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休時間,教室裏,女孩子們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男孩子們則嘻嘻哈哈地在打鬧。
我捧著單詞本努力默記單詞,而我旁邊的同桌正在織毛衣。
“大新聞,國際大新聞,韓以東和金浩杠上啦!”教室門口,一個男生突然衝進來,激動地大叫一聲,就像往教室裏投下了個原子彈,大家瞬間炸開了鍋,本來就很熱鬧的教室一下子變得像蜂巢。
“什麽?韓以東和金浩杠上了?在哪裏?”
“操場,就在操場上。”
“快快快,看熱鬧去,韓以東和金浩杠上了。”
隨著呐喊的聲音,教室裏瞬間空了,隻剩下不高興地記單詞的我。
一群無聊的家夥。
我不屑地輕嗤,看看,這就是他們的生活,我開始想念在特優班時的日子。
教室裏變得空****的,很安靜,教室外隔壁班的人陸續尖叫著跑過,往操場上狂奔。
“喂,我跟你說啊,韓以東和金浩杠上了,在操場上……什麽?我們學校……沒錯,韓以東和金浩都入讀諾菲亞學院啦,哈哈。當初我可是衝著韓以東才選了這所學校的。一會兒我拍照片給你看,那小子很帥……”
教室外,一個女生邊打電話邊跑過去。
因為一個男生才選擇了這所學校?
同學,你是在拿你的未來開玩笑。
“我賭韓以東贏,金浩根本就不是韓以東的對手,要知道那小子以前可是我們學校跆拳道比賽的三連冠。”
“我賭金浩贏,賭一瓶可樂,怎麽樣?”
教室外,兩個男生一邊說話一邊跑過去。
盯著單詞本的我眯起眼睛,心浮氣躁。
那些單詞似乎也在嘲諷我,咧著嘴哈哈大笑:“哈哈哈,夏青柚,你不是很了不起嗎?怎麽樣,還不是和這群人讀同一所學校?”
“就是就是,老是以為自己很了不起,特優生又怎麽樣?結果呢?還不是一樣。”
“沒錯,夏青柚,看你以後還怎麽神氣!”
英文字母開始扭曲,像惡魔一樣咧嘴衝我得意地笑個不停,聲音越來越大,讓我的腦袋漲得都快要爆炸了。
“閉嘴!”大叫一聲後,我捂住耳朵,那聲音瞬間消失了。
呼——呼——我不停深呼吸。
夏青柚,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好學校、壞學校都一樣是學校,隻要好好學習,未來還是有希望的。
我這樣告訴自己,然後深吸一口氣,抬頭挺胸,露出自信的笑容來,捧起單詞本繼續看起來。
這時,窗外傳來操場上女生們尖叫的聲音。
“韓以東,加油!”
“韓以東,太帥了!”
……
“轟隆隆——”
我的怒火爆發了。
這群家夥,成天就知道追星、購物、犯花癡,函數是什麽不知道,文言文一句不懂,英語完全是天書,簡直就是一無是處,無所事事,浪費青春。
可是,我必須和這群家夥讀同一所學校,我原本應該享受最好的教學環境,最高的教學質量,和最優秀的人做同學,可是現在,我的同學都在操場上看兩個男生打架。
我憤然起身,抓起書包。
我要回家,我要逃離這所可笑的學校。
心理不平衡的我抓著書包跑出了教室。
不遠處的操場上擠滿了人,一群女生在那裏飆著高音,給那個叫韓以東的人呐喊助威。
“韓以東,加油!”
“韓以東,你最棒!”
看看,這就是我的同學、我的學校。
我路過學校的公告欄,上麵貼著本次考試的成績。我走過去,在最前麵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名——夏青柚。
做這種學校的第一名,我一點兒都不開心。
我掏出圓珠筆,三兩下就把自己的名字塗掉了。做完這一切後,我的心情立刻好多了。
我扭頭正準備離開,一眼便看見了倒數第一的名字——韓以東。
操場上正在和一個叫金浩的人約戰的家夥居然是全校倒數第一?
