喲。”
還真是被嚇到了，連歡呼聲都這麽有氣無力。
昶起身時纏滿繃帶的手在五條悟的“視野”中晃了一下，餘光瞥見的同時，他的手已經擒住了他的手腕。
“嘶——疼！”二之宮昶擰眉，左手小指不自覺動了動，這一聲令五條悟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怎麽每次一放你自己出門就會受傷？你的陰陽術呢？你這幾個月的體術白給的嗎？”
情緒起伏之下五條悟下意識發力，昶疼的眉頭蹙緊，心道：繃帶下的手腕肯定青了一片。
“我沒事，悟，你先冷靜。”
他很清楚五條悟現在的情況特殊，斷過一次的連接會成倍的將失去“主人”的壓力反饋回去，以至於這個時間的悟會很“脆弱”。
真正脆弱的是人形代，但依附在人形代上的靈魂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然後這個影響再因為昶受傷這件事推波助瀾，五條悟現在有失控的跡象了。
“為什麽總是……”五條悟咬牙切齒的說道，手上有青筋浮起，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凶獸般猙獰，“我就該把你關起來，這樣誰都唔……”
“你可以閉嘴了。”
二之宮昶捂住他的嘴，不知碰到他身體哪裏，五條悟的身體一下子軟了下去，被二之宮昶三兩下壓製在**，一口咬住脖子的部位，五條悟不甘示弱，鋒利的牙齒凶狠的咬破昶的手。
雙雙見了血，血味彌漫在口腔，腥甜作嘔的味道卻使緊繃的神經慢慢平複下來。
五條悟心情複雜的鬆開了口，摸了下被昶咬破的位置，嘟囔道：“肯定會留疤的。”
二之宮昶舔舔牙尖上的血，又晃了晃正在往下滴血的手指。
“留就留吧，打個戳。”
五條悟“嘁”了聲，爬起來看著昶正在滴血，本人似乎又懶得處置的傷口，不知怎麽想的，身處舌尖卷起了傷口上的血珠送到嘴裏，喉結滑動……吞咽了下去。
因為他的舉止太自然，昶一時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神色微微變化。
“悟，你可別上癮哦。”
“略——你以為我是誰？”五條悟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麽，聞言不客氣的吐舌做了個鬼臉。
二之宮昶卻不在乎這個挑釁，語重心長的叮囑道：“就算在式神之中，人形代也是凶猛又高等的造物，特殊的情況下它甚至可以用來憑依邪神！也因此它的性質非常危險，就像是野獸越凶殘，馴服它的鎖鏈越多。人形代的性質注定它必須加以約束才可以被陰陽師使用，而隨著束縛的減少，人形代以往被壓製的本性有可能會反過來操控你，所以你如果堅持不住要和我說。”
五條悟：“我在被影響下會做出什麽事？”
二之宮昶坦白道：“你會想吃掉我，字麵意思上的那個‘吃’。吃掉主人的‘骨肉’，得到屬於自己的‘骨肉’，所有的人形代都是以這個意誌在行動。”
所以親吻，肢體接觸，乃至於情感共鳴都不過是小道，是將人形代的“危險”無限壓製之後展露出的冰山一角。
真正屬於人形代的渴求從一開始就是危險又極端的恐怖欲望。
吃掉主人，拿走主人的骨，拿走主人的肉，穿上主人的皮，除了沒有心，它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之前昶一直沒有想起來多少和人形代有關的記憶，但是隨著五條悟突然的失控，他一下子想起可以用自己的血反過來壓製人形代的本能。
不過單方麵被咬很虧，所以他先動嘴了，之後五條悟不甘示弱的也動口了。
這真是君子動口不動手。
在心裏翻個白眼，想起剛才那一幕，昶心裏還殘留著隱隱的後怕。
“吃掉你？”五條悟舔了下嘴角，眸底一片暗沉，不可否認在嚐到昶鮮血的味道時，那令人作嘔的腥甜居然不像想象中那麽讓他厭惡，那一刻，身體上的疼痛轉變成異常的興奮，高昂的情緒控製不住，讓他差點咬斷昶的手指吞下去。
“人形代原來是這麽危險的術式啊。”
五條悟一邊附和，一邊冷眼觀察著自己。
這一刻，他好像被分成了兩個人。
一個嚐到了鮮血的味道止不住的貪婪起更多的血肉，一個冷漠的審視著這個異常的“自己”，琢磨從哪裏下手能給他一個幹脆。
“昶，”五條悟閉起眼睛緩了緩，等到過熱的大腦冷卻下來他才脫離那種詭異的“視覺”，指著昶的傷口道：“放著它是不會好的。”
二之宮昶看眼還在嘀嗒嘀嗒滴血的手指，再看看睜大眼睛無辜的犯規的“貓貓”，很有一種把手塞到他嘴裏的衝動。
“既然知道，能不能不咬的這麽狠？”
藥物他放在床下的箱子裏，彎腰就能從床下麵拖出來，不過他剛這麽做，後背上就重重壓上一個人。
五條悟的呼吸吹到耳朵上，下一秒，少年正向成人發育中的聲線少了平時的跳躍變得低沉，這性感的嗓音此時正慢條斯理的侵入他的耳中，撩撥他那根名為“克製”的神經。
“沒辦法，那個瞬間昶太‘香’了，沒忍住。”
二之宮昶正往外拿藥的動作一頓，忍不住再一次提醒道：“別被控製了。”
“放心吧，倒是昶以後還會給我咬咬嗎？”
二之宮昶：不是、你這樣也能讓我放心？
他舉著受傷的右手轉過身，正對上五條悟炙熱的視線，他敞開的領子裏麵露出昶留在上麵的那個傷口，滲血的齒痕就在鎖骨邊上，正釋放著某種露骨的暗示……
二之宮昶似笑非笑的捏住他的臉……用力一扯。
“想都不要想！”
“唔——你就沒有愧疚心嘛！”
特意露出傷口給我看就是為了讓我愧疚，五條悟你夠狗的啊！
二之宮昶果斷否認。
“才不會！”
成年之前你想都不要想！
作者有話要說：
二之宮昶：我知道你們一定在罵我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