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再上公堂

趙璿今日倒是有些惆悵,他不喜與陳堯谘去湊那些熱鬧,更不喜歡那些女子般的秀顏添香,在範浱這廝屁顛屁顛的跟在陳堯谘身後跑了的時候,她卻是在小院裏捧著清茶獨品起來。

書卷的濃香使得這淡雅的茶更添了一份雅致,可她心裏卻若那江南煙雨的小巷,有些惆悵,更添了柔細的寞落。便如那江南的小女子,多了一份傻氣。似乎這牆垣外的風聲笑語,總在她心頭揮抹不去。

“趙公子”楊山長與王夫子二人走了進來,對趙璿恭敬的施了施禮。

“楊院士,王夫子?”趙璿芳心微微一怔,說道,“二位夫子前來,莫非可是想尋嘉謨?這卻不巧了,他此時不在小院。”

“並非如此”楊院士和煦的笑道,“老夫此來,是有事請教公子,與陳公子無關?”

“哦,找我有何事?”趙璿也不謙讓,徑自問道。

“也是無他,乃是這今歲成都府士子保舉之事”

“保舉?不是名冊已經下來了嗎,這有什麽問題?”趙璿心裏詫異道,士子乃是國之大器,字太祖開國以來,便奪武權,重文人治國,對這保舉一事,更是極為看重,楊山長此說,怎能不令她驚訝。

“公子所言不差,這保舉名冊是已下來,可卻是打出我等所料,故特來與公子商議”

趙璿哭笑不得,愣了半響,隻能笑道:“此事乃是知州之權,與我何幹,山長嚴重了”

“此言差矣,”楊山長急忙搖了搖頭,便把書院的保舉名冊拿出,對趙璿倍加細說此事,王夫子看的驚異不已,這趙璿乃是何人,居然受的楊山長如此之禮,想到在文人雅集,他不禁心裏寒顫。

“豈有此理”趙璿聽聞詳細始末,不覺心裏怒火大氣,姣好的麵上頓時臉色憤怒不已。

“這麽說來,這乃是那王知州從中作梗了?”趙璿緊蹙道。

“確實如此,陳公子與其子王欽若多有不和,這王大人心生偏袒,此事業有佐證”

“何人可證?”

“乃是成都府府衙的鄭師爺所知”王夫子趕緊的道。

“好啊”趙璿怒極反笑,“這王知州居然如此明目的徇私枉法,他眼裏可還有我大宋朝廷”

“公子的意思是……”楊山長不明,沉吟的道,這話他卻是沒有說完,這剩下的事,便是趙璿的事了,若是這趙公子能處理好,陳堯谘獲保舉資格,也尚未可知。

“兩位夫子無憂,此事在下自有法子”趙璿的眼眸了閃爍這微微的光,如同迷霧的沉幕,讓人捉摸不透。

卻說這天色不早,陳堯谘與範浱二人又是一番遊蕩,兩人在書院也無所事事,夫子的講堂也很少的走動,倒是這書院的大大小小,前院的柳,中堂的楓,他二人倒是熟悉之極。今日溜達,又是一日,頗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灑脫。

“昨夜為他愁,換來今朝杯中酒”範浱微微搖了搖自己晃悠的厲害的腦袋,小酌幾杯後,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好使了,尤其是這雙眼更是若蒙了一層紗,走齊路來都不大方便了。

看著他傻裏傻氣的胡言亂縐了幾句,便飄也似的走在前麵,在書院橫衝直撞。這廝是個渾人,引得這些學子們爭相避讓,唯恐沾了他的酒氣玷汙了聖人之意。

兩人好不容易回到了小院,陳堯谘累的滿頭大汗,扶著這麽個貨色,他飛神不少。這廝又是愚蠢,居然被幾個姑娘小姐灌的沒了章法,居然酒到杯幹,不醉的他東頭西倒才是怪事。隻可恨的不是這些,這廝就到情深,居然無視這些規矩,蹭的站了起來,端起那大酒壺,高聲大語,“誰來與我一戰”

這豪言壯語,若是放在平日,定然還有那麽些可佩,可與這些小姐姑娘們在一起,無疑是嘩眾取寵了。他話才一出,周遭的小姐們頓時笑得花枝招展,如那綻放的牡丹,搖曳多姿。可陳堯谘氣的直踹了他一腳,才使得他稍稍安穩了些。

“嘉謨”

陳堯谘微微一笑,走了過來道,“子璿,興致極好啊”

趙璿不理會他,哼了聲道:“我倒是興致正濃,卻不知有人又闖下了什麽禍事了。”

瞥身看了看,陳堯谘不覺苦笑,這話中之意,可是擺開了的說了,可聽聞這‘禍事’二字,心裏也不免一愣,心思急轉,想自己也沒有做什麽,宗不能又招惹誰了吧。

“這,嘿嘿,你看我,嘿嘿,我不是都在書院嗎,哪裏有閑暇去招惹別人啊。”陳堯谘微微笑道,旋即一想,道,“這也不對啊,這成都府,我並未曾得罪什麽人吧。”

“你果真不記得了?”趙璿有些不信,莫非他的心性真與那小孩子無異?

