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兮歪了歪頭,站在二樓居高臨下看下去,正對上江瑤的視線。
江瑤整個人頓時一僵,臉色難看至極。
她都已經破釜沉舟了。
豁出去從樓梯上滾下來,疼得隻冒冷汗。
難道又要被輕而易舉逆風翻盤嗎。
江瑤心裏一陣恐懼,隻能抱住宋夫人這根最後的救命稻草:“媽媽,我知道妹妹才是宋家的親女兒,我不敢讓妹妹因為我被懲罰,但今天是妹妹親手把我推下來,我隻想要一個公平。”
宋夫人輕撫江瑤蒼白的臉頰,聲音滿是心疼:“阿瑤,你受委屈了。”
她說完站起身,看向宋青兮的眼神像是恨不得當場把她千刀萬剮了。
“你這野丫頭,心地狠毒,手段殘忍,我們宋家養不了你,你給我滾出去!從今天起,就當我沒有生過你!”
“閉嘴!”宋父忽然嗬斥了一聲。
宋夫人嚇了一跳,難以置信的看著宋父。
隻聽宋父冷冷道:“你這是什麽胡話,青兮是我們的親生女兒,血濃於水的親骨肉!你讓她滾出去,滾去哪裏?十多年來,她在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們不好好補償她,難道還要訓斥她?”
宋夫人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還沒開口,就宋父擺手製止。
宋父環視了一圈,目光嚴厲地掃過江瑤和江玉玲,帶著警告的意味:“今天的事隻是個意外,是青兮和阿瑤上樓時有些小摩擦,阿瑤自己沒站穩摔下去的,明天帶阿瑤去醫院做個檢查,以後不許再提了。”
宋夫人聽完丈夫的話,臉上血色盡失,不可思議地看著丈夫,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共度十幾年婚姻的男人。
江瑤更是氣得幾乎心悸。
怎麽會這樣?
如果說前兩次,是她棋差一招,讓宋青兮抓住紕漏反將一軍。
可今天人證物證俱在,就連宋青兮都親口承認了,為什麽宋父要這麽包庇宋青兮!
宋青兮看著兩人幾乎要懷疑人生的表情。
覺得好笑。
這二十多年,是宋夫人和宋父同床共枕,是江瑤鳩占鵲巢,承歡膝下。
對宋父的了解,居然還不如她這個外來者。
宋誠這人,利欲熏心,愛財如命。
對正直的人來說,真相大過一切。
但在宋誠心裏,利益遠比真相更重要。
宋父根本不理會江瑤和宋夫人,對著宋青兮是從來沒有過的和顏悅色。
“青兮剛回來,家裏如果有不習慣的地方,隨時告訴爸爸。”
“衣服夠不夠穿,要不要再添置一些,房間住得還合心意嗎,你回來得倉促,連房間都是雜物間改的,阿瑤的臥室寬敞又朝陽,要不你先和阿瑤一起住,爸爸幫你把臥室好好裝修一下。”
宋青兮微微一笑,很是懂事:“我在家裏一切都很好,能夠回到爸媽和哥哥們身邊,我已經很知足了,不用再為我麻煩了。”
說完,神色卻有一絲為難,“隻是有一件事,確實不太方便。”
宋父忙問:“什麽事?想要什麽盡管開口。”
“是今天回來的路上,裴先生說的,如果以後要幫他打理投資的生意,沒有一輛車,就太不方便了。”
“這有什麽難辦的。”宋父十分爽快,“阿瑤那輛車你開著就是了,反正她平時出門都是她那幾個哥哥送的,車都是放在車庫裏落灰。”
江瑤臉上一陣青白。
剛想開口,又被宋父一個眼神殺回來。
她隻覺得自己要厥過去了。
剛白送出去一間商鋪,現在又要白送出去一輛車。
她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
宋父在宋家有絕對話語權,他都發話了,這件事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宋夫人紅著眼眶安慰江瑤:“這個家裏沒人心疼你,媽心疼你,你是媽唯一的女兒,媽帶你去醫院。”
說完狠狠剜了宋青兮一眼,攙著江瑤離開。
宋青兮看著,覺得挺有意思。
現在當成眼睛珠子一樣寶貝。
等將來知道這“唯一的女兒”,是自己妹妹和自己丈夫的私生子。
不知道愛女如命的宋夫人,會是什麽表情。
——
江瑤這次傷得不輕,在醫院住了好幾天。
四哥宋沐陽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瘦怯怯靠在**,眼睛都哭得紅腫的樣子。
“四哥,我都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妹妹這麽討厭我,她看我的眼神那麽可怕,我現在每天晚上都做噩夢。”
江瑤蒼白的臉上帶著病容,含淚的樣子像被雨打濕的小白花。
“妹妹覺得,我占了她的位置,我走就是了,四哥,你別擔心我,等我傷好了,我就搬出去住,我…我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的。”
宋沐陽握住江瑤纖弱的手,滿眼憤怒:“阿瑤,你在說什麽傻話?你往哪裏走?宋家就是你的家!”
江瑤哽咽著搖頭:“我不能讓妹妹因為我而和家裏人鬧得不愉快,隻是我舍不得媽媽和哥哥們,可是,這一切本該是屬於妹妹的,我早就該知足了,我該走了。”
“該走的是她,不是你!”宋沐陽咬牙切齒地,“十多年不見,一回來就鬧得雞犬不寧,還對你下這樣的毒手,簡直是無法無天!”
“四哥在這裏,阿瑤不怕,我絕對不會讓那個野丫頭再傷害你一點兒。”
“四哥…...”江瑤抬起朦朧的淚眼看她,小聲說,“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怕了。”
宋沐陽的胸膛因這句話而微微膨脹。
看著單純無害的妹妹被欺負成這樣,一股英雄主義的保護欲在心中暴漲。
“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你住院的這些天,我已經讓家裏所有傭人都盯緊了,隻要那野丫頭有什麽動靜,王媽會立馬通知我,我就不相信,父親偏心一次,難道還能一而再再而三縱容她胡來!”
他的聲音低沉篤定,給江瑤擦了眼淚。
就在這時,宋沐陽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
急促的鈴聲打破病房裏的溫情。
屏幕上顯示的是“王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