等等,倒數第二叫什麽名字?
金浩!
也就是說,全校的學生為了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瘋狂地跑到操場上看熱鬧?也就是說,有人為了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特地選擇這所學校?也就是說,操場上那群叫得跟殺豬一樣的女生喜歡的居然是全校倒數第一?
天啊,這所學校徹底沒救了。
2
我毅然決然地背著書包走出學校大門,沿著馬路回家,把那些可笑的吵鬧聲拋在腦後。
我的心情很糟糕。從小到大,我都是最優秀的。我受到最優質的教育,成為最優秀的人,我的人生和那群人截然不同。可是,現在,一切都搞砸了。因為一杯牛奶,我搞砸了我的人生。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遍,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那該多好啊!
我站在天橋上,望著下麵川流不息的車輛。仿佛有一隻手揪住了我的心髒,好疼,疼得我想哭。
為什麽我的人生會變得這樣糟糕?
就因為錯過了升學考試,一夜之間我從天堂跌入了地獄。
在街上遊**到晚上,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桌子上有一張字條,上麵寫著——
寶貝青柚,因為新書需要,媽媽決定前往埃及尋找靈感。有什麽需要請致電你親愛的爸爸。
愛你的媽媽
沒錯,我老媽是個專欄作家,從我出生到現在,她就沒有正兒八經地做過一件事,做什麽都是吊兒郎當的。
據說她曾經把我遺失在動物園一整天都沒有發覺。
就在兩個月前我升學考試的前一晚,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作為一個母親的失職,於是母愛泛濫,給我衝了一杯加安眠藥的牛奶,目的是讓我大考前有個好的睡眠。
然後,我的人生就這樣被徹底毀了。
在我錯過考試的當天,她就迅速收拾好行李,留下這張字條溜走了。
“杜子鈴,有本事你就在埃及待上一輩子!”看著桌上的字條,我憤怒地說了一句,把書包丟在沙發上,轉身上樓。
和我那不靠譜的老媽相比,我的父親是個極其霸道又任性的工作狂。自從接管了爺爺的公司後,他就變得更加忙碌了,我在電視上見到他的次數遠遠多於現實裏見到他的次數。
這樣一個不靠譜的老媽和這樣一個冷漠的老爸,他們的結合簡直就是神創造的奇跡。
我歎了一口氣,走進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然後翻箱倒櫃地找了一包方便麵出來,泡好方便麵坐在電腦前瀏覽網頁。
我一邊吃著方便麵,一邊進入諾菲亞學院的論壇,一眼就看見了裏麵最火爆的一篇帖子,題為:“諾菲亞王子,誰與爭鋒!”
我不屑地哼了一聲,打開網頁,裏麵是一堆亂七八糟的照片。不過,老實說,照片上的主角看起來好帥。
第一張,他穿著白色的襯衣,深藍色的牛仔褲,左耳戴著一枚黑色的鑽石耳釘,耳朵裏塞著白色的耳塞。陽光下,他戴著墨鏡,握著一杯咖啡,坐在窗戶旁,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似乎發著光。
第二張是側麵照。他穿著糖果色的T恤和褲子,踩著一雙白色運動鞋,跨坐在單車上,一隻手扶著車把,一隻手拿著一杯奶茶,安靜地凝望著遠方。
看起來真陽光,不過,他真的是諾菲亞學院的人嗎?
我一邊吃著方便麵,一邊往下看,最後麵是他的資料檔案,隻見名字一欄赫然寫著三個字——韓以東。
“噗——喀喀喀——”我一口方便麵噴了出來,瞪著眼睛叫起來,“這家夥就是韓以東?”
帖子下有許多留言,有讚美的,有崇拜的,居然還有告白的。
“我們家韓以東是最帥的,沒有人可以比得上他。”
什麽?沒有人可以比得上他?
帥氣有什麽用,能夠當公交卡刷嗎?
咬著叉子,我飛快地回複了那個無知又淺薄的崇拜者:“長得再帥也隻是徒有其表而已。”
“嘀嘀。”
“泡泡龍”回複:“什麽?你說誰徒有其表?”
