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餘雖然不盼著回學校,但是回也行。顧乾直接開車進學校把他送到教學樓底下,反複叮囑好幾遍讓他注意自己的腳。

要不是怕影響不好,估計他能把人直接抱到教室裏麵去。

洛星星跟著江安喬進組了,這學校裏放眼望去,陶餘幾乎沒有認識的人。

也不怪他記性不好,上一世畢竟離校很久了,這一世也沒老在學校裏呆著,眼睛很小又裝不下別的人。

好在陶餘還挺適應獨來獨往的生活,下了課就在校園裏找了個偏僻角落給家裏打電話。

他把陶輝行的電話從黑名單裏麵解放出來,手指點了幾下,撥了過去。

不出所料,陶輝行果然秒接:“你個狗崽子長能耐了?連你老子都拉黑?幾天沒揍你皮癢了?”

“我手機丟了,剛補好卡,”陶餘跟他爹撒起謊來麵不改色,“我有事問你。”

“幹什麽?要錢我可沒有!當初是你執意要考去那邊……我們家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你別想著啃家裏……”

“行了,”陶餘不耐煩地打斷他,“沒問你要錢,我有正事問你,咱們家以前是不是開過什麽商場?還失火了?”

“你怎麽知……”陶輝行在那頭沒好氣地應答,“是姓顧的那小子說的?你們不是離了嗎?趕緊給我複婚!你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小陸前天剛來找過你媽,說跟你鬧別扭了!”

陶餘的眉心皺起:“小陸?陸清?他去找你們幹什麽?”

“他上來就說一百萬,我怎麽知道你在外麵都作了什麽?”陶輝行罵了幾句不堪入耳的髒話,“你要是心裏還有這個家,就聽小陸的,好好幫他,別作天作地的!”

陶餘冷笑一聲:“他還說什麽了?你知道個屁,你就讓我幫他。幫他犯法你知道吧?”

“犯法你也得幹!沒人能替你還那一百萬,小陸說了,隻要你和他還像以前那樣,就不追究了,你個賣屁股的東西,老子把你養大還管不了你了是吧?”

“我沒求著你養我,”陶餘被他吼得一陣頭疼,感情陸清這是去他家給洗腦了,“我就問這一件事,別扯別的,當年火災怎麽回事?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跟老子有什麽關係?”

“那是條人命!”

“那又怎麽樣?這麽多年了,你能去舉報我?”陶輝行嚷嚷,“派出所的也來了,消防隊的也來了,死了人跟我有什麽關係?!他們都是吃幹飯的?!死了的顧家那小子他媽的自己往回鑽,能他媽怪誰?!我養你這麽多年是讓你當白眼狼的?要不是我把你從孤兒院領出來,你這會兒指不定餓死在哪裏呢!還上學,上個屁學!”

陶餘無話可說。

他是從小被打被罵著長大的,但也的的確確是被陶輝行一家從孤兒院領養的。

聽見他不吱聲兒了,陶輝行繼續道:“陶家對你有恩,你別忘了!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去做!”

“別的可以,”陶餘語氣冷靜,“聽陸清的,不行。別想逼我做事,你是我爹沒錯,但沒資格控製我。”

隻有顧乾,能讓他心甘情願服軟,把最聽話乖巧的一麵雙手奉上。

那頭還在不斷咒罵,陶餘已經掛斷了電話,並且順手把陶輝行又拖回了黑名單裏。

早在上大學之前,陶餘就和家裏鬧掰了,失憶之後關係也沒緩和,倒是因為顧乾一直幫他顧著那邊,所以也沒太大的矛盾。

陶餘真是不知道一個人的胃口能有多大,這些年陶家陸陸續續也收了顧乾不少錢了,怎麽還能偏向陸清那邊?

顧乾下午來接小孩兒的時候老遠就看見陶餘麵色陰沉地走出來,可小孩兒打量一圈,目光與他的交匯的時候又露出了很燦爛的笑臉。

“哥哥!”陶餘飛撲過來,那動靜大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人接一樣。

他撲進顧乾懷裏,顧乾就自然而然地攬住他的腰,低頭在他額頭輕輕一吻:“怎麽不高興了?誰惹我家寶貝了?”

陶餘被他一句寶貝撩得心癢癢的,左右瞅瞅見沒什麽人注意他們,便飛快地啄吻了一下顧乾的喉結:“知道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什麽?”顧乾鬆開他,單手為他拉開車門。

陶餘猶豫著,他不想跟顧乾藏事兒,但是他自己見個烤肉都能崩潰掉,再提那場火災不是在揭顧乾傷疤麽?

他不說話,顧乾就能猜到幾分:“和我有關?”

