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閃避了林小花的凝視,轉身朝著樓梯走了回去。

她沒有離我而去,我的心也因為僥幸又恢複了難得的平靜。

我不想再因為什麽,讓我的心再起波瀾。

現在是最需要冷靜的時候,若再出什麽差池,說不定我和王三萬便再沒有浪跡天涯的可能。

林小花在我的身後叫我:“林烯,你等等我,你自己又不知道那個房間在哪兒,沒有我帶著,你一定找不到的。”

她似是無心的一句,我卻聽者有意。

兩層樓之間的差距我已經提前知曉,林小花想來是在一樓那一段,我們都沒有注意到的空間裏發現了桌椅。

若不然,她又怎麽會說,我一個人是找不到的。

我沒有回頭,站在樓梯的台階的頂端停駐了腳步,本想讓林小花在前麵帶路,她卻站在了我的身邊。

我能感覺到,她冰冷的小手攥緊了我的拇指。

林小花也許是因為此,嬉笑的聲音又一次似是黃鶯一般響徹了起來。

這時,東風卡車的司機已經將剛才所長室的桌子,放在了四爺的停屍間之後又跑了回來。

他提醒我,“老板催得厲害,小兄弟,你不要再耽擱了,一個人站在這兒,你也不說早點去找找。”

我淺淺的“嗯”了一聲,算是應和著他,也是在示意林小花,我們可以去找那張桌子。

林小花走在我的前麵,我想讓司機跟著我們一起去,一會兒他動手直接搬走就好。

所以,衝著他擺了擺手,說道:“大哥,你和我一起去吧,那張桌子我怕一個人搬不動。”

司機師傅是一個爽朗的漢子,又因為王三萬的允諾,此時雖然汗流浹背,但是積極性還一直保持在亢奮的狀態。

就這樣,我們兩人便跟在了林小花的身後走了過去。

下台階的時候,我不禁捫心自問,所長的辦公室裏才放著一張桌子,而另一張桌子究竟是擺在一個什麽樣的房間呢?

隻初步想了一下,我便覺得這個房間的神秘,已經深深的吸引了我的好奇心。

十九歲的男孩兒,對一切未知的事物都充滿了無盡的新鮮感。

我不僅僅是要找到這張桌子向王三萬交差,更想著探尋這間招待所裏隱藏著的秘密。

季鵬成雖然任命我當這個招待所的所長,但是他都沒有和我說起過其中的奧秘。

我想,這裏莫不是隱藏著什麽金銀財寶,便是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否則的話,季鵬成怎麽會將七二五零一部隊的招待所,千裏迢迢的建在瑞城呢?

這裏並不是富饒的江南水鄉,也沒有北方豐富的礦產資源。

若說唯一讓外人看起來比較特別的地方,我覺得便是治安較差,在全國都排名倒數第一。

這裏的破案率低到了令人恐懼的地步,甚至我當年還聽林海楓說起,若不是有的警察故意買通了一些劫匪,很有可能破案率就是零。

這樣一個以“亂”著稱的縣城,自是可以隱匿一些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的。

我和司機跟著林小花的腳步,下了樓梯到了一層,便向右手的方向拐去。

這個方向是符合我之前推論的,二層的西邊,大約有四十米的距離才能走到盡頭,五十塊大理石瓷磚我一塊一塊的數過,每一塊瓷磚的大小是八十公分,而一層卻僅僅隻有二十米。

剩下的二十米裏究竟隱藏著什麽,我的內心這麽想著,竟越來越焦急的想要早點知道這其中的蹊蹺。

王三萬催促的聲音又一次從四爺的房間裏傳了出來,我知道他已經極其的不耐煩,可是並沒有應他的話。

心中的亢奮和悸動已經將我的嗓子眼封住了似的,隻是張嘴但是並不能發聲。

司機粗獷的應和著:“老板,我現在和小兄弟一起去搬桌子,你稍等一下。”

王三萬接著說道:“你們快點兒,告訴林烯,時間不早了,不要再耽擱下去了,要不然晚上我們都到不了王家莊。”

我衝著司機微微點頭,輕眨著眼瞼,示意他不要再搭話了。

裏麵的情況我還不清楚,剛才林小花也沒有多說,我不想因為還沒有到了那裏,聲音便已經驚動了裏麵的那些我們未知的生物。

司機想來也是見過些許的世麵的,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憨笑了兩聲,便再也沒有多說什麽。

林小花帶著我們一起走到走廊的盡頭,她右手指著南邊的鐵柵欄,輕聲說道:“林烯,就是這間屋子,你把這個鐵門打開,我們進去以後有一個暗牆,從暗牆處就可以過去,看到擺著桌子的房間了。”

她一切的言辭都和我預想中的差不多,可是鐵柵欄上麵還掛著一副鏽跡斑斑的鐵鎖,我又沒有鑰匙,要怎麽打開呢?