我挑眉,回複:“韓以東!他簡直就是個小醜。作為全校倒數第一,居然還公然挑釁他人。我要是他,就挖個地洞鑽進去,免得出來丟人現眼。”
回複完,我就關掉網頁埋頭吃方便麵了。
這時,QQ提示音突然響了起來,有人加我為QQ好友。
“是誰啊?”我接受了他的好友申請,然後,一個視頻窗口彈了出來。
這家夥要和我進行視頻聊天?
“搞什麽啊?”我皺眉,然後接受了視頻要求。
隨著視頻接通,電腦屏幕上,三個毛茸茸的腦袋晃來晃去,拚命地往前湊,其中一個圓腦袋指著我叫起來:“看見了,是個女的,包子臉。”
“喂,臭丫頭,你是誰?報上名來。”另外一個指著我大吼大叫。
我疑惑地皺眉,這群家夥是誰啊?
他們在搞什麽?
我們認識嗎?
正想著,一隻手伸過來,一拍那三個毛茸茸的腦袋,語氣非常不好地說:“讓我看看。”
接著,他彎腰湊了過來。
看見那張湊過來的臉,我呆住了。
這小子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嗎?
人類怎麽可能長得這樣帥氣?
3
視頻窗口裏,他穿著白色襯衣,襯衣的袖子卷了起來,衣服有點兒髒,就像他剛剛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可是即便這樣,他渾身上下仍舊閃耀得就像在發光一樣,帥氣得讓人無法忽視。
他瞪著眼睛,仔細地盯著我看,帥氣的臉上突然寫滿不爽,他指著我,扭頭問旁邊的人:“確定嗎?是這家夥嗎?”
“沒錯,就是她,剛剛在論壇裏罵你的就是她。”視頻窗口裏,圓腦袋蹦來蹦去,拚命地抻長脖子看我。
什麽?論壇?他們在說什麽?
等等,這個帥到極致的家夥怎麽看起來這麽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我正想著,隔著電腦,他指著我非常不客氣地說:“你,叫什麽?報上名來?幾年級幾班的?”
“我叫什麽幹嗎要告訴你啊!你們是誰?莫名其妙地加我為好友,跟我視頻聊天,還在這裏鬼吼鬼叫。”我不滿地說。
那小子湊過來,仿佛恨不得從視頻窗口鑽出來似的,他指著自己問:“你居然不認識我?不認識我,你還敢胡說八道!喂,你到底叫什麽?給我報上名來。”
他旁邊,圓腦袋蹦起來大叫:“韓以東,他是大名鼎鼎的韓以東!你居然連韓以東都不認識,還敢在論壇裏大放厥詞!哈哈,你完了!”
什麽?
這家夥是韓以東?
他居然是韓以東!
難怪剛剛我就覺得這家夥很眼熟,難怪他會生氣,因為我在論壇裏罵了他,所以他是來找我算賬的嗎?
我嚇呆了,瞪著他們,沒了任何反應。
“不要裝傻,快點兒報上名來,你到底叫什麽?哪個班的?”他指著我,不耐煩地大叫道。
我嚇得一個激靈,猛然回神,手忙腳亂地要關視頻窗口,手一慌,鼠標掉到了地上。
“她在幹嗎?”視頻窗口裏,他不解地扭頭問同伴。
“她不會是想關掉視頻窗口吧?”圓腦袋猜測道。
“不許關!你敢關試試看!”他急忙叫起來,扭頭問同伴:“你們截圖了嗎?趕快把她的樣子記下來。等我找到她,她就死定了……”
我飛快地切斷了電腦電源,電腦屏幕瞬間變成一片漆黑。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驚魂未定的我拍著胸脯念叨。
不過是在論壇裏留了一句言,這群家夥居然找到了我的QQ號。等等,他們是怎麽找到我的QQ號的?居然為了一條留言來找我算賬,這群家夥是變態嗎?
可是,他剛剛是不是看見了我的模樣?我和他在一所學校,他不會真的找到我吧?
