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此時也不怕再得罪誰,死活反正就是這一條命。
我冷靜的想了想,心一橫便問道:“洛楠,你是不是真的想幫我?可是你明明知道蘭馨和方九是什麽人,你怎麽一直在這家酒店?你說,你是不是他們的幫凶,想讓我自己跳下去摔死?造成我是自殺的假象?”
洛楠聽到我的質問,不敢置信的看著我,過了片刻,竟然委屈的抽噎了起來。
若是在所有的事情發生以前,我看到一個乖巧伶俐的小女孩在我麵前哭泣,我一定會憐香惜玉。
可是經過了這麽多的事事情情,若沒有一個讓我深信不疑的理由,我絕對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
也許,洛楠剛才在我麵前的哭泣,是一場她們早就排練好的戲碼也說不定。
“你怎麽不說了?我告訴你,我之前就是幹的送葬的營生,你所說的暗道,隻聽聲音就能分辨出不止四層樓之高,我要是從這跳下去,不死也得殘廢了!”
一連串的質問後,洛楠終於還是開了口,隻是委屈的聲音中帶著小聲的抽噎。
“林烯,我在這花好月圓裏呆了十幾年,正是因為我沒有地方可去,況且,我想著線索就在這裏,我出去了也沒有用。”
她深吸了口氣,接著緩緩的說道:“蘭馨和方九他們是中陰人,和我這個孤魂野鬼沒有什麽關係,我們之間沒有傷害一說。更何況,擺渡船到了晚上才有,我現在出去也沒用啊!”
聽到洛楠又說起了擺渡船,我便更加的疑惑。
之前,蘭馨和方九說他們就是我們縣裏的擺渡使者,那輛軍綠色的212吉普就是擺渡船,可是事實證明他們是騙我的。
那麽究竟這兒的擺渡誰負責呢?
我不禁直接問了洛楠,她開始給我描述了一個我曾經見過的人的相貌。
一直等她敘述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天晚上我離開林家村的拖拉機就是擺渡船。
那個嘴角到眉梢的刀疤男,才是真正的擺渡人。
我悵然若思的猶豫了片刻,又問了些關於這個酒店這些年的情況,洛楠一五一十的和我說完,我才將信將疑又探頭看了下暗道。
這分明深不見底的黑暗讓人恐懼,裏麵的灰塵悠然的飄起來,帶著一股能令人窒息的味道,這兒真的能下去嗎?
洛楠見我還是有點懷疑她,一屁股坐在了床邊,喘起了粗氣,嘟囔道:“林烯,要不是你幫我報了殺害父母的大仇,我真的不會再和你說這麽廢話,你愛走的不走,一會兒蘭馨和方九上來了,你想走也走不了?”
正在這時,404的房門響起鑰匙開鎖的聲音。
我知道,應該是方九,或者是蘭馨來了。
想到死在他們手裏,還不如我自己來個了斷。
目光如炬的凝視了一眼洛楠,我再也沒有猶豫,起身衝著暗道跳了下去。
伴隨著自己沉重的呼吸聲,我在黑暗和浮塵之間極速下墜著。
雙手開始的時候還在抱著頭,生怕死了以後腦漿崩裂的慘狀,到了陰間也會被人躲避,可是片刻之後,我便已經坦然的接受了這一切。
反正都是死,怎麽死不是呢?
活著的時候沒人理,死了也一樣就好。
手臂剛剛伸開,一陣劇烈的疼痛瞬間席卷而來。
就在同一時間,我聽到了剛才好像拍打在鐵柱上的回音。
這時我才明白,原來這裏麵是有扶梯的,可是為什麽暗道口卻看不見呢?
