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要離開的。。。”她小小聲的說,手指絞著衣擺,懦弱卑微的小模樣。

“說什麽?”

“沒、沒說什麽。。。”以為他又要凶自己,嚇得她趕緊搖頭否認,貝齒咬著下唇,淚水蓄滿眼眶。

見她這樣,要罵的話被憋了回去。她不過是個小女子,他沒必要和她一般見識,又不是什麽對自己重要的人。

“牛奶和土司。”他指了指托盤裏的食物。

“哦。”她哦了聲,也僅是哦了聲,之後就沒了反應。

哦?他真的不是故意對她翻白眼,隻是沒見過這麽笨的人。

“它們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你兩隻眼睛去看的!”他的話說得刻薄,以為她會有反應,誰知她勢必要木訥到底了。

“你——”又要開罵,她在他麵前快速的伸出雙手。

“手上都是藥膏。”她當然知道這是他為她親自準備的早餐,就算他不提醒她也會把它們全都吃了。她隻是一時間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幸福,因為這幸福不是來自於夢中,而是真實到觸手可得。

受寵若驚的她多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將這一切收藏起,深埋起。

收起淚花,用力吸了吸鼻子,她抬起頭,朝他笑得一臉燦爛,“原來你還會烤土司啊!”

“為什麽我不會呢?”他往外走,去浴室洗手,剛才碰了她的傷口,手上沾上了難聞的藥膏味。

“我以為你這樣的人。。。”

“我這樣的人?”他不悅道。

“不、不是,我是說。。。我的意思是。。。”這個時候她就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一到關鍵時候就打結一點用都沒有!

“在你們眼裏我是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的有錢人家少爺,可是沒人規定少爺不可以親自下廚煮東西吃。”

她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也擠進了浴室,其實家裏的浴室不小,說“擠”其實是因為兩人都圍著洗手台。

看他洗完手她順手拿了毛巾遞給他,他也不說什麽接過來擦手,剛擦完突然想到了什麽瞪了心秦一眼。

心秦被瞪得莫名其妙,不明白遞個毛經也能遭他怨恨。

“你的手碰過毛巾我不是白洗了嗎!”知道她的腦袋一定轉不過彎來,他耐著性子解釋給她聽。

哦。。。原來是這樣!她恍然大悟,隨即去替他開水,手剛碰到開關就後悔了。

“對不起對不起!”

哎。。。好吧。。。上官再再再次無奈的翻白眼,然後挽起自己的襯衫袖子,身體往一邊讓,把她像拎小雞一樣拎到自己麵前。上官人本就高,心秦又是低垂著腦袋的,所以他把她的手抓在手裏給她洗手時的角度堪堪合適。

他的手指修長靈活,指甲透明幹淨,手背白得可以看到青色的經脈。這雙手,曾經抓著她漫步過情人節,這雙手曾經溫柔的撫摸過她滾燙的身子,也是這雙手,給了她重重的一巴掌,讓她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

第一次,她用十二年的孤單掩蓋了最深的痛,而這一次,她已不可能再自欺欺人當做一切不存在,當做他不恨自己一切都隻如初見的美好。

給她洗完手擦幹淨後,他才重新自己再洗了一遍。

擦幹後轉身,發現她站在自己身後,眼神卻不知飄向了哪裏。

“怎麽?嫌我洗的不幹淨?”

她搖頭,抿著唇不說話。

“那你幹嗎對著我這幅臉色?”

“我。。。我。。。本來就長得醜。。。”她本來就醜,沒什麽好看的臉色,就算是麵無表情也被當成是擺臉色。

聽她說自己醜,他傾身,湊近她的臉細看,從額頭,眼睛,鼻子再到嘴巴,看得很仔細。

“嗯。。。是挺醜。。。”最後他下了結論。

“那你。。。”

“那你為什麽還要和我結婚?你想問我這個是嗎?”他早一步搶先她的話說。

她直愣愣的點頭。

“我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為什麽要跟一個醜女人結婚,那他就不會還和這個醜女人呆在同一屋簷下,還替她塗藥膏,做早餐,兼帶洗手的活兒。

他坐在沙發上,膝蓋上駕著筆記本,看似是在全神貫注的做事,其實眼角餘光中瞄到的是某人一次次朝土司伸去的爪子。

看她瘦弱嬌小卻原來還挺能吃的,他後悔忘了提醒她自己也還沒吃早飯。。。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掃蕩光所有東西,她才心滿意足的開口。

“什麽。。。”他心虛的轉過頭,隨意在鍵盤上打了幾個字。

“公司放假嗎?”從昨天到今天,因為她生病發燒,他陪了她兩天,她心裏因為耽誤他工作而愧疚,隻是她現在已經好多了,他可以不必留在這裏。

“沒放假。”

“那你怎麽。。。”

“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他忍不住大了嗓門,怎麽她很不希望他留在這裏嗎?想到這點就讓他心裏頗為不爽。

“我隻是覺得。。。翹班。。。不好。。。”委屈的扁了嘴,然後在他丟過來的白眼後迅速的收拾了桌上的碗碟逃進了廚房。

翹班?他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廚房裏,嘴角上揚一個嘲弄的弧度。難道她不知道他上班的公司姓“上官”嗎?

在廚房裏磨了一會兒,想著他的氣大概消了才敢悄聲的走出來。

“等等——”他突然出聲叫住正準備回客房收拾東西的心秦。

“什、什麽?”她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一緊張就口吃。

“我給你的卡你一分錢都沒動過?”他記得那天領完結婚證回來他離開前丟了張卡給她,而他剛才網上銀行查了一下,這張卡在近一個月內沒有任何錢款進出。

她點了點頭,然後想到他是背對著自己的忙又應了聲,“嗯,沒用。”

他問她這個不是在感動她替自己省錢,而是——

“那你這一個多月來靠什麽生活?”她既不用他給的錢也不見她出去工作,之前她好像在什麽雜誌社工作,不過聽說雜誌社已經倒閉了。

那麽,她的錢從何而來?

“我還有點積蓄。”她答得輕描淡寫,不願多說錢的來源。

“不需要替我省。”不管怎麽說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在錢這方麵他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不用。”她不會用他的錢,不是替他省也不是什麽清高和自尊心在作祟,她隻是不習慣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假使有一天她習慣了花他的錢,那麽當她離開他時,要靠什麽活下去?腆著臉問他要贍養費?她不會。

她不可以習慣花他的錢,更不可以習慣他的存在!