“不不不,不可能,學校那麽大,不可能一下子就被他逮到啦。”我拍著胸脯,自我安慰道。
可是,我還得和他一起在這所學校待幾年呢。幾年的時間,在這一千多人的學校裏,要找到一個人的概率是多少?
“天啊,你是在玩我嗎?”我慘叫一聲,抱著腦袋欲哭無淚。
因為一杯加了安眠藥的牛奶,我錯過了升學考試,淪為本市最差職業技術學校的學生。就在剛剛,我為我那糟糕透頂的學校生涯又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得罪了韓以東。
因為逞口舌之快,我得罪了一個看起來像痞子一樣的學生。
怎麽辦?
我可以申請退學嗎?
4
第二天,我戰戰兢兢地來到學校,像做賊一樣左顧右盼,生怕撞見那個叫韓以東的家夥。
“青柚姐——”
我那位長得有點兒傻乎乎的同桌芽芽不知道從哪裏蹦了出來,揮舞著手,興高采烈地跑過來,一臉興奮的樣子。
“幹嗎?”我不悅地問道。
“青柚姐,你知道嗎?昨天論壇上有個人居然說韓以東是小醜,哈哈哈,太搞笑了。”她哈哈大笑。
“幹嗎?很好笑嗎?”
她幹嗎笑得這麽開心?那又不是什麽搞笑的事情。
她說:“當然好笑啦,那家夥居然不知死活地罵韓以東是小醜,她完了,韓以東一定會報複她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
我小心翼翼地問:“你覺得,以韓以東的性格,他會把那個罵他的人怎麽樣?”
芽芽說:“應該不會怎麽樣吧,頂多就是揍一頓啦。”
揍一頓還叫不會怎麽樣?
這裏是學校,不是武館,就不能用文明的方式解決問題嗎?
我心驚膽戰地想著,腦子裏亂糟糟的,全是韓以東揍我的畫麵。
不行,我要回家!
我的未來,我的人生,應該是金色的,而不是黑色的啊!
我毅然決然地轉身就走。
“呃?青柚姐,這邊才是去教室的路,你走錯啦。”芽芽熱心地拉住準備逃走的我。
“放開我,我不要去學校,我要離開這所學校。”我一邊掙紮一邊大叫著。
芽芽笑嘻嘻地把我往教室的方向拖去。
“青柚姐,別鬧啦,我也想回家啊,可是馬上就要上課了呢。”芽芽笑著說。
“放開我,我要回家!”我一邊掙紮一邊慘叫,卻還是被她拖到了教室裏。
上完早讀課,教室裏亂哄哄的,有人在化妝,有人在聊天,有人在過道裏跑來跑去。
我咬著麵包,全然不在乎那些人,隻管一邊吃一邊安慰自己——韓以東不會找來的。
不就是罵了他一句嘛,誰會真的跑過來尋仇啊,除非那家夥腦子有毛病。
可是,很顯然,那個人腦子真的有問題。
就在我自我安慰的時候,教室外傳來一個咋咋呼呼的叫聲:“喂,你們有沒有誰看到過畫上的這個女生?”
“韓以東!是韓以東!”教室外那群女生興奮地尖叫起來,然後像蜜蜂一樣撲了過去。
“什麽?韓以東!”我嚇得驚叫一聲,麵包掉在了地上。
外麵,被一群女生簇擁著的韓以東走過來。我嚇得立刻躲在了桌子底下,緊張地望著外麵。
“你們看到過畫上的這個女生嗎?”圓腦袋在他旁邊舉著一張畫大聲問道。
圓腦袋舉的是什麽東西?
不會是從視頻畫麵裏截取的我的圖像吧?
他們腦袋有問題嗎?就因為我罵了韓以東一句,現在居然一個班一個班地找過來了?
