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柏不常在這一片活動,誇下海口說要帶這一老一少認路,結果自己都認不全,搞到最後

還差點迷路,好在他還記得自家小區的名字,最後打了個車才回了家。

溫柏幫小北買了不少參考書和文具,幫老太太和小北各買了幾身衣服和鞋子,兩個推脫著

,說什麽都不要,溫柏說就這一次,就當送給他們的禮物,以後再也不買了,兩人才收下,逛

到最後,倒是沒給自己買什麽。溫柏平時穿得低調,要不是那張臉和那周身的氣質,誰能認出

他是藝人。

第二天一早溫柏起床的時候,老太太已經做好了早飯,小米粥、綠豆湯、現蒸的包子和花

卷,還有鍋貼和油餅,溫柏早晨不愛吃那些牛奶咖啡麵包火腿之類的玩意兒,就好這一口傳統

早點,吃得那叫一個爽快,和小北兩個老爺們幹完了一桌子早飯,把老太太哄得合不攏嘴。

吃完早點,溫柏說他今天就要回劇組,再回來的時候可能就要到月底了,到時候回來了帶

他們祖孫兩個去看演唱會。老太太連忙囑咐他在外當心身體,然後又用保鮮盒裝了幾樣她自己

做的小菜讓溫柏帶去劇組吃,溫柏爽快地都拿著了。

到了樓下,不見周奇的車,卻見熟悉的奧迪車停在樓下,蔣淩正站在車前,見他下來,連

忙拉開後車門,秦賀從車裏走下來。

“你怎麽過來了”溫柏走過去。

秦賀看一眼他手裏拎著的一摞保鮮盒,“老太太做的”

溫柏拎起來笑笑,“是啊,老太太一片心意,讓我到劇組加餐。”

“劇組的飯菜不滿意 ”秦賀問。

“不,很滿意。”溫柏道,“我說你們美星給劇組投了多少錢,我就從來沒見哪個劇組的

飯菜能這麽高檔的。”

“你還進過別的劇組”秦賀抓住了這句話的重點。

“新聞裏不都有嗎,”溫柏麵不改色,“網上到處都是扒劇組盒飯的帖子,我當然看過。

“嗯。”秦賀接過他手裏的保鮮盒,轉身往車裏去,“上車吧,送你去劇組。”

溫柏很輕地,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心差點跳出喉嚨口,太險了,剛才要是真說漏嘴了,

他該怎麽解釋說自己根本不是溫柏,隻是一縷冤死的幽魂,占據了這個叫做溫柏的男人的身

體而得到了重生嗎秦大佬就算不被嚇死,也會把他當成神經病吧。

車裏,秦賀明顯感覺到溫柏的情緒有些低落,卻想不出原因,他捏了捏他垂在身旁的手,

“怎麽了”

“嗯 ”溫柏茫然回頭。

“不舒服”

溫柏揉了揉額頭,“沒事,可能昨晚沒睡好,對了,蔣淩,拐一下秀園,我幫孫導取點東

西。”

車子在秀園大門口停下,溫柏給孫集打了個電話,孫集又給家裏打了電話,十分鍾後,一

個二十來歲的女孩走出小區大門,一身短外套牛仔褲,清爽不施脂粉,一頭深棕色卷曲短發讓

她有種既純真又嫵媚的氣息。她手裏拎著一個小號行李袋,站在原地東張西望,溫柏下了車朝

她走過去,女該看到他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溫柏”

“你好。”溫柏站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衝她點了點。

“你好,聽我爸說你在拍他導的戲,這是我媽給我爸捎的東西,麻煩你了。”女孩把手裏

的行李袋遞過去,說話幹淨利落。

溫柏接過去,道:“我隻是順便,沒什麽麻煩的。”

東西送到了,女孩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溫柏也不好意思先走。女孩突然拿出手機,對他道

:“我挺喜歡你的,和我合張影吧。”

早上小區門口沒什麽人,溫柏欣然答應。

女孩沒有像別的粉絲一樣習慣性用自拍,而是要求拍全身,她左右看了看,一眼看到靠在

車邊抱著胳膊看風景的秦賀,道:“先生,能麻煩你幫我們拍張照片嗎”

秦賀用手指反指著自己,張著嘴無聲問道,“我”

溫柏在邊上笑得腸子都要打結了,秦大佬恐怕這輩子第一次被人差遣做這種事吧。

“叔叔,麻煩你幫我們拍張照好嗎 ”女孩可能覺得叫先生不夠誠意,換了個稱呼。

秦賀無奈地低頭笑出了聲,然後拍拍手,走過來接過女孩手裏的手機,“來,擺好造型。

女孩拉著溫柏在秦賀麵前站定,親密地挽著他的手臂,衝秦賀喊道:“叔叔,拍好看一點

哦”

