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州的聲音很沉,嚴厲肅穆,拿出家主的氣勢壓著江晚姒。
在他眼裏,江晚姒就是個不聽話的女孩子,要馴化她,讓她乖乖聽話,發揮出她對江家最大的價值。
一個女娃子,沒有父母,與哥哥鬧掰,還能翻出什麽大浪?
她身上有硬骨頭,那就敲斷,她一身反骨,那就敲碎。
江晚姒低眸垂下眼皮,眼底閃著一絲陰鷙的冷光,聲音輕述,“不想。”
“晚姒,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你剛回家,這一次,我就原諒你了,不過,還是要罰你去跪祠堂,跪到明天早上。”
恩威並施,是上位者慣用的伎倆。
江熙暖覺得罰得太輕,還想再說什麽時,被江大夫人拉住手臂,隻好憋著。
夜深人靜,江晚姒看著祠堂裏的牌位,明亮的眸子泛起一絲笑意,是嘲諷。
門外有人專門盯著她,不讓她偷懶。
江嶼州隻說讓她跪祠堂,沒說不給她飯吃,江大夫人這個賢內助,假惺惺地讓人給她送飯。
江大夫人表麵溫柔關心愛護晚輩,實則內心厭惡至極。
江晚姒心想,她裝的不難受嗎?真是活該。
很晚的時候,江絕過來了,對她冷嘲熱諷,“爸媽要是知道你這幾日的所作所為,在天有靈,也不得安寧,為你感到羞愧。”
江晚姒抬頭,看到江絕人模狗樣,突然大笑起來,眼角笑出淚水,“你又有什麽資格評判我?江絕,看看你自己吧,活得連狗都不如!”
“江晚姒,你在國外也跟**一樣嗎?缺男人就不行?”
“關你什麽事?”江晚姒冷笑幾聲,“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狗,江絕,你是怎麽想的?”
“你就這麽喜歡侮辱我?你對得起爸媽嗎?”江絕的眼角猩紅,似要吃人。
江晚姒仰頭大笑,笑聲有些癲狂,“你怎麽好意思說我呢?你又對得起爸媽嗎?有你這麽個狗兒子,要不是被屍骨無存,棺材板都壓不住了吧?”
江絕看著江晚姒大笑發癲,心裏的怒火湧上來,直接一巴掌扇在江晚姒臉上,清脆的“啪”的一聲,用盡全身力氣。
江晚姒被這一巴掌的衝擊力扇偏了頭,右臉火辣辣地疼,美眸蓄滿怒火,竄一下站起來,還給他一巴掌。
“江絕!當初我就不該救你,讓你燒死了才好!”江晚姒說完,瘋笑了幾聲,像極了童話故事裏做壞事得逞的老巫婆。
“對!你不應該救我,你為什麽要救我!你為什麽不救媽媽!”江絕也吼出聲,宛如被關押多年的猛獸,一下子衝出牢籠,嗜血凶狠。
江絕一把抓住江晚姒的肩膀,大力搖晃,衝她臉上怒吼,“江晚姒,你怎麽那麽狠心!你明明可以把媽媽救出來的,你為什麽不去救!”
江晚姒的肩膀被他大力抓著,很疼,試圖掙脫他的桎梏,卻還來江絕更凶的質問。
“江晚姒,你看著媽媽被火燒死,你心裏什麽感受?來,你跟我好好說說,你眼睜睜看著媽媽被燒死!你見死不救!江晚姒,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你為什麽不痛?”
“那是媽媽!媽媽那麽愛你,你為什麽不救她?你個殺人凶手!這麽多年,你沒有後悔過嗎?午夜夢回,你就不怕媽媽來找你嗎?”
他發狠似地抓她,又大力搖晃,加上又跪了那麽久,江晚姒此刻頭暈腦脹,難受得想吐。
“江絕!你鬆開我!”
強烈的反抗刺激了江絕,他抓住江晚姒的肩膀提起來,將她摔在地上,居高臨下蔑視一眼。
“當年死的人,應該是你。”狠絕的聲音宣判她的罪行。
江晚姒側躺在地上,全身的力氣用完,起不來,聲音小但很欠的語氣地說:“憑什麽啊?我又沒做錯,我也隻是想活下去。”
“你—不—配!”江絕站著,低頭斜看她,說著最傷人最寒冷的話。
“那你又配嗎?媽媽讓你照顧我,你為了一口飯,推我下湖,你為了當江青軒的舔狗,百般羞辱我,我被人欺負時,你冷眼旁觀。江絕,最對不起爸爸媽媽的,是你。”
江晚姒淒涼絕望地說著,眼睛剛好瞥到江絕的皮鞋,就想到了小時候,江絕一腳踩在她的手背上,用力碾壓。
當時,好像是江熙暖想要她的玉墜子,她不給,抓在手裏,江絕什麽也沒說,一腳踩下來。
玉墜子碎了,心也死了。
自從火海出來,她就一直在黑暗裏,看不見光,形單隻影。
“江絕,苟延殘喘地活著,好受嗎?”江晚姒累了,放鬆下來,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與你無關,江晚姒,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從今往後的每一天,我會看著你如何作死,你死了,我也不會把你葬在爸爸媽媽旁邊,讓你成為孤魂野鬼。”
好惡毒的詛咒,看著我死,讓我成為孤魂野鬼。
祠堂裏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事無巨細地匯報給了江嶼州和江大夫人。
他們也才知道,江晚姒與江絕反目成仇的原因竟然是因為葉星凝。
江絕有多恨江晚姒呢?從他改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他原名江晚歸,此生絕別,不複原諒。
“他們兩個鬧到這個地步,應該不會再有隱患了。”江大夫人方知嵐斟了一杯茶,遞給江嶼州,恭順賢良。
“知人知麵不知心,還是要盯著他們。”江嶼州還是留了個心眼,小心駛得萬年船。
兄妹不合心,與他有利,就是擔心他們兩個懷疑當年的事情,壞了他的好事。
“知道了,新一輪的融資,順利嗎?”方知嵐假裝不經意地隨口一問,抿了一口茶掩飾自己的心機。
大兒子江青軒不成器,她得替小兒子青逸早做打算。
“卡在審批手續上了。”江嶼州最近也是事事不順,眉頭擰緊。
江氏企業轉型後的一個大項目投資失敗,導致資金回籠不上,隻能海外融資,一輪輪的談判,已經消磨了極大的耐心,好不容易談好了,又卡在審批上。
“慢慢來,無非是多等些時日,會熬過去的。”方知嵐握住他的手,寬慰他。
“嗯,熙妍那邊怎麽樣了?”江嶼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若是熙妍能順利嫁進宋家,錢的事情也不用愁了。有了宋家這層關係,做什麽都方便些。
“處得還可以,相信妍兒。”方知嵐不著痕跡地收回手,微微一笑。
今天早上,熙妍跟她大體說了一下進展,並不樂觀。
宋淮陽對她好像並沒有那層意思,多次邀約,也是以工作忙拒絕。
即使好不容易約到了,宋淮陽還帶著幾個朋友一起,根本沒有獨處的時間,熙妍是心有餘而無用武之地。
實在不行,那就用點手段逼婚。
熙妍,必須嫁給宋淮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