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威士忌?”留著銀白色短發, 麵目凶惡的青年男性不善地問。他正以一種吊兒郎當的姿態倚靠著牆壁站立,嘴裏還叼著香煙。

蘇格蘭點頭,問道:“愛爾蘭威士忌?”

“是我。”愛爾蘭快速地應答了, 他拿起被隨意地放在地上的吉他包, 拍了拍衣角蹭上的牆灰。

愛爾蘭穿了一件帶鉚釘的無袖皮夾克, 夾克上帶有骷髏頭和十字架的裝飾,走起來丁鈴當啷響,配合上他的銀白頭發和手裏的吉他包, 看上去完全就是個非主流的底下樂隊吉他手。

而蘇格蘭的裝扮也有些類似,他也穿著非常視覺係的馬甲, 頭發特意用發膠固定得豎了起來。他拿的是貝斯包, 不過, 比起愛爾蘭這個假吉他手,蘇格蘭是會彈貝斯的。

雖然他們兩個都包裏裝的都不是正經樂器就是了。

其實他們倆認識也有幾天了, 並不會認不出對方的臉。隻是他們剛剛去參加的朋克趴體裏麵所有的人都穿著哥特風的黑衣服,臉上畫著濃濃的煙熏妝, 頭發梳的亂七八糟, 為了以防萬一認錯人, 他們還是對了一下對方的代號。

不知道是不是發任務的人有什麽惡趣味, 他們兩瓶英國酒分到了同一個任務。

蘇格蘭主要是狙擊手, 而愛爾蘭則沒有具體的精通職業。

他們倆之所以穿成這樣, 都是為了接近一個人。

某位前首相的孫子是個搖滾樂愛好者, 還自己組了樂隊,他們這次就是要接近這個孫子, 通過他竊取一些東西。

蘇格蘭本人是會玩樂器的, 但是視覺係對於他來說還是有點超過了, 光是每天都要把頭發用發膠捋成衝天揪就讓他很難受, 還好任務已經完成了。

他有點慶幸,感謝那個惡趣味的安排任務的組織成員吧,還好他不是和zero被安排在一起執行這種任務,要不然肯定會被記下黑曆史的。

想到這些,蘇格蘭自嘲地笑笑,他現在也就隻能這樣苦中作樂了。

他倒也不是適應不了組織裏的生活,說什麽不想動手作惡實在是太過於虛偽了,在從警校畢業以後,加入組織之前,為了給“綠川光”一套合適的背景,他去做了一段時間的雇傭兵,從那時候起他的手就已經不幹淨了。

隻是之前畢竟還是在國外做任務,雖然心裏不太舒服,但隻有組織派下來的任務倒還好處理,畢竟派他臥底的是警視廳,不像派zero來臥底的公安,日本以外的事情警視廳沒機會插手,所以在國外的那段時間他過得還挺輕鬆。

但是自從獲得了代號被調回日本以後,指使他的就不隻有組織了,組織在日本製造的各種案子自然大部分在警視廳的管轄範圍內,他不僅要注意在完成組織的任務的情況下盡量減少損失,還要應對警視廳那邊的上司提出的情報要求。

矛盾的兩者使蘇格蘭感到精疲力盡,並且他一直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

“找到了。”愛爾蘭不悅地嘖了一聲,從身上的十幾個口袋中的一個裏麵翻出來了車鑰匙,他呼喚蘇格蘭,“走了。”

“嗯。”蘇格蘭隨口應了一聲,跟在愛爾蘭身後到了他們停車的地方。

還好,他們倆都不至於敬業到為了扮演搖滾青年把車也塗裝上那種濃烈的視覺效果。

愛爾蘭開著普普通通的黑色轎車前往了組織的基地裏,他們倆需要第一時間把獲得的情報交到情報組手裏。

加入組織時間更長,從孩童時代就已經是組織成員了的愛爾蘭去交任務了,蘇格蘭則因為還沒有成為核心成員而不能去直接見發任務的朗姆,他就去了休息室。

這間休息室承載著他一些痛苦的回憶,比如阿尼賽特調的酒、阿尼賽特調的酒和阿尼賽特調的酒。

蘇格蘭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阿尼賽特了,每次在這裏遇上阿尼賽特,他總是會很興致勃勃地給所有想喝酒的人送上一杯不明**,有時候味道還能入口,比如他獲得代號那天喝到的薄荷汁,有時候則完全令人望而生畏。

但無論怎麽樣,反正沒有好喝過。

其實他私底下問過波本、黑麥還有其他的一些不幸喝過阿尼賽特調酒的人,大家雖然也對阿尼賽特的酒沒什麽好評價,但也沒有說過難喝。

不知道是蘇格蘭自己運氣不好還是他被阿尼賽特特意針對了。

希望隻是運氣不好吧。

蘇格蘭自斟自飲,等了大概十來分鍾就等到了愛爾蘭。他還帶來了一個漂亮的女人。

“這位是?”蘇格蘭問道,“這位小姐有點眼熟。”