怎麽辦?怎麽辦?夏青柚,要是被他們抓住,你就完了。
我急得汗如雨下,躲在桌子下抱著雙腿,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球。我用書擋住臉,緊張地看著從教室外走過去的韓以東。
圓腦袋舉著手裏的畫招呼大家:“來來來,把這個拍下來。要是你們誰看見了畫上的這個女生,記得通知我們。”
完了,夏青柚,你完了,要是被人認出來,你就完了。
嗚嗚,我怎麽這麽倒黴啊?
我欲哭無淚,暗暗哀號。
“可是,這是什麽啊?就隻有一個額頭,這怎麽看得出是誰啊?”一個女生聽話地拿著手機拍照,卻忍不住抱怨道。
“對啊,沒有清晰一點兒的照片嗎?為什麽隻有額頭啊?還這麽模糊。”另一個女生也跟著抱怨道。
什麽?隻有額頭?圓腦袋拿著張什麽照片在找我啊?
我好奇地想著,聽到圓腦袋回答道:“有個額頭就已經很不錯了,誰叫那個臭丫頭突然關掉視頻窗口,害得我根本來不及,就隻拍下了這個額頭。你們給我看仔細了,要是誰發現了這個額頭的主人,一定要來告訴我們。”
什麽?隻抓拍到了我的額頭?
也就是說,他們並沒有抓拍到我的正麵照片?
哈哈,天助我也。
我得意地想著,偷偷地看向外麵。
教室外,韓以東被一群女生包圍著,好奇地從窗戶外看向裏麵。我嚇得立刻縮成一團,用書本擋住臉。
“好了,你們要是發現了她就來告訴我。閔彥,我們走。”韓以東扭頭帶著圓腦袋離開了。
等到他們完全離開了,我才從桌子底下爬起來,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芽芽跑過來,一臉興奮地舉著手機叫道:“青柚姐,你看,這就是那個罵韓以東的家夥。”
她的手機裏果然是一張額頭的照片。
幸好他們隻抓拍到了我的額頭,不然我就完了。
真是死裏逃生啊!
可是,芽芽這家夥幹嗎這麽興奮?
“有什麽好看的?我沒興趣。”我不耐煩地說道,然後故意拿著書本看起來,以掩飾心虛。
教室裏大家都拿著那張照片討論著,都在尋找被韓以東“通緝”的那個出言不遜的家夥。
我心虛地豎起書本,遮住額頭,生怕被人認出來。
戰戰兢兢地度過一天,放學後,大家歡快地叫喊著跑出教室。
踏著夕陽,我也無精打采地回家去。
地鐵站裏,我垂著腦袋,沒精打采地站著。地鐵如一條龍似的呼嘯而來,車門打開後,我慢慢地走進去,站在門口,望著外麵,等待車門關上。
這時,地鐵裏幾個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
“啊啊啊,快點兒,快點兒,要關門了。”一個焦急的聲音叫著。
“等等我們,等等。”又一個聲音叫著。
真好笑啊,等等你們?
地鐵又不是公交車,說等就能等的嗎?
我鄙夷地扭頭看過去,四五個男生又蹦又跳地出現在我的視野裏,跑得最快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圓腦袋。
“來了,鬼吼什麽!”他們身後,韓以東拎著書包跑過來。
“啊——”我倒抽一口涼氣,見鬼了一樣睜大眼睛瞪著他們。
關門,關門,快關門!
啊啊啊,他們要衝進來了,救命啊!
這裏有警察嗎?
那群家夥朝我衝過來了啊!
冤家路窄!我是有多倒黴啊,世界這麽大,居然在這裏碰見他們。
“啊!是你!”圓腦袋看見了我,一邊衝上車一邊指著我叫起來。
車門外,韓以東衝過來,聽見圓腦袋的話抬頭看過來。見到我,他帥氣的臉上寫滿愕然。
他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我。
就在韓以東衝上車的時候,車門緩緩關閉。我腦海中一片空白,在他跑進來的瞬間,我深吸一口氣,抓緊書包毅然決然地跳下了車,和他擦肩而過。
我看見他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臉的始料未及。
“啪!”
