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無憂中文網

老三的一記鞭腿,實打實地踢上了杜堂堂的腰側,對方卻是晃了晃就定定地站好,脊背依舊筆直,老三的崇拜之情幾乎要溢出來了。

上一個實打實挨下他這招的人,可是痛得當場就跪在了地上啊!

杜堂堂卻像沒感覺一樣,一個虎撲躍上沙發,在鈴聲響到第三下之前就接起來。

牧禕雖然有她的號碼,但是從來被主動撥打過。反正她們的見麵時間很規律,現在牧禕打電話過來,難道出事了?

實驗室爆炸?還是她隨便離開公司被人一槍爆頭?

杜堂堂緊張地按下通話鍵。

“……你吃飯了嗎?”

“還沒。”

電話那頭很安靜,既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聲音也不驚慌失措。

牧禕僅僅是在問她,吃飯了沒,語氣自然,讓杜堂堂不自覺地做出了回答。

“還沒吃飯嗎?”牧禕嘀咕了一句,直接掛斷了電話。

莫名其妙。

杜堂堂不明白她又想做什麽,撇撇嘴把手機丟到一邊去,揉了把自己的頭發。

“說起來也快中午了,午飯吃什麽?”看來今天是沒法切磋了,老三活動著脖子走過來,不過吃飯這種事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麥當勞ab套餐的區別,“誰去買?”

話一出口,室內的空氣凝固了一秒。

六師弟反應最快,立刻捂著肚子作柔弱狀,表示自己身體不適不宜出門。另外兩個人醒悟過來,爭先恐後地奔向廁所。

五個人都吃的不少,出去一趟買東西就跟負重訓練差不多,況且麥當勞的位置距離這裏,絕對是個很慘痛的路程。

所謂慘痛的意思是,路程既沒有太近,步行幾分鍾就能到,又不會太遠,不至於開車去,況且那裏也很難找到停車的地方。

扛著那麽多東西走回來……感覺實在不妙。

平日裏其他人能趁著輪班的時候,開車去唐人街改善一下夥食,杜堂堂隻能悲催地守在家裏,免得牧禕有什麽事卻找不到人。

什麽,自己做飯?他們是保鏢不是保姆,烹飪不是必修課。

“所以,誰去買飯?”杜堂堂心情愉悅地環視一周,抓住機會吃頓好的。老三咧開嘴微笑,六師弟還在裝死,廁所裏的兩個因為誰先用馬桶的原因,練起了太極推手。

見沒人接話,杜堂堂決定用個比較公平地決策方法,彎腰撿起地上胡亂丟著的飛鏢盤,掛在牆壁上的衣架,又走到對麵,手裏把一隻飛鏢拋起接住,感受了一下重量,立刻甩出去。

飛鏢劃破空氣,速度快得像一條虛影,穩穩地命中紅心,飛鏢的一半沒入靶子。

“下一個是誰?”

虛弱躺在地上的六師弟睜開一隻眼,見用的是扔飛鏢的決策法,歡天喜地地跑上來,略圓的娃娃臉笑出一個酒窩,擲出的飛鏢貼著杜堂堂之前的,也在紅心之內。

老三有氣無力地舉起手,“好吧好吧,我去。”

這不是擺明整人麽,一群人裏就屬他飛鏢玩得最差,幹脆別比了,直接承認吧。

“從公寓開車出去半個小時,有家泰國菜,我要咖喱蟹和青木瓜沙拉,冬陰功不要加薄荷葉,多加香茅。”杜堂堂彎起嘴角,放鬆地坐在沙發上,“對了,老板不會說中文,也看不懂作戰手語,你提前把要買的寫好,直接給他看就行。”

終於有個改善夥食的機會了!

