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他見到了自己的曾孫,何家得以子嗣延綿不斷。

最重要的是江南之地富裕,不差糧,不差錢!

在這裏,除了和王爺,所有的事情皆由自己一人說了算,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輩子,他就沒做過這麽多順當的事情。

這次跟之前比,同樣是北上,他根本用不著找供應商借錢、賒欠,而且,連士卒的餉銀都發的足足的,根本不存在拖欠,發號施令的時候,他的嗓門比以往都大了許多。

不高興的時候,他還能喊一句:你他娘的,這一個月的餉銀別想要了。

不像以往,會有人頂一句:你老什麽時候發過啊……

“那便是極好的,”

林逸點點頭後道,“等聖旨一到,咱們直接動身,這次再去的話,老子就不準備走了,來來回回跑路,很累人的。”

不準備走了?

隻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和王爺這話裏的意思!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幾人噗通跪下,異口同聲的道。

林逸笑著道,“本王說的是實話,去了再回來,天下人會恥笑本王的,你們不希望本王丟臉吧?”

“為王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何吉祥激動的道。

他早就等這一天了!

隻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

“下官雖肝腦塗地,安能報知遇之恩也!”

彭龜壽同樣高聲的道。

“卑職願為先鋒!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龐庚不甘落後的道。

林逸擺擺手道,“行了,這次是吃糠還是吃肉,就全靠你們了。”

“是!”

眾人應聲後,躬身退下。

三日後,傳旨太監入金陵城,吳州布政使親自張貼告示宣布吳州北上勤王。

接著永安、南州、荊州、嶽州、洪州等七州之地也緊跟著宣布了。

天下嘩然。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在不經意間,和王爺已經有了如此的威勢,讓人不敢直視。

半個月後,不等隊伍集結完畢,便有一萬餘官兵,一萬餘民夫先行北上,先鋒乃是沈初與龐庚。

不到一個月,陸續北上的大軍和民夫已經有四萬餘人。

袁貴妃站在金陵城高高的城牆之上,細長蔥白的手指劃過斑駁的牆磚上,看著一隊又一隊的騎馬、推著車輛出城的民夫,臉上的笑意越來越重。

她兒子這次真的給她漲臉了。

“母妃,”

林寧擔憂的道,“瓦旦人二十萬大軍來勢洶洶,正是盡起精銳,一決生死之意。”

“哼,你一直誇你哥哥怎麽樣,真到正經的時候,反而不信他了,”

袁貴妃麵帶得意的道,“這些年啊,細細想來,你哥哥雖然不學無術,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占到他便宜,反而處處占別人便宜。”

林寧噗呲笑道,“哥哥說他不占便宜會死的。”

袁貴妃笑著道,“我是看明白了,一直以來都是替他白擔心,他啊,即使贏不了,也吃不了什麽大虧。”

“母妃英明。”

林寧笑著道。

“哎,”

袁貴妃歎口氣道,“希望本宮有生之年還能回得去吧。”

江南的梅雨季節到了。

雨水連綿不斷,時大時小,哪怕是官道,也是泥濘不堪,這便拖累了行軍的速度。

林逸一路未曾休息,就這樣到齊州這一段路,也走了一月有餘。

即使到了齊州,這雨也沒有停歇過。

入夜,車隊實在無法再走了,便在一處鄉鎮安歇。

與第一次北上,家家緊閉門戶,逃入山上不一樣,這一次沿途的百姓老遠看到三和的老鼠旗,就開始回家殺豬宰羊,他們知道這一次又要發點小財了。

甚至不少人跟著上次三和大軍返程時一樣,挑擔子跟隨在三和大軍的後麵,跑入軍中叫賣或者做幫工。

林逸借住在一處商人家的宅院裏,脫了黏糊糊的衣服,隻穿著一件大褲衩子,光著腳坐在涼亭裏,不時的用手摳摳腳丫子。

摳完後,忍住了聞一聞的衝動,然後把手伸出廊簷接雨水洗手,剛洗好就看到了潘多的身影。

潘多戴著鬥笠,穿著蓑衣、草鞋,進入走廊,身後留下的是一長串的水印。

“王爺,”

潘多躬身道,“瓦旦人一路勢如破竹,匡大祥死戰,於十日前戰死亮馬台,一萬士卒被俘後,皆被坑殺。”

瓦旦人未做停歇,繼續南下,如果不出預料,此刻應該到了存金溝,此處距離涼水河不過五百裏地。”

林逸歎氣道,“如果本王沒記錯,過了涼水河就是德恩了吧?”

潘多道,“正是。”

林逸望著連綿的大雨道,“到了德恩,就算直逼都城了。”

德恩距離安康城很近,曆代的皇帝都喜歡到德恩避暑。

他一直的夢想便是希望有一處像德恩避暑山莊那樣的宅子。

“王爺,連日來大雨不斷,鴿子不易展翅,”

潘多接著道,“給沈將軍的書信至今未回,屬下已經派快馬去查探了。”

“怪不上你們,”

林逸擺擺手道,“再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哦,對了,小應子回來沒有?”

他已經連續四個月沒看到洪應了,這是從小到大洪應跟自己分開時間最長的一次了,居然有點想念。

潘多低頭道,“屬下無能。”

不管是金剛台還是寂照庵,都不是他手下的腳夫可以輕易涉入的地方,派去多少都是有去無回。

索性最後,他就不再派人了,枉送手底下人的性命而已。

林逸道,“算了,這確實不是你們能辦得到的。

本王那幾個兄弟有什麽動靜沒有?”

潘多道,“據五日前的消息,雍王、晉王、代王皆是按兵不動。”

“看來還是本王最孝順啊,聽說老子有難,第一個跑過來替他解圍,省的他做亡國之君,”

林逸打著哈欠道,“所以啊,老頭子最好講點良心,不要寒了我這個做兒子的心。”

潘多不敢接話,默然不語,隻能繼續聽林逸道,“匡大祥都死了,希望我那舅舅平平安安吧,不然我老娘真的會很傷心的。”

潘多道,“袁將軍身經百戰,定能全身而退。”

眼前瓦旦人氣勢正盛,他真不敢說什麽旗開得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