跳下車後,我回頭看身後,車門已經關上了,韓以東和圓腦袋他們在裏麵憤怒地拍打著車門,氣得哇哇大叫。
“喂,你給我站住,你給我站在那裏別動!”韓以東氣得英俊的臉都快變形了。
“啊,差一點兒就抓住她了,她居然跳下去了,可惡!”圓腦袋捶著門大叫。
“哈哈哈,就憑你們也想抓住我?下輩子吧!”望著被關在車內的人,我哈哈大笑起來,做著鬼臉朝他們示威。
“大哥,她居然朝我們示威!”圓腦袋被刺激到了,指著外麵的我大叫。
這時地鐵已經緩緩開動了。
我得意地衝他們揮手:“再見啦,你們是抓不到我的。”
“喂,喂!”韓以東拍打著門,使勁地瞪著我,然後被呼嘯而去的地鐵帶走。
那群人也不是很難對付嘛,雖然剛剛差一點兒就被他們逮到了,還好本姑娘反應夠快,虎口脫險。
運氣真好。
5
我心情愉快地回家。
家裏還是空****的,有一個電話留言,是老爸的:“青柚,爸爸今天要在公司加班,抽屜裏有錢,你就出去吃飯吧。等這陣子忙完了,我就回來看你。”
我把書包丟在沙發上,麵無表情地打開冰箱,拿了一瓶牛奶,轉身上樓去。
打開電腦,登錄QQ,我一邊用吸管喝牛奶,一邊怔怔地盯著電腦發呆。
窗外傳來孩子興奮的笑聲和別人家誘人的飯菜香,那些東西卻都是屬於別人家的,而我家和冰箱裏的牛奶一樣,冷冰冰的。
好冷啊!
我跪坐在**,給媽媽打電話,她的手機還是關機。我皺眉,聽著手機裏冰冷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媽,你什麽時候回來?”
寂靜的房間裏,我的聲音幽幽回**。
放下手機,我趴在**,閉上眼睛。
眼睛一陣酸痛,眼淚掉了下來。
這樣的家,我一點兒都不喜歡。
第二天,為了避免昨天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我早早地起了床,乘公交車去上學。
鬼鬼祟祟地來到教室裏,確定安全後,我把書本豎起來,遮住整張臉,然後緊張地盯著外麵,生怕韓以東那群人又找來。
早讀課開始後,大家拿著課本賣力地朗讀著,那聲音聽起來就像鍋裏炒黃豆,劈裏啪啦的。
我正背誦著《燭之武退秦師》,老師高興地走過來,彎腰笑著對我說:“夏青柚,出來一下。”
老師找我做什麽?
我奇怪地放下課本,跟著他走到教室外麵。
隻聽見老師高興地說:“夏青柚,你這次考得非常好,750分的滿分,你拿了721分。這樣的成績,不僅在我們學校是全校第一,就算是在帝光學院也穩居第一名呢。我查過你的資料,你是因為錯過了升學考試,才會來我們諾菲亞學院的吧!”
我點點頭,不解地問:“可是,老師,您找我有事嗎?”
老師笑眯眯地說:“是這樣的,校長讓我來問問你願不願意加入學生會。”
我皺眉,有些猶豫。
在我看來,學生會不僅對我的學習沒有什麽幫助,反而會占用我的學習時間,我好像沒有什麽加入的必要。
老師見我猶豫,耐心地解釋道:“其實是這樣的,校長希望你能夠擔任學生會主席,給大家做榜樣,起到帶頭作用。而且,你不要小看學生會哦,這在你將來的推薦升學評估裏是可以加分的呢。”
“可以在升學評估的時候給我加分?”我驚訝地問道。
沒想到加入學生會還可以給我加分呢!那我以後想升入最好的學校,是不是可以考慮……
老師點頭說道:“是的,而且,成為學生會主席對你爭取獎學金也很有好處哦。”
“好,我加入。”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獎學金我倒不是很在乎,就是可以加分的話,肯定對我以後升入最好的學校是很有幫助的。
老師笑起來,說:“好,那麽,我這就去告訴校長。你回去吧。”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我默默地走進教室,坐下來繼續背書。
這時,同桌芽芽好奇地湊過來,問:“青柚姐,老師找你做什麽啊?”
