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榕從電腦後方抬起頭指了指排隊的人微微一笑:“你先在旁邊休息一下, 我這會兒有點忙,一會兒再和你詳談行麽?”

他並不是要怠慢潘攀,而是這會兒真的有點忙。三十多頭狼淨肉有好幾千斤, 就憑他們幾個人, 確實有點忙不過來。

潘攀點了點頭:“您先忙。”然後悄悄退下了。

天色越來越暗,活動中心隻有一盞燈亮著。這盞活動燈掛在分肉的方桌上方,靠著從汽車上的蓄電池照明。燈泡功率小,燈光顏色昏黃,加上周圍人影攢動,晃得江榕眼睛有些發花。

不過能有燈光照明已經很不錯了,大部分人隻能身處在黑暗中。為了節省用電, 關紹他們在一邊點燃了火堆借著火光清理狼肉。

天氣本來就熱,加上火光一炙烤,狼肉的腥臊味特別重, 引來了很多蒼蠅蚊子。可憐關紹傷勢未愈,還得被蚊子吸血。

這時突然有一道明亮的光穿透人群照到了方桌上,江榕順勢看去,隻見方桌前的廣場上立起了一盞明亮的“路燈”。說是路燈,其實隻是用竹竿支起了一個大燈泡。那燈泡怪模怪樣, 樣式倒是不常見。不過燈泡功率大顏色也好, 照亮的範圍很大。

燈泡微微晃動著, 江榕眯眼看去, 就見潘攀站在“路燈”下, 看樣子這盞燈是潘攀點亮的。讓光柱能充分照到剝狼皮和賣肉的方桌上, 潘攀用一隻手微調著燈泡的方向。他麵色嚴肅又認真, 沒一會兒就找到了最佳角度。

有了足夠的光源, 眾人做事的速度和效率大大提升。人群看到了光, 氣氛活躍了起來。

忙碌了一陣後,江榕終於能喘口氣了。他從籮筐中取了兩瓶水走向了潘攀,靠近之後他才發現,原來頭頂的燈泡來自潘攀的電瓶車。難怪燈泡的樣式怪怪的,原來它之前鑲嵌在電瓶車前方。

細細的電線連著燈泡和電瓶車蓄電池,想不到潘攀竟然能用電瓶車組建這麽厲害的照明設備。江榕觀察後忍不住誇獎道:“真不錯。”

潘攀含蓄地笑了:“我爸是個電工,看他做事的時候學了一些。”

江榕將礦泉水瓶擰開遞給了潘攀:“很厲害。”

潘攀接過帶著冰碴子的礦泉水,他淺淺抿了一口水後,又將瓶蓋蓋上了。他站直身體,“江榕,我想加入你們的團隊。”

在來活動中心之前,潘攀心裏不斷地打著鼓,他大概知道江榕他們特意喚自己來是為了什麽。潘曉全那個蠢貨一定把他有異能的消息透露給了江榕他們,要不然江榕一行為什麽隻找自己?他滿腦子隻想著怎麽才能保全自己,怎麽才能和他們劃清界限。

可是到了這裏,看到江榕一行後,他的想法快速地改變了。

現在外頭很混亂,有些異能者仗著自己有些能力瘋狂圈地搶物資。而江榕他們沒有,他們明明可以聯合起來橫掃周圍的村落,搶奪大量的物資。可是他們非但沒有這麽做,反而將自己辛苦獵到的狼肉分給普通人。

現在的肉有多精貴大家都知道,江榕他們沒有伺機壓榨村民,他們定下的兌換標準甚至和大危機之前差不多。

到了這裏之後,他在大家臉上看到了久違的笑容和期待,不安的心漸漸放鬆下來。

見到江榕並和他聊了幾句之後,潘攀之前的想法開始動搖。他想他對其他異能者的防備太深了,或許並不是所有的異能者都是野心家,總有人想要過太平日子。

在潘攀對著湯碗的那段時間裏,他一直在掙紮猶豫,想著自己要不要改變初衷。就在那時候,他遇到了江榕家的寶寶。

那是個沒有異能,被養得很好的孩子,他乖巧可愛聽話,即便是平時不喜歡小孩的潘攀也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就是那幾眼,讓江小恒注意到了潘攀的存在。他關切地問了潘攀的傷口疼不疼,並從兜兜裏掏出了薄荷糖請自己吃。

