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佳韻的婚禮儀式很倉促。
前後不過十幾分鍾的時間,能省略掉的步驟全部省略掉。
等到敬酒時,原本等在酒店外的司機忽然出現,覆在易景深耳邊小聲說了什麽。
易景深本就蹙著的眉心更緊了。
起身就要離開。
裴晨星想要跟上的時候司機走到她身邊,說如果她想等等再走的話可以留下來。
一會兒會有其他的車過來接她。
但裴晨星拒絕了。
說是婚宴,整個宴會廳沒一點喜慶的氛圍。
不止一雙眼睛在盯著她。
如果易景深走了,隻剩她留下,那些人一定會刨根問底問出個原因。
直到她承認她和易景深之間的關係很差才會罷休。
實在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見易景深馬上要出宴會廳了,她連忙起身跟著離開。
哪怕他不肯理她,她也必須要追出去把這場戲成功收個尾。
走出宴會廳,不遠處的衛生間走出兩個衣著華貴的夫人。
邊走邊議論著江家籌備的這場婚禮一點沒有結婚的喜慶氛圍。
裴晨星原本是沒心思聽的,可那兩人突然提到了裴家給裴佳韻準備的嫁妝。
裴父裴母手中半數的裴氏股權全部轉到了裴佳韻名下。
還有位於中心地段的一套平層兩套公寓,加上一輛最高配置的邁巴赫。
可以說是將大半的身家轉移到了裴佳韻的名下。
裴晨星腳步頓在那兒,沉重的怎麽都抬不起。
哪怕早有準備,真正見識到裴父裴母毫不心疼的往裴佳韻身上加持籌碼時心裏還是抽痛了一下。
她不是想要那些錢,即便裴父裴母給了她也不會原封不動的退回去。
隻是有點難過。
難過他們為裴佳韻考慮了那麽多,卻在她的婚禮上、那麽多賓客都在看著的情況下當眾撂臉色。
一點體麵都不願給她。
把她趕出家門的時候都沒有給她留出能住一夜酒店的錢。
她搬走後他們更是一個電話都沒有給她打過。
裴晨星知道他們這麽做是因為她不是他們親生的。
可過去二十幾年的相處難道不是真實存在過的嗎?
而且上一世的她已經在想方設法的彌補裴佳韻。
哪怕她和裴佳韻的身世調換不是她造成的。
還是擋不住裴家人將一切怪在了她身上。
上一世是這樣,這一世也是這樣。
她不敢想上一世的裴父裴母在得知她的死訊時會是什麽反應。
是不是和裴佳韻一樣,怨恨她搶走了原本屬於裴佳韻的生活。
覺得她該死。
鼻尖一點點泛起酸意。
蔓延到眼眶。
眼前的一切都因為盈在眼眶的淚水變得模糊。
身前籠罩下一片陰影時,她吸著鼻子盡量控製好情緒抬頭去看。
在看到已經離開了的易景深又折返回了身前的時候情緒突然失控。
眼淚大顆大顆的砸了下來。
想要和易景深解釋卻哽咽的說不出話。
易景深什麽都沒說,掏出西裝口袋的手帕放到她掌心。
在她無措的胡亂去擦臉上的淚時又拿回了手帕。
幫著她擦掉眼角的淚。
“走吧。”
說著,易景深握住她的手,帶著她一起離開了酒店。
回來的路上裴晨星的情緒就已經平複的差不多了。
隻是不想說話。
害怕一開口,眼淚就比話先一步出現在了人前。
司機將她送回了易家。
易景深因為臨時有事還要去公司,並沒有跟著她上樓。
她不知道易景深特意去找了阿姨。
等到阿姨提著醫藥箱上來敲響了臥室門她才知道,易景深臨走之前特意去交代了阿姨注意她的情緒。
“少爺說您的手受傷了,嚴重不嚴重?”
裴晨星吸了吸鼻子,輕輕搖頭。
隻是夾了一下刮了一點點的皮,不特意去碰沒什麽感覺了,不需要包紮。
阿姨還是檢查了一下她的手。
給她貼了個創口貼。
貼完並沒有立刻離開。
而是問她需不需要心理醫生。
“少夫人別誤會,不是要讓您看病的意思,隻是覺得您情緒不好,和心理醫生聊聊天後會好很多。”
裴晨星還是拒絕了阿姨的提議。
在天台坐了好長時間,估摸著薑燦燦應該到家了後給薑燦燦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
“怎麽了,不會又要說想我了吧,我們可是昨天剛見過。”
裴晨星被薑燦燦的話逗笑。
壓抑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和薑燦燦聊了半個小時,裴晨星也徹底從糟糕的情緒走了出來。
情緒平複後,她也不理解那個時候為什麽會落淚。
明明早在上一世就接受了裴父裴母會區別對待的事實。
但還是沒忍住。
可能是上一世直到死都沒能找到宣泄口的情緒終於有了釋放的機會。
才會突然情緒失控。
可為什麽明明控製住了的情緒會在看到易景深那刻崩潰,她也不知道原因。
更不知道明明離開了的易景深為什麽會突然折返回來。
帶著她一起走。
不管怎麽說她還是要謝謝易景深。
如果沒有他,那條路她可能會走的更久一點。
看來管家在她剛搬進來時說的那句話是真的,易景深確實麵冷心熱。
看著天邊璀璨的晚霞,她暗暗告訴自己。
以後不要再為不值得的人和事落淚。
她隻允許自己情緒失控這麽一次。
哭過了就徹底和過去告別了。
接下來她要全新備賽,彌補上一世沒能完成的遺憾。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想到上一世的不久後她就經曆了那場讓她再也拿不了擊劍的意外。
忍不住擔憂意外會重演。
如果她注定要受傷,避開那個時間節點仔細防範能就躲得開嗎?
她不知道。
也沒人能給她答案。
隻能她自己謹慎一點更謹慎一點。
天色完全暗下來時,裴晨星去了樓下廚房。
親自下廚做了兩道菜。
和專業的廚師比不了,但對她來說也算是色香味具備。
是上一世的她最拿手的兩道菜。
算是給易景深道歉。
雖然不知道他突然生氣的真正原因,但她估計十有八九和她有關。
還是要拿出一點誠意。
她把做好的菜放到加熱餐桌上等著易景深回來。
等到天色徹底暗下來沒有一點光亮了都沒能等到。
猶豫著要不要給易景深打個電話的時候。
手機鈴聲先一步響了起來。
是個她不認識的陌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