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你真受傷了?”

和尚摸摸腦袋,笑著道,“昨晚我看到你跟總管交手了,我幫不了你,你別怪我,你自己說的。”

瞎子慢慢放下平壓的雙手,長舒一口氣道,“韓年,你功夫稀鬆平常,還是要努力了,不然將來有你苦頭吃。”

他與韓年都是颶風中的孤兒,一同來到三和,情同手足。

從孤兒院出來以後,自己做了道士,韓年做了和尚,在一個大廟裏,愈發比以前親近了。

韓年做和尚倒不是因為有殘疾,而是對王爺小說中的佛法感興趣,央求著總管,跟著學了大威天龍,以小說中的法海為榜樣,如今法號叫濟海。

如果不是看在和王爺的麵子上,白雲大廟裏的和尚能打死他,居然自己給自己起法號。

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跟方皮一樣,還是在三品上徘徊,止步不前。

“誰說的!”

韓年不高興的道,“我覺得我馬上就能破四品了!”

瞎子笑而不語。

不管韓年說什麽,都不再搭理,一心療傷。

韓年見他不說話,自覺沒趣,便合上門走了。

回到禪房繼續打坐禪悟。

林逸吃好早飯,聽到瞎子入了大宗師的消息後,嚇了一跳。

“大宗師真的是大白菜嗎?”

林逸還是有點不相信。

洪應笑著道,“瞎子感念王爺恩德,自然不敢偷懶,日夜勤學苦練,才有今日的成就。”

林逸看看文昭儀,又看看洪應,好奇的道,“如果你三人聯手,對上這靜怡呢?”

這娘們始終讓自己心生不安,就像懸在頭上的利劍,自己的脖子隨時會沒。

洪應低頭不語,文昭儀搖頭。

“這老妖婆有這麽厲害?”

林逸騰的站起身道,“老子就摁不死他了。”

文昭儀道,“現在打不過,將來未可知。

我那師妹乃是天縱奇才,豈能是一般人?”

林逸不死心道,“那如果對上靜寬呢?”

文昭儀沉吟了一下道,“她想殺我等三人難,但是想留下她,也難。”

“等於就是跟靜寬也隻能打個平手?”

林逸一下子就沒了剛才的興奮之情。

文昭儀冷哼道,“天下間除了靜怡和無相禪師、魔頭招搖,有誰能和靜寬打個平手?”

“無相?

招搖?”

林逸從來沒有聽過這兩個人,“這又是誰?”

“王爺,”

說話的是王慶邦,“無相乃是豫州金剛台的大長老,一身修為驚世駭俗,已經五十餘年未曾出世了。”

“金剛台?”

林逸拍拍腦袋道,“我記得你們說過,這杜三河,也就是聶有道,也是出自金剛台?”

王慶邦點點頭道,“正是。”

“魔頭招搖又是何人?”

林逸接著問道。

王慶邦道,“天下第一魔教叫春山城,城主便是招搖,其武功深不可測,同樣盤踞川州,與寂照庵相爭百年,世代之間不知積累了多少血仇,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麵。”

“也在川州?”

林逸樂了,“還跟寂照庵是對頭?”

文昭儀寒聲道,“魔教敗類,人人得而誅之。”

“不,不,此言差矣,”

林逸搖搖頭道,“敵人的敵人便是我們的朋友,不招惹咱們,咱們也不去招惹她們,井水不犯河水。”

文昭儀騰的站起身道,“魔教無惡不作,行事詭異,禍害天下蒼生!

豈可與虎謀皮?”

林逸攤攤手道,“我也沒說一定要和她們合作,你別這麽激動。

春山城,聽著好像是個城池?”

“當然,”文昭儀恨聲道,“割據一方,欺壓百姓,正是魔門的行事。”

突然眉頭一皺,飄然出了屋子,大聲道,“妖女!”

接著是響徹和王府的銀鈴般的笑聲,清脆悅耳,林逸居然恍惚起來,感覺自己被包裹在一片光中,舒暢的很。

“王爺!”

洪應一聲斷喝,讓林逸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果真是魔教中人,”

善琦也被洪應驚醒了,歎氣道,“攝人心魄,防不勝防。”

“攝人心魄?”

