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字的大章,有木有?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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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南越,大雪早已化去,春梅開滿枝頭的時候,一路行來,盡是沁人心脾的梅香。

馬車緩緩駛入安城,停靠在了天逸閣前,天逸閣的管事於辛,帶著假的人皮麵具,笑嗬嗬的從大堂裏奔了出來,接過於諾手裏的包袱,點頭哈著腰,十足的一個酒樓掌櫃的模樣。

於允和於諾將於凱從馬車上扶了下來,當瞧見於凱的模樣後,於辛原來洋溢在臉上的笑意僵住了,將包袱往背上一甩,垂首默默的在前頭帶起了路。

“掌櫃的,有機靈點的小廝沒?我家妹妹第一次來安城,幫忙找個向導。”於諾率先開了口。

“有的…”於辛的聲音有些哽咽。

於諾重重的拍了把於辛的背道:“掌櫃的,我們又不是付不起錢,你心疼什麽啊,趕緊叫個小廝來。”

“嗯…”於辛咽了口唾沫,扯開嗓子嚷道:“小五啊…小五,趕緊過來…”

“哎,來了…”那名名喚小五的小廝,肩上搭了條白布巾,挽著袖子,抹了把額頭的汗,從大堂奔出來,站在於辛他們跟前,看到於諾一行人,眼中亮閃閃的,咧嘴朝於諾笑了起來,露出兩顆白晃晃的虎牙。

於辛一把扯過小五肩上的布巾,道:“帶這兩位客人在安城中轉轉,天黑前回來,否則,別想吃晚飯。”

於辛話聽起來像極了周扒皮,小五晃著兩顆虎牙,憨厚的點了點頭。

進了大堂,上了樓梯,於諾摻著於凱進了於辛給他們安排好的客房,剛掩上門,於辛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哽咽著:“大公子,讓你受苦了…”

於凱朝於辛擺了擺手,道:“好多了,都能下地走了。”

“大哥好著呢,嚎什麽嚎。”於諾唬了一句,於辛頓時就焉了,大氣不敢出,隻一個勁的抹著眼淚。

“阿辛啊,沒事的了,別哭了。”於凱輕聲安慰著於辛。

於辛抹了會兒眼淚,才止住了哭,自責道:“都是我不好,小姐還想早點去寧關,我給攔了,擔心小姐身子吃不消,要知道大公子吃了這麽多苦頭,於辛就是丟了酒樓也要去把大公子救出來…”

於諾拍了把於辛的背,“於辛,你越界了!英雄可都是本姑娘做的,你要做,看我怎麽收拾你,大哥現在也出來了,身子調養好多了,你就別嚎了,弄張輪椅過來,讓大哥整天坐著就行了。”

“好,我馬上去辦。”於辛抹了把淚,匆匆要去辦於諾交待下的事,想想又覺不對,“大小姐,大公子的腿是好的啊,弄輪椅做什麽?”

“大哥坐著,我們好推著他出去散步啊,你怎麽這麽笨!”於諾罵道。

“可是…可是…大公子的腿是好的啊!”於辛不死心道。

“哪裏好了?沒看見還不能走嗎?叫你去辦你就去辦,那麽多廢話,小心燕兒修理你。”於諾忍不住吼了句於辛,惱得不行,這於辛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媽了。

於辛撅了撅嘴,“辦就辦嘛,別拿燕兒要壓我嘛!”

於諾將於辛趕了出門,才鬆了口氣,要是讓於辛知道,於凱從此以後會是個跛子的話,真怕於辛會哭得更凶。

“諾兒,就別凶阿辛了,他不也是擔心大哥嘛。”於允給於諾遞了杯茶,順手揉了揉於諾的發,滿是寵溺。

“我怕他知道了實情會哭得更凶。”於諾悶悶道,她知道於辛自小在於家長大,跟隨在他們兄妹幾人身邊,感情甚好,也可說情同手足,若要知道於凱所受的那些苦,他定會更加自責。

“遲早是要知道的,瞞也瞞不住。”於凱輕柔的笑道,自呼涼大營後,於凱臉上的笑容更多了些,也更顯得溫暖了些。

“等他知道的時候再說吧,要敢哭,我就把他倒吊起來。”於諾比了個手勢。

三人正喝著茶閑聊的時候,門輕輕的被人推了開,一個淺黃色的身影從門外輕盈的閃了進來。

“諾姑娘…於…於大哥…於二哥…”閃進門的淺黃色的身影瞧見房內的人後,驚喜的喚道,當看到於允的臉後,女子臉上的神色又是驚喜又是羞澀。

於諾打量著眼前的人,愣了半響,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有著風華絕代的臉龐,於諾敢說她絕對沒有見過,因為漂亮的人兒是很容易讓人記住的,而這張臉,對她來說是陌生的,隻是那眼神,不知為何會那麽熟悉!

