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我們今天改善夥食了?

想著那些枯死的苗,蘇顏還有點不甘心,又去地裏看了遍,難說今天這些苗又全部活過來了呢。因著小月走丟的事兒,小墨這會兒也不放心小月和傻妞在家裏了,也便沒有同蘇顏一會兒去。在家生了火燒了熱水,自己先洗了臉,又端去幫牛大擦臉,然後用小爐子給牛大燉著中藥。忙活完,從雞圈裏捉了上次他從山裏抓來的山雞,把傻妞從被窩裏抓起來,讓傻妞幫著殺山雞。

傻妞一向貪睡,但一聽殺山雞就曉得有肉吃,立馬爬起來,頂著個雞窩頭就殺山雞去了。小墨瞧了瞧還在睡夢中的小月,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小月平常都起得很早,可今兒卻睡得沉了些,小墨想著小月大概是累了,也便不吵醒她,讓她多睡會兒。

等傻妞殺了山雞,拔了毛洗幹淨砍成小塊,小墨洗了鍋給燉上了。傻妞美滋滋地坐在鍋旁邊,眼巴巴地盯著,山雞的香氣溢出來,嚐得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好香啊,在煮什麽呢?”小月起床收拾齊整後,端著木盆進來打水洗臉。

“山雞,是山雞哦,小月月,傻妞今天可以喝雞湯嘍。”傻妞樂滋滋地笑著,頭發亂糟糟的,極具喜感。

“咦?山雞?小墨哥哥,你不是一直舍不得殺這隻山雞麽?”

小墨從鍋裏給小月的木盆裏舀了熱水:“舍不得也得殺啊,瞧瞧你昨晚一夜冷得,捂都捂不暖,等燉熟了,你多喝點湯,補一補。”

原來自家的小墨哥哥是為了給她補身子才殺這隻山雞的,小月心裏頭暖和和的,衝小墨仰起笑臉:“小墨哥哥,你真好。”

小月洗了臉,把傻妞抓去梳頭,小墨則把燉好的中藥端去給牛大喝,之後又忙著準備早飯。小月給傻妞梳好頭之後本想過來幫忙做早飯,小墨卻心疼小月,不讓她做,把她趕一邊了。不多時,蘇顏便從田地裏頭回來了,聞見香噴噴的味道,詫異地問:“小墨,我們今天改善夥食了?”

蘇顏自然明白小墨殺山雞是為了誰,肯定是為了給小月補身子,其實她也瞧得出來,對於小月被拐走的事,小墨一直心裏有愧,覺得小月會被人拐走,是因為他沒照顧好。小墨這孩子,責任心強得很,有做好男人的潛質。

“是啊,山雞哦,很香的。”小墨忙活著,“地裏頭怎麽樣,那些苗有沒有活過來?”

“哪有那麽好的事兒。”真要是活過來,蘇顏肯定再也淡定不了了,一定立馬請個什麽薩滿法師之類的來抓鬼,“娘親想了想,決定不種那幾塊地了,就由著它荒著吧。不過稻子田要記得去看看,引點水進去,今年稻子的長勢很好,應該會有個好收成的。”

本來還打算養豬來著,但計劃沒有變化快,豬食都沒有,還養什麽豬。反正現在要和穆掌櫃弄酒樓,索性就把手頭的事情都擱置,兩頭兼顧的話確實有點難,也不能為了那幾畝地,天天讓兩個孩子和傻妞下地,怪心酸的。

“知道了,我會去的。荒著就荒著吧,娘親好好開酒樓,多賺點錢就是了。”對於蘇顏的任何決定,小墨永遠無條件讚同。

蘇顏笑了笑,賺錢賺錢,隻要有了錢,啥事都好辦。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吃過早飯,蘇顏讓小墨燒了一大鍋水,給牛大洗了身子,和傻妞兩個一起將牛大抬到院子裏曬曬太陽。家裏頭有蘇顏在,小墨便帶著小月和傻妞出去割兔草去了。

“大哥,曬著太陽是不是舒服很多?”蘇顏陪著牛大在院子裏坐著,找了一家子穿破的衣服,趁著這點空閑時間給補補。

牛大裹著褥子靠在大椅子上,瘦得皮包骨頭,眼神也不如往日有神采,木然地瞧著天說道:“我還真是有好些日子沒見著太陽了。”

說起這個,蘇顏覺著蠻對不住牛大的,其實她該多抽點時間陪陪牛大的,牛大身體本就不好,自己一個人在屋裏也悶,對他的病也沒啥好處。

“都怪我,成天瞎忙活,都沒抽空多抬你出來曬曬。”

“這咋能怪你,你一天到晚夠忙的了。”牛大哪裏會怪蘇顏,感激她才是,若是沒有她在,這個家哪裏還像個家,小月和傻妞都不知道怎麽活。牛大也就是因著無法動彈,若是能動,他都想早早死了去,免得拖累一家子。

最近一個月,牛大總是會夢見他死去的爹娘,夢見他們叫著他的名字,要帶他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村裏頭的老人曾說過,夢見死去的人來找自己,那應該是陽壽盡了,牛大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他想,他大約是要去了。可這些話他又不敢同蘇顏說,就怕蘇顏憂心。

按理說,人要去的時候,總想著要把自己放不下的東西托付給人,而牛大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月和傻妞,可他並未開口向蘇顏說。畢竟住一起五年了,蘇顏是啥樣的人,牛大是明白的,他曉得,不用他說,蘇顏也會好好照顧小月和傻妞的。

他唯一覺得不安的就是,這輩子欠蘇顏太多了太多,太對不住她了。

牛大瞧著蘇顏悠悠緩緩地說道:“蘇顏,我聽小月說,昨天林秀才幫著找小月來著,是麽?”

