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李氏咄咄逼人,沈弋冉臉沉了下來,抬頭看母親,她隻當看不見沈紜嫣的胡鬧。
反正,從來都這樣,習慣了。
沈母縱容,麵上不悅的同時,瞧出了沈弋冉的臉色不對。
沈紜嫣更加放肆,把自己在宋家收的氣也撒在她身上,陰陽怪氣道:“沒錯,我嫁去的沒有侯府的銀錢多,可你不一樣啊,什麽都不拿也就算了。你這給人當後娘,不拿東西還有臉回來!”
沈弋冉冷笑,“後娘怎麽了?至少我有勇氣去麵對和承擔,而有些人隻會在這裏說風涼話。”
“妹妹對我這個做後娘的身份如此不看重,莫非是覺得姨娘在沈家沒有過上好日子?”
沈弋冉接著補充道,目光隨即看向了沈李氏。
當年沈李氏也是嫁進來從妾做起來的,平日裏沒少苛待沈弋冉,後來有了沈紜嫣,則更是變本加厲。
沈李氏是後娘的出身,沈紜嫣這麽一說,沈李氏麵上沒有明說,心中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
“再者,妹妹嫁去了宋家當妾,日後妹夫若是娶了正妻。那不是還得把自己的孩子交給他人撫養,此舉與後娘又有何分別?”
沈弋冉再次補充道,眉色平淡地抿了一口茶水,清清嗓子。
“你、你……”,沈紜嫣憤憤,可也無言以對。
上輩子,沈弋冉即便知道沈李氏待她不善,仍然敬重她。
並疼愛沈紜嫣,把她當做嫡親的妹妹。
如今,她不會那麽傻了。
母女倆沒一個好人,她又何必自討苦吃呢?
沈弋冉的話無疑讓母女倆都被戳到肺管子,沈李氏直瞪瞪看著沈量,想要他出手。
奈何沈量好似飯桌上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一樣,連看都不看沈李氏一眼。
三個女子不對付,沈量不管教。
這可苦了宋齊召,他本就是新婿,不得沈李氏待見,沈量自也是瞧不上他。
甚至從跟著沈紜嫣進門開始,府內的仆人都沒幾個正眼看他的。
更別提喊他姑爺,宋齊召悶悶不樂,端起手邊的酒水一飲而盡。
沈弋冉看著他的動作,心中冷笑。
太傅府的酒向來隨著沈量的酒力,由仆人們親自釀製的。旁人喝下去,不僅覺得度數高,且極其容易醉。
宋齊召愛酒,愛女人,偏偏不勝酒力。
上輩子,沈弋冉可沒少為他擦屁股。
今日,沒想到還有這笑話可以看,沈弋冉嘴角的笑意更甚。
沈紜嫣瞧著一旁的宋齊召漲紅了臉,又想起近日來在宋家所遭受的委屈,她的眼淚說來就來。
沈紜嫣憤恨的看了一眼沈弋冉,起身去了後院。
沈李氏見自家女兒都走了,想要去追時,自然瞪了一眼沈弋冉。
好好的回門宴,她好沒來得及敲打新女婿就被沈弋冉給毀了。
日後這筆賬,她遲早要討回來!
人都走了,沈弋冉反而有了吃飯的興致,連帶著看眼前的餐食都有了胃口。
白梔極其有眼力見的布菜,宋齊召一杯接一杯,沈量臉黑如墨。
“今日是你回門的日子,我一個做父親的不便說你,日後切莫如此。否則傷了兩家的和氣,平白惹得人笑話。”
沈量此話說的冠冕堂皇。
他才走,沈弋冉嘴角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這就是她的好父親。
從來都沒有怪罪過沈紜嫣半句,處處都是她的不對。
沈弋冉自嘲一笑,隨即冷眼看向了宋齊召,此時他早已喝的人事不省,眼看著就要席地而躺。
白梔捂嘴輕笑,“這宋書生倒是有趣,頭一回上門竟還吃醉了。”
沈弋冉看了一眼,緩緩放下筷子,帶著白梔離開了沈家。
她如今已出嫁,沈家如何,沈紜嫣又如何。
紛紛不關她的事。
沈弋冉走了,另外一邊沈李氏好不容易將沈紜嫣給哄好了,又讓她拿了不少東西回宋家,好能撐撐麵子,叫宋周氏不敢再使喚她。
沈紜嫣明白了意思,打聽宋齊召的下落,這才知道他竟然還在前廳!
