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賽特劇烈地咳嗽著, 一半是因為真的很難受,一半是因為故意的。

他對著琴酒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琴酒表麵上看起來一點都不心虛,甚至還想繼續, 但他實際上還是有點心虛的,於是經過幾秒鍾的思考以後,他決定換個姿勢。

他輕輕拍拍阿尼賽特的背, 讓他的呼吸平穩一些, 然後扶著他的腰讓阿尼賽特跨坐在自己身上。

這樣就行了吧。琴酒想著,讓阿尼賽特自己來控製,這樣他總不能說什麽了吧。

他稍稍移動了一下位置, 然後放開了抓住阿尼賽特腰的手。

阿尼賽特本來就沒什麽力氣了, 隻是任琴酒擺弄他的身體,剛才完全是依靠琴酒手臂的支撐他才勉強坐起來的

如今琴酒一放開手,阿尼賽特就無力地癱軟下去。

因為重力導致的衝擊讓阿尼賽特忍不住吸了一口氣,他在身體倒下去之前就趕緊扶住了琴酒的肩膀,但過度運動分泌的乳酸讓阿尼賽特的肌肉酸痛,他慢了一步, 雖然扶住了, 但他已經跌落在了琴酒的身體上。

阿尼賽特右手握拳, 捶了一下琴酒的肩膀。

“你不想控製嗎?”琴酒問,他緩慢地動了起來。

阿尼賽特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

“宮野博士, 你今天不要休息一下嗎?”年齡稍大的女性研究院問雪莉, 她並沒有代號, 在科研部裏,幾乎隻有雪莉一個人是有代號的, 其他的研究員們或許有的比雪莉地位還要高, 但也隻是被叫做xx博士。

所以研究員們直接互相都很喜歡程對方為xx博士, 就像有博士學位的人也都喜歡被叫Dr一樣。

研究員除了組織的研究員身份,在外麵的科學界也是很有地位的人,所以不需要一個組織的代號來證明他們的地位,他們也並不算完全歸屬於組織。

但是雪莉不一樣,她幾乎從出生開始就已經待在組織裏了,雖然有過幾年在美國求學,與外麵的學術界接軌的時間,但就算是那段最自由的時間裏,她也沒有真的脫離過組織的控製。

宮野誌保在某個特定的科研小圈子裏還是很有名氣的,比如在麻省理工和哈佛的生物學相關領域的教授中,但她的名聲是一個“年紀很小的天才學生”,是隻用了幾年就學完了從本科到博士的所有課程的小天才,是作為學習者而非研究者。

雪莉並不是沒有科研成果的,隻是她畢業以後就回到了組織裏,她的成功都是在組織的實驗室產生的,並沒有公開。

不像一些非關鍵領域的研究員,比如小野恭一郎,小野他來了組織以後除了負責分析阿尼賽特給的藥物的成分以外,剩下的時間還在幹他的老本行,做化妝品相關成分的研究,這些年裏他還對外發表了幾篇論文,甚至賣了幾個專利給組織的下屬公司。

雪莉負責的領域不可能對外公開,她的一切研究成果都被絕對保密,連同實驗室的人都不一定清楚他們在幹什麽,所以她在外麵還是查無此人的狀態。

不過實驗室裏的同事們都知道雪莉的科研水平,他們對這位年齡足夠做他們孫輩的宮野博士充滿了敬意。

“出什麽事了嗎?藤野博士?”雪莉反問道。

她還挺喜歡待在實驗室裏和這些同事相處的,至少在這裏她是宮野誌保。

“聽說你的姐姐受傷了。”藤野博士笑道,“不過看宮野博士都沒有請假,那大概是傷的不嚴重吧,傳言傳播得太誇張了。”

雪莉稍微瞪大了眼,她放下手裏的試管,一邊往外走一邊脫下身上的白大褂:“我請假。”

在實驗室外,雪莉又遇見了佐藤朱美。

雖然她對佐藤朱美冷言冷語了一段時間,但是佐藤朱美已經被分來作為她的生活助理了,兩個人雖然不算朋友,但相處得還算融洽。

她現在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實驗室外麵等雪莉下班,然後把她送回家,給她做飯。佐藤朱美現在住在雪莉隔壁,她基本上一天24小時都不會離開雪莉超過二十米。

名義上是生活助理,但實際上是監視。

雪莉和佐藤朱美都對此心知肚明,但雪莉竟然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了,比起以前負責監視她的那些人,佐藤朱美已經算得上是存在感很低的了。

“雪莉小姐,出什麽事了嗎?”佐藤朱美有些疑惑地看著雪莉氣衝衝地往外走,她連忙跟上去。

“我姐姐呢?”雪莉突然想到了,如果宮野明美出了什麽事,佐藤朱美肯定比她先知道。

佐藤朱美愣了一下,她很快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是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派到雪莉身邊的。