“嗯。”蘇顏點點頭。

“這林秀才還真是個熱心腸,對你也好,要是林秀才再和你提親事,你就別推了,總歸是個讀書人,難說以後他做了官老爺,你就是官夫人,日子就不用這麽辛苦了。”牛大輕輕地說著,他是真瞧著林書翰好,林書翰也不計較蘇顏有孩子,那兩人走一塊也是好的。

“什麽官夫人不官夫人的,我還真沒指望過。我和他的事兒,慢慢再說唄。”昨天柳惜弱和沈鶴才來找過她,他們到底會不會把她活著的事兒告訴身體主人的丈夫還不一定呢,她可不能在尚未確定的時候讓林書翰攪和進來,阻了林書翰的前程。

蘇顏和牛大閑聊著,不時地說些鎮上遇到的趣事給牛大聽,一個下午過得樂融融的。快到做晚飯的時候,小墨他們回來了。小墨和傻妞一人背了一大簍草,小月則甩手跟著,她家小墨哥哥真把她當病人看了,啥也不讓她做。小墨給馬吃了些草,又給兔子丟了些。

小墨他們前腳剛進,楊氏後腳也提著一籃子菜來了,裏麵還有六個雞蛋,說是給小月壓壓驚補補身子。前日她去了娘家,今兒早上才回來的,一聽小月出了這事,趕緊就來瞧了。

瞧見那一大匹馬,驚了半晌:“蘇顏,你還真會騎馬啊,金水跟我說我還不信呢。”

“會騎點,可沒你家金水騎得好。”

自家丈夫被誇,楊氏自然直樂嗬,轉頭問牛大身體可好些了,牛大回了說:“好多了。”

眼見日頭偏西,院裏開始有些涼了,蘇顏叫了傻妞來,先把牛大送回了屋,這才拉楊氏坐下。楊氏瞧著牛三家的院子,和蘇顏嘀咕道:“昨晚你出來瞅了吧,我聽金水說,盧氏也不曉得半夜裏頭見了啥古怪東西,生生給嚇病了,那牛三也真狠得下心,居然不給盧氏請大夫瞧瞧,一大早上就去鎮上了,估摸著又去賭了。”

蘇顏是知道盧氏被嚇病了的,去田地裏遇著人,人家就跟她說了,話裏話外聽著的意思就是,其實盧氏也挺可憐的,讓蘇顏就不要因小月的事兒同她計較了,她笑著應了聲。不過,她倒是真不知道牛三居然又去賭錢,真是的,還嫌家裏欠的債不夠多啊。

“這牛二牛三,前兩年都挺肯幹的,這兩年怎麽就變了,一個好色一個好賭,是打算把前些年賺來的家底都給敗光麽。”蘇顏嘖嘖地咂著嘴,不停地搖頭。

“是啊,以前我看著這兩兄弟也挺老實的。”楊氏也不曉得人咋會變得這麽快,“對了,昨兒金水回來跟我說,你好像認識啥沈將軍,還有他夫人,有這回事兒呀?你們是不是以前就認識了?”

楊氏是地地道道的鄉下人,什麽將軍小姐之類的,離她的生活太遠了,也就是聽著金水一說,關心蘇顏來著。

蘇顏也不瞞著她:“嗯,他們認識我,我是不太記得他們,昨兒也是因著要找小月,這才請他們幫忙,不然我也是不大樂意搭理他們的。”

“為啥?你不想弄明白自己以前是啥人啊?”

“不想。”蘇顏一副拒絕的模樣,“總覺得我以前的日子應該是沒現在過得稱心,而且我打聽過了,我也沒爹沒娘,不用盡孝,回去做什麽。他們都以為我死了,那我就讓他們幹脆徹底當我死了就是了,省得我回去還鬧心,保不準人家還說我詐屍還魂,是鬼怪也不一定呢。”

“那你不想見見你丈夫啊?”

“見他做什麽?給自己添堵啊,那小妾說不定都能排成一條街了。”

也是,五年了,蘇顏的丈夫哪能不重新娶一個,楊氏想了想,覺著蘇顏說得也對。

蘇顏拉了楊氏的手,低聲說道:“這事兒你可不能跟人說啊,不然又要惹多少閑話了,我可還想在月牙灣過下去呢。”

“我曉得,定不會跟人亂說的,放心。”楊氏倒不是那種會亂傳的人,蘇顏敢告訴她,也是相信楊氏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