隻是和寶寶說了幾句話,潘攀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家風家教能反應一個人的人品,潘攀相信能養出這樣寶寶的人不會是壞人。

江榕喝了幾口水後開口了:“其實我們暫時還沒有團隊。不過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很歡迎。”他不喜歡拐彎抹角,潘攀能這麽主動讓他很滿意。

潘攀正色道:“不過我得和你說清楚,我的投奔是有條件的。”

江榕點了點頭:“你說。”

潘攀道:“我要帶著我媽一起加入。當然,我媽媽不需要你們照顧,她平時可以住在自己家裏。但是如果我和你們一起出去,我媽得呆在安全的地方。”

他觀察了和江榕他們在一起的普通人,他們麵色紅潤衣衫幹淨整潔,一定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他希望自己的媽媽也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如果江榕他們不能接受,他會立刻轉身走人。他不希望自己在前麵搏命的時候,媽媽還身處在危險中。

江榕點點頭:“好。”他能理解潘攀的心情,他出去做事的時候,也會安頓好兒子。頓了頓之後他說道:“如果以後我們一起出去,你媽媽會和我兒子還有楚強父母在一起。你覺得怎麽樣?”

潘攀鬆了一口氣,青澀的臉上出現了笑容:“老大,以後我聽你指揮。”

江榕:!!!

這聲老大來得太突然,江榕感覺自己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委婉道:“要不,你換個稱呼?”

潘攀思考了一陣後爽快的點了點頭:“江哥!”

江榕:……

夜半時分,潘攀的小電驢電量耗盡,活動中心中又隻剩下了搖曳的火光。不過現在狼肉已經分光了,活動中心隻剩下收尾的幾人。

江榕錘了錘酸痛的肩膀:“總算結束了。”下次要是還要分肉,他一定得多找點人分擔工作量。要是再這麽搞下去,誰扛得住啊?

關紹坐在一邊的台階上一連喝了大半壺水:“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知道了。”

胡賀楚忙活了好幾個小時,現在站都站不起來了,他低著頭坐在台階上,雙手微微顫抖著。江榕遞給胡賀楚一瓶礦泉水:“小胡別急,等楚強回來了就送你回去。”

說話間活動中心外傳來了皮卡的聲音,沒一會兒楚強開著皮卡進入了停車場。今天他忙著運貨卸貨跑來跑去,幸虧他體能好,不然早就累趴下了。

楚強從皮卡上跳下,他招呼潘攀和胡賀楚:“走吧,我把你們送回去。”

這時候潘攀才想起了今天來活動中心的主要任務,他還有個不省心的堂弟被扣著呢。

潘曉全被五花大綁關了好幾個小時,看到潘攀的時候,他嚇得涕淚橫流身體抖成篩糠。忽明忽暗的火光在映在潘攀臉上,他麵無表情看了潘曉全一眼,“滾上去。”

潘曉全嚇得一激靈,連滾帶爬往皮卡的後備箱裏爬去。

看到這一幕江榕隻覺得不可思議,明明潘攀給他的感覺像是個受氣包,為什麽潘曉全會這麽害怕他?不過別人家的家事,他不方便多打聽。

處理好了潘曉全後,潘攀轉身對著江榕鞠了一躬:“江哥,今天謝謝你。今晚我會處理好家裏的事,明天下午我會準時來報道。”

江榕微微頷首:“好,路上注意安全。”

皮卡開出去之後,江榕和關紹並肩向著楚強家走去,該去接兩個兒子回家了。忙活了一整晚,江榕和關紹兩身上的味道不太好聞。尤其是關紹,一身的血汙味道,還沒靠近村子就引得村裏的狗狂叫起來。

關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嫌棄道:“我臭了。”

江榕笑道:“一會兒去強子家先洗個澡,正好春蘭姐是醫生,還能幫忙看看你的傷口。”

沒多久兩人就到了楚強家,隻見院內院外燈火通明。楚伯父他們正在加班加點把今天兌換到的物資按照品類分開存放。院子內外滿是貨物,都快放不下了。

看到江榕進門,楚伯父立刻迎了上來:“小榕啊,你來得正好,你看看這些東西該往哪裏放啊?”東西太多,他家空餘的房間已經堆滿了。實在沒有地方堆放了。

江榕思忖了片刻,看來得倉庫建設迫在眉睫,“李叔李嬸家還有地方能放東西嗎?”