溫柏現在可以確定,女孩是故意的了。

秦賀拿著她那鑲著水鑽的手機,哢哢哢拍了好幾張,道:“夠不夠,要不要換個造型”

女孩把溫柏的手拽過來搭在自己肩上,“叔叔,多拍幾張別客氣,我手機裏多的是內存。

秦賀聽話地哢哢哢又拍了好幾張,“夠了嗎”

“不夠。”女孩又準備變換造型。

“等等,”溫柏退開兩步,突然道,“等等等等。”

女孩疑惑地看著他,“怎麽了,再拍幾張就結束了,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的。”

“你們兩個是不是認識 ”溫柏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噗嗤 ”女孩笑出聲來,“你終於發現啦”

“真的認識 ”溫柏驚奇地看向秦賀。

秦賀聳了聳肩,笑著點點頭,對女孩道:“什麽時候回的國”

“上周。”女孩從秦賀手裏拿回手機,“我媽還讓我最近去找你,沒想到秦叔自己就來了

“行,我們就先走了,找我提前給我打電話,知道我手機號嗎 ”秦賀朝她伸手。

女孩把手機又遞給他,秦賀在上麵按了幾下又還給她,女孩存了,衝他擺了擺手,又對溫

柏道:“嘿,我挺喜歡你的,拍戲加油,你會紅的。”

“借你吉言。”

“你真是他叔啊”路上,溫柏問秦賀。

“是啊,千真萬確,她媽是我姐姐。”秦賀道。

“那也該叫舅舅,怎麽叫叔叔”

“不是親姐弟,”秦賀道,“當年我在外流浪那兩年,他媽幫過我的忙,就認做了姐弟,

平時沒什麽往來,有事通個電話,這件事連孫集都不知道。她叫我一聲秦叔顯得親,叫舅舅太

土了。”

“原來如此。”溫柏了然,這麽說來,孫集的愛人也算是秦賀的恩人。

“小丫頭叫孫若琳,在國外修的戲劇表演專業,這次回國想在國內出道,她媽讓她到美星

實習。”秦賀道道。

“孫導有自己的工作室,為什麽不直接在孫導的工作室出道 ”溫柏問道。

“小丫頭心高氣傲,”秦賀道,“靠父輩的蔭蔽固然走得穩當,卻沒有成就感,我能理解

她。”

“嗯。”溫柏也能理解。

車子開出去一個多小時了,溫柏突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周奇呢 ”從家裏出來就沒看

到他,腦子裏一直想著別的事情,差點把他給忘了。

“我讓他先去z市等著了。”專注開車的蔣淩替秦賀答道。

“這小子,”溫柏嘟囔,“吃裏扒外。”

秦賀在一邊笑得愉悅。

車子在z市賓館門口停下,溫柏下了車,秦賀沒有停留,招了招手直接走了。

這個時間劇組已經開工了,溫柏把行李放進房間,直接去了拍攝現場,今天正在拍的是成

濤林和楚方洲的戲份。

周家河被帶回去後,又被警察傳喚到警局為江城殺害譚敏作證。他們在周家河家找到了拍

攝到的視頻作為物證,當譚卿詢問他這份證據的真實性時,周家河卻閉口不談,無論譚卿怎麽

問,他從頭至尾一直低著頭保持沉默。

“家河,你和小敏十幾年同學,你就忍心看著她這麽被殺害,凶手死了就一了百了 ”譚

卿痛心疾首。

周家河依舊無動於衷,他已經像一座雕像一樣坐了近一個小時了,譚卿快要崩潰。

“周家河,你抬頭看看我啊你看看我這個可憐的父親,我就小敏這一個女兒啊你

怎麽忍心,怎麽忍心啊 ”譚卿一拳捶在周家河麵前的桌上,黑色的曈眸染上蛛網狀血絲,

他已經好幾天沒睡過覺了,他想為女兒報仇,同時也想掩蓋當年因自己的一時貪欲犯下的大錯

“可憐嗬嗬”

周家河嘴唇動了動,說出了兩句話,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譚卿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麽周家河,你說什麽 ”譚卿突然激動起來,他伸出手去推周家河的肩膀。

“我說,你不可憐,可憐的是小敏。”周家河緩緩抬起來,盯著譚卿,眼神無波無瀾,卻

仿佛已經看透一切,根本不像一個十七歲少年的眼神。

譚卿渾身一抖,“周家河”

周家河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神情中像是冷笑,像是嘲諷,亦或是憐憫、悲痛、怨恨他

說:“譚叔叔,有你這樣的父親,是小敏的悲哀,希望天堂一切安好,希望來生她能遇到一個

好父親。”

譚卿不敢置信,他簡直不敢相信,他處心積慮,以為掩蓋了所有的時候,周家河的話就像

在平靜河麵上投下的一顆巨石,激起河泥無數。

作者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