“這可是人氣女記者。”愛爾蘭說話一貫都很衝,他繞到酒櫃裏拿了瓶酒,然後一屁股坐在蘇格蘭身邊開始喝了起來。

“我是水無憐奈。”漂亮的女人做了自我介紹,蘇格蘭立刻就想起來她是誰了。

這是這一年來很有人氣的記者水無憐奈,她在日賣電視台工作,以不畏強權而著稱。最讓她出名的事跡就是一年多以前她頂著壓力曝光了東京都知事的有力競爭者山內要議員企圖用權力按下自己家裏發生的謀殺案這件事。

在山內議員競選失敗以後,成功成為新知事的後穀議員似乎是認為自己成功上位有著水無小姐的一份功勞,所以給了她不少的采訪機會,水無憐奈也從外景記者變為了時政記者,在這一年裏飛速升職,差不多已經是日賣電視台的王牌記者了。

蘇格蘭心一沉,這樣的人居然是組織的成員嗎?

雖然他知道貝爾摩德的真身是女明星沒錯,但是時政記者和女明星還是不一樣的,後者就算接觸到權貴,也主要是接觸有錢人,而前者有更多的機會接觸到政要,萬一來一個襲擊……後果不堪設想。

“沒想到組織裏還有這樣的人,以前怎麽沒見過?”蘇格蘭問。

“新來的。”愛爾蘭隨口說道,“朗姆讓我帶來認認人,說是過段時間就給發代號。”

“這樣啊,我說呢。”蘇格蘭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愛爾蘭又說道:“對了,今天這個任務後續還是你去做吧?我可不想再到那種地方去了。”

他不是很喜歡去人很多的地方,又對那種裝扮深惡痛絕。於是毫無心理負擔的把工作轉交給了資曆比他淺的蘇格蘭。

蘇格蘭眼神暗了暗,答應道:“行。”

他們所說的後續是繼續維護和前首相孫子的關係,畢竟以後還有可能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

蘇格蘭在想,他該怎麽做才能讓前首相的孫子自然而然的發現他們家被人複製走了一份文件。

不過,不管怎麽樣,他得先把那份文件的信息告訴他的聯絡人兼上司。

“喂,蘇格蘭,你人不錯。”愛爾蘭突然說道,“這個任務你幹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愛爾蘭算是組織裏人緣不太好的人之一,雖然組織裏的大部分人都不會和其他成員有什麽太好的關係,大部分人隻對自己身邊的搭檔保持友好,並且保持信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搭檔很多時候影響著自己的生命安全,能一直搭檔下來的兩個人自然關係不會太差。

關係差的搭檔多半隻剩下一個人了。

蘇格蘭和愛爾蘭碰了碰酒杯,兩個人達成了共識要公投……咳咳,不是,兩個人達成了共識他們可以成為朋友。(注)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水無憐奈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說道,“我明天還有采訪。”

“你愛去哪去哪。”愛爾蘭說道。

水無憐奈於是離開了,她臨走前仔細記下了蘇格蘭的麵孔。

雖然蘇格蘭因為稍顯奇異的服裝而與平常的樣子有些差異,但是他臉上的油彩已經洗掉了。

水無憐奈可以看清楚他的臉。

是他嗎?

水無憐奈想到,就是這個人救了她父親嗎?

FBI和CIA果然打著同樣的主意,派了亞裔來臥底。

她記住了這個人的臉,並且決定,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還上他的這個人情。

“喂,蘇格蘭,那個女人剛剛一直看著你。”愛爾蘭突然說道,“果然還是你這種小白臉比較討女人的喜歡嗎?”

雖然他決定把蘇格蘭暫且當做是關係和自己比較好的人,但愛爾蘭嘴毒慣了,並不想改,也不會改。

“我可不覺得。”蘇格蘭很有組織風格的笑了笑,“我算是小白臉嗎?”

他曲折手臂,沒有被衣物蓋住的手臂上的肱二頭肌微微隆起。

“你不算。”愛爾蘭看了看蘇格蘭的肌肉,滿意地點頭道,“你不是菜雞,阿尼賽特那樣才是小白臉。沒想到琴酒居然……”

他非常嫌棄地嘖嘖。

“琴酒和阿尼賽特?”蘇格蘭看上去一副很想要八卦的樣子,他問道,“他們倆是真的?我還以為隻是朗姆在……畢竟以前不是也有人說阿尼賽特是精神病嗎,我覺得他平時還挺正常的。”

蘇格蘭明明是見過阿尼賽特發瘋的,但他想要從愛爾蘭那裏打聽更多。

“阿尼賽特?正常?”愛爾蘭嗤笑,“他跟這兩個字沾得上一點邊嗎?”

“怎麽?你見過他發病?”蘇格蘭問。

“要是不帶上琴酒,他確實挺正常的。”愛爾蘭想起來琴酒這兩年都沒怎麽和其它行動組的人合作,便猜想蘇格蘭大概是沒有和琴酒合作過,也就沒機會見到阿尼賽特發瘋的樣子。

“平常阿尼賽特看起來倒是人模狗樣的,可要是你沾上了琴酒,跟他多說了一句話……”愛爾蘭一副忌諱莫深的樣子,“你最好還是沒機會見到他發瘋,不然死都不知道死在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