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閃爍著一雙葡萄般的眼睛,盯著顧清鳶,卻搖了搖頭。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顧清鳶耐著性子問,“還是你什麽都不知道?”
小姑娘再次搖搖頭,指著自己的耳朵,又指著嘴,搖了搖頭。
顧清鳶這才明白,她這是示意自己聽不見,也不會說話。
像這樣的可憐孩子,總是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做暗探之事,因為旁人都會對他們掉以輕心。
瞧著這姑娘之前的確是十分可憐,她倒是也沒有刻意為難,而是讓人帶到莊子上去幹活,時刻盯緊了。
至於她剛起來的繡莊,最近收留了很多女子,也有很多大家閨秀慕名而來,越發紅火。
她可不想這個時候,被人從中搗亂。
看著珠蓮將人帶走,顧清鳶才看著蕭雲舟問:“方才你怎麽也不問,就這麽相信我的判斷?”
蕭雲舟看著珠蓮消失的方向,突然問:“阿鳶,你有沒有什麽事瞞著我?”
“什麽事?”顧清鳶不解,“我們朝夕相處,怎麽可能會有事情瞞著你?”
蕭雲舟緊緊盯著她的眸子問:“珠蓮,碧荷,金一,金二……這些好手,都是從哪裏來的,她們都聽你調遣,之前攻城之時,也有那麽好手跟你一起,你告訴我,她們都是誰?”
顧清鳶的心一沉,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這些年也沒想過要隱瞞,但這閣主的身份,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畢竟她不想讓人覺得,她做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便利。
也不想,蕭雲舟因為他的身份,給她任何便利。
可蕭雲舟既然猜到了,她也就沒有理由再裝下去,便跟他亮明了身份。
“你知道雲倉閣嗎?”顧清鳶輕聲問,“那是我多年前,為了收集西夏消息,救回大哥創辦的,如今規模越來越大,信息網遍布西夏和東籬。”
埋藏了這麽多年的秘密,她終於說出來了!
她竟然有一種放鬆之感,原來秘密,也不是這麽難於啟齒。
蕭雲舟鬆了口氣,心中最後一點擰巴也消失不見,將她攬入懷中道:“我以為你不會告訴我,繼續隱瞞身份。”
“我並不是有意隱瞞。”顧清鳶埋頭在他懷中道,“隻是還沒想好怎麽告訴你,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在邊關時,雲倉閣每次都精準送來戰報和西夏地形圖,助我順利攻入西夏,救出大哥。”蕭雲舟輕笑,“那個時候,我就有所懷疑,隻是後來見了你的身手,越發肯定。”
“所以你……”顧清鳶震驚,“那晚你認出我了?”
他和顧清川回上京前一晚,她知道蕭梓鈞要帶人截殺,便與雲倉閣一眾好手去支援。
當時她還覺得自己隱藏得挺好,沒有被他發現。
如今看來,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你這隻小狐狸!”蕭雲舟笑著輕刮她的鼻尖,“還真以為能瞞得住我?”
“你!”顧清鳶又羞又惱,“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也不說,就是想要看我如何想法子圓謊,想要笑話我的?”
“怎麽可能笑話你?”蕭雲舟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就是覺得你可愛。”
“蕭雲舟,你個混蛋!”顧清鳶捶他,卻發現根本沒有力氣。
他知道她所有說不出口的話,卻還是依舊信任她,永遠與她站在一起。
這才是她一直以來都想要找到的,共度一生的人。
“都怪你!”她突然砸他的肩膀,“你怎麽就現在才走到我身邊?”
“是是是,怪我!”蕭雲舟滿臉幸福的笑容,將她直接打橫抱起,“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這不是知錯了,趕忙跑到你身邊,再也不離開了!”
兩人說著親密的話,就這麽相互依偎著,緩步走回衛王府。
待回到王府時,顧清鳶已經睡著了。
珠蓮明顯有話說,可蕭雲舟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出去等著。
待他安頓好顧清鳶,讓她在床榻上睡得舒服些,他才從裏屋出來。
“何事?”他問。
“殿下,這件事奴婢隻能告訴王妃。”珠蓮欠身道,“請殿下恕罪!”
雲倉閣的消息,隻有閣中長老和閣主能第一時間知道,其他人,就算是閣主夫君,也無權知曉。
這是雲倉閣的規矩,珠蓮一向恪守。
蕭雲舟盯著她看了片刻,她卻不卑不亢,就是不說半個字。
他這才頷首欣慰地笑:“很好,有你們在她身邊,本王也算是放心。”
說完,他便去書房,接著批閱奏折了。
顧清鳶突然睜開眼,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越發認定,她這輩子總算是找對了人!
“王妃,西夏有異動。”珠蓮低聲道,“他們原本安分的軍隊,突然騷擾邊關百姓,但沒有大規模打殺,隻是搶些東西就走。”
“邊關可有急報?”顧清鳶問。
“有,已經在回來的路上。”珠蓮頷首,“那是官方文書,我們也不敢截來看裏麵寫的是什麽。”
顧清鳶本能地覺得,這一切都和蕭梓鈞有關。
若是西夏騷擾邊關,東籬勢必要派出一名將領出征,平定西夏之亂。
如今朝中最合適的,便是蕭雲舟。
可若是他走了,邊關等待他的,還不知道會是什麽陷阱。
若是腹背受敵,朝中又無人知曉,也無人敢幫襯,隻怕到時候真就讓蕭梓鈞的奸計得逞了。
她思來想去,這件事都要讓蕭雲舟知道。
反正他已經知道自己手中握著雲倉閣,不怕他問消息來源。
她起身披著衣服,去書房的路上,便想好了怎麽勸他。
可走到書房門口,卻聽到裏麵傳來父親的聲音。
顧覃道:“殿下,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讓我去邊關,這樣一來,你坐鎮上京,誰若是想要耍花樣,自然是逃不出你的法眼,我也不至於落得個腹背受敵的境地!”
“不可!”蕭雲舟斷然拒絕,“嶽父當年英勇對敵,是東籬的功臣!我很是欽佩,可如今若是你去了邊關,阿鳶她會怪我。”
“怎麽,我除了是阿鳶的父親,就不是東籬的武將?”顧覃的聲音明顯有些怒氣,“在你看來,我如今是不是已經提不動刀,殺不得西夏賊寇?”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蕭雲舟慌忙解釋,“嶽父,我真的……”
“不必多說!”顧覃直接中氣十足地一錘定音,“此事就這麽定了!我出征,你來守住後方,不要讓我的後背交付錯人即可!”
“可是……”蕭雲舟還想找個理由拒絕。
“別可是,大男人別磨磨唧唧!”顧覃怒道,“十年前我能打退他們那麽瘋狂的攻占,如今我也一樣可以。”
說完,他便轉身打算離開,打開門,卻看到女兒就站在外麵。
“爹。”顧清鳶眼神堅定地道,“請讓我帶著雲倉閣與你一起,攻打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