六師弟也衝上來點餐,要了五六道菜。

老三垂頭喪氣地答應,摸索出電子詞典開始寫字。

杜堂堂把腿搭在茶幾上,突然說:“一直這樣也不是事兒,總不能天天吃外賣,哪天買點鍋碗瓢盆回來,自己做吧。”

“我想吃西紅柿炒雞蛋。”六師弟一臉怨念。

杜堂堂隨即想起,出國前溫煥招待她的那頓大餐了,有魚有肉的,不自覺舔了舔嘴唇。

不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為了目的達成,讓她吃一輩子快餐都行,現在不是還有泰國菜改善夥食麽,不錯了。

十分鍾後,老三終於寫好了字條,拿過錢包出門。

杜堂堂很有大姐風範地衝他抬抬下巴,“一路順風,趕緊回來。”接著又抱臂低下頭去,狀若神遊。

沙發裏的手機響起來,這回不是牧禕的專屬聯係鈴聲,沒有把她嚇一跳,可是讓人很意外:她在美國沒什麽朋友,怎麽會有人聯係她?

號碼很陌生,顯然不是伊文的。

“hello?”杜堂堂的聲音很輕。

“杜小姐是嗎?我是懷特外賣的送餐員,現在正在您樓下。”打電話的人聲音很年輕,脆甜脆甜的少女嗓音。

杜堂堂略略皺眉,外賣?她什麽時候叫過外賣了,更何況……對方說的是中文。

不過她的聲音沉穩,沒有露出半分驚訝,“我在家,稍等。”

“好的。”

杜堂堂掛掉電話,對其他人打聲招呼,乘電梯下去。不多時就來到樓下,看到有個穿著紅馬甲的年輕姑娘等下樹下,拎著一個餐盒。

臉龐光潔白皙,帶著一股學生氣。

“您是杜小姐嗎?”年輕姑娘仰起頭,雖然是疑問句,卻很肯定地向她走來,“這是您訂的外賣,請拿好。”

中文很標準,應該不是第二語言,她是在打工的大學生?

但是,她為什麽會對自己說中文?

杜堂堂心裏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臉上卻沒表現出來,點點頭接過了餐盒,手上很穩,捧著東西時,一絲抖動也沒有。

她轉身走了回去,餐盒仍舊在手上托舉著,眼中毫無波瀾。

走進樓道裏,一離開那個外賣員的視線,杜堂堂立刻低下頭,耳朵貼著餐盒邊緣屏息傾聽,沒聽到什麽特殊的聲音。

指尖傳來的溫熱觸感,也表明裏麵裝的應該是類似食物的東西。並不像她想的那樣,是炸彈之類的,易爆物品在這個溫度下絕對早就爆炸了。

真的隻是普普通通的一頓飯?

杜堂堂還是覺得很可疑。

莫名其妙出現的送餐員,很難說是不是威脅到牧禕安全的人,打算放倒了她再對牧禕下手?

看起來也不像,如果真是抱有這個目的,應該等她把牧禕從研究室接回來的路上出手才對。難道,對方打算化裝成她的樣子,去接牧禕?

可能性也很低,想要完全裝扮成另一個人的難度不小。

杜堂堂打開房門,把盒飯放在門口地上,接著走了出去。

不管怎麽說,東西先留下,找人化驗一下是不是有毒吧。貿然把這件事報告給伊文,顯得她太草木皆兵了。

因為午餐時的一個突如其來的餐盒,杜堂堂一下午都心緒不寧,老三大包小包扛回來的泰國菜很美味,她也沒吃下多少,早早就開車出發去接牧禕回來。

開車時她還特意把車子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生怕被人做了手腳。

牧禕今天也不再狀態,可能是實驗室裏出了狀況?今天停車的位置比昨天還要偏移半米,她居然什麽意見都沒有!

坐上車就瞪著眼睛看杜堂堂,表情像受了很大委屈,嘴唇抿得緊緊的。

杜堂堂驀地想起來,小時候她喂過一隻貓,有一次當著貓咪的麵吃掉了一條魚,那隻貓就用這種眼神瞧著她。

委屈而且滿是控訴,又不願意放下貓科動物天生的驕傲。

杜堂堂其實是個憐惜弱小的人,對小動物更沒什麽抵抗力,於是問:“你……”

“我很好!我沒有生你的氣!”牧禕馬上打斷她的話。

……明明就是不好而且在生氣吧。

杜堂堂在心底輕笑一聲,卻沒有說破。

有了昨天的教訓,她已經不敢主動和牧禕搭話了。

牧禕繼續瞪她。

直到回家,打開房門的一刹那,她才高貴冷豔地問:“中午吃的什麽?”