“我能招惹誰,”陳堯谘細思了片刻,仍是毫無頭緒,不禁搖了搖頭,玩笑似的道,“還真不識了,莫非那章知州又死而複生不成?”

“不錯,還真是死而複生了”

“你是說……”陳堯谘頓時驚訝,“你是說那王知州?”

“他革除了你的保舉資格”趙璿歎了歎道。

“什麽?”他沒想到這王大人居然如此有才,說是有才,卻不如說是有鬼,還是屬於那類背後耍刀的家夥。不得不說,他最是記恨那些見不得人的伎倆。

“僅僅是為了那一杯酒?”陳堯谘實在想不出他與那王大人有什麽深仇大恨,要非報不得的程度。

“非也”趙璿微微的搖了搖頭,看著疑惑的他道,“你可還記得王欽若?”

“當然”陳堯谘與王欽若的恩怨,他與王欽若怕是這輩子解不開這怨了。

“王知州乃是王欽若之父”趙璿笑說道。

“什麽?”他聽到此話,心裏仍是大吃了一驚。早知道這王大人不對路,他卻怎麽也沒想到,這王大人與王欽若居然扯上了關係,而且還是這非比尋常的關係。果然這有其父必有其子,此言不假;他覺得這話,反之亦然。

林子大了,還真是什麽鳥都有,陳堯谘頗有無奈,冷笑道,“這王知州還真是護犢情深,為了那王欽若,居然豁出他那張老臉了。”

趙璿美麗的有些紅暈的臉蛋兒輕輕啐了他一口,問道,“你有何打算?”

“去找他的茬”

“什麽時候?”

“明天一大早,他吃早飯的時候”陳堯谘哼哼一笑,心說你這老混蛋讓少爺我不舒服,我也讓你嚐嚐吃不下早飯的滋味。

“大人,大人”還在抹著盆水洗臉的王知州突覺心中不快,如同被什麽東西堵在了心口,讓他頓感好一陣的窒息。此時鄭師爺又匆匆而來,這回他的臉有些不好看,再也不是悄言輕語了,神色間頗有幾分焦急。

“什麽事?”王大人慢悠悠的道。

“有人在公堂……”

“誰?”王大人一聽,蹙眉道。這也真是奇事,一大早的誰又來作甚。

“陳堯谘”鄭師爺說了三個字。

“哈哈哈哈,好”王大人一聽是這陳堯谘,堵截的心頓時感覺暢快了許多,笑道,“既然是他,本官就見他一見。看到又能耍什麽把戲。”

王大人按耐住心中的快意,早飯也不吃了,欣喜之下徑直的就更衣而來。

兩班衙役,各執殺威棒在兩旁吼的殺氣騰騰,陳堯谘唇邊浮起一抹冷笑,這王大人倒是會嚇唬人,若是換了一般的文弱書生,還真被他嚇唬住了,可他卻不知,自己已經是不是初進衙門了,按道理嚴格的說,這是他“二進宮”了,而這第一回還是遇上了他的前任章大人。不得不說,論及這為官之道,這王大人比這章大人,可差的太遠,陳堯谘本是懶得理會他,可萬事不由人做主,他又不得不站在了這公堂之前。

“嘉謨,這王知州擺出這般陣勢,他是要作甚?”

“嚇唬嚇唬罷了,這事也隻有這廝蠢到這麽做了”陳堯谘細聲說道。

“王大人到”衙役高聲的刺耳尖叫讓人心裏有些不舒服,可這不舒服之時,王大人走上了公堂。他今日身著知州袍服,帶著進賢冠頂,步履之間,盈盈作態,如那上朝的文官,做的倒是逼真。

“堂下何人?”王大人一拍堂木,大聲喝道。

“成都府士子陳堯谘、趙璿”兩人齊齊說道。

“大膽”王大人怒道,“傲慢無禮,豈是士子所為,陳堯谘,你便不擔心本官革除你的解元之名?”

“王大人,”陳堯谘大聲冷笑道,“在下這士子之名,乃是通判大人欽點,與大人無關吧。若要革除,也是通判大人職責,與你何幹?”

“你……”王大人一時得意,口不擇言,沒想到居然被他找出了岔子,吃了個暗虧。

王大人撇開這些,大聲問道:“你來府衙,有事快稟”

“無事”陳堯谘唇角一瞥,微微的笑道。

“大膽,無事擾亂公堂,難道你拿我州府是你消遣之處嗎?”

“不知大人所謂何意?”陳堯谘眉心一挑,問道。

“擾亂公堂,本官若不嚴懲,豈不是弱了本官之名”王大人心裏早樂開了花,他就是等著陳堯谘些許瑕疵,給他幾個殺威棒,讓他也痛煞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