“加入學生會。”我漫不經心地答道。
芽芽驚訝地叫起來:“什麽?老師讓你加入學生會?”
“是啊,怎麽啦?”
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芽芽崇拜地看著我,激動地說:“青柚姐,你太了不起了,居然加入了學生會。”
“不就是加入學生會嗎?有什麽了不起的?”我不明白她幹嗎這麽激動。
不過,這家夥似乎不管什麽事情都喜歡一驚一乍的,芝麻大的事情就能把她震驚到。
芽芽激動地說:“當然了不起啦,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擠破了頭想要加入學生會,因為金浩可是學生會副主席啊!”
什麽?金浩是學生會副主席?
“你說什麽?金浩是學生會副主席?”我震驚得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芽芽激動地說:“真羨慕你,青柚姐,能夠和金浩那樣的人物在一起。”
羨慕?
拜托,我現在一點兒都不覺得有什麽值得驕傲的。
學生會副主席居然是一個成績很一般的家夥,這所學校到底是怎麽回事?那種家夥居然也能成為學生會的人,而且還是副主席?
“他居然是學生會的人?”
我震驚了,不,與其說震驚,不如說是憤怒。
在我的世界觀裏,這個世界是優勝劣汰,充滿競爭的。適者生存的規則裏,金浩和韓以東這樣的家夥就應該處於生物鏈的最底端。
可是,他們,一個被譽為“諾菲亞王子”,一個居然是諾菲亞學院的學生會副主席。這所學校的人怎麽了?
我決定,一旦我成為學生會主席,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門戶!
那些亂七八糟的家夥,休想在我的地盤上渾水摸魚。我的名單裏絕對不允許這樣的家夥存在!
芽芽奇怪地問:“學習不好就不可以加入學生會嗎?”
當然不可以加入,不,與其說不可以加入,不如說不能存在。
可是,現在我更在意的是,他到底是怎麽成為學生會副主席的?
6
不得不說,學校的辦事效率很高。升完國旗後,校長就準備宣布我進入學生會的事情,老掉牙的開場白說完後開始進入正題。
“這一次的月考成績大家有目共睹,一年級一班夏青柚同學以傲人的成績名列榜首,希望大家能夠向她學習。同時,我在這裏向大家宣布,一年級一班夏青柚同學正式加入學生會,以出色的能力擔任學生會主席一職。現在,請一年級一班夏青柚同學上來講話。”校長話音剛落,主席台下就掌聲雷動。
我在一片掌聲中走上講台。
校長把話筒遞給我。我麵無表情地麵對大家,說道:“謝謝!從前的學生會是怎樣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跟大家保證,從今往後,大家將會看到一個脫胎換骨的學生會。”
簡短而鏗鏘有力地說完,我把話筒遞還給校長。
校長讚賞地朝我點點頭,然後麵對大家,說道:“好,講得非常好。希望在夏青柚同學的領導下,學生會越辦越好。”
校長正講著,台下,人群裏,圓腦袋突然驚叫一聲,指著我蹦起來,大聲叫道:“啊,是他!”
頓時,全場一片**。
大家紛紛扭頭看圓腦袋,又扭頭看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人群裏,韓以東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懶洋洋地揚起頭,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漫不經心地看著我。
圓腦袋在他旁邊又蹦又跳,指著我大叫:“就是她,在論壇上罵韓以東的就是她。”
看見韓以東他們,我的眼睛陡然瞪大。刹那間,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雙手用力地握緊,腦子裏隻有兩個字:“完了。”
我居然忘記了,那家夥跟我一所學校。
我居然忘記了,上主席台講話就意味著把自己暴露在他麵前。
我居然忘記了,他們會輕而易舉地發現我。
蒼天啊,降一道閃電劈死我吧!
“是她?罵韓以東的人就是她?”
