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姒推搡著,語氣激動,

“他在等我!他說他想我了!宋廷晏,你放開我!我要去找他!”

“江絕死了!你怎麽去找他?”宋廷晏攥著她的胳膊往岸邊走。

“我不回去,你鬆開。”江晚姒揚起另一隻手,打在他背後。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江絕,她不要回去。

江晚姒奮力掙紮著,一下子沒站穩,差點整個人都要摔進水裏,還好宋廷晏拉住了,大手扣著她的肩膀,寒眸緊盯著,

“江晚姒,你給我聽好了,這裏沒有江絕,江絕也不會讓你去找他,他希望你活得好好的!”

“你要是死了,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江絕,你最好想清楚了,是要現在去死,還是要活著替他討回一切。”

她終於不掙紮,呆呆的望著他。

宋廷晏臉上慍怒,她近幾日乖的全是假象,還以為她真的不想不念了。

一個不留神,就給他好大的驚喜,大半夜地出來尋死,誰給她的膽子?

趁著她呆滯不反抗,牽著她的手走到江邊。

一番折騰,兩人身上全濕了,心裏的怒意燃燒,寒風呼嘯而過,卻沒覺得冷。

她一言不發,眼睛空洞無神,心如死灰。

宋廷晏雖氣她,但更多的是心疼。

在江裏泡了一會兒,她的臉色更加蒼白如雪,宛如凋零的白玉蘭,不見往日神采。

宋廷晏抬手撥開她眼角邊上的碎發,眸光溫柔如月,啞磁溫聲,

“軟軟,乖,我們回家。”

江晚姒在聽到“軟軟”的時候,眼眸微動,兩行清淚滑落。

淚珠滾燙,燙了他的心,“軟軟,不要哭了,哭著不好看,外麵冷,我們回家,好不好?”

江晚姒的淚水一滴滴砸下來,睜著水盈盈的眸子看他,哽咽著,“我找不到江絕了。”

她哭得厲害,宋廷晏的指腹都來不及擦去她的淚水,“軟軟,你還有我。”

“可我想江絕。”江晚姒內心崩塌,撲進他的懷裏,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宋廷晏,你讓江絕回來,好不好?”邊哭邊說。

“你一定有辦法的,求求你,讓江絕回來,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宋廷晏將她攏著,手掌在她後背遊走,驅趕寒意,“軟軟,人死不能複生。”

她聽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江絕沒有死,你騙我。”

“江絕不會死的,那個不是江絕,我不信。”

她始終不相信,那具屍體是江絕。

“我能感受到,江絕還活著。”她說著,聲音越小,仿佛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我夢到他了,我剛才還看到他了,就在那裏。”

江晚姒急於證明,推開宋廷晏,指向黑漆的江水裏。

“他剛在還在的,怎麽不見了?不可能,江絕還在。”

這一次,連幻覺都消失了。

“江絕!你出來啊!”她失控大喊,要不是宋廷晏拉著她的手腕,怕是又要走下水裏。

“江晚歸!你個混蛋!你給我出來!”

“你憑什麽先死?我不準!你個自私自利的混蛋!你怎麽可以把我一個人丟下?”

用盡全身力氣朝江麵大喊,隻有風聲回應。

月色昏沉,希望破滅,在她虛脫倒地的瞬間,落入他的懷抱裏。

回去的路上,她沉默著,淚湧不止。

車上的暖氣開足,才讓她身上的寒意消散了一些,宋廷晏拿過外套,將她攏著。

“軟軟?”試探性喚她,沒有反應。

宋廷晏默歎了一口氣,“軟軟,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哀莫大於心死,她不說不鬧,更讓人擔心。

對上他擔憂的眼神,她心裏還是軟了一塊,“說什麽?”

“你想不想去滑雪?”

她搖搖頭。

“那帶你去看故宮?天氣預報明天有初雪。”

紫禁城的第一場雪,白雪落紅牆,一定很美。

“我想看升國旗。”她終於動容,“江晚歸說過,會帶我去看升國旗的。”

可他從來沒有兌現過。

江晚歸,你個騙子!

“好,我帶你去。”

回了頤園,將她裹緊,抱著上樓,將她放到浴缸裏。

泡了半個多小時,她臉上才恢複血色,隻是唇瓣依然蒼白。

“喝點薑茶,暖暖身子。”宋廷晏拿了一杯,遞給她,“江水寒冷,你才剛恢複沒多久,這麽一折騰,又發燒怎麽辦啊?”

江晚姒接過冒著熱氣的薑茶,一股子薑辣的刺鼻味道,淺淺喝了一小口,就皺起眉頭,

“好辣,不好喝。”把玻璃杯往他手裏塞。

“發燒的話,就去打針吃藥了。”

聽他這麽一說,江晚姒隻好苦著眉頭,咕嚕咕嚕一下子喝完。

下一瞬,嘴裏被塞進一顆糖,甜甜的。

“軟軟,真乖。”他含笑摸頭,很是溫柔。

這一刹那,他像極了江晚歸,會對她笑,會在她不肯吃藥的時候哄她。

她抬手抓住他的手掌往下拉,用臉蹭了蹭,“宋廷晏,謝謝你。”

沒有宋廷晏,她也死了,親者痛仇者快,好不值得。

“軟軟,不用客氣。”

“差不多到升旗時間了,你穿好衣服,我們就過去。”

她乖乖地點頭。

天安門廣場的人很多,寒風肆虐,也沒能阻止人們心中愛國的熱情。

在警衛的指揮下,大家安靜有序地排好隊,手裏拿著小紅旗。

當第一抹熹微照射在大地的那一刻,鮮豔的五星紅旗徐徐升起,迎著朝陽,金光粼粼。

心裏也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和信念感。

江晚歸,你看到了嗎?國旗升起來了,我好想你。

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的,連帶你的那份。

今日後,江家,進入死亡倒計時。

五星紅旗隨風飄揚的時候,京城的一場雪落下來了,紛紛揚揚。

人們都伸手去接,即使下一秒融化,也忍不住笑得歡喜。

“宋廷晏。”她抬眸看他,展露笑顏,“下雪了,我們回去吧。”

“好。”

宋廷晏接過樓五遞過來的黑柄傘,牽起她的手,慢慢走著。

她旖旎在他的臂彎裏,時而伸出手掌去裝雪花。

“回去能堆雪人嗎?”

“現在還不能,雪不夠多。”

“那過幾天呢?”

“不好說,要看雪量和溫度。”

“我的錦鯉呢?下雪了會不會凍死?”

“不會,我讓人移到室內養了。”

“那我的花怎麽辦?”

宋廷晏腳步一頓,看著她,撒了謊,“你養的花過不了冬,明年再種新的。”

其實,頤園裏的花,早在某天夜裏被她自己拔了。

她醒來後,情緒不穩定,有一次半夜就坐在草坪上扯下花朵,一瓣一瓣地數著。

江晚姒凝眸,總覺得他說得不對。

她怎麽記得自己在夢裏把頤園的花禍禍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