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眾人開始覺得趙禦醫冥頑不靈。

再看白芊芊的目光,眸底的驚豔,再也不隻是容貌上的,更是被她的氣度折服。

白芊芊美眸幽靜,渾然不在意:“半個時辰後拔針,侄媳明日來複診時,再收針。”

話落,她將針灸包別回腰間,轉身便要走。

“嗯。”玨親王輕點下顎,闔眼小憩。

趙禦醫見豫王妃要走,不依不饒:“豫王妃,就算你會龍銀針,也不證明你的藥方便沒問題!”

他承認,豫王妃的確是難得的醫學奇才。

雖然豫王妃針灸,的確有天賦,但是她回京才兩年。

玨親王一會兒喝了你的藥,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誰來負責?”

“趙禦醫,逾矩了。”玨親王掀開眼簾,一向溫文爾雅的玨親王,眸底忽然射出一道寒光。

趙禦醫脊背竄起一陣寒意。

這樣的玨親王,他還是第一次見。

白芊芊美眸篤定:“趙禦醫放心,若是本王妃藥方無用,一切後果由本王妃來負責!”

趙禦醫被氣笑了。

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他們這幫老家夥,都不敢保證,她一個黃毛丫頭竟敢保證藥到病除!

狂妄至極!

但迎上玨親王冷冽的眸光,趙禦醫敢怒不敢言。

玨親王往裏挪了挪:“既然還有一會兒,便坐著等吧。”

“謝了。”白芊芊不拘小節,坐了個實誠。

她的桃花香撲鼻而來,玨親王紅唇弧度深了幾分。

看著這一幕,矗立在門外的如冰雕的司空淨塵,臉色一沉,拎著藥箱闊步進了屋。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知廉恥!

這麽多人在,便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勾引皇叔!

“起來!”淬著冰渣的聲音,從他的牙縫擠出。

白芊芊被突然出現的司空淨塵嚇了一跳。

這個男人如一座冰山,裹挾淩冽的寒氣忽然壓來。

玨親王眉梢微揚,迎上他幽深冷冽的眸子。

“多大的人了,竟然還這麽小氣,難道是怕本王搶了你的媳婦?”

司空淨塵臉黑如鍋底,整間屋子也如墮冰川極地,沉冷的聲音更是淬著冰渣:“白芊芊。”

白芊芊想著和離書還未到手,還是別和這陰晴不定的神經病一般計較了。

但她還未起身,手腕便被他滿是薄繭的鐵鉗攥起,撞進他堅硬如鐵的胸膛。

司空淨塵宣攬上白芊芊腰身,宣示主權地看向司空言。

玨親王手指微動,最終……還是在袖子裏蜷起,慢慢攥緊。

半個時辰後,小廝終於端著滾燙的中藥進了屋。

司空淨塵不耐地奪過藥碗。

然後,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蒸騰的熱氣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他用內力冷卻了。

白芊芊瞪得溜圓,下意識伸手去摸。

司空淨塵以為她要親自喂藥,眸色微沉。

他輪廓緊繃,將藥碗懟到了司空言臉前。

玨親王接起藥碗,眼梢微挑,對白芊芊眨了眨眼睛:“芊芊,記得要負責!”

玨親王這妖孽,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白芊芊挨著司空淨塵的半拉身子,似要被凍僵了一般。

哢嚓!

玨親王手裏的藥碗跌落在地,渾身打起了寒顫。

一眾禦醫見了,立即緊張地上前診脈,“玨親王,怎麽了?”

“冷。”玨親王滾燙的身子,驟然冰涼。

玨親王渾身寒顫得厲害,牙齒都合不攏,滿屋子都是他牙齒“咯吱咯吱”打顫的聲音。

趙禦醫立即憤憤不平:“老朽就說了,用了豫王妃的藥會要了玨親王的命!”?

“趙禦醫,本王妃說了,玨親王是真寒假熱,現在才是他真正的病症。”白芊芊泰然自若。

“哼!往日裏放血,玨親王都不眨一下眼,此時卻說冷,可見你的藥根本不對症!”趙禦醫橫眉冷對。

若不是礙於豫王妃的身份,真是想將她丟去送官了!

“本王妃,不是說了兩副藥麽?”白芊芊說著,看向了小廝。

小廝猶豫,打心底不相信鄉下長大的豫王妃。

玨親王看著神色自若,璀璨眸光盈滿了堅定的白芊芊,牙齒打顫,語氣堅定:“去。”

白芊芊眸底微訝,沒想到最信任她的,竟是隻見了數麵的玨親王。

甚至沒有半分懷疑責備。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摸向藥箱。

司空淨塵提著藥箱的手,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玨親王盯著藥箱的眸色微閃,莫名地想起前日憑空消失的天山雪蓮。

這時,小廝端著晾涼的藥,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藥碗遞給自家王爺。

“王爺,色字頭上一把刀啊!”趙禦醫痛心疾首。

玨親王罔若未聞,仰頭一飲而盡,姿態肆意風流。

他以為還會冷,但是一股熱流從胃裏開始暈染開。

白芊芊看向身旁的小廝:“關嚴門窗,直到明日十四皇叔的汗下去,他都不能被風吹到。”

小廝詢問地看向了自家王爺,隨即驚喜道:“王爺,竟真的出汗了!”

話落,屋內侍候的,立即關上了門窗。

一個時辰過去了,高燒也沒再反複。

一眾禦醫老臉通紅。

他們行醫最長二十載,最少也十五六年,竟真不如一個丫頭。

他們研究、爭吵了幾年,都沒法子讓玨親王發病時退燒,豫王妃竟然真的做到了。

趙禦醫隻覺得臉頰有點痛,有點腫。

什麽以死明鑒,簡直是個笑話。

但是,白芊芊從始至終都風輕雲淡,沒有半分秋後算賬的意思。

她再次診脈:“剛才的藥,藥量減半,一天兩副,連吃三天再複診。”

聞言,玨親王心安,心湖情不自禁**起了一圈圈漣漪。

他嗓音清潤:“好。”

“十四皇叔好生養病,本王與王妃告辭了。”司空淨塵深邃的輪廓凝著冰霜,拉起白芊芊的手,便闊步朝府外走去。

一出玨親王府,二人進了馬車,白芊芊立即大力甩開了他的手。

“王爺,請自重。”

司空淨塵冷笑出聲:“嗬嗬!”

眾目睽睽,她堂而皇之地坐司空言的床!

她現在卻和他說自重?

白芊芊美眸清冷,伸手拿藥箱:“藥箱。”

她不覺得,與這陰晴不定的精神病有什麽好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