縱使現在已經知道了洛楠並非是騙我,但是已經為時已晚,隻等著自己摔死的厄運。
我抱著必死的決心,微闔著雙眼安祥的摔了下去。
不肖片刻,伴隨著一聲悶響過後,眼瞼似是感覺到了夕陽淡淡的餘輝。
此時的我,除了後腰有些劇痛之外,並沒有任何的不適。
隻是四周的臭味熏天讓我有點惡心的想吐。
我微微睜開雙眸,乍一看才知道,原來這通道是通向了垃圾堆。
周圍的滿目狼藉讓我根本無暇顧及自己身上的劇痛,直接狂吐了出來。
由於我已經深深的陷在了垃圾堆裏,所以並無法轉身,所有吐出來的汙穢,全部流淌在了我的胸前。
良久,我才稍微好轉。
我不敢再過多的耽擱,起身從垃圾堆裏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蘭馨和方九剛才就已經進了404房間,他們一定會看到這個通道,也會知道我是從這裏跑得,要是在垃圾堆裏再多耽擱一會兒,也許還會被他們抓回去。
一直狂奔一路,我也不知道方向,也不確定我要去哪,直到兩條腿實在邁不開步子,我才找了一顆大樹靠了上去。
路人指指點點的圍觀,我並沒有在意,而是打心底感謝著洛楠。
她肯定沒有告訴方九和蘭馨這條通道是通向哪裏,否則的話,別說我在垃圾堆裏狂吐的那一會兒,就現在跑出來,他們也一定能追得上我。
畢竟,他們還有一輛212吉普車,而我隻是靠著自己的兩條腿。
也正因為此,我推斷洛楠真的是為了報恩,報我幫她殺了林海楓的恩。
想到這裏,我開始漸漸地相信了王三萬。
恢複了一絲對人的信任,我從口袋裏掏出了王三萬走時給我的名片還有一遝現金,想找個電話廳先給他打個電話再說。
這時,路邊的一輛銀灰色捷達轎車,莫名其妙的不停的摁著喇叭。
刺耳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扭頭張望著了一會兒,副駕駛的車窗緩緩的放下,我清晰的看見了一個女人的容貌。
她不是別人,正是王三萬的朋友,四爺。
想到我和王三萬走的時候,也是坐著一輛捷達,我便再也顧不了腰後的疼痛,起身衝過去伏在車窗向後排看了一眼。
王三萬嬉皮笑臉的問我,“林烯,你沒事兒吧?”
說話的間隙,他不經意的捂著自己的口鼻。
我知道,自己剛剛在垃圾堆裏滾過一遭,又有胸前的一灘汙穢,可是現在哪還能顧得了那麽多。
我一邊打開車門,一邊上了車,轉身問道:“王叔,你們沒走遠啊?”
“知道你小子也要跑出來的,我和四爺說了一下,在門口等等你,可是左等右等還不見你跑出來,我這不是提議她,咱們先在四周轉轉,看看是不是這小子已經從別的出口走了。”
我似是看著親人一般,一時間竟然涕淚橫流。
平四爺嫌棄的目光瞟了我一眼,從中央扶手箱裏扔了一盒紙巾遞了過來,“林烯,你別哭了,你再哭,可以直接去街口拿個碗要飯了。”
我也想忍住眼淚,忍住嚎啕,可是剛剛經曆了一次劫難,誰又能不哭一嗓子發泄一下呢?
更何況,到目前為止,我確定了王三萬是真的沒有騙我,再加上洛楠的回應,還有這一天的相處,我漸漸地開始相信起他來,他是我唯一可以信得過的人。
王三萬見我還是哭得沒完沒了,拍了拍駕駛位的座椅,說道:“四爺,別理他,咱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一下林烯。這小子哭會兒也好,一天經曆了這麽多的事,也難免。”
四爺淺淺的“嗯”了一聲,一腳油門便駛離了街邊。
直到捷達的車速漸漸降了下來,快要停穩的時候,我才緩過點勁,睜眼一看,車已經停在了瑞城縣縣招待所的門口。
還沒等我問是不是住在這裏,王三萬一邊打開車門,一邊下了車,說道:“林烯,你先在車上等我一下,我進去給你開個房間。”
此時,我一分一秒都不想離開王三萬,有他在的地方,最起碼是安全的。
我懇求的語氣說道:“王叔,我跟你一起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