“嗯?”杜堂堂有點驚訝對方為什麽問這個,老實回答,“咖喱蟹,米飯,還有酸辣湯什麽的吧。”

牧禕比她更驚訝:“我要的明明是鳥綱雞屬的飛行器官和雙子葉植物綱不結球白菜啊。”

“……那是什麽。”

“雞翅和小白菜。”牧禕把學名轉化為通俗易懂的稱呼,嘀咕道,“不會吧,他們也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杜堂堂腦子裏靈光一閃,跑到門口,撿起那個丟在地上的餐盒,拎了回來,“你說的不會是這個吧?”

牧禕很用力地點頭。

“……外賣是你點的?”杜堂堂怎麽也沒想到,原來是這樣,聯係到牧禕中午打來的那通電話,一切似乎有了解釋。

白白害她擔心了半天。

牧禕冷哼一聲,“你剛來洛杉磯,吃的不習慣,我今天順便幫你訂了一份外賣。每天吃快餐,不出一年你就會死於膽固醇過高。”

世界觀從來是除我之外再無其他的牧禕,居然也會主動關心她,雖然用的是被人欠了幾百萬的語氣關心。

杜堂堂依舊覺得,太稀奇了。

“呃……”她表達了一下感謝之情,把中午的推測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果不其然,牧禕尖叫起來:“你竟然敢不吃我的東西!”

看在杜堂堂聽她講了一個笑話的份兒上,牧禕才大發善心關心起別人的死活,沒想到對方以對待炸彈和投毒的態度,對待她精心準備的一餐飯?

盡管那頓飯是她花了三十秒打電話訂的,其中二十秒還在批評接線員的服務態度,可對於牧博士這種一門心思撲在實驗上的人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現在就吃現在就吃!”杜堂堂被她的聲音刺得耳膜發疼,撒腿跑向廚房,打開微波爐把餐盒塞了進去,開始加熱。

“你吃外賣,那我吃什麽?”牧禕繼續發泄不滿。

“你……不是要吃水果酸奶和蔬菜沙拉嗎?”杜堂堂不明所以。

“乳酸菌發酵牛奶的熱量,和鳥類飛行器官的熱量相比,是一樣的嗎?”牧禕的嗓門不小,末了還記得她可能聽不懂,用通俗的說法解釋,“我是說酸奶和雞翅。”

杜堂堂,無語凝噎。

記得剛成為舍友的第一天,她就問過牧禕,晚上要不要吃別的,牧禕口口聲聲表示,酸奶和蔬菜已經能滿足她所需的營養,同時鄙視了一下杜堂堂很容易造成營養過剩的吃法。

合著好話壞話都是牧禕一個人說了,她倒裏外不是人了。

“好吧,那你要吃什麽?我把那份飯讓給你?”杜堂堂覺得她可能隻是覺得不公平,牧禕的情商跟孩子差不多,看見別人有的她沒有,心裏不平衡是必須的。

她拉開冰箱,拿出兩個西紅柿,打算自己鼓搗點晚飯。

下午抽空問了一下溫煥幾個家常菜的做法,那個時間溫煥還沒起床,被吵醒後滿肚子起床氣不能發泄,看了還挺愉悅身心。

“你在做飯嗎?”牧禕歪著腦袋,看了她一眼。

杜堂堂點頭,從櫃子裏拿出菜刀,把西紅柿切成兩半。

基本的廚具都是現成的,隻是牧禕從來沒用過,看上去非常新。

“真好。”

聽到牧禕的話,杜堂堂下意識回頭去看她,微微一愣。

不是因為挑剔苛刻的牧禕第一次說好話,而是因為隻有這句話,她是笑著說出來的。柔軟的,帶著懷念的笑容。

杜堂堂記得,她的那隻貓後來吃到了魚,衝她軟綿綿地叫了一聲。

大概就是這樣的。

於是,每個人都有過去……

劇透一下,牧禕講的三隻小豬,就是她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