這裏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人進去過了,我想即便就是現在找到了鑰匙,也不一定能打開這個鐵鎖。

司機見我的目光一直癡癡地望著掛著鐵鏈的鎖,問我:“小兄弟,桌子是不是在這個裏麵?”

我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說得沒錯。

司機又緊接問我:“那你快點兒拿鑰匙開啊,咱們在這兒看著它,總不會自己開了吧?”

鎖自然不會自己打開,可是鑰匙我也不知道季鵬成或者劉所長放在了哪裏。

我才剛剛到這個招待所沒有幾天,也沒有人跟我交接過這裏的情況,現在所有的原駐兵都已經死,已經不可能再問別人鑰匙在哪裏。

更何況,我覺得就算是普通的戰士還活著,他們也不一定知道這間屋子的鑰匙所在。

能鏽成這副模樣,鑰匙不是劉所長親自掌管,便隻有一個可能,季鵬成拿著這把鑰匙。

我突然想到每一個大車上都會有一套工具箱,扭頭問道:“大哥,這個鎖的鑰匙早就丟了,你不看上麵的鎖芯都已經鏽成這樣了,你要不然上車上取點工具,幫個忙,暴力開鎖吧?”

司機師傅怔了一下,吃吃的說道:“小兄弟,我從來沒有開過鎖,不知道能不能打開啊?”

看得出來,司機是真的沒有強行開過鎖,他一個老實人怎麽可能想到我這種想法呢?

我嘴角閃過一抹嗤笑,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你去拿吧,不行一會兒我來。”

鎖芯的情況我是知道的,這玩意就是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

但凡是鎖,就可以通過暴力的形式打開。

除非是銀行的那種三十幾轉的金庫門,其它的,像是這樣的鐵鎖,我覺得最多也就是兩錘子的買賣。

司機淺淺的“嗯”了一聲,便小跑著朝著門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我趁著這個間隙,問了林小花:“裏麵有沒有發現奇怪的事情,例如什麽人,或者是陰魂之類的?”

林小花本就是一個鬼魂,她可以無障礙的進出所有的地方,剛才她已經進去了一趟,想必她是知道裏麵情況的。

可是,她去搖了搖頭,告訴我:“林烯,我剛才隻看了眼有沒有桌子,便跑上去找你了,具體的細節我沒有仔細看啊……”

我不知道我是該慶幸呢,還是該埋怨她兩句。

女人的心裏若是裝下了一個男人,她們便再也沒有辦法去考慮別的事情,可是我們馬上就要進入,若是對裏麵的情況不甚了解,也許就會碰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危險。

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我不想因為一個桌子再搭上誰的性命。

即便是那個老實巴交的司機,我也不希望讓他莫名的死在這裏。

我讓林小花再進去一探究竟,她還沒有進去,司機已經提著一個破爛不堪的工具箱跑了過來。

林小花讓我等一會兒再破門而入,我長歎了口氣,說道:“算了吧,打開這個鎖我要是拖延一分鍾,這個司機能馬上一腳幫我踹開,你又不是沒看見他的力氣,有的時候我真懷疑他這一身的彪悍是怎麽練出來的。”

司機已經走到了我的麵前,林小花便再沒有多說什麽。

我蹲下~身子,將工具箱的殼打開,從裏麵挑了一把還算順手的鐵錘,便站了起來。

在林家村的時候,我也跟著林海楓一起下過地裏開荒,扭腰鬆垮是必要的準備動作,並且在保持這個慣性的時候,突然出手,力道也就格外的大。

我不想在林小花的麵前表現的格外孱弱,心裏憋著一股勁,打算一下子就解決了這個進門的問題。

讓司機退後了向步,我便按照林海楓當年的身形活動了幾下,突然間手起錘落,鐵鎖也就應聲掉在了地上。

我側目瞥視了一眼林小花,她目中的驚歎讓我足以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

司機一把將鐵柵欄推開,我趁著心中的亢奮,緊接著朝著裏麵的木門鎖芯又是一下,木門也毫無例外的被猛然間衝開。

伴隨著幾聲木門打到牆上的悶聲,一陣嗆鼻的塵土也因此從各處的間隙緩緩落下,在陽光的映射下,這裏看起來更似是塵封了多年。

若不是我們身在招待所裏,我還以為這兒是一座古墓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