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逸懷疑自己聽錯了,皺眉道,“你說什麽?”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對方最好的庇護所。

但是,幸福來的這麽突然,他還是有點措不及手。

“王爺……”

杜隱娘對自己的長相是非常有自信的,隻是想不到和王爺是這種表情和反應,深吸一口氣道,“小女子不敢有別的祈求,但求能夠日夜伺候在王爺身邊。”

林逸大手一揮道,“準了!”

現在的他,早已身經百戰,沒了當初的稚嫩和單純。

完全沒有了追求“愛情”的奢望!

到他這個位置,連“親情”都快沒了,哪裏還能有什麽愛情?

真正好看的皮囊都是萬一挑一呐!

有趣的靈魂遍地都是啊!

“王爺……”

杜隱娘更哭笑不得。

這和王爺的反應永遠都是讓人摸不透。

“你要委身於本王,本王不反對,”

這輩子,除了明月和紫霞之外,這是第三個要主動睡他的女人,他還是有點小激動的,“不過,你老子能同意?

本王雖然不在乎你老子同意不同意,但是也不願意強人所難。”

杜隱娘一臉嬌羞道,“王爺英明神武,家父要是知道了,高興都來不及。”

“那我就明白了,”

林逸見她神色,一下子就了然了,“你們父女倆隻要商量好了就行。”

讓杜隱娘委身於自己,大概率是杜三河這老狐狸的意思!

眼前這大梁國,自己無疑是最好的“女婿”人選!

而且憑著杜隱娘這氣質,這長相,這家世,哪怕是帶回家做花瓶,自己也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不過……”

杜隱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逸一手端起茶盞,一手擺弄著查蓋,漫不經心道,“有事你直接說,本王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很好說話的,吞吞吐吐的才會招我煩。”

“是,那小女子就鬥膽說了,”

杜隱娘昂起頭,凜然不懼的道,“如將來我與王爺有子嗣,還請王爺準予把這孩子交與家父撫養。”

“嗯?”

林逸皺起了眉頭,啪嗒一聲,茶碗摔在桌子上碎裂,茶水落的滿桌子都是,不禁冷哼道,“誰給你的老子這個膽量!”

居然想把他的孩子過繼給杜三河去做海盜!

這是壽星公吃砒霜嫌命長啊!

“王爺息怒,”

杜隱娘麵不改色道,“這完全是小女子的意思,與家父無關。”

林逸氣急而笑道,“那你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跟本王提這個條件!

皇家子嗣去做海盜,虧你想的出來。”

“王爺!

難道當今的永安王、晉王、太子就不是皇家子嗣嗎?”

杜隱娘脫口而出。

說完就後悔了!

她不該說這些話的。

見林逸麵無表情,便又接著強撐著道,“繼承家父的衣缽,怎麽就是海盜了?

王爺曾經還誇過家父有進取精神,可以為我大梁國擴展生存空間,說不準就是下一個哥倫布!”

雖然她不知道哥倫布是誰!

但是從和王爺的言語中,她就知道和王爺對這個遠在萬裏的西夷是非常佩服的!

能讓和王爺佩服的人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突然,嗆啷一聲!

潘多刀起,對著杜隱娘厲聲道,“再敢胡言亂語,定斬不饒!”

真的!

他隻知道這女子功夫高強,他伺候在這裏,免得女子突然暴起,驚著了王爺。

但是沒有想到,這女子膽子也這麽大,如此胡說八道。

他後悔了!

不該留這裏聽這麽多不該聽的!

現在留在這裏進退兩難!

“住手,”

林逸看了一眼潘多道,“你退下吧。”

“王爺……”

潘多收起刀,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退出屋子。

林逸擺手道,“你放心吧,她不敢,她不愛惜自己的命,也該愛惜她父親,她黑瞎子島上萬人的性命。”

“是。”

潘多惡狠狠瞪了一眼杜隱娘之後,離開了屋子。

她不怕得罪杜隱娘。

包括明月和紫霞!