陶餘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蹭了蹭:“是提了會不開心的事情,不要問了。”

顧乾果然不再問,載著自家寶貝回家。

晚飯依舊是出自顧乾之手,陶餘呆在廚房裏想幫忙,最後還是因為總幫倒忙而被顧乾抱到了沙發上呆著。

手機上彈出洛星星的對話框:[陶哥,我第一次知道拍戲那麽難的!]

陶餘一個電話撥過去:“怎麽了?”

“江哥演的男三號,剛進組第一場戲就是為了救女主而落水,”聽得出來洛星星是又緊張又心疼,“那是實打實地往水裏蹦啊!江哥這條拍了五次導演才讓過,人直接進醫院了。”

想也是,都快冬天了,這時候落水得多冷啊。光是想象,陶餘就打了個哆嗦。

“那他怎麽樣了?陸總不是也去了,那部戲不是陸總投資的嗎?”

洛星星從病房門的玻璃往裏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陸總家裏有事絆住了,現在還沒過來。我估計就是聽說了江哥和陸總的事,故意給江哥下馬威呢!”

洛星星氣得氣兒都喘不勻了:“什麽狗屁東西,我都恨不得勸江哥別演了,結果江哥不僅要演,還明天就回去接著拍。他燒都沒退,水都嗆進肺裏了,他還要拍!”

陶餘對這些不太了解,但自己好歹是學編劇的,多少也沾點兒邊。剛進組第一天就拍這個鏡頭真就怎麽想怎麽不對勁。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呢,就聽洛星星那邊急急地喊了句陸總:“陶哥,陸總來了,先掛了。”

“怎麽回事?”他就晚到了半天,江安喬就進醫院了?

洛星星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其中還不忘摻和著罵了幾句導演。

陸宴蹙眉。

正常流程不是進組第一天先一起吃個飯,都先熟悉一下,第二天第三天才正式開機麽?

他拍拍洛星星的肩膀,擰了門把走進病房裏。

江安喬剛被門口說話的聲音吵醒了,整個人還昏昏沉沉的,聽見陸宴進來,他支起身子:“陸總。”

“陸什麽總?”陸宴眉頭擰得死緊,“趕緊躺下。”

江安喬依言乖乖躺下,整個人在病**單薄得不像樣。

陸宴那顆一直以來隻想著及時行樂的心不知怎麽的就緊了緊。

沉默了半晌他才輕聲開口:“第一次就嗆到水了為什麽不喊停?”

“我想把戲拍好。”江安喬別過臉去。

“我是讓你來拍戲,不是讓你來拚命的!”陸宴突然踹了一腳鐵質床頭櫃,發出一聲巨響,“你不是不知道這不合理!為什麽不拒絕?”

江安喬執拗地不說話。

陸宴閱人無數,怎會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半晌啞聲道:“你是想還我人情。”

他甚至都不需要用疑問句。

江安喬閉上了眼睛。

他就是想還陸宴之前救他的人情,想還陸宴簽他的人情,想還陸宴替他拒絕唱歌要求的人情。

想想他欠陸宴很多個人情,他不知道怎麽歸還,隻能盡最大努力把每部戲拍好。

“我不需要你還人情,”陸宴站在病床邊看著他,“幫你,從來不是因為想讓你感謝我。”

好像有什麽情愫不一樣了,從他為這個人心痛開始。

原本他是覺得江安喬長得很對他口味,想著能不能勾到自己身邊處一處,包.養著當個樂子,僅此而已。他把江安喬當成獵物,追逐他時會有很奇特的爽感。

可是相處了幾次,漸漸變得不同了。他開始慢慢想要更多,不再滿足於玩玩兒,不再想著及時行樂,他在想著學著去愛這個人。

可笑陸少爺交往過那麽多小男友,第一次動心卻那麽青澀懵懂。他已經收起了對待別人那一套,拿真心來對待江安喬。

江安喬卻想還他人情。

“是我來晚了,”陸宴有些頭疼地坐在床沿,抓住江安喬冰涼蒼白的手輕輕握了握,在對方皺眉之前鬆開,疲憊道,“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怪我,想得不夠周全。”

**躺著的人無動於衷。

“我……”陸宴想說自己不是想跟江安喬玩玩,雖然他極短暫地那樣想過。他想說自己是認真的。

但他苦笑了下,終究沒能說出口。

他有心髒病,並且已經不能再動手術。活到哪一天還未知呢,就算上天給了他付出真心的機會,他也不能肆意地讓那人知道。

之前他活得**不羈,不過是因為他清楚自己隨時可能死掉。

陸宴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是遇見了江安喬之後,他突然不舍得了。

他,開始不甘心了。

作者說:

陸宴不渣的哈,一開始有那心後來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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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林喻】寶貝兒的200耽幣打賞

感謝【秀秀麽噠】寶貝兒的催更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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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支持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