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顧覃立刻斥責道,“別以為你當了王妃我就管不了你,那邊關是什麽地方,怎麽是你一個女孩子家……什麽?雲倉閣?”

話說到一半,顧覃才意識到,女兒口中說的是什麽。

“是,爹爹可能不知道,女兒是雲倉閣閣主。”顧清鳶輕笑,“手握天下最廣泛和隱蔽的消息,還有最頂尖的好手,我定然會……”

“那也不行!”顧覃回過神,還是拒絕,“難怪之前雲倉閣總是找上門要跟我做生意!”

顧清鳶覺得有些好笑,她告訴父親自己是雲倉閣主,他居然想到的是這個!

蕭雲舟也幫著勸道:“阿鳶,嶽父一個人我都勸不動,你就不要再讓我頭疼了,好嗎?”

“我隻待在後方,提供消息即可。”顧清鳶將一封信給他看,“我師父,何鳳女俠,她會帶著江湖好手一起,這場仗咱們必須贏!”

十年前,她還年紀小,眼睜睜看著那些西夏賊寇殘殺虐待東籬百姓,卻什麽都做不了。

如今她手握雲倉閣,又有師父和江湖好手相伴,還有蕭雲舟坐鎮後方,父親老將出馬。

她十分有信心,這場仗必定會讓西夏付出應有的代價!

“可這……”蕭雲舟還是不同意,“嶽父,你幫著勸一勸。”

顧覃剛要說話,隻聽女兒道:“爹,你這次想要去邊關,是不是想讓我娘看看你昔日的風采?是不是想挽回我娘的心?”

顧覃不說話了。

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都進不了夫人的臥房。

吃了一段日子閉門羹,他突然想到,當年自己到底是憑什麽吸引夫人非嫁給他不可?

當然是他在戰場上的風采!

所以,這次去邊關,他肯定是要帶上夫人的,讓她重新燃起對自己的崇拜與情意。

隻是,如今最難的是,夫人不願跟他去,甚至不願跟他說話。

“爹,我娘是不是不肯跟你去?但我去就不一樣了。”顧清鳶挑眉道,“我娘最疼我,肯定會因為舍不得我,跟著一起去邊關的。”

顧覃:“……”

他方才所有勸解的話,全都被堵在嗓子眼裏,說不出來了。

“阿鳶,我不同意你去。”蕭雲舟無奈地看著這對父女,“你們坐鎮後方,我去不是一樣嗎?”

“那怎麽一樣?”顧清鳶反駁,“你是皇室身份,即便皇宮有什麽變數,你立刻就可以繼位,我們不行,你難道要看著我們背上謀逆罪名?”

蕭雲舟不說話了,他自認說不過她,此刻所有拒絕的理由,都顯得那樣蒼白。

可他還是不想讓他們去,邊關的變數太大了,他不放心。

不等他想別的理由阻止,顧清鳶已經挽著父親的手道:“爹,咱們走吧,今晚就出發,打西夏一個措手不及!”

“放心,我會照顧好阿鳶。”顧覃深思熟慮之後,還是答應了女兒的請求,“她是將門之女,又將是未來的皇後,不能不為東籬做些什麽,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安排!”

蕭雲舟看著他們兩人,深深鞠一躬:“蕭雲舟,代表東籬百姓,感謝顧家大義!”

“上京也不好對付。”顧覃輕笑道,“這些爾虞我詐,你還是好好應對,別到時候我們凱旋之日,還要來救你。”

顧清鳶笑著看向蕭雲舟,突然上前,當著父親的麵,直接環著他的腰身,抱緊了他。

見狀,顧覃立刻背過身去,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一戰,對他們每個人來說,都是生死存亡之戰。

他們必須盡全力,那就不能留下任何遺憾。

待顧清川知道,爹娘和妹妹三個人,又一次將他一個人丟下,氣急敗壞地追去時,他們早就已經出了城。

目送他們離開,蕭雲舟站在城樓上,突然覺得這上京城十分蕭瑟,讓人覺得心口都是冷的。

“殿下為何同意他們去邊關?”趙歡不解,“殿下明知邊關此行凶險。”

“你說錯了。”蕭雲舟笑起來,“真正凶險的,是上京!”

其實他早就得到消息,西夏探子已經分成小股流民,混入上京城。

還有很多人,全都分布在上京四周,就等著給這裏迎頭一擊。

所謂的邊關騷擾,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

他之前動了點手腳,讓阿鳶收到消息遲了些,少了些,這才讓她來不及考慮,與國公一同離開這裏。

今時今日,邊關留下的西夏將士隻怕是不多,比上京安全。

理解了殿下的用意,趙歡突然開始擔心,若是王妃回來,定然會氣急敗壞地揪住殿下的衣領,將他好好罵一頓。

但願……啊呸!

一定會有那麽一天,到時候他和趙樂在旁邊看樂子就是,對於殿下的求救,視而不見!

……

去邊關的路上,顧清鳶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時間緊迫,容不得她多想,與父親一同騎馬趕路,直奔邊關。

原本快馬加鞭要半個月的路程,他們日夜兼程,竟是提前五天到達。

軍營裏,很多人都曾是顧覃的副將。

顧覃一進軍營,便召集所有軍中將領,宣讀任命他為大元帥的聖旨,繼而與各位將領帳中議事。

顧清鳶先安頓好了母親,便在軍營中隨意走了走。

她穿著普通小兵的衣服,士兵們都不認得她。

可她身上的衣服嶄新,眾人便知道她是剛從上京趕來,

於是,她每到一個地方,看到的都是對她怒目而視的將士。

他們個個身上穿著的都是舊衣服,如今已經入夏,有些士兵甚至穿著加棉的衣服。

此刻正趕上他們吃中飯,顧清鳶瞧了眼鍋裏,米少湯多,甚至看不到菜葉。

她不明白,蕭雲舟攝政之後,給邊關的軍費不在少數,雖然沒有直接與西夏為敵,但也不至於窮困至此。

她忍不住問廚娘:“大姐,他們平時就吃這些嗎?”

“這已經很好了。”廚娘歎了口氣,卻顯然不想多說。

她又問旁邊的士兵:“朝廷不是給邊關撥款,怎麽會連白飯都吃不上,也沒有菜?”

“那你問你們上京的那些高官,問我一個小兵做什麽?”那士兵朝她翻了個白眼,“人家給什麽,我們便吃什麽,哪有的選?誰像你們這些上京貴公子哥兒,嬌小姐?”

說完,他便走遠了,回過頭,還朝著這啐了一口,滿眼不屑。

顧清鳶蹙眉,為什麽邊關將士對上京來的人這樣充滿敵意?

難道蕭雲舟撥來的款項,被人中飽私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