齊鵬早就與他說過,曆史上已經有無數用血淚鑄就的事實說明,皇帝和皇帝的後宮,隻能討好一方。

想兩頭占的,最後都死的很慘。

林逸等潘多出去,重新看向杜隱娘,歎氣道,“皇室之中父子反目,兄弟鬩牆的情況太多了,本王確實也不敢保證我將來的孩子一定都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這個跟教育,跟體製沒有任何關係!

被貪欲和利益遮住雙眼的人,是不會再有任何“道德”的。

杜隱娘繼續大著膽子道,“還請王爺明辨。”

林逸歎氣道,“這些事情暫時不管,等孩子長大了,讓他自己選擇如何?

他想享盡齊人之福,就讓他做閑散富家翁,他想做縱橫四海,就讓他去做海盜。”

至於將來能做這大梁國的接班人,那還是沒影子的事情呢!

畢竟他現在隻有一個女兒。

杜隱娘趕忙道,“王爺英明!”

她知道這是和王爺最大的讓步了!

她要是繼續不知進退,就有點不合適了。

林逸歎氣道,“你很不錯,居然能說得動本王。”

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居然稀裏糊塗的做了這麽大的讓步。

“謝王爺。”

杜隱娘的臉上止不住的得意。

他父親海上搏命,勞碌半生,才擁有這麽大的財富與勢力,不可能拱手讓與他人!

他是一個女子,在海上屬於不吉利是存在,在父親的威勢下,她能登船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更遑論讓她接手家業。

如果她有兒子,也不一定能保證她的兒子就一定能做首領。

畢竟她父親年事已高,不一定能撐到兒子長大的一天。

隻有她與和王爺的兒子才能保證順利接管她父親在海上的權勢!

成為新一代的海龍王!

至於所謂的“帝位”,用她父親的話來說:人搏命的時候要帶腦子,否則就是送人頭。

她們這種家世,不算差,但是完全參與帝位之爭,沒有任何可能!

南陵王有做大將的外公梅靜枝,晉王有富甲天下的外公韓文護,現在還不是四處奔逃?

雍王擁兵十萬,現在還不是蜷縮在晉州、雍州一帶?

時也命也!

以後隻要和王爺登基,她聶家的子嗣,再怎麽樣也是一個閑散王爺,背靠皇家,縱橫海上,富甲一方,不比在宮裏勾心鬥角強?

“行了,那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林逸一旦想明白了也沒有那麽多糾結,“你回安康城等著?”

杜隱娘掩嘴笑道,“我看過了,王爺左右也沒有個體己人,隻要王爺不嫌棄我笨手笨腳,我就伺候在王爺左右。”

“咦,”

林逸突然摸了摸兩邊的腮幫子,好奇的道,“你這黃連阿膠湯還是有點效果的,說了這麽多的話,居然沒感覺到疼了。

你既然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不過你這打扮……”

雖然已經做了喬裝了,可是這臉走到哪裏都依然會是焦點。

他出門不想引起這麽多人的矚目。

“王爺放心。”

杜隱娘背過身子,等回過頭的時候,林逸幾乎就認出來了。

林逸走上前去,看著那張又黃又粗糙的臉,再看看那水桶腰,好奇的道,“你這是怎麽辦到的?”

跟之前比,完全不是一個人!

眼前這個看起來就是一個粗使婆子。

杜隱娘笑著道,“王爺,這些都是我自幼與家父學的,其實就是染了顏色的糯米糊在臉上鋪勻稱了,然後剪了眉毛,至於這腰就更簡單了,我綁了一件衣服。”

林逸道,“你老子能逃過暗衛和廷衛的追捕,果然不是偶然。”

又仔細看了看,肯定不是簡單的糯米糊。

似乎是某種膠水?

隻是對方不願意細說,他也沒有強迫的必要。

杜隱娘拱手道,“王爺謬讚。”

林逸在港口待了三日,口腔潰瘍漸漸好了,可以隨便吃東西了,但是對上火的東西依然保持謹慎的態度,不敢猛吃海鮮了。

罕見的天天桃啊、梨子啊這些水果不離手。

杜隱娘看的好笑,騎在一批高大大馬上,對著坐在驢子上啃著梨子的林逸笑道,“王爺,你這麽吃,等到了下麵的鎮上,大魚大肉你也吃不進去了。”

驢子發出了難聽的叫聲,林逸拍了一下它的腦袋,把梨核塞進驢子的嘴巴裏,然後拍拍手道,“我現在要養生了,管住嘴邁開腿,不然這身子骨越來越差了。”

他將來要是登基了,可是有三宮六院的男人!

