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您做。”趙誌強大聲應承下來。

“這倔老頭子,是答應手術了?”宋奇峰愣了一下嘀咕著,飛一樣衝進了病房。

出來的時候,他也紅了眼眶,找來院長和醫生,開始預備夏振鵬的手術。

趙誌強找到護士站說明情況,就被帶到了單獨的灶房,這裏是老幹部病區,對有特殊要求的病人讓過來人做飯。

大白菜粉條都有,就是老豆腐在南方少見,得自己出去買,趙誌強趕緊坐電梯下樓,找了幾個菜市場,才買到一塊熱氣騰騰的大豆腐。

等他把熱氣騰騰的豬肉燉粉條端到夏振鵬床前,老頭子突然紅了眼眶:“就是……就是這個味道啊……”

當年他被下放到農村,養了七八年豬,逢年過節才能吃到這道菜,心裏留下了念想。

平反回到滬市後,找了幾個廚師,都沒做出過這個味道,倒是趙誌強做的就是家常燉,沒啥特殊佐料,反而做出了大鍋燉的味道。

夏之荷看著趙誌強麻利的給爺爺喂飯,擦嘴,小心的吹著菜,她自己呆呆的看著。

這麽看,兩人才是親爺孫,邊吃,邊拌嘴,還不時爆發出笑聲……

周仲和醫生們又給夏振鵬做了全麵的檢查,確定了最終的手術方案,把手術時間定在了明天上午十點。

趙誌強這一晚就睡在了病房裏,陪著老人嘮嗑,說說現在農村的喜人現狀,也說些開放之後的趣事,逐漸平複他的術前緊張情緒。

此時肖關東和徐德才住進了瑞吉醫院附近的招待所,等著趙誌強,原本歡樂的形成,因為突發事件停滯下來。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老人是趙誌強最大的貴人,最終在與林濤,也就是鍾誌剛的對決中,狠狠扶持了趙誌強,最終救了他一命。

趙誌強在行軍**,卻睡的格外香甜,遭遇夏振鵬,讓他心中升起了久違的暖熱……

手術進行的非常順利。

周仲背負著巨大的壓力手術,出來的時候,像是從河裏撈出來的一樣。

趙誌強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仲也是長長呼出一口氣。

宋奇峰已經派人熬了湯藥,等著夏振鵬醒過來,便安排康複事宜。

他懸了十多年的心事終於落下。

從他被保健委分配給夏振鵬做保健醫生後,就為了他的病,可說是操碎了心。

但藏在身體裏的散彈就像是定時炸彈,並不會因為藥物幹預就不作妖,而是隨時都會要了夏振鵬的命。

可夏振鵬卻是一直擰著,不想手術,一副誓要與這幾顆鐵家夥戰鬥到底的架勢。

趙誌強的激將法卻順利攻破了他的執念,一共取出了七顆散彈,從根本上解決了威脅夏振鵬生命的元凶。

趙誌強和周仲同樣功不可沒。

宋奇峰單獨找到趙誌強:“你現在是華夏國功臣的恩人,有沒有想要達成的心願?”

他的意思很清楚,趙誌強開口,就會得到常人想象不到的“好處”。

“我啥也不缺,希望他快點好起來吧。”趙誌強肯定答道。

兩人的感情,是絕不能用錢和利益交換的,趙誌強已經決定,等老人家醒了,告個別就走。

“不管是來滬市機關單位的工作機會,還是別人拿不到的批條,特殊事情都可以特殊辦理。”宋奇峰接著提示道。

在他眼裏,二道販子始終是上不得台麵的。

像他兒子宋波一樣,不管收入高低,有個體麵的工作,總歸是他們這代人眼中評判一個活得成功與否的標準。

“謝謝您老的好意,我都不需要。”趙誌強語氣肯定,眼神堅毅,拒絕的很徹底。

“還是年輕啊……”宋奇峰沒為兒子謀取過私利,也是個極為正派的人,但麵對出身於農村毫無背景的趙誌強,他總覺得這小夥子錯過了一個天大的機遇。

趙誌強憨憨一笑,去病房裏繼續守著夏振鵬。

夏之荷跑出去買來了兩屜小籠包,塞給趙誌強一包:“你吃點東西吧。”

趙誌強也沒拒絕,一口兩個,很快就幹光了所有眼珠子大小的包子。

夏之荷看他這幅模樣,忍不住掏出手帕捂住嘴無聲的笑了,把自己的一份也交給了他。

她這位生長在滬市的千金大小姐,根本沒接觸過這麽“簡單粗暴”的男人,反倒覺得他很有趣。

趙誌強嘿嘿一笑:“小姑娘,你不能隻給我買點小籠包就打發我吧?你準備怎麽謝我呀!”

“啊?我……”夏之荷麵對趙誌強的發問蒙了。

“哈哈哈。小氣鬼,看你嚇的!”趙誌強麵對如白雪公主般高貴美麗的夏之荷,笑出了豬叫聲。

“啊!你怎麽敢罵我?快點道歉。”夏之荷氣的直跺腳,小臉緋紅。

“小氣鬼。”趙誌強喊著前世給她取的綽號,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夏振鵬在兩人相識後十四年過世,這中間,他看著夏之荷從少女到女人,再到風韻成熟的女子,兩人的關係更似藍顏,卻始終沒有越過最後一步。

一是趙誌強心裏裝著白小蘭,總覺得自己是已婚身份,始終和夏之荷保持著距離。

再者,他當年再有錢,和夏家的地位也是十萬八千裏的距離,即便夏之荷一再暗示他,學識和家境並不能說明什麽,但趙誌強始終是自卑的。

比起第一代海歸宋玉霞的新派,夏之荷,人如其名,帶著滬上女孩兒的優雅與細膩,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再見麵。

趙誌強依舊對她有著偏愛。

這應當是所有男人都拒絕不了的,對美的偏愛。

夏之荷骨子裏的名媛氣質和膚白貌美相結合,即便還是個學生,仍顯露出與實際年齡不符的女性氣息。

“討厭鬼。”夏之荷始終還是沒放開自己,跑去追打趙誌強,而是隱忍的吐出三個字。

趙誌強笑的不行,推門走了出去。

此次的滬上之行,隻差再陪著徐德才去次外灘,就算完成了。

夏之荷的美好,也如這初春暫放的白玉蘭,留在了溫潤的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