李叔愣住了,他遲疑道:“空房間倒是多……就是小榕,你放心把東西放在我們家嗎?”物資多貴重啊,要是弄丟了,他和老伴兒怎麽向江榕交代?

江榕笑道:“有什麽不放心的?這不是還有虎子嗎?再說了,東西兌換來就是用的,你和李嬸需要什麽,直接從裏麵拿就行了。”

李叔李嬸眼眶又紅了:“小榕你放心,我們一定看好你的東西。”

看著滿院子的物資,江榕歎了一聲:“要是有個空間係異能者就好了。”

囤貨的時候他就在羨慕空間係異能者,隨身空間輕巧不占地方,收取東西無比方便。一個空間異能者就相當於一間大型百貨超市,可惜這樣的異能者可遇不可求啊。

江榕隻是無意感歎一句,他沒注意到院中正在整理物資的王春蘭母女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

等關紹洗漱完上好藥後,江榕便和他抱著熟睡的孩子準備回家了。這時門口傳來了皮卡喇叭聲,楚強抱著一個人衝進了家門:“春蘭姐,你快來看看!”

江榕一眼掃去,沒看清那人的臉,但是他看到了一條染血的淡綠色裙子。

是阮寒玉!

江榕心往下一沉,看來真被他說中了,有人打劫了阮寒玉。他和關紹對視一眼,兩人快速折返向著客廳的方向走去。

阮寒玉麵色雪白躺在了沙發上,離開時還害羞善良的姑娘此刻雙目緊閉,臉頰紅腫脖子上滿是淤青。那條好看的綠裙子殘破,上麵噴濺著暗紅色的血漬。

王春蘭在沙發前拉起了一片布,阻隔了眾人的目光。

楚強站在廊簷下,他麵色青黑:“剛我送潘攀他們去五村,回來的時候從六村路過。看到阮家大門大開,當時我心裏咯噔一下,覺得肯定出事了。”

之前江榕本想讓阮寒玉和潘攀他們一起回去,沒想到潘攀留下來了。楚強便單獨送阮寒玉出去,順便將她兌換出去的剩餘19袋貓砂拿回來。

阮家就在六村前排,楚強搬好了貓砂之後特意關照阮寒玉,讓她關好門窗注意安全。

確認阮寒玉關好門,他才安心離開。可是沒過幾個小時,當他再度從阮家門口路過時,卻發現大門敞開著。楚強腦海中警鈴大作,覺得一定出事了。

等他衝進阮家大門時,發現阮家客廳裏躺著五具屍體,血液染紅了半個客廳。楚強在客廳的角落找到了躺在地上的阮寒玉,探了探她的脈搏和呼吸之後發現她還有氣,於是趕緊帶她回來。

楚強恨聲道:“那幾個死掉的是附近村子的人,平日裏遊手好閑,估計聽說阮寒玉換了不少肉,盯上她了。那幾個畜生……”

如果隻是搶肉,楚強不會說什麽。但是如果對姑娘下手,這就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說話間,王春蘭從布簾後方走了出來,她眼眶泛紅,“人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軟組織多處挫傷。”

同為女人,王春蘭能理解女性的柔弱和遭遇暴力時的無助。給阮寒玉做檢查時,她的雙手都在顫抖。她無法想象這事如果發生在蕾蕾身上,她會是什麽心情。她隻知道看到阮寒玉身上的傷,她心痛得無法呼吸。

楚強聲音顫抖:“那些畜生……糟蹋她了嗎?”

