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事大了！”

“別不是要宣布破產吧？”

“不可能，全國都沒有破產的，我們單位要是破產天底下不得亂了？”

“不好說，好好的領導也不會來廠裏麵啊。”

大家夥議論的更加起勁，也有些不甘寂寞的人都跑去鋼廠看熱鬧了。

正是炎夏，天氣已經熱了，好在是半上午，那些年又沒有那麽多人和車，高樓大廈也少，溫度倒也還好。

霍從軍扶著老娘沿著綠蔭緩緩地走著，對身邊的事情沒有半點反應。

就憑自己現在的能量，想承包個商場都包不下來，更不要提鋼廠這種大工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帶著老娘和老婆孩子去羊城發展吧。

這件事霍從軍也曾和李娥提過，老太太總是說從小在北邊生活慣了，自從霍從軍把她搬來鋼廠居住以後，也認識了幾個老姐妹，要是一下去了南方，是住不慣吃不慣還沒個認識人。

“從軍，你帶著鄭慧和孩子去吧，媽有保姆照顧，沒事的。”

盡管老太太這麽說，霍從軍也還是放心不下。

那個年頭的保姆都實在，沒有人欺負老人小孩，也不用考慮這點。

主要是霍從軍覺得老母親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為了賺錢把老母親一個人拋在這裏說不過去。

這件事也就這麽放下了。

可也不能一直這樣，目前麗柏商場發展的是不錯，做為老板，自己總是當甩手掌櫃也不合適。

哎呀，怪不得古人說忠孝難兩全，事業和孝敬還真是難以兼顧！

又有人傳來新消息，上麵的領導來了，是解決鋼廠承包人的事。

這下所有人都炸鍋了，承包以後他們的工作會不會受到影響，以後的工資待遇會不會降，等等問題都關係到每個人的利益。

“你說誰會承包鋼廠？”

“我看楚亮有戲，他可是書記的妹夫！”

“衛大平也有可能，別看他平時不言語，人家背後的關係深著呢，聽說去年剛在西單開了家車行！”

有人看了眼剛剛走過去的霍從軍，壓低聲音道：“你們說，霍從軍有沒有可能承包鋼廠？”

這話一出，立刻遭到很多人的奚落。

“你看他那個相，可能嗎？”

“別以為他擠垮了王二蛋和李斌就有多厲害，他要是真有本事，還會在家裏待這麽長時間？”

“我聽說，他那家廢品站現在也不是他的了，讓他手底下的員工老楊盤走了！”

“他害死了王二蛋和李斌，老天不會放過他的，等著瞧吧！”

李娥隻是身子不方便，耳朵可不聾，聽見這些詆毀兒子的風言風語，停住腳步就要替霍從軍駁斥。

“媽，我們去那邊走走。”霍從軍不想和這些人一般見識，扶著母親到了馬路另一邊。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一道身影氣喘籲籲地跑進家屬區，來不及緩口氣，就向所有人公布剛剛得到的消息：“徐廠長在找霍從軍！”

方才還是喧囂熱鬧的家屬區，登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目瞪口呆，沒有人敢相信這個消息。

這個時候，徐廠長找霍從軍，能是什麽事，肯定和承包有關！

他們剛剛還在非議霍從軍，要是霍從軍當了廠長，不得穿小鞋？

人們誰也不敢再亂說話，都看向了霍從軍，隻見霍從軍正扶著老母親，就好像沒聽見這個消息似的。

“兒子，他們說徐廠長叫你去？”李娥問道。

霍從軍點點頭，“我聽見了，指不定誰瞎傳消息呢。”

人群如釋重負，登時又吵鬧起來。

“我就知道，不可能是他！”

“他家祖墳也沒冒那青煙。”

“看他不像，擦他也不亮。”

這時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從家屬區門口傳來，“霍從軍，霍哥，你在這嗎？”

循聲望去，大家夥都認識，是財務的小馬。

“小馬，我在這呢。”霍從軍高聲回應。

小馬順著聲音跑了進來，緩著氣道：“徐廠長，叫你去呢！”

“張姨，您先扶我媽回家，我去去看看。”霍從軍將老娘托付給保姆，跟著小馬離開。

身後，家屬區炸了！

走在路上，霍從軍問起詳情，小馬說徐福貴隻讓她來叫霍從軍，別的什麽也沒說。

難道真的要讓自己承包了？

霍從軍不由搖搖頭，自己什麽關係也沒有，輪誰也輪不到自己啊。

可除了承包這事，徐福貴還能叫自己去幹嘛？

走進鋼廠時，人們已經聽說了徐福貴專門找霍從軍的事，全都趕來圍觀，不少人現場和霍從軍套起了關係。

“老霍，你當了廠長可不能忘了我們！”

“從軍，從你一進廠我就看好你。”

對於這些聲音，霍從軍隻是回以客氣笑容。

來到辦公室門前，敲了幾下，推門走進。

辦公室裏麵，徐福貴正陪著上級領導說話，看見霍從軍，忙站起身笑容滿麵的介紹：“陳副局長，這就是我們廠的霍從軍。”

“霍從軍，這位是陳副局長，主管我們鋼廠改革的！”

霍從軍定晴看去，登時一愣，竟然是陳河。

隨即笑了起來：“陳副局長，好久不見！”

徐河也笑道：“剛才徐廠長還和說我，你不一定在家。”

“陳副局長，您……”徐福貴說了半句，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如果不是陳河認識霍從軍，又怎麽可能指名道姓要見霍從軍？甚至很有可能，兩人關係非常之深！

徐福貴重新審視著霍從軍，看不穿他背後還藏著什麽關係和秘密。

陳河倒是很大方，直接說明情況：“我和霍從軍意外相識，他的見識讓我印象深刻！鋼廠這麽重要的企業，就是應該承包給他這樣的人才！”

有上麵的領導拍板，徐廠長和張書記當然不能有意見。徐福貴沒有任何變化，張書記臉上卻是閃過一絲不快。

霍從軍承包了鋼廠，那他的妹夫楚亮就沒戲了。

陳河道：“我第一次來鋼廠，老霍你帶我去參觀參觀。”

一行人出了辦公室，霍從軍陪著陳河走在最前頭，張書記徐福貴還有陳河的陪同人員都跟在後麵。

已經離職半年，但對於鋼廠霍從軍還是特別熟悉，邊走邊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