於允也愣了半響,想不起眼前這姑娘到底是何人。

倒是於凱認出了是何人,朝那女子拱手道:“芷蘭公主,好久不見。”

“於大哥,我已不是芷蘭公主了,喚我韻兒便好。”那女子朝於凱頷首道。

芷蘭公主,趙韻!

於諾這才反應了過來,趙韻在半途突然失蹤,連楊遏都聯係不上,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但,既然楚子慕沒有下退兵的旨意,那她便一路向東進攻了。

很快,另一個高大的身影也閃進了門,楊遏!

楊遏率先奔向於凱,跪了下去,“屬下參加大公子。”

於凱無奈的擺了擺手,“楊遏,我現在已不是守關大將了,不必行禮,喚我於凱便好。”

楊遏起了身,撓了撓頭,尷尬的笑道:“這不是習慣了嘛!”

“楊大哥,你怎麽在天逸閣?還有,怎麽……”最後那句話,於諾就卡住了,看到趙韻一臉溫情模樣,暗道,壞事,該不會這女人使美人計把楊遏給迷住了吧!

楊遏大笑了起來,“事情還真有些波折。”

“到底怎麽回事?”於諾瞧著模樣有些不同的趙韻,隻覺得古怪。

“是這樣的,那日我們過了隘口縣,那晚趙姑娘突然改變主意不想和親了,當下便與使節團的人鬧翻了,我一怒之下便將使節團的人全殺了。本想回寧關去,但是,隘口的守關根本不肯放行,小魚讓我們去安城的天逸閣等你們,這不,你們就來了嘛。”楊遏笑道。

於諾打量著楊遏,知這一路上定發生了什麽事,不然他們二人不會出現在天逸閣才對,“那五千的精兵呢?”

“我將他們安頓在安城外的山上了,各自分散,以藍色焰火為集結信號。”楊遏接過於允遞來的茶水,一口喝幹。

趙韻端著果盤走上前,將果盤放到桌上,道:“先吃個果子填填肚子吧。”

於諾看著趙韻,笑道:“我總算知道你為何要戴麵紗了。”

趙韻不似於諾,於諾打小跟著玉、卿子在外行走,武功更是不弱,於諾的眉眼間有著女子少有的英氣,而趙韻,自小在宮中長大,母妃早逝,趙嚴更是將她送入了冷宮,有誰知道,冷宮內的景象?殘破,頹敗,她活了下來,卻用漠然將自己更好的掩藏起來。

現在的趙韻,離了寒冷的宮門,就連臉上帶著笑意都帶著絲絲的溫暖。

“為何決定不和親了?”於諾看著趙韻柔美的側臉,問道。

趙韻抬起眼,看著於諾,笑道:“如果我說,我有心上人了,你信不信?”

“信!”於諾不假思索道,“你可以跟你的心上人一起遠走他鄉。”

趙韻搖了搖頭,垂下了眼簾,“我現在便是遠走他鄉,他,不會跟我一起走的。”

“他不喜歡你?”於諾體內的八卦因子頓生,是怎樣的一個男子,能令她放棄了錦繡的前程,而選擇遠走他鄉。

趙韻將頭微微偏了過去,當看到於允的時候,眼裏盡顯溫暖,“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他連我的真麵目都未見過。”

“去見他去見他,不見怎麽知道他喜不喜歡你。”於諾異常興奮的慫恿道。

“我…我…”趙韻的臉頓時漲的通紅,局促的不知該說什麽了。

於諾看了半響,怎麽覺得趙韻這模樣好奇怪,這喜歡的人不在這,她臉紅個什麽勁啊!

於允賞了於諾一個爆栗子,道:“臭丫頭,人家得事別瞎參合。”

於諾揉了揉被於允敲過的地方,嘟起了嘴:“才幾天啊,就跟玉老頭學得有模有樣的了,還喊臭丫頭了…你是臭二哥…”

於允無奈的掂起一個果子,塞到了於諾嘴裏,道:“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這一路上都沒吃什麽,瞧你瘦的。”

“哇,這果子很甜啊,二哥你也吃一個。”於諾塞了個給於允,又塞了個給於凱。

於允笑著接過,細細的品嚐起來。

趙韻站在一旁,直直的盯著於允,眼裏寫滿了柔情,她不知,自己的這一動作早已被於凱盡收眼底。

於凱輕聲笑了起來,看著於允,道,“二弟今年也不小了吧?”