聞言王春蘭唇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絲寬慰的笑容:“小姑娘很幸運,沒被糟蹋。”

得知結果,在場的人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那群畜生沒有給阮寒玉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這時布簾子後麵傳出了尖叫聲,阮寒玉終於醒了過來。王春蘭和楚伯母連忙掀開簾子跑了進去:“你別怕,你已經安全了。”

在剛剛過去的這幾個小時裏,阮寒玉做了一場噩夢。楚強離開之後,她便關好門窗專心處理起肉來。她家沒有電,兌換回來的肉必須趕緊處理好,不然很容易壞。

就在肉快要煮熟的時候,她聽到了院中傳來了撬門聲。大危機之前的院門連小賊都能輕鬆捅開,沒幾下院門就被人打開了。五個男人破門而入,阮寒玉試圖躲藏,可是她家就那麽大,沒一會兒她就被人從櫃子裏麵拽了出來。

這是一場災難,阮寒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就算她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他。絕望中阮寒玉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她好恨,恨這些闖入她家的壞人,恨無力反抗的自己。

快要昏過去之前,整個客廳快速亮了一下,隨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意識到自己安全之後,阮寒玉放聲大哭。她是個社恐,平日裏連大聲說話都不會,沒想到會遭遇這麽可怕的事。她抱著王春蘭哭得太慘,似乎要將滿心的委屈都宣泄出來。

這是好事,能哭出來總比哭不出來好。上輩子江榕曾經親眼看到被侵害的姑娘選擇了輕生,阮寒玉能哭出來就證明她還知道害怕。

突然間關紹輕輕戳了戳江榕的胳膊,示意他看沙發旁邊的小茶幾。

茶幾上有一隻水杯,水杯中盛著半杯水,水杯上附著著一層白色的東西。隨著阮寒玉哭泣,那層白色的東西在快速堆疊。

趁著眾人不備,江榕端起水杯看了看,隨著手指輕刮,指尖出現了一層白色的冰霜。感受到人的體溫,冰霜快速融化。

江榕驚訝和關紹對視,這是……冰係異能者?

*

阮寒玉這種情況,顯然不能繼續住在家裏了。既然楚強把她帶回到家裏,她今天隻能住在楚強家了。

家裏多餘的房間都被物資占據了,現在又多了個姑娘,楚強隻能讓出了自己的房間。今晚以及接下來幾天,他隻能去江榕家睡覺了。

走在路上,楚強還沒有放棄思考:“小江,你說到底是誰救了阮寒玉啊?”

他到阮家的時候,除了死人和阮寒玉之外可沒看到其他人。那幾個人死相淒慘,每個人胸腹位置都被利刃洞穿數十下,血都快流光了。

阮寒玉自己都說了,她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對方是五個大男人,就算她用盡全力,也不是其中一人的對手。更別說她那時候都快被人打暈了,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就算給她一把刀,她也沒力氣握住。

楚強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阮寒玉幹的,我沒找到凶器。如果是其他人做的,又會是誰呢?”

關紹抱著江浩走在前麵,聽楚強這麽說了之後,他反問了一句:“你有沒有發現,你家溫度有點不一樣?”

楚強愣了一下:“溫度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了?現在熱得快要爆了,他們家為了省電隻敢開幾個小時的空調。

江榕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了驚喜的光。水係異能者已經很厲害了,更別水係中的王者冰係異能者。

能在炙熱的空氣中抽取水份將其凝結成冰,並且準確將冰棱送進凶手胸膛……阮寒玉的異能非常可怕。

這樣的異能者,他想邀請她加入到他的異能小隊中來。

不過阮寒玉今天受了驚嚇,得緩上好幾天。這事不著急,可以等她恢複之後慢慢說。

當一群人穿過果園時,楚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嘿,小江,你一定想不到我剛剛送潘攀回家時看到了什麽。”本來他回家就想告訴江榕,可沒想到除了阮寒玉的事,他現在才想起來。

江榕應道:“嗯?什麽事?”

楚強繪聲繪色地開始八卦。

當皮卡在潘攀家門口剛停穩,門內就撲過來一個老太太。不等楚強打開車門,老太太就抹著眼淚心肝肉的喊起來了。而聽到老太太的聲音,潘曉全嗷嗷直哭:“奶奶,他們虐待我。”

這一哭不要緊,院子裏麵走出來七八個人,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走到後備箱附近,七手八腳攙扶著潘曉全從車上走下來。一時間哭喊聲此起彼伏,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在辦白事。

楚強側頭看了看潘攀:“這什麽情況啊?”