林逸覺得不科學,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文昭儀提著一個少女進了院子,然後直接一扔,少女直接摔倒在地上。

但是還是搖搖晃晃站起身,看向文昭儀的眼神發紅。

少女一手捂著胸口,一手緩緩的拿出手絹,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顫聲道,“你是何人!”

見到左右圍過來的侍衛,一時間有點慌亂。

“妖女,這裏豈是你能來的地方!”

文昭儀笑著道,“既然來了,今天就別想走了!”

“慢著,”

少女急忙道,“我是來見和王爺的!”

林逸看向少女。

身材高挑,長發飄飄,而且還是煙熏妝,是他喜歡的款,便好奇的道,“本王與你素不相識,你見本王有何事?”

女子道,“聽說和王爺拒絕了寂照庵,那便是我春山城的朋友!

我等自然鼎力相助。”

“春山城?”

林逸笑了,果然是說曹操曹操到,“本王家大業大,何必要你們幫忙?”

“王爺,”

女子傲然道,“這是家師的好意,王爺還是不要拒絕的好!”

“好意?”

林逸最不受別人威脅的,冷哼道,“跟你師父說,本王心領了,但是幫忙就不必了。”

哎!

寂照庵是這樣,這春山城也是這樣!

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一個個怎麽都跟犯了中二病似得!

實在讓人討厭。

女子掃了一眼院子裏的眾人,笑著道,“王爺莫非忘了,寂照庵的兩個大宗師,王爺恐怕很難抵擋吧?”

林逸道,“這是本王的事情了,姑娘還是不要多操心的好,閑事管多了,容易變老。”

“哼,”

女子輕咬貝齒,“王爺是做大事的,難道也忌諱江湖上的流言蜚語嗎?

我春山城是正是邪何須他人嚼舌!”

“不,不,”

林逸晃晃手指道,“想必姑娘誤會了,江湖上怎麽評判你們春山城與本王無關。

本王說你們是正,你們就是正,說你們是邪,你們就是邪。”

女子不解的道,“那王爺何必著急拒絕?”

“因為本王不喜歡你這說話的態度,”

林逸一字一句道,“本王生平最恨別人威脅我。”

“望王爺好自為之!”

女子作勢欲走,突然麵前多了一道身影,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避無可避之下,撞到了身後的廊柱。

廊柱坍塌,她也不住的吐血,抬起頭憤恨的看著麵前的洪應。

林逸笑著道,“本王讓你走了嗎?”

女人咬牙道,“不知王爺還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當,回去告訴你師父,往日無仇近日無冤,大家還是和平相處為好,”

林逸笑著道,“行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多謝。”

女子憤恨的看了一眼洪應後,一躍出了院牆,消失不見。

“敗家玩意,”

林逸看著破損的廊柱,歎氣道,“又得重修,都是錢啊。”

“你真就這麽讓她走了?”

文昭儀突然道。

“人家師父來了,你打的過嗎?”

林逸白了她一眼。

跟夜錦羽是一樣的情形,明明氣的要死,還不能把人家怎麽樣。

文昭儀沉吟不語。

林逸看向身後的卞京,喃喃道,“大炮,大炮,本王需要大炮,得讓人明白,本王這裏不是飯館子,不是客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是。”

卞京低頭愧疚的道。

和王府發生的事情,白雲城的人都不知道,他們武照練,馬照跑。

由南州商人在白雲城北麵新建的賽馬場終於建成了,從此以後,白雲城的賽馬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每天賽馬場的木欄外都是人頭攢動,許多都是瞧熱鬧的,但是也有不少是指著這個發財的。

林逸喬裝打扮,不時的捋一下粘著的胡子,在外麵瞅了一眼,覺得沒意思,沒有多停留。

回去的路上,騎著驢子,大老遠的就聽見有人喊他,回過頭一看居然是韓年。

“王爺,王爺……”

韓年挑著兩隻大桶追上林逸。

“喲,原來是咱們的濟海法師,和尚做的怎麽樣?”

林逸打趣道。

“王爺,”

濟海笑著道,“我這和尚做的不錯,每天都撞鍾的。”

林逸看了看他肩上的兩隻大桶,詫異道,“是不是廟裏大和尚虐待你了?”

