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宏斌又說道:“上個月劉船止在京城給我們開了一個會,當時他就在會上公開提出了我的問題,開會的那些人都是他的人,沒有一個人支持我,我想為自己解釋幾句,還被劉船止打斷了。”

這就嚴重了,國人講究鬥而不破,不管兩個人再如何麵和心不和,也不會公開扯破臉,尤其是劉船止這樣經驗老道的人。

而他偏偏就選擇了在會議上公開這件事,說明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要麽將孫宏斌一擼到底,要麽將孫宏斌一舉拿下。

果然,孫宏斌道:“他當時就讓他人心腹把我從公司押到了京城北郊耳關生產基地的一座公寓樓裏……”

聽到這裏,小富忍不住插話,“這不是非法囚禁嗎?也太無法無天了吧,法律是為他劉船止設立的嗎!”

孫宏斌苦笑,“我被關在了那座公寓樓裏,劉船止還派了一些人輪流監視我,後來他們怕我和外界聯係,還拿走了我的BP機。”

BP機是九十年代特有的一種通訊工具,是個僅有一小塊屏幕的信息接收器,想和對方取得聯係,就可以給服務平台打電話,留下要說的話,之後服務平台就會將信息發送到BP機上,機主看到後就可以立刻找地方回電。

“孫經理,你不會就這麽讓他們拿走吧?”小富聽得怒火中燒,“這也太不把人當人了,要是我的話,肯定要和他們拚命!”

霍從軍示意小富好好開車,道:“孫經理,你繼續說。”

孫宏斌牙關緊咬,道:“我當然不會讓他們輕易拿走我的BP機,非法囚禁我我認了,拿我的BP機更是侵犯我的權益!我就和他們打了起來,隻不過他們人多勢眾,最後還是搶走我的BP機。”

“京城裏沒有你的人嗎?”霍從軍問道。

孫宏斌道:“有,我在公司幾年,向來對下屬很公平,他們也都服我。知道我被關起來以後,他們到公寓救過我。”

霍從軍點點頭,有人去救過孫宏斌,他卻還是要來找自己,那麽肯定另有隱情。

孫宏斌道:“當時小陸他們到了公寓,還帶著家夥,劉船止安排監視關押我的人也不少,而且都是專業的打手,當時他們已經要打起來了,我不想讓兄弟們因為我的事受了牽連,就喝止住了小陸他們,讓他們好好回去上班。”

自己被冤枉了,還能做出這樣的決定,這不止是一個好的下屬,更是一個好的管理者。霍從軍道:“孫經理,不管這件事最後的結局是什麽,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掉到地上。”

孫宏斌道:“謝謝霍總這麽看得起我,我當時也沒有想別的,隻想著他們也有家人也有孩子老婆,要是因為我的事一時衝動動了手,不僅在耳關集團待不下去,恐怕沒有任何一個計算機公司會要他們。”

小富匝舌,“不會這麽嚴重吧?”

孫宏斌苦笑,道:“劉船止的外號,叫鐵索橫江。”

小富道:“鐵索橫江到底是什麽意思,以前我就聽說過他這個外號。”

孫寵斌解釋道:“船隻航行要靠舵,隻要在江麵上橫起一條鐵索,就能打斷所有路過船隻的舵,舵斷了船就沒法走了隻能原地打轉,這時橫鐵索的人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了。”

小富忍不住叫罵道:“這麽狠!他還有人性嗎!”

霍從軍問道:“後來呢?”

孫宏斌道:“後來他們就走了。不過聽關押我的人說,後來小陸被劉船止當街攔下,還恐嚇了他。”

小富罵道:“這孫子真是無惡不作!”

孫宏斌道:“當時劉船止告訴小陸,別跟他耍橫,別說京城,就是整個北國比他劉八爺橫的人也還沒有。他問小陸,要是小陸走在街上,被自動車撞了有沒有可能,小陸說有。劉船止又說撞了以後,兩個人會不會起了爭執,變成打架鬥毆,小陸說會……”

霍從軍見過太多,也聽說過太多這樣的事,很容易就能猜出後麵會發什麽,小富卻是不清楚,追問道:“後來呢?這事不會這麽完了吧,劉船止會不會讓人打小陸一頓?”

孫寵斌搖搖頭,“那倒不會,以劉船止的身份,他不會親自對任何一個人動手,也不用他親自動手。後來他又問小陸,打了架以後,兩個人會不會進局子,進了局子以後,會不會在裏麵發生點什麽意外。”

霍從軍和小富都想起了幫保姆李阿姨的那件事,當時霍從軍和鄭慧就被抓進了局子,在裏麵他們受到一些非人的待遇,但又抓不到任何的把柄,隻能吃個悶虧,還好後來小富叫來了陳河,驚動了市裏的人,才沒有出事,否則的話,死在裏麵也是有可能的。

孫宏斌道:“救我的時候,小陸全靠著一股熱血,當他聽過劉船止的威脅以後,他就退出了。對我來說,我也希望他退出,這不是他能摻與的事。雖說退出顯得軟弱無能,卻可以保一條命,甚至是保全家人的命。”

小富忍不住又罵了起來,“真的就沒有王法了嗎?”

霍從軍和孫宏斌都苦笑起來,孫宏斌道:“這十幾年來,有王法嗎?”

霍從軍道:“不管怎麽樣,你的屬下平安就好,這樣你心裏也不會有愧疚。”

孫宏斌點點頭,道:“霍總說的對,以劉船止的能量,這件事情靠武力解決不了,靠律法也解決不了,隻能找一個能量比他大的人,我就來找霍總了!”

孫宏斌終於說出真實的原因,霍從軍並不感到意外,在這個到處都是潛規則,到處都拉幫結派的年代,想要活下去,隻有去抱更粗的大腿。

霍從軍道:“孫經理太抬舉我了,這件事我不一定能幫上忙。”

孫宏斌大驚,“霍總,我好不容易才從公寓那裏逃出來,已經沒有了回頭路!要是霍總不幫我,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霍從軍深思良久,才說道:“我不是見死不救,也不是在推脫你。我認識的人是比劉船止多些,但劉船止為人陰狠毒辣,是我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