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晴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如此暢快。

仿佛將積壓了兩輩子的怨氣發泄了出來。

她看著傅挽陽此刻仍然一臉愣然的模樣,笑得更加開懷。

該說的話,都已說完。

她不再停留,因為她還有另一個人需要見。

傅挽陽看著阿姐離去的背影,突然笑了起來。

起初,是一陣低沉的喉音,然後,是一陣抑製不住的興奮。

他看著手上殷紅的血跡,笑得比傅挽晴還要暢快。

“阿姐,他們說,愛之深,責之切,真的是這樣嗎?”

傅挽陽的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

傅挽晴沒有看到弟弟發瘋的一幕,因為她正在馬不停蹄地趕到關押文菁菁的房間。

傅挽晴麵色如常的對著守在門口的保鏢說道:“父親讓我來問她幾句話。”

保鏢們都知道傅挽晴是最近傅家最受寵的功臣,他們有的人還有幸在公海目睹了傅挽晴的英姿。

保鏢們不疑有他,點頭哈腰地將她放了進去,還貼心的替她關上了門。

傅挽晴走到文菁菁麵前,直截了當。

“麻煩你將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也許我能幫上你。”

文菁菁看著麵前隻有數麵之緣的三小姐,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也聽說了公海的事情,知道麵前這個妙齡少女,是個狠角色。

她像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地匍匐在地。

她因為一時激動,口中隻能發出一陣喘息。

“別急,慢慢來,從頭說起,盡量言簡意賅。”

她看著眼前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就那麽安靜地看著自己,眼中似乎還蘊含著一絲鼓舞。

文菁菁的心,奇異般地安定了下來。

她張了張嘶啞的唇舌,盡量讓自己顯得體麵些。

她將自己與傅光宗的十年,娓娓道來。

當她最後一個音節落定之時,傅挽晴竟眼眶濕潤。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視頻是我湊巧拍的,但不是我給出去的,事情因我而起,我理應幫你們一把。”

文菁菁不敢相信視頻竟是她拍的,但看到她此刻略帶歉疚的表情,釋懷地笑了。

“都是命,不是你也會有別人,現在你肯站出來幫我們,已經說明你是個好人了。”

好人嗎?傅挽晴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還算不算一個好人。

“我會安排你們一家三口回老家,但是也僅此而已,以後的路隻能靠你們自己走了。”

“真,真的嗎?”文菁菁如在夢中。

“還有,將傅家的事情爛在肚子裏,如果說了不該說的,我想他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文菁菁知道她說的是誰,頓時點頭如搗蒜。

“你先休息吧,我走了。”

今晚的夜,還長著。

文菁菁看著傅挽晴離去的背影,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原來傅家,也是有好人的。

傅挽晴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了傅振華的書房。

她料定了,父親還沒睡。

咚咚咚,書房的門被敲響。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久到傅挽晴以為自己算錯了,傅振華明顯疲憊的聲音終於傳來。

“進。”

傅振華知道今晚會有人來找他,但他沒有料到竟然是傅挽晴。

他略帶詫異地看著她,“怎麽會是你?”

“父親,你之前說,會實現我一個願望,還算數嗎?”

傅振華皺緊了眉頭,不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

“我剛才從四太太那聽到了一個故事,我想父親也會感興趣的,哦,她已經不再是四太太了。”

傅挽晴將剛才聽到的一切,原本地複述了一遍。

當然,還因為自己想要報複傅挽陽的私心,稍微地添油加醋了一番。

“父親,事到如今,已經無法辨別孰是孰非,現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們一家三口遠遠地送走,對外宣稱幼子夭折,四太太悲痛欲絕跟著去了,畢竟文菁菁並沒有真的懷上祖父的孩子,但這個孩子畢竟姓傅,是傅家人,我們不能趕盡殺絕。”

傅振華現在滿腦子都是,原來這個人長得不像她,這並不是傅家男人的詛咒,這令他久病沉屙的心裏終於好受了點。

傅挽晴看著明顯心不在焉的父親道:“那些想要獨吞十億的人不止一個,如果繼續將孩子留在傅家,必定會再起事端,即便將文菁菁沉塘也無濟於事,不如賣個人情給三房,讓他們以後老實點,傅家也能少點內部矛盾,好騰出手來一致對外。”

傅挽晴的話在情在理,挑不出一絲毛病。

竟是比他這個當家人還為大局著想。

在知道真相後,傅振華也並不想鬧出人命,相反,他也想成全他們。

就當,成全了當年的自己。

“就按照你說的辦吧,該送到哪裏,什麽時候走,你來安排。”

“我的建議是今晚就安排船送他們走,夜長夢多。”

傅振華有一絲驚訝,但想了一會點了點頭,他也不想再看到這一家三口。

“回頭我會去點一點三房的。”

傅挽晴看到一切順利,心裏的大石終於放下。

她就是要讓傅挽陽的美夢落空,還有那個傅耀祖,能出賣至親的人,都不值得被原諒。

敢借刀殺人,就要做好被反殺的準備。

傅挽晴的速度很快,她找到了傅嘉銘,說清了原委。

傅嘉銘大為震撼,但他知道,這種事晚一刻不如早一刻。

他馬上下去聯係船隻,幸好傅家有自己的船隊,不消片刻便安排妥當。

傅挽晴帶著一群保鏢來到三房。

二話不說就把還在昏迷的傅光宗帶走。

三太太被這陣仗嚇得不輕。

“你,你們幹什麽?要帶我兒子去哪裏?你們放開他!”

“三太太,有什麽話,直接去找我父親談,我隻負責辦事,其他的恕我無法奉告。”

她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的傅耀祖。

那眼神充滿警告的意味。

看得傅耀祖心裏一沉。

難道,事情敗露了?

他來不及思考,趁夜找到了傅挽陽。

當他看到傅挽陽那張被打成豬頭的臉時,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他恨恨地看著傅挽陽,都是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

淩晨四點,是黎明前的至暗時刻。

但對於麵前的一家三口,卻是他們通往新生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