藪原柊被反扣著雙手綁在車裏的座椅上, 他低著頭,就像被迷昏了一樣。

事實上綁匪用來捂住他鼻子的那張毛巾上麵的迷藥不足以讓他昏迷,他隻是裝作被藥倒了的樣子, 想看看這些人為什麽要綁他。

綁匪將藪原柊拉上了一輛車,然後向著某個方向駛去, 半路上, 藪原柊聽見了綁匪們的聊天。

“愛爾蘭大哥, 這就是朗姆大人要的人。”這是綁匪在半路上停了下來,讓一個人上了車。

藪原柊記住了,好你個愛爾蘭!居然想敲他的頭。

等他逃走的時候要打回去!

“看上去就是個普通人嘛, 除了有點錢。”愛爾蘭打量著暈倒在後排的藪原柊,對他的身材還比較滿意。

他愛爾蘭最討厭的就是瘦瘦的菜雞了, 一點都不男人。

另外愛爾蘭還討厭看起來脾氣很好的人,他覺得這些人都是偽君子。

和那個誰一個樣!

“聽說這個人在美國很有錢,是個幾百億美元上市公司的社長。”邊上的人以為愛爾蘭不知道具體情況,連忙諂媚地介紹道, “我們從他身上應該可以敲下來幾百億!”

“抓他又不是為了錢。”愛爾蘭翻了個白眼。

“那是為了……”綁匪還沒問出來,就被愛爾蘭警告地瞪了一眼。

“不該問的事情別問。”愛爾蘭說道, “你讓你手下搶劫他家就是,要是被發現了就讓他們管這個人的公司要錢。”

“我明白我明白。”綁匪頭頭點頭哈腰, “我們就是為了這個人的錢才綁架他的, 沒有別的原因。”

愛爾蘭給了很上道的綁匪頭頭一個讚許的眼神沒過多久就帶著藪原柊下了車,換了另一輛車前往組織的一個基地。

他把藪原柊帶下車又拉上另一輛車的時候磕到了藪原柊的頭, 藪原柊把這個仇也記在了朗姆和愛爾蘭頭上。

到達基地以後,愛爾蘭直接把藪原柊抗在肩上, 像扛麻袋一樣拖到了一間臨時牢房裏。

這間臨時牢房就在刑訊室裏, 一般是用來存放即將被刑訊, 或者要被殺雞儆猴的人的。

藪原柊就屬於後者。

他估摸著迷藥的時效差不多該結束了,便睜開眼,看見了正在磨刀的愛爾蘭。

愛爾蘭故意拿著一把很長的砍刀,在磨刀石上磨得唰唰響。

牢房裏沒有開燈,也沒有窗戶,隻有放在角落裏的火盆燃燒著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整個房間隻靠這幾個火盆照明和取暖。

現在是二月份,差不多算是最冷的時候,牢房可能處於地下室,陰冷潮濕,絲絲涼意順著綁住藪原柊手腕的手銬蔓延到他身上,激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愛爾蘭放下了手中的刀,刀刃正對著藪原柊,接著他拿起了一塊烙鐵,特意路過藪原柊,走到牆角的火盆邊,把烙鐵放了進去。

其實愛爾蘭也很無奈,朗姆特意叮囑了他雖然綁了藪原柊但是別真的對他造成什麽太大的傷害。

朗姆抓藪原柊一是因為他曾經和宮野誌保是同學,隻是他們已經有五六年沒有聯係過了,他肯定是不知道宮野誌保的蹤跡的。

二是因為藪原柊很有錢,朗姆想要控製他的公司。

作為計算機行業內的龍頭企業,AS公司實際上之前就已經被朗姆盯上了,隻是他還沒有打算動手,不過既然宮野誌保和AS公司的董事長藪原柊有關係,順手綁了他要控製他的公司也挺好的。

在朗姆心中,這次綁架的第一目的是通過控製藪原柊來控製他的公司,二才是問問宮野誌保。

所以說,要說這次綁架藪原柊是為了錢倒也沒錯。

藪原柊的身份和其它企業的老板比起來又有點區別。

其它企業,不管是搞實業的還是搞別的的,老板一般是在經營方麵比較有才能的人,這些人的頭腦怎麽樣都可以發揮出來。

但藪原柊是個程序員,他的公司實際上能在一眾互聯網企業中脫穎而出,有相當一大部分因素是他的編程技術出眾,要是傷了他的手,那控製了他的公司也沒什麽用了,沒有了藪原柊的編程能力,AS公司也就隻是一家規模比較大的普通互聯網企業罷了。

“你……你是誰?”藪原柊警惕地問,他想要擺出警戒的姿態,動作的時候牽動了手腕上的金屬手銬,手銬和座椅椅背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愛爾蘭凶惡的臉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凶惡了,他揮了一下鞭子,鞭子破風發出清脆的“啪——”的一聲,藪原柊聽見了,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慫包。