濟海搖搖頭道,“師父們待我都極好。”

“你是分不清好壞了?”

林逸沒好氣的道,“對你好,為什麽讓你用鐵桶擔水?

這兩隻桶有多重你知道嗎?

而且你腳上這鏈子怎麽回事?”

他剛才隻聽見濟海走路咣當咣當響,此刻細看,腳上居然套著鐵鏈子。

濟海高興地道,“王爺,這是我讓餘小時和阿呆給我打的桶和鏈子,每隻桶都有一百斤。”

“神經病啊!”

林逸罵道,“沒事鐵桶擔水好玩嗎?”

“王爺!”

濟海一臉無辜的道,“覺遠老和尚不就是用鐵桶練出的神功嘛!

這是你說的。”

“覺遠?”

林逸沒反應過來。

“張三豐的師父!”

濟海更加大聲的道。

“覺遠是用鐵桶擔水的?”

林逸自己都忘記了。

很多故事,都被他魔改的麵目全非。

有些小說說完後,自己回過頭就忘記了。

“是啊!”

濟海猛地點頭。

“哎,你自己開心就好,”

林逸無奈,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當和尚要是不開心,就聽本王的安排去鐵匠坊打鐵去。”

“我不要打鐵,”

濟海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我要練就絕世神功!”

“你才三品。”

邊上的阿呆很誠懇的道。

“哼!”

濟海很生氣,轉過身子,每上一級台階,腳上的鐵鏈便會咣當一聲。

林逸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他感覺自己真的罪孽深重,孤兒院裏出來的孩子,如今看來就沒幾個正常的。

繼續往家走,聽見餘小時走路的時候,居然也有咣當聲。

他提住韁繩道,“餘小時,你腳上的木屐是什麽做的?”

他看著那木紋有點眼熟。

又看向阿呆,“你的也脫下來,我看看。”

兩人依言把腳上的木屐脫了下來,遞到林逸麵前。

林逸沒接到手裏,腦袋往前一伸,然後大吼一聲,“王八蛋!

老子的金絲楠木!

你們居然用來做木屐!

你們怎麽下得了腳,不嫌累嘛!”

“王爺……”

餘小時和阿呆再傻也明白自己闖禍了!

“王八蛋!”

林逸手指著餘小時和阿呆,“給老子揍!

往死了揍!

老子的金絲楠木!”

小喜子得令後,毫不猶豫的把手裏的佛塵甩向餘小時的後背。

“你他娘的別打我一個人啊!”

餘小時沒阿呆跑的快,落後一步,後背被打的生疼。

林逸見麻貴等人還在那發呆,沒好氣的道,“愣著幹嘛,趕緊追上阿呆那王八蛋!

打!

狠狠的打!”

“是!”

麻貴無奈。

他策馬疾馳,也沒摸到阿呆的邊梢。

即使是摸上了,自己也不是阿呆的對手。

隻能一邊追一邊喊,“你別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讓我打一下就好,不打重,不然回頭總管打你肯定更疼!”

總管!

阿呆嚇得一哆嗦,停住了腳步。

回過頭看著追過來的麻貴,苦著臉道,“呐,不是我打不過你,是我讓你打的,說好啦,不準打疼的。”

麻貴翻身下馬,笑著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打疼。

我是看著你們長大的,我也下不了那個手啊。”

嘿嘿笑著,一拳朝著阿呆的臉砸了過去。

王八蛋!

早就想揍你了!

從來不把老子這個統領放在眼裏!

阿呆睜大眼睛看著拳頭朝著自己砸過來,本能性的側頭躲過。

麻貴一拳砸了空。

“不要打我臉!”

阿呆氣憤的道。

“那我打你後背行不行?”

麻貴柔聲問,生怕對方犯倔又跑了。

“後背?”

阿呆猶豫一下,點頭同意。

麻貴道,“那你背過身去。”

隻要今天能把你小子揍一頓就行。

餘小時緩緩轉過身,閉著眼睛,等著那一拳落在自己身上,突然,他感受到了一股勁風。

他嚇得一腳後蹬,踹在了麻貴的胸口上。

麻貴被踹得癱坐在地上,捂著胸口,不停的咳嗽,指著阿呆,氣呼呼道,“你是故意的!”

“我怕疼……”

阿呆直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