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笑著道,“王爺,你生病這些日子,大家心裏都慌得很。

底下人都鬆懈了下來,白雲城這些日子都挺亂的。

直到今日你病愈的消息傳出去,白雲城才重新恢複正常。”

林逸看了一眼身後的善琦,沒好氣地道,“你這辦的可不行,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該怎麽辦還是怎麽辦,形成常態,不能自亂陣腳。”

“是,”

善琦笑著道,“王爺,您才是這白雲城的主心骨。”

“這地球離了誰不能轉啊,少矯情,”

林逸看著圍著自己轉的兩條大狗,心疼的道,“看來你們還是講良心的。

知道老子生病,你們也跟著難受的吃不下去飯,瞧瞧這都瘦成什麽樣子了。”

他很是感動。

想著萬一有一天自己要是不在了,這兩條狗蜷縮在自己墳頭上嗚咽著不願意離開的樣子。

“王爺!”

方皮突然道,“阿呆好些日子沒給它們喂飯了。”

王爺生病,和王府人人憂心忡忡,誰有功夫搭理兩條狗啊!

阿呆委屈的撓頭道,“我給忘記了。”

林逸看向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的阿呆,果斷的一腳踹向了瘦小的崔耿仁。

“哎喲喂,”

崔耿仁老老實實地受了這一腳,雖然王爺用的力氣大,但是他晃都沒晃一下,隻是滿臉不解的道,“王爺,你踢我幹嘛!”

“你是他弟弟,我不踢你踢誰!”

林逸指著阿呆沒好氣的道,“我得讓他體會一下親人挨揍的滋味!”

“……”

崔耿仁想哭,又哭不出來。

其他人卻都是哈哈大笑。

和王府一時間充滿了歡快的氣氛,一掃之前的陰霾。

之前因為和王爺生病按下暫停鍵的白雲城,再次恢複了熙熙攘攘的樣子。

以往的時候,他們都沒覺得這位和王爺有什麽作用,無非就是個閑散王爺而已。

但是,直到和王爺生病這近二十天,白雲城的人才真真的明白什麽叫“定海神針”。

黑皮子巡街的次數愈發少了。

那些經過勞改的宵小之輩,居然賊心不死,趁機小心翼翼的探出頭,要像以往一樣繼續興風作浪。

他們去找捕快,發現那些捕快各個都是應付差事,沒有以往熱情了。

破天荒的隻是對這些人訓誡一番!

語氣中甚至還有點不耐煩。

白雲城的人才猛然發現變天了。

一些敏感的商戶,連營業時間都變短了,天還沒黑透,就上了門板。

畢竟現在大白天的連巡街的都沒有了,到了晚上,所謂的宵禁都成了一紙空文。

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以往令人討厭的黑皮子,也有讓他們期盼的一天。

白雲大廟的香火出奇的旺盛。

一些人開始上山替這位和王爺祈福,特別是那些有錢的商戶,香火錢都是三兩五兩的給。

驟然得了這麽多的好處,大廟裏的和尚、道士,也並沒有太開心。

和王府來白雲城以後,山下的有錢人多了許多,也都陡然大方了起來,不像以前隻有一文兩文,摳摳搜搜。

他們還想著這樣細水長流,歲月靜好。

這位和王爺要是真沒了,按照眼前的形勢,三和大概還是會回到以往那種日子。

謝天謝地,這位和王爺終於好了起來。

隨著和王爺痊愈,黑皮子、衛所兵重新上街巡邏。

那些商戶激動的眼淚差點都出來了。

有一家帶頭買煙花放,就有第二家跟著學,緊接著是第三家,第四家,白雲城的煙花徹夜未停。

“我的後背會留疤嗎?”

林逸側著身子,看著鏡子裏黑一片、白一片,紅一片的潰爛愈合處,眉頭就沒舒展過。

“王爺,”明月一邊給林逸上藥,一邊笑著道,“葫蘆說了,王爺吉人自有天相,留不住疤的。”

“瞎說,”

林逸笑著道,“哎,本王自己都沒想到差點栽在這膿瘡上。”

在府裏接連悶了一日之後,背後慢慢的脫痂,他才開始出門。

一時間神清氣爽。

“王爺……”

林逸走路,年邁的善琦也不得跟在身後。

“你上了折子,我那老子是怎麽回複的?”

林逸回過頭,見善琦猶豫不決的樣子,心裏就明白了大概是什麽事情。

善琦低頭不語,雙手捧上了折子。

林逸接過來一看,善琦洋洋灑灑寫了三折,他老子隻回複了三個字:知道了。

三個朱紅大字是那麽的鮮豔刺眼。

“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王爺……”

善琦眼睜睜的看著林逸把折子扔進了西江裏,隨著江水越漂越遠。

“可憐我老娘和妹妹,該跟著擔驚受怕了,”

林逸歎氣道,“不知道這會她們不知道該怎麽哭呢。”

王慶邦道,“王爺,在下已經飛鴿傳書了,這會娘娘和公主恐怕已經知曉了。”

林逸冷哼道,“那是你不知道她們的性子。”

他老娘氣歸氣他,但是這輩子恐怕就是為他而活了。

如果第一時間知道他有三長兩短,哪怕自己不能親來,也一定會派人過來!