沒有好的身體,讓別人獨守空房,可就不道德了!

做人呢,不能太自私!

“王爺,”

杜隱娘眼軲轆一轉,“其實強身健體最好辦法就是學功夫。”

她當第一眼見到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和王爺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甚至感覺不可置信!

大梁國以武立國,稍微有點家底的富戶都會請個教頭,給子女傳授武藝。

最不濟的,還能送進武館,學一點爛大街的長拳,踢腿。

更遑論皇家!

而且,這位和王爺的身邊好像還有不少大宗師呢!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而不得的資源啊!

隨便指點一下,習武還能是難事?

像和王爺這種,絕無僅有。

難怪安康城的眾人都說這位和王爺是個奇葩!

“隻要我躺平,就誰都卷不了我,”

林逸不屑的道,“我這天賦,天花板也就是個三品,有什麽用處?

我修習武功或者不修習武功,這差別都不大。”

“王爺,我有一點特別佩服你。”

“哦,哪裏?”

林逸得意的問。

“就是你總是能為懶惰找到理由,”

杜隱娘與他相處這幾天,算是有點了解他的性子了,開始大著膽子與他開玩笑,“我記得你每次參加學校的開學典禮,還都鼓勵大家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呢,這學校裏到處刷的也都是書山有路勤為徑、砥礪前行。”

林逸打著哈欠道,“他們不努力,本王如何過上這幸福的生活?”

“王爺……”

看著堂堂一國攝政王這無恥的樣子,杜隱娘總感覺一拳頭的打在棉花上,“英明!”

“王爺說的是,”

潘多趕忙附和道,“王爺要是努力了,豈不是顯得咱們這些人太無能了?”

“看看,什麽叫會說話,”

林逸對著杜隱娘擠眉弄眼道,“多學著一點呢。”

杜隱娘嘟著嘴,側過腦袋故意不搭理他。

要是真的按照這位和王爺所說故意去迎合他,他還真的不一定高興呢。

渾身濕漉漉的羅漢從前麵策馬迎過來,高聲道,“王爺,前麵是一處叫湯家河的小鎮子,正下著大雨呢,看天上那烏雲的架勢,馬上要趕到這邊來了,要不要避避雨吧?”

林逸抬起頭,看著晴朗的天空,呐喊道,“看著不像啊?”

宋城拱手道,“這烏雲由著這大風一吹,過來還是很快的。”

“那就找個地方歇著吧,”

附近都是茂密的林子,視線有限,林逸左右張望了一圈,也沒看到什麽可藏雨的地方,“往哪裏去合適?”

潘多指著旁邊一條羊腸小徑道,“沿著這條小路往前麵走二裏地是個小村子,請王爺屈身移駕。”

“那就去吧。”

林逸帶頭往小林子裏去。

杜隱娘看著緊跟著林逸身後的潘多身影若有所思。

這附近廷衛不知道布置了多少人手!

居然如此快就能打探到左右的情況。

林間有不少刺槐花,驢子見著了就不肯走,林逸拉了好幾次韁繩,它也是個倔驢,非要啃的幹淨了才肯走。

林逸心疼它,不好再強迫,下了驢子,韁繩直接丟給了後麵的羅漢,自己步行。

潘多見此也跟趕忙下馬,緊跟在左右。

走著走著,路麵漸漸開闊起來,站在山巔之上,遠遠能看見冒著煙火的農宅。

“走了這麽多地方,隻有這裏才有那麽一點詩情畫意的感覺。”

話音剛落,頭頂烏雲密布。

“王爺,請!”

潘多不管林逸同意不同意,直接把他抱到了馬上,羅漢與宋城護在左右,緊急下山。

至於杜隱娘,沒人有功夫搭理她。

一行人緊趕慢趕,最後在一處村裏最大的宅院前停了下來。

剛到屋簷底下,一道閃電、一聲驚雷,大雨傾盆。

原本在左右瘋玩的孩子,喊叫著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