潘攀諷刺笑了一聲:“繼父那邊的親戚。”

如果說潘攀是媽媽帶來的拖油瓶的話,那潘曉全就是潘家十幾口人殷切期盼的金孫。潘攀從記事起就被家裏的長輩告知,他身上沒有潘家的血,不能和潘曉全相提並論。

接到潘曉全被異能者扣下的消息,這群親戚就聚集到了他們家。明明是潘曉全偷走了不完全的電路板拿去兌換惹惱了異能者,這群親戚卻能顛倒黑白,說罪魁禍首是他,要不是他去外麵找了這些電路板,潘曉全到哪裏去偷?

在親戚們的指責下,潘攀隻能騎著小電驢去領人。

現在人領回來了,沒想到這群人還能繼續挑錯:“你是怎麽搞的?去了四五個小時。”“為什麽沒照顧好小全?竟然讓小全坐在後備箱裏麵回來。”

見到這麽顛倒黑白的一幕,楚強直接驚到了。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一家子,他開眼了。

楚強為人仗義,潘攀現在是他的隊友,他當然要關照他。於是他壓低聲音問道:“小潘,需要哥給你出頭嗎?”異能者的身份很好用,有時候一句話就能讓這群人閉嘴。

潘攀感激看向楚強,語氣卻很堅定:“強哥,有些事得自己解決。”說著他打開車門,艱難地下了車。

人群簇擁著潘曉全向著院子走去,隻有潘攀的母親逆著人群迎向了潘攀:“小攀,你沒事吧。”

潘攀笑道:“媽,你別擔心,我沒事。”

潘攀的母親幹癟憔悴,一雙眼睛又紅又腫:“怨我,要不是我想不開,你也不要和異能者打交道。媽想明白了,媽和你走,苦一點累一點沒事,咱不受這種氣了。”

潘攀伸手擦了擦母親的眼角,他從衣兜中掏出了半瓶礦泉水遞給母親:“媽,我們哪裏都不去,這是我們的家,該滾的是他們。你放心,今天之後他們再也不敢對我們指手畫腳了。”

潘攀母子低聲說話的時候,院中傳出了驚叫和怒罵聲:“拖油瓶你滾進來!我孫子身上怎麽又青又紫?”

潘攀輕聲道:“你就在院外,一會兒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你都不要進去。”

潘媽媽想拉住兒子,“小攀你回來,別和他們起爭執,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然而潘攀速度很快,他進了院子還順手反鎖上了院門,潘媽媽隻能站在院外幹著急。

看潘媽媽焦慮萬分,楚強忍不住開口了:“阿姨,您別擔心,潘攀比您想得厲害。”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潘攀作為一個異能者為什麽會對普通人忍氣吞聲。剛剛來的路上,他和潘攀閑談了幾句知道了原因:原來潘攀之前並不想暴露自己異能者的身份。

這個傻孩子覺得隻要自己不暴露異能者身份,就能避免和其他異能者打交道,能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異能者的異能不一定能藏住,有一次他出去找物資的時候用了異能,正好被潘曉全看到了。怕潘曉全暴露他的秘密,他便對他威逼了一番。正是因為這次威逼,潘曉全看到他時就像老鼠見了貓。

而潘家的那些親戚並不知道這事,他們以為潘攀和他媽媽隻是普通人。隻要趕走他們,就能順理成章霸占他們的家產和物資。

想到這段時間受到的氣,潘攀隻覺得自己傻透了。他輕笑一聲:“沒事,現在報仇也不晚。”

潘攀用單手在院牆上一拍,一股暗黃色的異能像電流一般順著院牆快速向著地下鑽去。地麵開始震動皸裂開來,黑黃色的泥土衝出了水泥地,在空中凝結成了兩隻高達三米的大手。

異能發動的時間很快,潘家的親戚根本來不及反應。一隻巨手向著院中叫囂的人狠狠拍去,躲閃不及時的人被重重拍倒在地,一時間骨頭斷裂和哀嚎聲此起彼伏。

潘攀站在另一隻巨手的掌心中俯瞰著狼狽逃竄的親戚,眼中的壓抑終於消散。

困擾了他這麽多年的責難聲終於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