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人習慣說“過了臘八就是年”,羊城人則習慣說“臘月二十三,祭灶入年關”。

不知不覺,霍從軍到羊城已經半年多。

時值臘月,這裏的天氣卻還是有點熱,除去早上起床時需要股勇氣外,其它時候感覺都是春天。

85年的春節偏遲,在2月20號,眼看著日子一天天近了,商場裏更加忙碌。

已經闖出名頭的麗柏商場,在羊城人眼裏已經成了一家高檔商場,很多人都以來這裏買過東西為榮,對於過年的服裝,家裏添置的電器更是如此。

售貨員的人數已經從最初的十五人,增加到了一百五十人,僅僅隻有陶鬆羅平二人,沒辦法很好的管理,為此霍從軍也從基層裏提拔了幾名帶班長,以便讓陶羅二人有更多的時間兼顧商場的發展。

剛剛給員工們開過年前動員大會,霍從軍出了會議室,商場內巡視。

三千平米的商場,好在隻有一層,倒也不算費時間。

剛走到商場門口附近,就看到方誌新和王向東手拉著手走了進來。

一看到霍從軍,方誌新慌忙甩開王向東的手,跑到跟前,笑嘻嘻說道:“霍哥,春節你去我家過吧?”

霍從軍還沒回複,隨後緊跟過去的王向東就撇起了嘴,“整天霍哥長霍哥短,都懂得邀請霍哥就不知道邀請我?”

霍從軍笑了,誰說男人不吃醋,那是還沒喜歡上。

方誌新笑道:“能一樣嗎?霍哥孤身在外,你是本地人!再說了,就算是邀請也應該是你先邀請我!”

春節能被邀請到家裏的,除了極好的朋友,就是已經確立關係的男女朋友,王向東不傻自然能聽出來方誌新話裏的意思,登時樂得嘴也合不攏了。

“行行,我現在就邀請你!”

方誌新毫不客氣說道:“到後麵排除去,我要先邀請霍哥!”

霍從軍道:“過年嘛,我還沒有定下來。”

離家已經半年多,也該回去看看了,隻是商場這麽忙,自己走了誰來主持大局?

方誌新催促道:“霍哥,你得快點了,花市都開了!”

花市是羊城特有的節日,一般都在過年前的三天設立,花市開了後,人們都要去“行花市”,以便討個來年的彩頭。

從羊城回京城,坐火車要七天七夜,方誌新這麽說,是告訴霍從軍時間不多了。

說起這個,霍從軍想起件事,帶著王方二人回了辦公室,又叫來陶鬆和羅平。

四人剛到齊,霍從軍便掏出四個早已準備好的紅包,發一個說一句“恭喜發財”。

這也是羊城的習俗,發利市,取意財運旺盛,不過一般都在大年初一發。

發過利市,又提起早就垛在辦公室的年貨,也是每人來了一份。

大家都被搞迷糊了,霍從軍解釋道:“陶鬆家在平遠,趕回去怎麽也得一天時間,早點發利市,早點回家過年。”

另外從口袋中掏出張火車票,遞給陶鬆,“票我買好了,這裏有我們照看,你早點回去好好過個年!”

“霍哥!”陶鬆一下就濕了雙眼。

“對了!”霍從軍拍拍腦袋,打開辦公桌抽屜拿出四個大紅包來,“這是大家的年終獎,本來準備年三十再發的,陶鬆回家就先發了。其他人的等到三十再給她們個驚喜。”

“哇!我也有!”方誌新歡喜地接過紅包,打開,五張百元鈔齊齊的躺著,驚呼道:“這麽大的紅包!”

也不怪方誌新大驚小怪,那個年代羊城人的工資高,也不過每個月七八十元,五百元相當於半年的薪水還多!

陶鬆羅平王向東三人拿著紅包,精神振奮。

啥叫跟對老大,不就是受尊重被愛護有奔頭嗎,霍從軍全都做到了!

一晃三天便過,在三十這天,下午五點不到霍從軍就讓關門打烊,集合起所有員工。

“這半年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員工們齊齊答道。

“為了感謝大家,我決定給每個人都派發年終獎,另外還有年貨一份!”

員工們登時沸騰起來,那個年頭好的單位僅僅有份年貨,給年終獎的根本就沒有,差單位更是連年貨都沒有。

拿了兩份獎勵,員工們紛紛表示感謝,“謝謝霍總!”

“都早點回去過年吧!”送走了員工們,霍從軍和羅平鎖起大門,走出商場。

“霍大哥!”方誌新和王向東又來了,還是邀請霍從軍去她家一起過年。

霍從軍笑道:“我訂了機票了。”

“啊?霍大哥你這麽鬼!”方誌新佯裝不滿,又問道:“訂機票不是要介紹信嗎,你從哪搞的?”

霍從軍道:“我托賓館的經理開了封介紹信。”

在那個年代,不是有錢就能買上飛機票,必須要有單位的介紹信,而且辦理手續的時間還長。

早在十多天以前,霍從軍就拜托東方賓館的經理開了封介紹信,又讓前台小妹幫著去辦理手續。

入住賓館半年,不管是經理還是兩個前台,都和霍從軍的關係很好,都樂意為他效勞。

隻是怕影響員工的士氣,才沒有讓大家知道這件事。

“你早讓我們知道,我也不用這麽為你操心了!”方誌新和王向東羅平三人,陪著霍從軍回了東方賓館取上他的隨身物品,又將他送上出租車,這才戀戀不舍地揮手作別。

“來年我們再見!”霍從軍用力揮著手。

那時的羊城隻有一個白雲機場,離著市中心有三十多公裏,出租車一路北行,四十分鍾後就到了機場。

整個機場人很少,顯得很冷清。

倒不是年三十的關係,而是那個年代就是這樣。

一來是要介紹信,二來是機票貴。通年到頭,機票從不打折,說多錢就多錢,從羊城飛京城要一百多元,普通人根本承受不起。

走進機場,在值機櫃前霍從軍換過登機牌,藍黑色的登機牌上印著華夏民航幾個字,下麵的航班號那四欄全部是純手寫。

這也是那個年代的特色,沒有機打,隻有手寫,霍從軍也是第一次見到。

上了飛機,霍從軍更加驚訝,四十多人的座位,一個乘客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