善琦與王慶邦等人皆沉默不語。

果然不出林逸所料。

當晚,和王府就出現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太監。

“小喜子,”

林逸看到他這一副叫花子樣子,雖然同情,但是還是笑出來了聲,“怎麽弄成這樣子了?”

這是他老娘宮中的小太監譚喜子。

“王爺……”

譚喜子一把鼻涕一把淚道,“你沒事就好!

小的從安康城一路過來,未曾停歇,累死了七匹馬,才到啊!”

說著說著哭聲更大了。

“行了,趕緊下去洗洗,吃點東西,本王現在沒事了,有什麽事,回頭再說。”

林逸擺擺手,自有明月帶他下去。

譚喜子洗漱好後,直接躺地上睡著了,任由別人怎麽喊,都沒醒過來。

林逸終究不落忍,幹脆就讓人把他抬到了**。

怎麽說,這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

第二日,剛起床,就看到了跪在門口的譚喜子。

“王爺恕罪,小的實在太困了。”

譚喜子嘭嗵嘭嗵好幾個響頭。

“行了,別磕了,本王的地板也很貴的,磕壞了你賠不起,”

林逸接著道,“早飯吃了嗎?”

“回王爺,小的已經吃了。”

譚喜子咧嘴笑道。

“那就好,”林逸笑著道,“起來說話吧,這些日子把你折騰的不輕,說說吧,宮裏什麽情況。”

譚喜子站起身勾著腰道,“王爺,娘娘聽說你生病,整日以淚洗麵,就命小的出了宮,給王爺您備了上好的金瘡藥,人參鹿茸。”

林逸聽完後,一時間無言。

良久才道,“她們都還好吧?”

譚喜子道,“王爺,您放心,都挺好的,公主已經入了八品!”

“哦?”

林逸高興地道,“這倒是沒聽說過。”

又接著問了一會,譚喜子事無巨細的回了。

“王爺,就這些了,小的把知道都說了。”

“行,辛苦了,下去領賞,休息幾日再回去,不用那麽著急。”

林逸想著既然已經飛鴿傳書,他老娘此刻已然知道了他的情況。

譚喜子哭喪著臉道,“王爺,小的回不去了。”

“為何?”林逸問。

“小的是冒死跑出來的,”譚喜子愁眉不展的道,“回去了,小的就沒命了,求王爺開恩!”

“行了,就留這裏吧。”

林逸無奈笑笑,算是明白了意思。

宮裏突然少一個小太監,如果找不到人,一般就是名冊上簡單勾畫一下,死了就死了,跟死條狗沒區別。

但是,名冊上已死的人,突然活過來,不死也得死。

何況還是擅自出宮這樣的重罪。

回去後,絕無能活的道理。

“謝王爺。”譚喜子又朝著地上砰砰的磕了響頭。

“行了,行了,”林逸搖頭道,“起來吧。”

洪應跟著道,“王爺慈悲,這是你的造化。”

譚喜子站起身後又朝著洪應磕頭道,“師父,徒兒想死您了!”

師父?

屋裏很多人不解。

明月笑著道,“小喜子是總管的大徒弟。”

她們這些人的武功雖然是總管所教授,但是沒有一個人得過這個徒弟的名分。

林逸擺手道,“你們師徒去敘舊去吧。”

洪應這才帶著譚喜子退下。

出了院子,洪安朝著譚喜子施禮道,“拜見大師兄。”

譚喜子愣了愣,他師父什麽時候又招徒弟了?

洪應道,“她是你的小師妹了,以後你二人要互相督促。”

“是,是,”

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小師妹,譚喜子高興地嘴巴咧到後腦勺,“師妹這是有五品了?”

洪安嗯了一聲。

洪應擺手道,“行了,先下去休息吧。

從明日開始,為師正式傳授你辟邪劍法。”

辟邪劍法?

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高興地道,“謝師父!”

洪應笑著點了點頭,讓他退下了。

旁邊的沈初、包奎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除了王爺,洪總管什麽時候對人這麽和顏悅色了?

難道就因為是自己徒弟,就格外關照?

他們皆是看向一旁的明月和紫霞。

明月等洪應師徒走遠,才低聲道,“你們不是宮裏出來的,自然不知道。

有一年,娘娘認為是總管教壞了王爺,要杖斃總管,是這孩子趴在總管身上,替總管生受了三十個大板。

後來王爺來的及時,要不然這孩子也活不成。”

眾人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