愛爾蘭想著,果然有錢人都是貪生怕死的,這個人白瞎了一身肌肉了,肯定是健身房裏練出來的假把式。

不過怕死就好,怕死就更容易屈服,他的任務也更好完成。

“你認識這個人嗎?”愛爾蘭拿出一張照片,是前不久才拍攝的雪莉的證件照,照片裏雪莉一身白大褂,神情冷淡。

“這是……”藪原柊疑惑地盯著照片看,他眯著眼,說道,“你能拿高點嗎?開個燈?我有點近視,這裏太暗了也看不清楚。”

他在試探著愛爾蘭對他的容忍程度,以此來判斷綁架他的人的意圖。

如果愛爾蘭按照他的要求做了,那麽他大概沒有生命危險,對方綁他可能隻是為了照片裏的這個人。

如果愛爾蘭沒有做……那麽藪原柊可能危險了。

藪原柊戳了戳係統,讓係統記錄下來這些他的心裏活動,可以在放他被綁架的這個案件的時候放出來,這樣能顯得他很聰明。

不對不對,什麽叫顯得?他本來就很聰明啊!

【沒錯!】係統也讚同了這一點。

【宿主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宿主了!】

多謝誇獎。藪原柊在心裏默念。

“這樣就能看清楚了吧?”愛爾蘭並沒有打開燈或是做什麽,他轉身去火盆邊,拿起了一根燃燒著的木柴的一端,提著冒著火焰的木柴來到藪原柊身邊,把木柴和照片湊在一起,用木柴上的火光照明,再次將照片塞到藪原柊麵前,又問了一次。

火焰貼近藪原柊的臉,差一點就要燎到他的頭發了。

藪原柊的臉色不太好,看上去像是被火焰嚇的,但其實他有些意外。

出乎意料了。

愛爾蘭的行為不符合預想中的任何一種,他按照藪原柊的要求提供了照明,但是行為很奇特,充滿了威脅。

可能是因為愛爾蘭生性殘忍的緣故吧,姑且還可以把他的目的劃歸為第一種,他大概確實還是不能對藪原柊做什麽的,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刀子捅上來了。

“不認識!”藪原柊往後仰頭想要躲開火焰。

愛爾蘭並沒有放棄,繼續說道:“你再仔細看看。你認識宮野誌保這個人吧?”

“宮野?我認識啊……這個是宮野?”藪原柊仔細看了看那張照片,點點頭,“確實挺像宮野的,可是我已經有五六年沒有見過宮野了,從大學畢業以後就沒見過了。”

“你確定?”愛爾蘭又問了一遍,他將火焰湊近藪原柊的頭,藪原柊火紅色的頭發在高溫下變得有些卷曲,是被燙的。

在橙黃色的火光下,他的頭發也呈現出火焰般的暖橙色,在冬天裏看著倒是很暖和的樣子。

“真的!我好多年沒見過她了。”藪原柊用真誠的眼睛望著愛爾蘭,他是真的沒見過宮野誌保,灰原哀不算。

愛爾蘭或許是從藪原柊的目光裏看出來了他說的是真的,便收回火把,把它和照片一起丟回了火盆中。

宮野誌保的照片在火焰的高溫下逐漸從邊緣開始卷曲,接著慢慢燃燒了起來。

僅僅十幾秒鍾以後,照片就燒光了,化作了一小堆灰。

藪原柊感受到了愛爾蘭這個動作蘊含著的威脅之意,咽了咽口水。

“沒見過宮野誌保的話,我們開始下一個問題吧。”愛爾蘭拿起剛才被他磨得鋒利的刀,將刀放在藪原柊的肩膀上,用刃的那一麵對著他的脖子,他緩緩用力,刀背的冷意和堅硬壓在了藪原柊的肩上,把他的一邊肩膀壓低了。

“你是個億萬富翁,應該很願意用錢來買你的命吧。”愛爾蘭用的是陳述句,他在組織裏生活了也有二十多年了,就算排除掉小時候,從真正成為組織成員開始算也有十來年,他還有皮斯克這個資深成員作為靠山。

因此對於組織最大的秘密,愛爾蘭有所知曉。

他知道有錢人們為了活著能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愛爾蘭可能生來就是個熱愛冒險的法外狂徒,在長生不老和刺激之間,他選擇刺激。

因此他實際上對於那個不切實際的目標有點不屑,對宮野誌保這樣的科學家也很不屑。

“原來你們是為了錢,早說呀。”藪原柊看上去鬆了一大口氣,他剛想說些什麽,牢房外麵傳來了腳步聲。

在牢房的門被打開來之前,藪原柊就聽出來了這個聲音是誰的腳步。

是琴酒。

還沒等藪原柊來得及做什麽,琴酒就已經打開了牢房的門,他冰冷的目光從愛爾蘭身上掃過,在藪原柊身上停留了一瞬,確定了他什麽傷害都沒有受到以後,琴酒倨傲地對著愛爾蘭點點頭:“這個人我帶走了。”

“喂!琴酒!”愛爾蘭不滿地叫了一聲,“他是朗姆大人要的人。”

“就隻是為了錢而已。”琴酒大概是聽見了牢房裏剛才發生的對話,冷淡地說道,“你欠阿尼賽特的人情。”

愛爾蘭不爽地咬咬牙,拿回了刀子:“行吧,人你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