“稍等,我打個電話問一下。”佐藤朱美掏出手機給某個人打了個電話,幾分鍾以後她掛掉了電話。

“走吧,我帶您去看宮野小姐。”佐藤朱美拿出車鑰匙,帶著雪莉向車庫走去。

她並不是打給阿尼賽特,她的等級還不到可以隨時聯係阿尼賽特的程度,剛才她是在聯係負責看守宮野明美的同事,對方告訴了她宮野明美所在醫院的地址,並且告訴她阿尼賽特說了如果雪莉想要來看望宮野明美,可以直接帶她來。

佐藤朱美駕車帶著雪莉前往了組織控製的一家醫院,宮野明美就被放在這家醫院的VIP病房中。

因為還沒有醒來,所以宮野明美目前還在ICU裏。

這點錢組織還是給得起的。

隔著厚厚的玻璃,雪莉看見了姐姐臉上仍然罩著氧氣麵罩,她身邊的監控生命體征的儀器發出有規律的滴滴的輕響。

雪莉自己學的是生物工程,但是對醫學也有所了解,她明白,雖然宮野明美還沒有出ICU,但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可就算這樣,她也並不會感到開心。

終於見到了姐姐,雪莉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她扶著玻璃,想要離姐姐更近一些。

“如果想要進去的話,雪莉小姐可以進去看看,宮野小姐已經脫離危險期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像是醫生的男子走了過來,但從他的稱呼裏可以聽出,他是組織的成員。

“我要進去!”雪莉跟著男子去換了一身防護服,做了徹底的無菌處理以後,他拒絕了男子的陪同,一個人進了ICU。

“小山,現在這裏是你負責嗎?”佐藤朱美和醫生聊起了天。

他們兩個的身份很相似,兩個人都是組織成員的後代,但都在組織。實際的功能上沒什麽天賦,所以他們倆一個人做了白領,一個人做了醫生。

“我隻負責上麵這幾層而已。”小山醫生說的是醫院不對外開放的部分,這部分主要是給一些有錢人的VIP客房以及偶爾為組織提供的病房。

“讀書厲害就是好。”佐藤朱美有些羨慕,她就是頭腦不夠聰明才一直沒升職。

小山醫生笑了笑,和佐藤朱美聊得挺開心的,他們倆特意給雪莉留多了一段時間,一般進ICU探望是不能待這麽久的。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雪莉才走了出來。

她一出來就看見佐藤朱美和小山醫生聊的火熱的樣子。雖然他們兩個礙於這裏是醫院,並沒有笑,但是兩個人站在一起的微妙的氣氛讓雪莉感覺到了什麽。

她曾經在自己姐姐身上也感受到過很多次這樣的氛圍。

雪莉和佐藤朱美準備離開了,到了車裏,雪莉問她:“你和那位醫生……”

她沒有直接說明,但是佐藤朱美已經理解她想表達的意思了。

佐藤朱美看上去有點害羞:“小山是個還不錯的人,我們認識也有二十多年了。”

“他也是組織成員?”雪莉問。

“我和他一樣,我們父母都是組織的底層成員。”佐藤朱美笑的有點甜,“不過我們都沒什麽天賦,就都去組織的企業裏工作了,他的腦子比較聰明,讀書很厲害,還考上了東京大學醫學院呢。”

雪莉看著她臉上甜蜜的笑容,回憶起了前幾年在美國的時候,那時候宮野明美也經常笑得很甜。

她問道:“像你們這樣的人……組織裏很多嗎?”

“像我們……啊,您是說像我們這樣父母都是組織成員,但是沒有天賦的人嗎?很多,組織有專門的學校,我們大部分從小就認識了。其實明美也……”佐藤朱美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停了下來。

但雪莉可不會認為她說的“akemi”是朱美,她追問:“我姐姐?你之前認識我姐姐?”

“我……”佐藤朱美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她最後還是說了。

“我和明美曾經同學過一年。”她說道,“大概是小學二年級還是三年級的時候,那時候你大概才剛剛出生。”

“有一天明美來到了我們班上,老師說她的父母都去世了,像這樣父母都是組織成員,但是已經離世的孩子在我們班上也不少,所以她沒有引起什麽注意,我隻是因為她的名字發音和我一樣才記住了她。我和她不算很熟,沒過多久升入下一個年級,重新分班以後我就不和她同學了。但是我們還是在同一個學校讀完了小學,到初中的時候,不知道她是升入了別的地區的初中還是什麽,我們也沒有在同一個初中念書了。”

為了不讓同一批組織成員的後代長期待在一起,而且也考慮到組織成員後代的人數確實一個學校不夠裝下,所以每次升學級、升初中、高中的時候,組織都會把學生們打亂。

雪莉知道為什麽宮野明美不再和佐藤朱美念一樣的學校了。

因為這個時候她已經展現出來了超常的智力,被朗姆發掘,為了控製她,她的姐姐宮野明美當然也被郎姆特意放到了特別的學校關注著。

如果沒有我,雪莉想著,姐姐會和佐藤朱美一樣。

和她一樣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雪莉望著佐藤朱美因為陷入愛情而顯得格外可愛的臉龐,思維陷入了某種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