於允不明於凱話裏的意思,尷尬的笑道:“而立之年了。”

“嗯,不小了呢!等事了了,是該找個姑娘成家了,我家佟兒都要上學堂了呢!”於凱掃了眼趙韻,笑道。

趙韻的臉色頓時萎了下來,於允真的沒有成家,可是,他會喜歡自己嗎?於家會接受曾經是呼涼國公主的她嗎?莫說其他的,就說趙益與於諾,就有著解不開的仇。

於凱輕笑道:“二弟可有中意的姑娘?”

“大哥說笑,二弟一直經營著酒樓,哪有接觸過什麽姑娘啊。”於允嘴上說著,臉倒是紅了。

“諾兒,你跟玉、卿子大師那麽久了,要不你給你二哥卜一卦,看看你二哥的姻緣在哪裏。”於凱朝於諾眨了眨眼,於諾本埋頭啃著果子,看到於凱的神色,有順著於凱的眼色瞅到了站在一旁的趙韻。

趙韻自己並未發覺,隻一個勁的盯著於允的背影,躊躇著,緊張著。

就連一旁好事的楊遏也看出了端倪,笑嘻嘻的朝於諾眨著眼。

於諾更樂,道,“卜什麽卜,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還要我指點啊!”

於凱笑出了聲,於諾這一招更直接!

於允頓時懵了,怎麽個回事這是!

於諾更是直接了,道:“趙姑娘可是看中我們於家的人了?”

趙韻一驚,紅暈在臉上泛開,顯得更加柔美。

“做我於家的人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你也知道,我與趙益不共戴天啊,那仇可不能因為你而化掉,就算我同意,我另外兩個哥哥也不同意。”於諾直接將話講了個白,也是為了看看趙韻到底是否是真心喜歡於允。

“呼涼終究是要滅的,誰滅不是滅,我隻是喜歡上了他,並無他意。”趙韻的眼中閃著一絲明豔的光,嘴角掛著淡淡的溫暖。

“你不恨我?”於諾又啃起了一個果子,將背往後一靠,懶懶的問道。

“你已給了我一次選擇的機會,豈會恨你。”趙韻看著於諾,挺直了單薄的身子。

“那你告訴我,你真正不和親的原因。”於諾知趙韻定隱瞞了什麽。

趙韻從袖攏見取出一管信遞給了於諾,“翻過來,再倒過來。”

於諾展開信,上下其後看了一遍,讀罷信後,用力一揉,將信箋化成了粉末。

“趙姑娘何不問問他喜不喜歡你呢?”於諾看了眼於允,道,“大哥,咱們去看看阿辛事情辦得怎麽樣了吧。”

“好啊,正愁坐得悶。”於凱笑著點了點頭,朝楊遏招了招手,楊遏很識趣的攙住於凱的另一隻胳膊。

“我也去。”於允緊跟在於凱身後要隨著出門。

於諾將於允推了回去,道:“二哥,你在房內等著吧,我們很快便會回來的。”

“哎,你們…”於允氣急,見於諾說得好好的,突然就帶著人出門去了,還將自己留在房內趙韻,這是個什麽事啊!

“諾兒…你二哥回頭肯定會揍你的…”於凱將重心移到楊遏的臂上,大笑道。

“切,應該謝我才對!”於諾一手啃著果子,一手攙著於凱,嬉皮笑臉道。

“趙韻給的信箋上,說了什麽?”於凱還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麽東西,能將找韻和親的心態扼殺掉。

於諾將嘴裏的果核吐掉,道:“趙益的信,告訴她,呼涼終究是要被滅國的,讓她殺了千竹,能逃多遠逃多遠,永遠不要再回來了,因為,她本來就不是呼涼人,她母親也是趙嚴害死的,作為哥哥的他,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歸宿。”

“又是一個疼愛妹妹的哥哥啊!”於凱忍不住歎息道。

“誰說不是呢!”於諾笑了起來,道,“大哥,去賞春梅吧!”

大雪化去春梅開,

煮酒洽談花間臥,

世事無常能幾何,

笑意縱橫繁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