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浴缸水麵,猛地躥出一個腦袋。

應欲語甩了甩自己濕漉漉的長發,大口大口喘息著,差點兒沒被憋死。

她從浴缸裏出來,赤腳踩在黑金沙大理石上,肌膚瓷白如綢緞,微微泛著點被熱氣熏出來的淡粉色,發梢末端,懸著的水滴折射出頂燈暖光。

那水果拚盤中的菠蘿還剩下幾片,應欲語連看都不看一眼。

她覺得——一切肯定都隻是巧合罷了。

換上睡衣以後,應欲語因為沒有在房間裏找到吹風機,所以她裹了件薄薄的外套,準備去其他的房間找找。

一樓,好像有開門的動靜聲。

是梁至嶸回來了!

應欲語突然玩心大起,準備到一樓去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出其不意地嚇那男人一跳。

他肯定會害怕的,嘻嘻。

梁至嶸一進屋就打開了冰箱,從裏麵拿出冰水,仰頭一口氣喝下了大半瓶。

他手掌捏著塑料瓶身,瓶子都癟下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從剛才開車回來的路上,身體就莫名燥熱,甚至還差點兒闖了個紅燈。

難道是晚餐喝的補湯太有效果了麽?

他還真是老了,如果被那小姑娘知道,肯定會遭她的嘲笑的。

思及此,梁至嶸將瓶子中剩下的冰水一飲而盡。

他喉結滾了滾,眸底深處一片漆黑。

必須要克製住才行。

不然會嚇到應欲語,讓她痛的。

驀地,樓梯上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梁至嶸下意識地抬起了頭,看見不遠處有道身姿曼妙的黑影正嫋嫋婷婷走來,身上穿的還是一件紗質感,透著肉的黑色睡裙。

很性感。

他不禁眯了眯眼,啞聲喊道:“心心。”

然後,從樓梯上下來的女人並未出聲回應,她一步一步,像是刻意勾著人性子似的,慢慢地走近著。

梁至嶸呼吸凝滯,腦子裏的弦即將繃斷,他抬起手,扯鬆了一下領口係緊了的領帶。

直到人站到他的麵前,頂著窗外朦朧的月光,那是一張與應欲語截然不同的臉。

——她是簡獻音。

梁至嶸身子猛地一僵,仿佛看到了什麽髒東西似的,他快速地別過了自己的視線。

不再看對方任何一眼。

簡獻音捕捉到了男人這一細微的動作,隻是別有深意地彎了彎眉眼而已,她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因為,梁至嶸真真實實中了她的“藥”。

目前來看,他大概已經感受到了些什麽,克製到額角上的青筋都已經凸起了。

接下來,他隻會越來越難受,直到忍受不了到連人都分不清楚的地步,然後開始與她親密起來。

所以,簡獻音深知,她現在隻要做一件事情就好——拖住這個男人,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身邊。

這難道還不是輕而易舉嗎?

畢竟她與梁至嶸,也有著很深很深的緣分在啊......

簡獻音夾起嗓子,嬌嬌滴滴地喊道:“阿嶸,你回來了。”

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沙發,上麵已經鋪了一張幹淨的毛毯。

一會兒,她就要和這個男人直接在沙發上......

簡獻音內心甚至生出了幾分刺激感。

沒想到,她“圓夢”的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

等事情發生了以後,梁至嶸肯定會對她負責,從而與那個姓應的女人離婚。

而梁母向來就很喜歡她。

所以她嫁進梁家,絕對沒有什麽問題!

“我們聊一下可以嗎?”簡獻音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含情脈脈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出聲說道:“你一定很好奇我當年為什麽堅持要出國吧?”

聞言,梁至嶸僅僅隻是斂起了一些眼眸。

他神情淡漠,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不上心,低聲回答道:“不關我的事。”

言下之意,也不想聊。

上二樓的樓梯又黑又空。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休息沒有。

“阿嶸,你別介意呀。”簡獻音再次出聲,走得更近了一些,身上特意噴的香氛也發散起來,“我真的隻是想和你聊聊。”

“好歹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呢。”

梁至嶸後退一步,撞到了身後的椅子。

他依舊沒看簡獻音一眼,淡淡說道:“我是不介意。”

在簡獻音即將勾起唇角時,他又說:“因為我很清楚我們之間沒什麽,未來更不會有什麽。”

於他而言,簡獻音的存在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想到應欲語,梁至嶸的語氣忽然放輕了很多,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寵溺,繼續說道:“但是我太太很容易誤會。”

——“她介意,我就也介意。”

簡獻音腳下踉蹌了一下,險些連站都站不穩。

她像是被潑了一盆刺骨冰冷的水一樣。

黑暗中,精心畫過眼妝的眸子閃爍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恨意。

梁至嶸身體內的藥效開始發作了!

他的手緊攥成拳,彎下腰,雙手撐在了桌子上。不僅呼吸愈發加重起來,眼眸也猩紅一片。

見狀,簡獻音假裝什麽也不知道地跟了上來,伸出手,想攙住梁至嶸的手臂,她語氣擔憂:“阿嶸,你怎麽了啊?”

“讓我來幫幫你吧。”

梁至嶸眼皮顫了一下,漸漸意識到了些什麽,他狹長的眸子眯起,瞪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聲音粗啞:“是你做的麽?”

“你對我做什麽了!”

簡獻音咬死都不承認,將頭都甩成了撥浪鼓。

她梨花帶雨道:“阿嶸,你在說什麽呢?我聽不懂呀......”

梁至嶸眼裏厭惡難掩,毫不留情地推開了簡獻音,他克製著一腔怒火:“自重。”

雖然沒說一句髒話,卻罵得比什麽都難聽。

他現在滿腦子都想的是應欲語一個人,拔腿艱難地朝著樓梯上走去。

簡獻音被刺激到,一瞬間都忘記了偽裝。

她問道:“梁至嶸,你什麽意思?”

“你是真的愛你的妻子嗎?”

與此同時,應欲語因為躲在隔音很好的櫃子裏,嫌腿麻,終於主動出來了。

她第一眼便看到客廳內衣著暴露的簡獻音。

旁邊,她的丈夫竟然也在。

應欲語原本打算直接走過去,聽到了簡獻音的問題後,她竟然莫名有幾分緊張,下意識地掩藏到了柱子後麵。

不讓客廳內的兩個人看見她。

梁至嶸腳步停住,緩緩轉過了身。

他臉頰下的陰影淩厲分明,喉結滾動著,一字一頓反問:“愛不愛很重要嗎?”

“我親口答應過她的父親,要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