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從軍打量眼那人,是個普通的修理鋪老板,並不像是和孫宏斌有關聯的,不過還是問道:“孫宏斌在哪裏?”
“孫宏斌?”那人怔了怔,才說道:“你說的是老孫吧?他以前常來我這裏修車,人也特別大方,不過已經好幾年沒有來了。”
“霍總,不會那孫宏斌布下什麽套了嗎?”小富擔心地問道。
霍從軍搖搖頭,“這裏能布什麽套?”
正在這時,外麵一輛汽車停下,車門打開,孫宏斌下了車,匆匆走進店內。
修理鋪老板一眼就認出了他,放下手裏的活熱情地和他打起招呼,孫宏斌寒暄幾句,就和霍從軍說道:“霍總,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怕我被盯上,才約了和你在這裏見麵。這家店兩年前我經常來。”
霍從軍點點頭,道:“走吧,上我的車,我們在車上談。”
三人上了霍從軍的車,小富發動汽車,緩緩駛去,霍從軍和孫宏斌坐在後麵聊了起來。
“霍總,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找你的!”沒有任何寒暄,孫宏斌直切正題,臉上的神情更顯慌亂。
霍從軍道:“別慌,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隻要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會幫。”
孫宏斌道:“劉船止要害我!”
霍從軍大為驚訝,“你和劉船止的關係不是很好嗎?”
孫宏斌苦笑,連連搖頭,道:“那是當時,他正在用我,就把我拉為他的心腹。”
霍從軍點點頭,沒有說什麽。看來這件事並不簡單,很有可能是孫宏斌和劉船止兩人麵和心不和,起了內部矛盾,孫宏斌鬥不過劉船止,這才來找自己當外援。
這種事,不能瞎摻合。
孫宏斌道:“我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沒人會相信劉船止要害我,但這是真的,不然我也不會來求霍總幫忙。”
又道:“上次在港島和霍總相見,我就知道霍總是個急公好義的人,所以才來求霍總幫忙。”
霍從軍道:“別急,說說都發生了什麽事?”
孫宏斌吸口氣平複下心情,說了起來:“我在88年的時候就進入了耳關集團,當時它還不叫耳關集團。”
大家都知道,耳關集團最開始是中科院下屬的一個企業單位,後來遇上開放,很多公企變成了私企,或者變相成了私企,劉船止看到了這個機會,就以發展為名和倪院士等幾個同事商議,開設耳關公司。
之後又看到在港島的上市公司都非常的賺錢,隻要股票一發行,馬上就能拿到巨額的社會資金,就去港島設了一個總部,開始運作,並以此為借口,將倪院士等幾個元老都排擠了出去,重新成立了京城總部。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孫宏斌進入了耳關公司。他的能力非常強,工作也特別的出色,很快就被提拔為耳關企業發展部的主管,也進入了劉船止的視野,一番交談後,劉船止給了他超待遇的權力,主管耳關全國的業務渠道拓展。
上次劉船止邀請霍從軍吃飯時,正是孫宏斌發展的高峰期,他給公司賺了錢,劉船止也就將他引為心腹。
聽到這裏,霍從軍點點頭,“後來呢?”
“後來……”孫宏斌陷入沉思,搖頭歎息,說道:“那個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是劉船止的心腹了,做事的時候也從不考慮自己,隻想著怎麽能將公司發展壯大,也正是在那一年,我一個人就給耳關開拓了百分之九十的渠道。可以說除了京城的渠道不是我拓展的,全國所有的渠道都是我造就的!”
孫宏斌又歎了口氣,道:“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就埋下了禍患,我卻什麽都不知道。”
霍從軍並沒有接話,也沒有詢問,隻是觀察著孫宏斌的神情。
演苦情戲是一個非常好用的忽悠人的伎倆,一旦聽故事的人開始和講故事的人共情,就落入了對方的圈套。
但在在孫宏斌的臉上,沒有一絲忽悠、狡詐或是其它欺騙人的神情,也沒有那些為了讓人相信而故意做出的真誠的表情,隻有一種失落悔恨和迷茫。
“我是一個強勢的人,”孫宏斌說道:“毫不謙虛的說,也是一個有才能的人,全國那麽多的渠道,那麽多的分公司經理,隻有我強勢了,才能牢牢的管控住他們。但是我的所做所為,在劉船止看來,是在搞獨立王國,是想將耳關分裂出去。”
這時霍從軍才問出第一個問題,“怎麽會這樣?”
孫宏斌苦笑,說道:“平時在公司的時候,我也非常的強勢,和大家的關係並不融洽,特別是和元老們。他們都是和劉船止共同起步的,相比於我們這些後來加入的人來說,劉船止更相信他們,而我和他們處不好關係,他們自然也不會在劉船止麵前說我的好話。”
霍從軍微微頷首,這個事應該是真的,自己和孫宏斌隻見了兩次麵,就已經能感覺出他的咄咄逼人。
尤其是這次,孫宏斌已經落入困境了,說話做事卻還是在不自覺的想掌控節奏,就好像他才是主人。
孫宏斌又道:“就是因為這些原因,劉船止開始懷疑我要獨立……”
霍從軍打斷他,問道:“你做了主管以後,分公司的財務是誰在管理,也是你嗎?”
孫宏斌一怔,有些不好意思,道:“確實是我在管理,另外分公司的人事權也是我在管理。”
聽到這裏,霍從軍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對於孫宏斌來說,他自認為是劉船止的心腹,那麽在做事的時候也就不會考慮那麽多,像他這樣一個人把財力權和人事權都拿在手裏,對任何一個領導來說,這都是要另立門戶的表現。
不過這件事說起來,問題的根源還是在劉船止的身上,他為了利用孫宏斌,才故意表現得孫宏斌就像他的心腹,如果不是這樣,孫宏斌也不會那麽猛,做事的時候也會多些顧慮。
這件事從權力的角度來說,兩人都沒有問題,問題的根源在於,劉船止在給下屬製造一種假象,而且還要卸磨殺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