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妃瞥了一眼窗縫外,越來越陌生的越王。

沒了梅側妃,日後也會再有蘭兒、杏兒,這樣的日子她夠了。

她語氣堅定:“回公主府。”

白芊芊對越王妃的果決滿是讚善,伸手握住了越王妃的手。

“餘生,合作愉快!”

越王妃臉上僅剩的傷感,也被白芊芊璀璨如豔陽的美眸照亮了。

她重重地點頭:“嗯。”

白芊芊起身,掃了一眼床榻。

見越王妃心領神會地躺好,她“吱呀”地推門而出。

越王和明嬤嬤見了,快步迎上前來。

越王一臉焦急:“王妃,怎麽樣了?”

明嬤嬤滿眼擔憂:“翠兒,怎麽樣了?”

白芊芊淡淡地掃過越王,看向明嬤嬤耐心解釋。

“胎兒暫時保住了,但越王府藥材和保胎所需的醫具不齊。”

明嬤嬤客氣:“謝謝公主,老奴這便去張羅馬車。”

越王看出白芊芊待他,和明嬤嬤截然相反的態度,心底越發悔恨信了梅側妃的偽裝。

但是一想到,他眼下隻有翠兒腹中一個孩兒,終於還是脫口而出。

“七皇妹,翠兒的孩子能不能保住?”

白芊芊美眸微涼,語氣淡淡:“不能保證。”

最後,越王隻能無可能奈何,看著白芊芊將自己的王妃帶走。

越王妃一到公主府,臉上病怏怏的神色頃刻間消散。

白芊芊抬手,揮退了倆人身邊的人,提議:“翠姐姐,你若真的想清楚了?”

越王妃點了點頭,但是眉頭緊蹙。

“但……皇家和離難上青天。”

不是所有人,能有芊芊這份能耐,不僅休了大夏戰神,搖身一變成了隆泰帝的義女,皇家尊貴的七公主。

白芊芊知道越王妃的意思,美眸難得認真慎重。

“不知翠姐姐,舍不舍得當下貴女的身份,若是舍得可以金蟬脫殼。”

與聰明人聊天,最輕鬆的就是無須解釋太多。

僅是金蟬脫殼四個字,越王妃就明白了白芊芊的意思。

是讓她詐死,以新的身份重新開始。

這是唯一,一勞永逸的法子。

倆人說話間,便已經來到了從心苑。

剛過拱門,便聞到了可口的飯菜香。

越王妃瞧了眼天色,一臉羨慕地打趣著白芊芊。

“想不到不食人間煙火的大皇兄,也有如此細心周到的一日。”

用午膳的時間都過了一個時辰了,瞧著小廚房窗戶,不時冒出的熱氣和飯菜香,便是大皇兄做好了,便一直放在蒸籠裏熱著。

白芊芊腳步凝滯了一瞬,瞥見了窗戶裏姿蘭玉樹的精分。

“翠姐姐腹中的,可是大皇兄的親侄兒。”

她故意曲解,“吱呀”推門進了正殿。

司空淨塵眉頭跳了跳了,墨眸染了幾分冷意。

這壞女人一如既往的不識好歹。

咕嚕嚕……

白芊芊的肚子響亮地出賣了她,紅唇緊抿,腳下的步子飛快。

小廚房的司空淨塵,沒有錯過她染紅的耳稍。

壞女人這別扭傲嬌的性格,莫名地有些眼熟,但……莫名地可愛。

越王妃緊隨其後的步子當即放緩,想到白芊芊勸自己的那些話,她猶豫著走向了小廚房。

大皇兄一向潔身自好,終究和越王是不同的。

雖然自己不能如願白頭,但她還是希望大皇兄和芊芊能有個好結果。

司空淨塵抬眸,看著欲言又止的越王妃,揮退了廣安良。

越王妃猶豫著,終於下定決心,借著自己給大皇兄遞了話。

“大皇兄,弟媳已經下定決心,離開越王了,芊芊有句話說得極好,遲來的真情如草芥。”

司空淨塵修長如玉,握著鐵鍋木柄的手頓了一瞬,指節泛白。

他原以為隻要守著他們的孩子出生,便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但壞女人的心,顯然是極地寒川的冰!

越王妃看著大皇兄,頎長挺拔的身影,悲涼瞬間傾瀉,於心不忍。

還不等她開口,正殿內已經傳來了白芊芊不耐的催促聲。

“還不快擺膳,翠姐姐還懷著孕,餓不得!”

遠處廣安良聽得真真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幾分。

王妃此刻別扭的模樣,與王爺此前何其相似?

他忍不住腹誹:“這便是傳說中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麽?”

許湯湯的聲音從院門外由遠及近,一向歡快的聲音染上了幾分沉鬱。

“這是善惡到頭終有報!”

話落,她眼底盡是堅決,她也要月清風後悔!

廣安良愕然,但……覺得莫名地有道理。

再看向自家王爺時,目光複雜得既心疼,又同情。

司空淨塵眉目沉靜如水,無波無瀾地端著,特地回鍋爆炒後的飯菜進了屋子。

越王妃識趣:“大皇兄,弟媳乏了,先回廂房了。”

司空淨塵緩步,微微頷首:“嗯。”

這態度比之前,和善了不少。

白芊芊見越王妃走了,再見精分,沉靜的心湖莫名的煩亂。

司空淨塵眉頭蹙了蹙,靜默地盛飯,擺菜。

明明是侍女的活計,經他修長如玉的手,莫名地賞心悅目,盤子落在桌子上更是沒有半分聲響。

這便是皇家自有的矜貴涵養。

她察覺他緋薄的唇角忽然勾起,才驚覺自己一直盯著他看。

她懊惱地收回了目光,端起碗筷悶頭吃了起來。

她腦海裏再次不受控地浮現起明珠玉與精分說話時含羞帶怯的畫麵。

與越王當真是一丘之貉,果然都是流著一樣的渣男血!

司空淨塵在她身側坐下,沒有錯過她眼中憤懣和嫌棄。

昨夜,他難得放下驕傲解釋,這壞女人卻睡了。

一想起,越王妃那句遲來的真情如草芥,解釋的話在嘴邊轉了轉。

最後還是被他咽了下去,改為不著痕跡地在試探著她的態度。

“你勸三弟妹離開越王,想過她腹中的侄兒,一出生便沒有父親,被人罵成野種該如何自處嗎?”

白芊芊黛眉輕蹙,但凝向他的美眸,淡漠如水。

“以翠姐姐的才情,再遇見一個愛她的男人很難麽?”

容易被人影響心情,莫名地讓她想要快刀斬亂麻,所以這句話一語雙關。

她回答的是越王妃,也是她自己。

司空淨塵冷厲的輪廓凝著冰霜,一雙眸子幽邃如深淵。

當著他的麵,就敢恬不知恥!

他若不能夫憑子貴,那麽他不介意將野性難馴的壞女人囚禁在身邊。

就算遲來的真情如草芥,她先招惹了他,那麽她也隻能受著!

也省得她再去禍害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