沈紜嫣怒氣衝衝尋了過來,便看到這樣的一幅畫麵。
桌上的酒碗,地上的碎瓷片,仰麵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爛醉的宋齊召,一本聖賢書書竟被他當作枕頭枕在頭下。
真是恨鐵不成鋼!
沈紜嫣狠狠把一袋食材丟在椅子上,崩潰地啜泣起來。
沈李氏更是麵黑如土。
可害怕沈量知道,沈李氏隻能匆匆安排人將沈紜嫣和宋齊召給送了回去。
一回到宋家,宋周氏就沒給二人好臉色。
從沈紜嫣踏進門開始就給了一記白眼,被她如此苛責。
沈紜嫣走進屋內後,當即忍不住哭了起來,她聲音壓得低,但蓯雲還是聽見了,急忙放下手中的活過來看看。
看見自家嬌生慣養的小姐此刻哭成個淚人,蓯雲心疼不已。
她低聲安慰,“小姐,你且莫哭了,小心哭壞了身子,到時候夫人心疼。”
有人安慰,沈紜嫣卻更加委屈,想到在沈家得到的寵愛和這段時間所受之氣,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她這哭聲讓門外的宋周氏給聽了去,當即一腳踢了進來。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我們宋家的福氣都快被你哭沒啦!”她厭煩地嗬斥道。
又看到宋齊召喝醉了酒,此時從床榻上翻了下來。
“哎,我的召兒呀,別躺在地上受了涼。”宋母把兒子從地上拉起扶到**。
見沈紜嫣還在一旁哭,也不知道搭把手,又說:“哭夠了就把屋裏收拾一下,要麽去給召兒煮醒酒湯!”
沈紜嫣無奈,領著蓯雲去了廚房。
無論如何,都隻是為了首輔夫人這個身份,忍!沈紜嫣在心裏發狠。
宋母厭惡地瞪著沈紜嫣的背影,“攤上這麽個兒媳婦……”
哪怕是個妾,都叫宋周氏不耐煩。
太傅千金又有什麽用,還不是個什麽事情都做不好,需要養著丫鬟的嬌小姐。
另一邊,沈弋冉從沈府才回來,薄老太君就著人將她叫了去。
沈弋冉不明所以,向著丫鬟弋打聽,才知道原來徐氏也在。
她這才心中有了思量。
一進老太太房裏,薄老太君拉著沈弋冉的手摸了又摸,愛不釋手,“從冉冉進府,就瞧著是個好孩子,你去鋪子裏的那些事情,老身都知道哦啊了。”
老太君稱讚有佳,麵上帶著笑。
沈弋冉瞥見一旁徐氏的小眼神,毫不諂媚,低聲道:“是嫂嫂教得好。”
徐氏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對上老太君讚賞的目光,她隻好謙虛了一番,也誇了誇沈弋冉。
“我倒是沒什麽本事,這都靠弟妹聰明不是。”
她這話說的不甘不願,薄老太君如何聽不出來。
見老太君沒接話,徐氏接著又笑了,“奶奶還不知道吧,弋冉對瑾年的兩個孩子可好了,不似親娘更勝親娘。”
徐氏話裏有話,不承想老太君一聽此言竟將話鋒一轉,說起孩子的事。
“兒媳啊,你與瑾修結婚多年,還沒有孩子,我想你定是主持家事過於忙碌顧不上自個兒,所以從今兒起你便休假,專心去生孩子。”
沒想到薄老太君有這一出,徐氏心裏暗叫不好,隻怪自己多嘴提了孩子,怕是要讓沈弋冉撿了便宜。
她連忙道:“老太君,兒媳尚且沒有身孕,這管理家事還能…”
不等徐氏說完,正如她所料,老太君下句話便說:“如今你弟妹已有能力料理鋪子,你也可放鬆放鬆。接下來掌家的任務就全權交給弋冉好了。”
“母親……這恐怕……”徐氏急得說不出話。
“你有空,便指導她,提點提點。”老太君像是沒聽見,語氣愈發不容置疑。
徐氏悄悄盯著麵不改色的沈弋冉咬牙切齒,隻得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