“難怪她那麽囂張,原來是全校第一。成績好就了不起啊?那麽囂張,太討厭啦。”
“滾下去,誰要你當學生會主席啦!成績好就了不起嗎?成績好就可以罵人嗎?我們才不接受你呢。”
台下,一群女生憤怒地叫起來,揮舞著手臂,叫嚷著要我滾下去。
我不知所措地望著她們。
她們憤怒地叫著擠上台來,拽住我就往下麵扯。
“你們幹什麽?都給我回去!”校長慌忙拉住我,急得跺腳大叫。
可是憤怒的人群已經失去了理智,我被她們推來扯去。
就因為我罵了韓以東,所以她們這樣厭惡我?
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我茫然地望著這群憤怒的人。
這時,一個尖叫聲在我耳邊響起。
一個嬌小的身影奮力推開眾人,擋在我前麵,是我那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同桌——芽芽。
“你們有病啊!放開她,她做錯了什麽嗎?她說錯了什麽嗎?你們為什麽這麽對她?”芽芽憤怒地叫著,像母雞保護小雞般把我護在身後。
“她罵韓以東。”一個女生憤怒地叫起來。
“沒錯,以為自己成績好就可以隨便罵人嗎?”旁邊的女生跟著附和。
芽芽叫起來:“她說錯了嗎?韓以東本來就學習不好,不是徒有其表是什麽?”
“臭丫頭,你活得不耐煩了,你居然也敢罵韓以東?”大家被芽芽激怒了,憤怒地叫起來。
“圍住她!”大家叫喊著,包圍了芽芽。
老師們在一旁大叫著扯開她們,焦急地喊道:“不要滋事!不要滋事!”
“放開芽芽!”我憤怒地叫起來,衝進去保護芽芽。
人群亂成一團,我的學生會主席就職儀式就在這鬧劇裏落幕。
最後學校的保安紛紛跑了過來,把糾纏在一起的眾人拉開了。之後,所有人都被帶去保衛科反省。我和芽芽則披頭散發,像瘋子一樣回到教室。
“可惡!可惡!實在是太可惡了!那群人簡直是瘋了,居然把我圍了起來,一點兒都不把校長放在眼裏。”芽芽生氣地叫著。
因為情緒太激動,牽扯到了被弄傷的嘴角,疼得她嗷嗷慘叫:“疼,疼,疼。”
“別亂動,你嘴角受傷了。”
我按住她,給她貼上創可貼。
她眨眨眼望著我,問:“青柚姐,罵韓以東的人真的是你嗎?”
“是啊。”貼好創可貼,我泄氣地說道。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在論壇裏亂說話了。
“好棒!”芽芽激動地抱住我,兩隻眼睛都快發光了,“青柚姐,你好棒!”
這家夥又在莫名其妙地激動什麽?
“有什麽厲害的?你幹嗎這麽激動?”我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芽芽激動地說:“青柚姐不僅成績第一,而且超級勇敢,連韓以東這樣的家夥都不怕!敢於挑戰韓以東,青柚姐,你好勇敢!”
我不屑地撇嘴,不過是罵了韓以東一句,有她說的這麽誇張嗎?
芽芽接著說:“要知道,全校沒有一個人是韓以東的對手。聽說他曾經以一挑十,僅憑氣勢就把那些人嚇跑了!”興奮的芽芽說到一半,突然好奇地問道,“呃,青柚姐,你的手怎麽在發抖?”
以一挑十?
僅憑氣勢就把那些人嚇跑了?
他到底是不是學生啊?
他是不是進錯了學校啊?
為什麽這麽危險的家夥跟我讀同一所學校?
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這家夥不能招惹?
“咯咯咯。”
“什麽聲音?”芽芽握著我的手,好奇地豎起耳朵問。
“咯咯咯。”
這是我牙齒打戰的聲音。
“芽芽啊,你覺得我現在去道歉還來得及嗎?”我聲音發抖,帶著哭腔無力地問。
我可不想慘死在這所學校。
芽芽為難地歪著腦袋說:“可是,聽說韓以東超級小氣,出了名的有仇必報。”
嗚嗚嗚,我要轉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